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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赋1-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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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全班,威吓道:“谁放的就立刻站出来,不然,待我查出,即行开除!” 全班学生却一齐说:“我们没放。”

    郭镇瀛气得没法,便对伍石卿说:“限你一天之内查出放墨水瓶的人,若隐瞒不报,就是你放的,就开除你。”

    伍石卿查不出人,又胆小,下课之后,急得哭了。同学安慰他说:“别怕。老学究虽然乖戾恶毒,但老了记性差,明天就把这事忘了。”

    伍石卿想想也对,就不哭了,反正也查不出来,把这件事便放在脑后了。哪知郭镇瀛并没忘这件事,到第二天见伍石卿不来禀报放墨水瓶的人,就将此事给总办汪凤藻说了,宣布开除伍石卿。

    这一来五班的全体学生坐不住了,一齐来找汪凤藻抗议,说:“若开除伍石卿,五班的同学就全体退学!”

    汪凤藻怒道:“世风日下,师道不尊了,学生竟敢威胁恐吓老师!”于是宣布将五班的学生全部开除,勒令学生们快快收拾文具被褥,第二天一早就必须离校。

    五班的学生没想到事情竟成了这个结局,大家聚在一起痛哭起来,哭罢抹泪商量说:“我等全上不成学了,太冤枉了。须得将事情弄大,看学校如何收场。”于是大家背了被褥、拿了文具向其他班的同学告别,趁机哭诉冤情。

    这一来全校大乱,其它班的学生们恼怒起来,也不上课了,仗义执言,纷纷去找汪凤藻理论,要他撤销开除学生的命令。汪凤藻正在气头上,见学生一个个气势汹汹,便不客气发话说:“做出的决定岂能撤销,休想,你等不服,便请走人,南洋公学离了你们照样办!”这话把学生们惹急了,大家一合计,决定集体退学离校,一个不留。当下便收拾了书本,进宿舍捆绑被褥,络绎离校。

    汪凤藻见学生们来真的了,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下子慌了,也不敢拿总办的架子了,急急忙忙便跑到学生宿舍,满脸堆笑,极力挽留大家。学生们却说:“你要留我们,就须得开除始作俑的郭镇瀛。”

    汪凤藻面有难色,说:“郭镇瀛是老师嘛,圣人之道,为尊者讳,怎么可以开除呢。”学生们便说:“郭镇瀛留,我们就走。”

    汪凤藻手足无措,忽听说蔡元培从日本回来了,就飞一样跑来请他。蔡元培的学识高,为人和气,平时与学生关系最好,汪凤藻希望他劝说学生不要意气用事,。蔡元培叹了口气,也顾不得旅途劳乏,急匆匆赶到学校去见学生,和学生们谈半天又去找汪凤藻谈,两边斡旋,苦口婆心,但双方都不让步。

    蔡元培跑得两腿发软,说得舌焦唇弊,好不容易说得一半学生同意留校,另一半学生却坚决不听,发誓永远不进公学的大门,蔡元培无奈,只好放弃。

    离了校的那一半学生乱跑了一阵,却无处可去,就聚起来商量一番,然后来找蔡元培,说:“蔡老师,我们欲自己另办一个学校,请你帮忙。”

    蔡元培吃惊道:“你们怎能办校,这需要很多钱的。” 学生们说:“是啊,我们的钱很少,所以才来找你,可否由教育会出些钱,与我等合办一所学校?”

    蔡元培曾与黄炎培、蒋智由、乌目山僧等人成立了一个名叫“中国教育会的”组织,说是要教育兴国,培育人才,蔡元培便是教育会的会长。实际上蔡元培用教育会的名义联络各方有志改变中国的人才,欲图大事。学生们却不知这些,恳求不已。蔡元培便问:“你们有多少钱?”

    学生们苦笑说:“我们百十个人才凑了二百个大洋。” 蔡元培便摇摇头,说:“办所学校,大洋不要一万,也得数千。可教育会是个穷组织,会内人才不少,却唯独缺钱。”

    学生们失望至极,一脸苦情,纷纷低头说:“如此我等便不能上学了。” 蔡元培鼻子一酸,心中不忍,想了想便说:“你们也别难过,容我找人想想办法,总之,不能让大家失学。”众学生于是又高兴起来,说他们耐心等待新学校的开张。

    蔡元培把教育会的同仁黄炎培、蒋智由、乌目山僧等二三十人召集到一起,说了欲办学校的事,请大家商量资金的来路。这些人都是穷文人,一提到钱便害怕,便纷纷用眼看乌目山僧。乌目山僧身披袈裟,双手合什说道:“你们看我做什么,和尚化缘吃四方,飘然一身,可没有银子。”

