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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人漳慨然说道:“这有什么,让他们都说是我的随从。难得牢中能交到朋友,我看黄兄也是有抱负的人,你的朋友定然不会差劲,我就将他们也当朋友看。”
黄兴笑着致谢,说:“难得郭兄古道热肠,我也就交了你这个朋友。”两人伸出双手互握,同时大笑。这时巡捕们却来开门,喝令三人出来。郭人漳喜道:“这么快就提审,好,我等可以出去了。”
巡捕却说:“什么提审,换牢房。抓的人太多了,押不下了。” 三个人走到另一个牢房门前,被巡捕推了进去。黄兴刚进门,里边几个躺在破被上的人便跳了起来,齐声叫:“黄兄,黄兄,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黄兴一看,竟然是章士钊、张继、刘师培三个。黄兴忙问:“诸位兄弟都没事吧?”张继说:“都没事。不过被误抓进来,不呆几天是不行了。”
原来张继见一队巡捕冲了过来,首先将万福华拿下。张继知所谋难成,扔掉手枪后,跑出金谷香的大门,欲趁乱溜走。外面的刘师培见万福华被拿,手足无措,扭头便跑,却被外面的巡捕拦住,将他与张继、章士钊一同带往巡捕房看守所,三个人各自报了个假名字,便被先关了起来,等待审查。黄兴得知情况,就将郭人漳与张继他们相互作了介绍,叫大家全部充作郭人漳的随从,这三人连忙应诺。郭人漳与这几人攀谈起来,发现他们都是文士,不过个个谈吐不俗,于军国大事也有许多独到见解。郭人漳高兴不已,心想:“牢中结识了这许多有识之士,也不枉了。”
将众人关了三四天了,却还没轮到提审。狱卒每天提进来两桶稀粥之类的饭食,又给每人发一个冰铁盂盛饭,那盂斑驳锈蚀如百年古物,颜色已变作灰黑色,郭人漳、章士钊、张继等一众人手捧空盂作呕,说:“如此器具盛饭,怎能下噎!”于是皱眉不食。
黄兴却持盂大嚼,旁若无人,一盂吃完,见大家脸色古怪,都不肯吃,因问:“你们都不吃?”众人摇头,说:“不吃。”黄兴因连吃三盂,擦着额头的汗珠,笑道:“即便坐牢杀头,也不能做饿死鬼呀!”众人皆笑,说:“黄兄历险如夷、饭量不减,我等自愧不如。”
几日下来,除黄兴外,其他人都饿得连连骂娘。白天还好熬,晚上饿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跳蚤之类东西又在身上爬来爬去、狠叮乱咬,那滋味可真不好受。刘师培就大发牢骚,批评巡捕房不注意房中卫生、又克扣大家伙食。
张继起哄说:“出去之后,我等一定要将这儿的卫生伙食诸情况披露出来,让可恶的巡捕房丢脸。”黄兴虽不饿,跳蚤却爬了满身,一边用手抓着,一边与饥肠辘辘的郭人漳说话,交换对时局的看法,希望能争取他合作。黄兴希望郭人漳到任之后,能领兵反清,不过,此话无法直接说出来,但看郭谈起清廷的腐败也甚是激昂,就用言语试探。郭说:“大清看来维持不了多久了,早晚必有英雄起来推翻它。”
黄兴就说:“郭兄难道不想当这样的英雄?”郭人漳奋然说道:“逢此乱世,谁人不想做一回英雄,但局势复杂难料,国人麻木不醒,英雄无用武之处,只能到时见机行事罢了。”郭人漳也察觉黄兴有覆满之志,就劝黄兴不能心急,黄兴说:“外患日迫,内政又败坏日甚,满清不早亡,可真害苦我中华之民了。”两人相与叹息。
连着三个晚上没睡好觉,到了第四天晚上,大家都很累了,歪倒头想快快入睡,跳蚤臭虫却大肆施虐,在衣服里钻来钻去,东叮西咬。章士钊、刘师培边抓边咒骂。郭人漳、徐佛苏虽然没骂,却也是心烦意乱,又气又恼。
这时张继忽然悠悠然唱起了直隶的小调,唱道:“跳蚤跳蚤进了门,跳上绣楼乱咬人,咬的小姐睡不稳,急叫我张三上楼抓恶贼。跳蚤跳蚤吓得跑,被我一把抓住了。跳蚤的皮、做皮袄,跳蚤的尾巴拧鞭梢,跳蚤的眼珠当泡踩,跳蚤的心肺拌凉菜。从此跳蚤绝了根,绣房的小姐睡得稳。”
一曲唱完,张继哈哈大笑。其他人也忍不住哄笑起来。 郭人漳就说:“这一唱,我感觉解恨不少,心情也好了许多。”章士钊、徐拂苏说:“要真有跳蚤心肺拌的凉菜,不管多贵,出去之后,也得设法吃它一回。”
张继打躬作揖,说:“献丑献丑,被这跳蚤臭虫咬得恨了,没奈何想起这个小调来,也算是苦中作乐。”刘师培长声叹息,说:“这儿要是小姐的绣楼就好了,别说是三四天,三四个月我也不嫌烦闷。”黄兴抱头窝在破被里,嘿嘿而笑。
这时到了熄灯时间了,牢中黑暗一片,大家蒙头又睡。也只片刻安静,就翻身声、抓挠声、怨恨声、叹气声四起。张继一骨碌从卧铺上爬了起来,说: “各位听了,难得有这几天闲暇日子,也难得这么多兄弟同处一室,千年难遇啊,我来提个建议,大家各自说说自己的志向,既增加兄弟们之间的了解,抒发豪情壮志,也可以借此抵御跳蚤臭虫的疯狂进攻,如何?”
