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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将辫子的来历到处传扬。姚文甫与钱午两人羞得不敢出门。日本的报纸把这件事当作丑闻报道了一番。驻日公使蔡钧气得大骂,然后派人叫姚文甫细问详情。姚文甫哭诉道:“都是邹容张继带的头,大人一定要替我出这口气呀。”
蔡钧骂道:“不成器的东西,连我的脸也给你丢了。”姚文甫哽咽着不敢再说。蔡钧便照会日本外务省,要求日方以扰乱治安罪逮捕邹容张继。邹容张继得到消息,急忙乘开往上海的轮船回了国。
章太炎在爱国学社白日教书,晚上给报社写稿,既宣传了反满革命思想,又撰些稿费买烟抽,不过稿费微薄,弄得他常常断炊。一晚刚铺开纸笔,忽有人敲门。章太炎喝道:“什么人乱敲门,自己推门进来。”
门开处却是张继邹容。章太炎在日本组织亡国纪念会时,张继邹容见过他,对他的学问文章很是仰慕,如今回到了上海,听说他在爱国学社教书,便找了来向他请教。章太炎哈哈大笑,说:“好啊,要我效劳什么,请讲便是。”
邹容便从包里拿出一沓稿子,说:“我痛感国将亡种将绝,欲唤起国人救亡图存之心,在日本时便开始写点东西,但文笔拙劣,恐怕写得不好,所以来请先生指教。”
章太炎接过稿子,翻着看了几页,大声叫起好来,说:“此书若出,必定风行神州,传播海内,从此革命潮流就势不可挡了!”
邹容张继大喜。章太炎说:“可惜你未写完,快点写完付梓,妖后慈禧就坐不安席了。” 张继大笑,说:“先生说得好。邹容此书叫《革命军》,的确气势不凡,到时章先生给此书作序可好?”
章太炎欣然同意。三个人于是又说起了日本留学生组织义勇军的事,谈得投机,不觉夜便深了,邹容张继却还没有宿处,好在爱国学社刚扩了校舍,还有几间空房子。章太炎就找管后勤的汪允宗要了钥匙,安顿他们住下。此后这两人便住在了爱国学社。
这时上海的拒俄运动也搞得轰轰烈烈,各界人士聚会于张园,演说拒俄大义、亡国危险。
爱国学社也经常组织师生们去张园演讲,呼吁武力拒俄。邹容渐渐与学社的人熟了,也就常随了大家一同前往参加。
此时南京的江南陆师学堂出了乱子,学生们要仿日本的拒俄义勇军,废学以救国,就是说不上课了,要参加军事训练,然后开赴东北去拒俄。学堂的总办俞明震坚决不许,又是威胁又是劝说,说得大部分学生又去上课了,三十多位骨干却一气之下集体退学,欲往上海加入爱国学社,公推他们中的才子章士钊前来联络。章士钊虽然年轻,文才却是极好,在陆师学堂号称“学魁”,因而蔡元培一见便非常欢喜,不用多说什么,便同意他带同学们前来加盟。
章士钊高高兴兴的将三十多位学生带来了。蔡元培欣喜之下带学社全体师生到张园开演讲会,一为欢迎新同学,二为声援拒俄运动。
演讲会在张园的南草坪举行,闻讯而来者有四五百人,邹容张继以及教育会的同仁都赶来助阵。大家在花木扶疏的草坪上坐了下来,神情激动昂扬。蔡元培致辞欢迎新同学,然后沉痛述说满清昏庸守旧,致使国力衰微,受侮于强敌,凡有志青年,须得闻警而振作,保国保种,绝不能指望清廷。接着章士钊代表新同学致词,表过谢意之后,话题一转,说有一个革命家名叫孙中山,现流亡日本,此人天纵奇才,意志如钢,专心致力于推翻满清。章士钊说:“如今满清腐朽已极,强国御侮,惟有寄希望于孙中山领导的革命了。”
众人议论纷纷,说:“好啊,竟有孙中山这样的人,那么,我们也就革命吧。” 章士钊讲完下场。章太炎趋前问到:“你讲的孙中山,可是广东人孙文?” 章士钊点头。章太炎说:“孙文乃是我在日本结识的密友,可他在日的化名叫‘中山礁’,从未听说叫孙中山呀。”
此时一个四十多岁,儒雅而有官相的人走了过来,说:“叫什么名有何关系,孙文之名我也听说过,心中仰慕之极,如能将他的事迹传播内地,广为国人所知,那么,宣传鼓动的作用将不可限量。”
章太炎认得此人名叫陈范,乃是教育会的评议员,同时他办了一张报纸叫《苏报》,章太炎好些文章就是在他的报纸上刊发的,于是招呼他一同坐下。三个人便谈起孙文来。
章太炎说:“孙文行事和常人大是不同,他有一套自己的理论。此人威猛如虎豹,迅捷似雷霆,真正是革命家的作派。”
章士钊说:“日本有个叫宫崎的人和孙文交往很多,宫崎写了一本书,叫《三十三年落花梦》,其中有许多介绍孙文的内容,我把此书已经汉译出来了,想来出版之后,孙文的影响就大了。”