    众人说:“你虽是个穷和尚,却有富施主。此事你必须设法。” 原来乌目山僧佛法精堪,又能诗会画,上海的犹太富商哈同之妻罗迦陵崇信佛法,便拜在乌目山僧门下做弟子,极其虔诚。蔡元培也知道此节,便也恳请山僧设法,以免众学生失学。乌目山僧无奈笑道:“好吧,我便去富弟子那儿化一次缘。”

    众人欣喜,说:“如此,学校不日就办起来了。” 罗迦陵听乌目山僧要化缘办学校,便给了几千银子,又将自己在富原里的一所院落也捐了出来作为校舍。这样学校便很快就办起来了,起名叫“爱国学社”。学社的经理自然推了蔡元培来做,蔡元培将吴稚晖也请到了学社,让他做了舍监,教育会的黄炎培、蒋智由等便做了老师。于是《爱国学社》就开学大吉,红红火火的开始上课了。美中不足的是老师还显太少,蔡元培就随时留神物色。

    学社办起来不久,忽章太炎从日本乘船回来了,长衣大袖,手摇着鹅毛扇子,来访蔡元培。蔡元培大喜,知章太炎学问不小,就请他来学社教书,章太炎笑了起来,说:“好极了,正要找个吃饭的地方。”

    蔡元培说:“学社太穷,只管食宿,薪水却是没有。” 章太炎说:“穷惯了,有食有宿,我就满足了。”当下便到爱国学社住下,当起中文老师来了。

    章太炎讲课从不用讲稿,每节课围绕一个问题,便滔滔不绝的讲到下课,听得学生们如痴如醉。学生们最爱听他对圣人之道的妙评。如对“齐身、治家、平天下”的话,章太炎评论说:“迂腐无知的酸儒认为齐身方能治家,治好家方能平定天下,纯是满口胡言。唐太宗一代英主,把天下治理得太平强盛,可他却在家内大开杀戒,弑兄杀弟弄死侄儿,还把嫂子弟媳一股脑儿抢到了后宫。妖后慈禧到会管家,把个养子光绪整治得服服帖帖,连瀛台也不敢出,可是他管国家的本事却差远了,弄得咱们有时要饿着肚子上课。”

    由于资金紧张,学社常常捉襟见肘,所以章太炎说饿肚子的话。学生们听他讲得有趣,哄堂大笑起来。章太炎讲到兴奋之处,常常是口没遮拦,手舞足蹈,之后便手忙脚乱找烟抽,激动之下,往往将粉笔误当作了烟,叼到嘴里大抽一气。

    学社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原来的校舍已不够使用。蔡元培集众商议办法,众人议决租下学社左边的院子为新校舍,租下右边的空地为操场。派人联系过后,左邻右舍都愿意租,可是学社没有钱,教育会也没有钱,众人面面相觑后,又拿眼看乌目山僧。山僧说:“建校时便是罗迦陵赞助的钱,时隔不久,我怎好意思又去要。”

    蔡元培叹了口气,说:“租金的事由我设法吧,南京那儿我倒认识几个热心教育的商人。”

    于是买了船票将往南京一行,妻子却赶到码头上拦住,哭道:“你整天办学不回家,如今儿子病重,你勿须回家一探。”

    蔡元培吃了一惊,急忙跑回家里,长子高烧之后却已经气绝。妻子伏床大哭,教育会的同仁齐来慰问。蔡元培含泪嘱众友帮忙料理后事,自己却独自乘船到南京去了。三天之后,蔡元培带回来了六千元的赞助,爱国学社从此骤然一变,左邻右舍全扩了进来,成了似模似样的一个学校了。

    这时传来消息,俄罗斯拒不从我东北撤军,反而变本加利,又向清政府提出新的要求。

    庚子年八国联军进京时,俄罗斯出兵将我东北全部占领,后经艰难的谈判,清廷与俄罗斯签订了《中俄交收东三省条约》,规定俄军分三期于十八个月内撤离中国东北。但到了一九零三年二月第二期撤兵时间时,俄罗斯却拒不撤兵,尼古拉二世反而批准提案,令俄军无限期驻扎东北。清政府拒绝了俄人的新要求,对俄不按期撤军大加抗议,俄罗斯不理睬清廷的抗议,将第一期所撤之兵又派遣到原地。