刘师培首先鼓起掌来,表示赞成,接着其他人都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大声赞同,却公推张继先说。
张继就说:“我的志向很简单,我希望痛痛快快地活一生。如今这一坐牢,才发现牢外的生活美丽迷人,是个精彩的舞台。我要在这个舞台上无拘无束、淋漓尽致、尽情尽意的表演一生,扮英雄也罢,扮小丑也罢,都无所谓。大家给我鲜花掌声我也表演,给我鸡蛋石头我也表演,没有观众我也表演,自己演给自己看。一句话,只要有一口气在,我就要手之舞之,口舌不闲。”
刚刚说完,众人便一齐鼓掌哄笑,说:“讲得好!志向不大但实实在在,能如此痛快活一生,也不枉了。”
刘师培却双手乱舞,笑道:“想法不错,品位太低,竟连小丑都愿意扮,未免太失尊严,不是豪杰的行径。”张继就于黑暗里朝刘师培拱起手,笑道:“愿闻刘兄的大志。”
刘师培盘膝而坐,庄严说道:“李太白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又说‘我辈岂是蓬蒿人’,这两句诗,正是我志向的写照,只作乔木,不做荒草,只作栋梁,不做窗框。我出了这牢门,定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并且以惊世骇俗为目标,让万万千千的人侧目诧异,在他们侧目诧异之时、目瞪口呆之际,我其乐无穷,其心甚慰。”
刘师培说完,静场了一会儿。接着章士钊问:“刘兄,你的事万人侧目,千人瞪眼,那事情就极难成功,要干的惊天动地,就更难了,刘兄靠什么使事情成功呢?”
刘师培呵呵笑道:“要干惊天事情,必得有豪杰手段。靠手段,靠智慧,天下岂有干不成的事情!”众人齐说:“佩服,佩服。”
郭人漳说:“这位兄台其志不小,一定是位出类拔萃的英杰,兄弟有空了一定 要向你多多请教。”刘师培喜道:“请教可不敢当,能与郭兄做个朋友,相互切磋,兄弟那是十分愿意的。”郭人漳说:“好。我就交了刘兄这个朋友。”
张继却吆喝道:“下来谁说,快说快说,机会难得呀,不要浪费时间了,郭兄就说说。”
郭人漳让黄兴先说,黄兴说:“郭兄别客气,都是自己兄弟,你就大胆直言吧。”
郭人漳便说:“好吧。不过我的志向不大。我出去之后,首先要带好兵 力所能及的做些好事。勤勤恳恳,争取将官儿做得更大一些。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多多的结交英雄豪杰和有才能的人,帮助他们达成自己的愿望。”
刘师培问:“如果没有机会呢?你难道自己不愿意做个英雄豪杰?”郭人漳说:“没有机会我就等待机会,英雄豪杰我自然想做,但我这人比较保守,要一步步踏稳了才朝前走。大英雄大豪杰必须有横空出世的气魄,有天马行空的自信和风度,兄弟我目前的修养的确还达不到这个境界,只好下来多多努力了。”
黄兴笑道:“郭兄谦虚了。依我看,郭兄心中一定有更大的抱负,只是没有实现抱负之前,郭兄不愿意轻易地说出来。”郭人漳忙说:“哪里哪里,我说的是实话。难得和各位在牢中言志,刘兄、张兄的志向我是很羡慕的,今后要向他们多多学习。”张继便推了推章士钊,请他说话。
章士钊的声音低沉舒缓,慢腾腾说:“坐了这几天牢,我也想了许多问题,感觉我过去的很多想法不切实际,所以我现在的心态和郭兄似乎非常接近。出牢之后,我想要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做些对我中华的长远利益有益的事情。英雄没有大小,只要尽心尽力做好该做的事情,不怕艰难险阻道路漫长,没有荣辱得失的念头,这样的人,我想都应该是英雄。我的志向,便是做一个这样的人。”
