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定格。恰在这时,不了解情况的小南挺起腰呻吟出声:“哦……西哥……你真棒……”与我对视的老妇女闻声仿佛突然回过神来,扭头就跑,我小弟登时一蹶不振。
体内的火气来不及发泄,我和小南就被赶来的房东和房东太太扫地出门,预交的房租一分钱不退。租房协议里规定:不得在住宅内进行淫乱活动。
我和小南拖着各自的行李在冬夜的街头流浪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坐在“永和大王”一人手捧一碗豆浆相对长吁短叹。
困得不行的时候,小南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前任男友老北打来的,让他去救场――麻将局三缺一。
老北不算太老,也就三十多岁,是家大型水泥厂的厂长,有型有钱,也有老婆有儿子。说良心话,他对小南不错,给吃给穿给住,也算是“二奶”级待遇了。他老婆也正是查“二奶”查到小南的,而且不止骂了他,也动了手。
据小南说,那泼妇的打骂他倒没往心里去,是老北让他寒了心。那天老北带着老婆走时一眼也没看他,自此三个月没露面也没打过电话。他搬出来跟我合住的时候,手机也是24小时开机,半年多却等来这样一个电话。
我想小南还是爱老北的,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欢喜雀跃绝不是“今晚有地方睡觉”那么简单。
看到老北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也是爱小南的,因为他打量我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那房子曾经是老北和小南相亲相爱的旧巢,小南搬走后成了老北的私人麻将馆兼酒肆。
我跟屋里笼罩在烟雾中的模糊人影随便打了个招呼,倒一头倒在长沙发上睡了过去。中途醒过几次,又在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和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中再次陷入梦的泥沼。
彻底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我逐门检查了一番终于找到厕所,通体舒泰的提着裤子走出来,撞上身披外衣依门而立的老北。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南告诉我你现在没地方住,我正好有处空房要出租,楼房顶层,一室一厅带厨卫,家具电器齐全。一个月象征性收你100块,怎么样?”
鹅底个苍天!会有这等便宜事?我正要感激涕零,却从老北身体的空隙间看进他身后的卧室,大床上,仍在酣睡的小南从凌乱的被褥间露出半个雪白的臂膀。看来他们是破镜重圆了,这半施舍的馈赠大概含有从我身边夺走小南的补偿意味。
怕他反悔,我把“谢”字吞下肚,接过钥匙问清地址,撒腿就跑。
老北的房子相当不错,虽然在20层但有电梯,虽然满屋尘埃但一应物品齐全,虽然床上仅有席梦思但壁橱里摆放着枕头被子床单。这一切,比我和小南租住的客厅强多了。
我到楼下小铺买了一只肉夹馍,吃完又对着水笼头灌了几口自来水,开始兴高采烈的打扫新居。出门倒垃圾时,却碰到几道诧异的目光。
有个八婆跟我说:“这房子不干净,没人能在这里住过三天以上,你要小心呀。”
出于对那个害我小弟中途下课、又害我和小南流落街头的红箍老太的记恨,我对一切八婆都没好感,自然也听不进她的话。
晚上,我在酒吧街擦车的时候下雪了,气温骤降,抗不住寒气我早早拎了塑料桶抹布回到温暖的新家。哦哈哈,顶层的冬天真是幸福呀,暖气管又多又粗,室内温暖如春,穿单衣都感觉不到冷。
我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钻进了被窝。棉被、床单和枕头都有很深的褶痕,应该是干净的。大概是压在壁橱里太久,没有什么洗衣粉味,却有一种怪怪的咸涩味道。不难闻,但闻起来心里却有点不舒服,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嗅竟然有种溺水前的憋闷和难过。
入睡前,最后的朦胧意识告诉我,这个味道,像大海,微微的咸涩,淡淡的忧伤……
那天晚上我睡得非常不踏实。起初总感觉有一双忧伤的大眼睛在窥视我,等我把头蒙在被子里之后,又听到遥远处传来微弱的叹息:“我好冷……好冷呀……”
如此折腾几番,我终于大叫一声“你是谁”后醒转过来,发现自己浑身是汗,口干舌燥,被子早已经踹到地上。
看来这顶层的暖气实在是太烫了。我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先对着水喉喝了几口自来水,又往地上泼洒了一些,最后把窗子打开四指宽的缝,才捡起被子重新睡去。
早上,我眯着眼趿着鞋去厕所,无意中发现窗户下面蜷着一个人,吓得我差点尿裤子,抄起凳子大叫:“好大胆的小贼,你跑不了啦!老实交待,怎么溜进来的?”