章太炎与陈范喜形于色,说:“好啊,快快出版。”章士钊说:“这个自然,出版社已经联系好了。等我润色完了,就即付梓。”
陈范见章士钊年轻俊朗,上台演讲时风度俨然,文辞华美,心中喜欢,便说:“兄弟不才,办了一个《苏报》,过去由女儿撷芬任主笔,如今撷芬另立门户办《女权报》。先生可肯屈驾,作《苏报》的主笔?当然,薪水虽薄,却一定按月奉上。”
章士钊笑了,说:“故所愿也,非敢请也。何时上任?” 陈范说:“明天一早就可以来,我是望贤若渴,越早越好。” 章太炎笑着拱手,说:“恭喜两位,各随所愿。” 章士钊说:“还请老师多写文章来。”
章太炎说:“这何须明言。”
这时台上一个叫钱保仁的正在演讲。这人三十多岁,五短身材,表情坚毅沉稳,侃侃说道:“大清已衰朽将亡,惟有革命能挽救中华。民心不振,革命可以使人民振作起来,外侮不断,革命可以御侮强国,封建陈规,也只有革命可以将其粉碎荡除,当今一切急难不治之症,若立行革命之道,即可除顽去疾,使我中华之国健康而富强。”
钱保仁演讲完,众人鼓掌。陈范赞道:“讲得好啊,革命如摧枯拉朽,可涤荡一切旧东西,又如春风化雨,可催生一切新事物。”
演讲会完毕之后,学社的学生列队回校,余人四散。 陈范心喜招了章士钊为主编,步履轻松的跨出张园的大门。他有个小小的心愿,女儿陈撷芬才貌双全,如今自办《女权报》,又在教育会办的“爱国女校”兼做校长,有女如此,心中自是爱惜备至,欲为她择一乘龙快婿。章士钊相貌俊雅,才气不凡,陈范一眼就看中了他,只是婚姻之事不可仓促提及,好在他应了主笔之约,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他与撷芬熟悉了再说吧。正想得高兴,不料和一人猛然碰了一下,陈犯回头正要道歉,却认出那人就是刚才演讲革命的钱保仁。陈范忙笑道:“钱先生,你的演讲句句不离革命,振聋发聩,鼓舞人心,不才我甚是钦佩。”
钱保仁微微一笑致谢,然后肃容长叹一声,神态落寞而激愤。陈范说:“先生的演讲,掌声四起,心中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钱保仁摇摇头,说:“如今人人以谈革命为时髦,可真正能理解革命二字真谛的,又有几人?革命需要流血,需要献身,需要百折不绕的意志和百死不悔的精神,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成革命家的。”
陈范见钱保仁谈吐不俗,顿起敬意,有心与他结交,便将自已介绍了一番,说自己曾在江西铅山县作知县,因看不惯官场的腐败,故弃官来上海办报,心中十分赞成革命的主张。
只恨不知该如何革命。两人边走边说,到了一僻静小弄时,钱保仁见前后无人,就凑近陈范,沉声说道:“陈兄,我看你笃信革命,只可惜无人引路。老兄的为人诚恳真挚,我便实话告诉你,我不是别人,乃是孙文孙中山,钱保仁者,化名耳。”
陈范大惊,两眼直直的看着钱保仁,熟视半响,问:“当真?尊驾怎么到了上海?” 钱保仁从容说道:“我从日本潜至上海,专为宣传革命而来,为避清廷迫害,不得已以化名掩饰。陈兄心中自知便是,切不可为外人言及。”
陈范喜出望外,忙说:“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钱兄若还没有找到正式事体,便到兄弟的《苏报》这样一变,章太炎、蔡元培,吴稚晖等也大量写起反满革命的文章来,拿给章士钊刊发。这几人都是文章圣手,文章的论调高昂,直把个《苏报》烘得声价如日中天,其影响越出上海而直达南京杭州一带,发行量也骤然大增,乐得陈范合不拢口。
《苏报》红起来了,爱国学社却有了隐忧。原来学社创办之初,蔡元培有感于其他学堂以苛责学生为能事,学生们诚惶诚恐,对师长的言语不敢稍违,遂和学生们约定:学社由师生共管,各有分工,相互监督,众学生应诺,自己组成学联,许多事情由学联议决,交学社执行。不过学社的经费随着学生的增多越来越是紧张,学联议决的许多事情无法落实,学生们便逐渐对学社有了意见,怀疑自己交的学费被教育会挪用,私下里窃窃议论,却没有表面化。
一次学社在张园召开演讲会,邹容一时兴起,也上台慷慨激昂,说了一通拒俄的话题后,却对学社的事情评论起来,说:“教育会的同仁遍尝艰难,创办了爱国学社,解决了大家的失学之苦,大家应该好好学习才对,不该忘议学社的事情。”
这一讲,台下的许多学生乱嚷起来,说:“学社是社员与教育会共同办的,怎可以说是教育会独自办的?”