    消息传来,举国哗然,海内外华人尽皆震怒。日本的中国留学生于锦辉馆召开拒俄大会,接着成立拒俄义勇军,欲训练学生成兵士,归北洋大臣袁世凯指挥,开赴前线拒俄。与此同时,国内的北京、上海、天津、武汉、广州、南京、杭州等地的各界人士也纷纷集会演讲,声讨俄罗斯占我国土辱我国权。

    慈禧太后对俄人的蛮横霸道气得拍案怒骂,但心中胆怯,不敢贸然宣战了,只好一方面大声抗议,一方面派奕劻奔走于美、英、日各国的公使馆,敦请列强谴责俄国,帮大清讨回公道。美英日等国也对俄国独吞东北心中不忿,便一齐谴责俄罗斯。俄罗斯装聋作哑,不加理会。美英德等国便怂恿日本出兵,日本人不置可否,却暗地里忽然大量追加起军费来。

    留日学生们组成的义勇军在日本开始做军事训练了,请了湖南学生黄兴作教练,在东京郊外的大森学习射击。国内各地的学生纷纷仿效,也要组织拒俄义勇军。慈禧忙下令各督抚约束学生,以免酿成乱局,又严令驻日公使蔡钧,要其务必与日方协商解散义勇军,以免义勇军为革命党所用。

    蔡钧接令,一面知会学监姚文甫、钱午两人设法瓦解学生,一面紧急与日外务省磋商,请其强行解散义勇军。日外务省答应可以考虑请求。姚文甫、钱午却积极行动起来了,两人分头出没于学生宿舍,威吓说:“朝廷不赞成学生搞义勇军,谁参加了,那便是乱党分子,将来回国,朝廷要严加处置。”又派人监视义勇军的一举一动。许多胆小的学生怕惹祸,就不去参加训练了,一些更胆小的就求人说情,要求将自己过去的签名抹掉。

    义勇军的骨干人物陈天华、邹容见姚文甫钱午破坏义勇军,大怒下便要去找这两个算账,马君武却拦住了他们,诡笑道:“我有好办法治这两个学监。”

    陈、邹两个忙问办法。马君武说:“姚文甫与钱午的小妾私通,你俩找人捉奸在床,哈,那就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了。”

    陈天华邹容大喜,说:“好计,好计。”于是找人捉奸。陈独秀、张继听说了他们的计划,就加入进来。四个年轻人观察了几天,摸清了钱午小妾的居址,又弄明白每星期六、星期天钱午不来这儿,于是选了星期六的晚上行动。

    天全黑下来了,四个年轻人埋伏在钱午小妾院内的花木丛中。起更时候,姚文甫就越墙摸入,进了屋子。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四人突然破门而入,将姚文甫与钱午的小妾赤裸裸堵在了床上。姚文甫大惊之下拉亮电灯,却见是他管治下的留学生邹容、张继,另两人虽不认识,但看装扮也是留学生。姚文甫恼羞成怒,便赤身坐了起来,怒道:“你等要干什么,快快出去!非礼勿视,你们读的什么书,气死我了。”

    张继哈哈大笑起来;陈独秀指着姚文甫大骂“无耻禽兽”;邹容与陈天华却冲了上去,挥手就要打姚文甫的耳光。

    第二十六章 指点纵意气,挥斥喝愚顽

    (这一章的大部和上一章的全部在出版时都被删掉了,我有点不舍得,按原稿,将它们完整的贴上来。)

    邹容与陈天华冲了上去抡胳膊便打姚文甫的耳光,姚文甫吓坏了,一边招架一边说:“兄弟别动粗,别动粗,有话好说。”

    张继笑道:“好啊,他们三个看着你,我去把留学生们全叫来,大家在一起好好说话。” 姚文甫一听脸都吓黄了,光着身子就扒在床上磕头,磕完头又作揖,说:“大哥,四位大哥,千万不能害我呀!”

    陈天华怒问:“你还阻饶学生拒俄不了?还派人监视我们不了?” 姚文甫说:“不了,不了。我说话绝对算数,但你们必须饶过我。” 邹容恨恨的说:“饶你可以,但必须给你一点教训。”说着一把抓住姚文甫的辫子,姚文甫忙伸手护辫。陈独秀与陈天华却压住了他。邹容飞快地从袋内掏出早已备好的剪刀,“咔嚓”

    一声便将辫子齐根剪断。姚文甫哭了起来,说:“你们毁了我呀。”

    张继与陈独秀笑道:“得胜回营,快走快走。”四个人就一溜风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文甫的辫子被高挂在留学生会馆的屋梁上,张继等四人将辫子的来历到处传扬。姚文甫与钱午两人羞得不敢出门。日本的报纸把这件事当作丑闻报道了一番。驻日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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