章士钊说完,幽幽叹了口气,似乎有许多感慨没有说出来,却又不便再说。 黑暗中又静场了一会儿,各人可能让章士钊的话触发了不同的思绪,因此没有一个人接口。铁窗外忽然传来几声恶犬的叫声,或许是巡捕们牵着警犬巡逻。张继骂道:“恶犬当道,我等的志向要实现太难了。老子出去之后,杀光这些犬类,给弟兄们下酒吃。”
郭人漳、刘师培笑了起来,说:“那时吃着狗肉、喝着美酒,再聚而言志,想来是另一番风光了。”
黄兴的铺位上却传来怒斥声,接着黄兴站了起来,又粗又大一个黑影子,看来煞是威武。
刘师培就问:“黄兄要立而抒怀?”黄兴恨道:“可恶的跳蚤在身上到处乱钻,我要抖一抖,弄跑他们。”说着抖擞衣服,双手伸进怀里乱拨乱打。
躺在角落的徐拂苏笑了起来,说:“牢中的跳蚤还是很有灵性的,懂得挑肥捡廋。树大狂风吹,身胖跳蚤咬。黄兄,你虽然武艺高强,对这小小的跳蚤却毫无办法。”
黄兴咬牙说:“跳蚤实在比恶犬还要可恨,恶犬可以用拳打,用脚踢,用砖块砸,可这跳蚤,抓不住,摸不着,偏又数量奇多,教人恨得要死,却是无可奈何。”
徐拂苏说:“我受了这几天的叮咬,很有所悟。我想,恶犬、跳蚤均为害中华,这恶犬可以比作专制残暴的统治,而跳蚤则是万马齐喑的忍耐;恶犬是在上的凶残,跳蚤是在下的浑噩,两害相得益彰,并行而施虐。中华欲强,便必须先灭跳蚤,跳蚤不灭,恶犬难除。我想了,或许我以后会将灭跳蚤作为志向。”
黄兴说:“喝完了我的血,跳蚤就该绝种了吧?”徐拂苏摇头说:“未必,未必,跳蚤的生命力比恶犬还强得多。”
郭人漳就说:“黄兄,该说说你的志向了吧,兄弟很想听听你的妙论。”黄兴笑道:“说志向,太正规古板了些,我有三个心愿,想说给大家。这一辈子能实现这三个心愿,我就感觉没白活这一回了。”众人忙说:“愿闻其详,请讲清讲。”
黄兴说:“第一个心愿,愿我汉人不受外族的起欺辱,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汉族的人民能永远享受自由与和平。”
众人说:“这是大家共同的心愿,不能算作你自己的心愿。” 黄兴说:“第二个心愿,愿我中华能像日本那样强。第三个心愿,愿我同胞都能团结友爱,有高贵纯良的品性,并因此而受到世人的尊重和赞美。”
张继跳了起来,说:“你这三个心愿,要个个实现太难了,这仅仅是个心愿而已,我们要听的不是这个,简单点说,你出了牢门,打算干什么?”
黄兴说:“能干什么,当然是为实现这些心愿奔波了。”张继不满意,说: “那样你就累死了,活不出一点趣味来。”
章士钊说:“换个问法,假如你这三个心愿都实现了,那时你最想干的事是什么?” 黄兴呵呵而笑,说:“那时候,我就约三、五知己,在春天的桃杏树下,秋天的菊花圃畔,喝喝酒,写写诗;或者和大家登山临水,一揽胜景。呵呵,我人缘不错,朋友应该会常来看我,家里边高朋满座,谈笑风生,也很不错呀!”
张继大笑,说:“你就不想有几个红颜知己,夜半斟茶陪你读书,阳春三月出外陪你踏青,或者雪夜拥炉,与你唱和阳春白雪?”
这一说,众人全笑了起来,刘师培、徐拂苏带头起哄,说:“黄兄不要回避这个问题,快快回答,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黄兴嘿嘿直笑,说:“张继说的这些倒的确让我怦然心动,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我形貌太狼伉,女人见了我就吓跑了,我哪会有这个福分呀。”
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