学生们自称社员。邹容来得晚,不明白学社成立时的情况,但他素来胆大,什么话也敢说,便与学生争论起来。学生们的观点,认为学社是主体,教育会是附属,并说学社初创时,学生们也集资二百大洋作建社之资……并且明言是双方合办。邹容这才知道学社初创时的情况。众学生就要邹容为刚才的话道歉。邹容嬉笑自若,绝不道歉。学生们怒了起来,戟指而骂,骂邹容是顽固的守旧派。邹容说:“你等哇哩哇啦学英语,将来自然个个是洋奴。”
众学生鼓噪起来,一声喊打,便捋袖舒拳冲了上来。邹容冷笑一声,却忽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手枪来,“咔嚓”一声打开扳机对住学生,众学生大惊,忙向后退。邹容“哼”一声说:
“我邹容是什么人,会怕了你们这些洋奴,不怕死的便上来吧!”
领队的吴稚晖忙来解劝,说:“好了,好了,莫开玩笑,你把大家吓着了。”邹容嘿嘿一笑,把枪又收了起来。
晚饭之后,邹容将白天的事讲给章太炎听。章太炎说:“这些学生肯定受了吴稚晖的指使。
吴稚晖要夺教育会的权,所以处处向学生示好。“
吴稚晖是舍监,平时和学生们接触多一些,虽然他土头土脑,但学问不错,态度滑稽、语言诙谐,容易和大家打成一片。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支持学生,他认为学生才是学校的主人,在学生与教育会发生矛盾时,吴稚晖立场坚定,尽力为学生说话。学生们因此叫它“宋江”。章太炎对吴稚晖大为反感,他是讲究师道尊严的,因而常常对吴稚晖加以抨击。不过,自邹容与众学生冲突之后,学生的情绪明显焦躁起来,常常聚而相议,要求学社脱离教育会而独立。蔡元培请乌木山僧,蒋智由等劝解学生,学生们反愈闹愈烈,说:“教育会不让我们独立,一定是我等交的学费为教育会所用。”因而更加愤愤不平。蔡元培十分为难。章太炎却怒起来,痛斥学生胡闹,语多愤激,学生们渐渐就恨了章太炎,章太炎却那将这些学生放在眼里。一次上完课又发议论斥责学生,惹恼了大家,学生便群起与他辩驳,章太炎的理论滔报社来,作个办事员以为掩护可好?“
钱保仁想了想,说:“如此也好。陈兄的报纸宣传革命,我在日本就已经听说了。作你的办事员,正好与陈兄相互切磋,将反满革命宣传搞得更好。”
《苏报》本是沪上一张小报,发行量不超过三千份。虽提倡维新与革命,但好文章不多,因此影响不大。章士钊做了主笔之后,该报的面貌突然一变,激进无比,锋芒毕露,直言反满。陈范有点害怕起来,担心惹恼了朝廷,其祸不小。急找钱保仁问策,钱保仁说:“革命宣传正要这样,不激烈不生震撼,国人受奴化日久,不疾言厉色,如何能唤醒昏睡的心智。”
陈范说:“好,老兄既这样说,我照办就是。”于是对章士钊也不作限制,反支持他大胆直书满清罪恶。
滔不绝而出,学生们说不过他,一齐大怒起来。
学生中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