那人也吓了一跳,很明显地贴着墙根儿瑟缩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直勾勾瞪着我,惊恐地说:“这这这……这是……我家啊……”
“你家?你凭什么说这是你家?”
经过我一番盘问,得知这小孩儿也是从老北那里租的房子,租金一个月500块预付一年。
妈的,一套房子租给两个房客,一个男人侍候两个“老婆”――这种缺德事也就老北这黑心的家伙干得出来。话说回来,若不是这样,我也没机会住这么好的房子。不过,我可没沾老北一星半点的便宜,倒是这小孩儿――
“喂!你叫什么?”
“廖东。”
“哦,东东。我是何小溪,你叫我西哥就行。”听他有些木讷的叫了一声“西哥,”我断定这小子脑筋不大好使,就故作大方地说,“实不相瞒,老北把这房子转租给我了,本来想赶你走的……”
哎呀呀,这傻小子上钩了,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我,真令人心软啊。
我继续演戏:“不过嘛――我看你人挺老实的,打算跟你合租这套房子,租金不变。”
“真的?我还可以住在这里?你不赶我走?”东东扬起孩子气的娃娃脸,半信半疑的看着我。
“嗯。谁让我这么善良呢!不过你要勤快些,多做些家务。”我转动着眼珠,得意地在心里念叨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至理名言。
我白天照旧背着音箱去站前自由市场唱歌,只可惜见不到小南了。这个没出息家伙,不知道好马不吃回头草吗?真看不出老北那黑心的家伙有什么好。
黄昏的时候,我背着音箱往家走,在楼下买了一只肉夹馍边走边吃,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替我分担大头房租的傻小子,又转回去多买了一只。
我把那只热乎乎的肉夹馍递给东东,他迟疑着不敢接,温润的大眼睛胆怯的看着我,显得湿漉而凝重。
“快接着呀!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把馍放在他手上,转身去放音箱。
东东咬了一口,边嚼边含混不清地问我:“西哥,你吃了吗?”
“吃了呀。我在电梯里就吃完了。”看他鼓着嘴不肯再吃,我有些哭笑不得。我看起来有那么惨吗,连只肉夹馍都买不起?我看起来有那么善良吗,自己饿着肚子把吃的让给别人?不过,这孩子的单纯让我很是受用,对他的外貌之外又多了一分好感。
“说我吃了你不信,好吧,给你看看物证……”我对着东东张大嘴,用手指点着牙齿乌里乌突地说:“喏,这里塞了点肉渣,怎么也剔不出;还有这里,应该沾着一片香菜叶子吧?我用舌头舔半天了……”
“噗嗤”一声,东东嘴里嚼碎的、没嚼碎的肉、馍、香菜,把我喷了个满脸花,嘴里也真的有了肉渣和香菜叶。
东东吓坏了,满脸惶恐地低着头,眼睛自下向上偷偷觑我的脸色,直到我大叫一声“死小子”,他才咯咯笑着抬手帮我擦拭。虽然他不笑的时候很好看,笑起来显得有点傻,但我还是喜欢看他笑。
其实在我回家之前东东已经用现成的大米熬好了一锅粥,他很抱歉的说以为我会买菜回来。其实我这种懒人家里是从不开火的。听他的口气应该会烧菜,明天可以从自由市场带些新鲜便宜的蔬菜回来吃家常风味了。
吃完肉夹馍再喝一碗又软又糯的热粥,比喝凉水不知要舒坦多少倍。吃完就把饭碗一推,自有懂事的好小孩儿主动洗碗。他显然在这个家里住得比我久,对存放干净碗筷的位置非常熟悉。
我是在他关碗橱的纱门时,发现他左手有伤的――无名指的指甲向上翻翘,露出下面本应被保护的嫩肉。
“怎么弄的?疼不疼?”我拉过他的手问道。东东却不回答,只是傻愣愣的看着我,眼睛也迷迷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的指甲打篮球时曾不慎掀翻过,至今仍记得那种一碰就疼的感觉,而东东却带着这样的伤熬粥、洗碗。
“缺心眼儿。下次有伤就说出来,那些小活让我干。我又不是压迫你的狠心工头。”不知为什么,除了内疚我还有点心疼。
因为下雪路滑,好多车子都没上路,我晚上就没去擦车,坐在沙发上边数钱边和东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不愿提他的父母,想必应该还健在;他说他以前的工作是给老板做专职司机,紧接着又神情黯淡地说现在这份工已经被人顶了。
我还想再问点别的,他忽然拿起一张两块钱仔细端详,然后傻笑着说:“还以为是假钞呢,原来是新版。”
我劈手夺回那两块钱,顺手给他一记爆粟,骂道:“笨蛋,出了好几年了,还当新鲜事。你刚从南极考察回来呀?”
他揉着头小声嘟囔:“我就是没见过嘛。”
晚上睡觉有点小麻烦――只有一张床。东东要打地铺,我不同意。房租上我已经占了他的便宜,再让他睡地板也太不厚道了。不过我也不忍心让自己睡地上,看看我们俩的身材,再比对了床的宽度,我豪气干云的说:“咱俩挤挤,都睡床。等我多攒点钱,再买一张新的。”
我已然钻了被窝,东东还在犹豫着,我骂了他一句:“又不是小娘们儿,还怕我吃了你?”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还真怕会一时把持不住对他起歹念。可是已经晚了,东东已经爬上床乖巧的躺在我身边。我在心里告诫自己,何小溪呀何小溪,你一定要记住,从今天起,睡在你身边的人是东东不是小南。
睡到后半夜,我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不是欲火上升而是怨念丛生。别看这东东白天老实巴交不言不语的,晚上睡觉也太不老实了,简直是一刻不停的穷折腾,除了翻来覆去耍把式,还不停的唠叨些我听不懂的梦话。
我双手攥拳强忍着,心里默念最后一条底线:只要他不打嗝放屁,一切好说。否则,一脚踹飞绝不留情。
没想到,我的最后底线没被打破,心里防线却被冲垮了――他居然抽抽咽咽的哭起来。
我本来不想理他,倒要看看他能折腾出多少花样,明天也好有理由让他自己买床。没想到他开始还是小声的饮泣,后来喘得越来越厉害,简直要哭背过气去。我有些害怕,也有些于心不忍。说实话,长这么大没见人哭这么伤心过,撕心裂胆也不过如此吧。
我无可奈何地把他揽过来,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嘴里不住地小声念叨:“东东乖,东东不哭了,东东好好睡觉,明天西哥还给东东买肉夹馍,伸着脸让东东顺便喷,想喷多少喷多少,想喷哪儿就喷哪,还不让东东洗碗……”
我没哄过小孩子,也不会唱什么温柔的曲子,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知是我和尚念经般的絮叨真起了催眠作用,还是我抚摸他后背的手掌给他以安慰,东东渐渐安定下来,伏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不敢推开他,就着搂抱的姿势闭上眼睛想尽快入睡,困意却消失了。胸口被眼泪浸湿的衣襟贴在皮肤上,就连空气中也潮乎乎充满眼泪的湿意。我忽然明白,被单和枕头上的咸涩,不是大海的味道,而是眼泪。
第二天中午我睁开眼时,东东还趴在我怀里睡着。我低下头仔细端详他,发现他真的很漂亮,浓密的长睫毛垂覆着,稚气的娃娃脸粉嫩细致,丰满的双唇微微嘟着……
不好,小弟要起义!我果断的推开东东跳下床,几步冲进卫生间。刷牙的时候,东东跟过来,哼哼唧唧的让我去厨房,他要大便。我口吐白沫的瞪他,他扁着嘴说:“很臭的。”
洗漱完毕我要东东跟我一起去吃楼下小摊吃包子,他死也不肯,还说如果我不帮他带上来他可以不吃,气得我真想给他两拳。有钱了不起呀?不就比我多掏几百块的房租吗?还真拿我当跑腿的佣人了。想想他昨晚哭得委屈,估计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倒霉孩子,除了两只大肉包子,我又大发善心给他打包了一碗豆腐脑。
看他边吃边用昨晚吃肉夹馍时的感激眼神看着我,我不禁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说:“拜托,别再吐我一脸,我马上要出门。”
在站前自由市场唱了一下午,临走时我买了几样蔬菜,又到药店买了几片创口贴。帮东东粘伤口的时候,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湿润,我安慰他:“疼是疼了些,不过这样包紧些指甲才能不继续上翘往好的方向顺着长。”
有昨晚的前车之鉴,我断定东东是个爱哭鬼,没想到这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