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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王福才终于感觉到全身暧洋洋起来。这时帐门一掀。一股冷风钻了进来。阎应元带着数十名将领一起进来。顿时将大半个营帐挤满。各人躬身行礼:“参见皇上。”
“好了。都免礼吧。大家烤烤火。”
“是。末将等遵旨。”
说是烤火,可是谁也不可能挤到火盆边与皇帝坐在一起,只是略为迈步向前一点。各个将领衣服上已经沾满了雪花,被火一烤,反而化成了雪水,让人感觉到特别不舒服。
“阎爱卿,将士都可都已扎好营帐?”
“回皇上,除了值守人员,大家都已进入营帐,绝不会有受冻之人。”阎应元回道,他知道皇帝关心什么。
王福点了点头:“那就好,派出的斥候可有消息?”
“回皇上,斥候已经派出五十里范围,目前一切正常。”
又与众将聊了几句,王福已经开始赶人:“诸位爱卿辛苦了,如果没事就都下去休息吧。”
“是。”众人轰然应到,见没有什么大事,众人也不多耽搁皇帝的功夫,掀起大帐一个个鱼贯而出,又是一股冷风吹来,让王福的脖子都缩了一下。
等众将出去,又暧和了一下,王福才吩咐田成将自己的大衣拿来,田成一边拿大衣一边不解的问道:“皇上,外面寒冷,若是要见人,吩咐一声,奴婢马上将人叫来就是。”
王福笑道:“朕要巡营,你怎么叫?”
“啊。”田成大惊:“皇上,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将士们在外面辛苦守哨,朕只不过巡一场营,又会如何?”
在半年前,王福只是一名普通人,只不过命运突然给他开了一个玩笑,竟然成为了皇帝,在外人面前,王福努力做着符合皇帝身份之事,只是他自己明白,自己其实并不是多么高贵,如果将他头上这个皇帝的光环拿去,他并不一定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眼下就要与鞑子交战,能否取得胜机全靠这些士兵拼死苦战,王福碍于身份,无法做到与羽林卫“推食食之,解衣衣之。”不过,能拉近羽林卫之事,更好地为自己卖命,再难也要做到,不然,有舒服的船不坐,为何硬要骑马。
“可是皇上,你还没有用饭,不如用过饭再去。”田成建议道。
“不用了,眼下各营的将士也没有吃饭,朕巡完营回来再吃饭也不迟。”王福说完,将大衣披起,走出营帐,从刚充满炉火的营帐出来,尽管披上了大衣,王福还是打了一个冷颤,几名侍卫连忙围成一圈,替皇上挡住风雪,王福却不领情,将前面的侍卫拨开:“朕要走在前面。”
“是,皇上。”侍卫悄声向后,看着皇帝在风雪中的身影,眼角不觉湿润起来,跟着如此主君,虽死无憾。
营内才刚刚建好营寨,所有将士都没有用过晚饭,空地上到处都有架起来的大锅,大锅下面炊烟袅袅,喷香的米饭味道从锅内飘了出来,尽管有营帐可以歇息,大部分士兵还是围在火锅旁,等待着饭菜熟的一刻。
王福并没有打搅这些等着用餐地士兵,只是从旁边经过,一些人眼尖,认出皇帝地身影,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揉着自己地眼睛。
“大山哥,你眼睛瞪这么大干吗?”一名羽林卫推了一下杜大山。
杜大山已经从孙克咸的亲兵成为了一名管着五十名士兵地队正了,羽林卫扩召,军官奇缺,王福不愿意从其他部队抽调军官带坏羽林卫的风气,所有军官都是根据训练成绩从基础提拨上来,杜大山身体壮实,又有一手好箭法,被提为队正也不稀奇。
“皇上,刚才皇上就在旁边经过,他还对我笑。”杜大山激动的道。
“皇上,怎么可能?”其他人连忙朝王福的方向看去,只是风雪已经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白影。
杜大山曾数次从皇帝手上接过赏银,这也是杜大山为之自豪之事,整队人马都知道队正的光荣事迹,要说杜大山认错人根本不可能,杜大山又素不善撒谎,那么刚才杜大山说的话无疑是真的。
“什么人?”离寨门越近,岗哨越多起来,王福一行人不停的被查问,当得知是皇帝亲自过来查哨时,不少哨兵都大为惶恐,王福一一拍着哨兵的肩膀进行鼓励,刚刚才惶恐的哨兵马上就变得激动起来,满脸喜色,就算是皇帝要他们现在跳入冰冷的水中,恐怕也会毫不犹豫。
王福大为感慨,若是后世,自己这样做只会让人感觉到做秀,非但起不到作用,还会引起人的反感,可是现在,自己确实是在作秀,却可以赢得这些人的真心,是古人太傻,还是现在人太精明?
阎应远的岗哨布置的非常周密,整个营帐内外都分成了明暗哨,王福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巡完,等到再返回时,军士们都已经用完了晚饭,整个大营安静下来。
钻进大帐,久违的温暖才重新回到王福身上,田成等人已经将饭菜摆放在桌上,每个菜碗下面都放着一个大盆,里面盛满了热水,防止饭菜变凉,只是到底是放久了的菜,虽然热气还在却失去原先的滋味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风雪已经停了下来,羽林卫的行军速度陡然加快,赶了五十里地后才安营扎寨,到了晚上,王福又一次巡营,这次各个岗哨都有了准备,见到皇帝时不再惶恐,只是依然激动难言。
连续三天之后,差不多整个军中都知道皇帝竟然每晚亲自巡营之事,许多人都大为感动,原先最为艰苦的岗哨工作一下子成了香饽饽,能得道皇帝亲口鼓励和称赞,哪怕冻个半死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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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淮安攻防(三)
一杆明黄色的旗帜飘扬在淮安城头,旗帜上面布满了尘土,中间还有一个破洞,只是这杆旗帜却清楚的表明,淮安城还在明军手中。
这座满人本来以为至多两天就能拿下的城池,现在已经坚守了四天,每次在城池快要破时,城中的军民马上又会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将进入城内的清人赶了出来,攻城的清军甚至感觉到城池越来越难攻入,哪怕是被大炮轰击的缺口,明军也象钉子一样钉在上面,让攻城的清军寸步难行。
看着每天的伤亡,多铎、舒克萨哈、谭泰、勒克德浑等满清贵族心都要出血,大部分收编的汉军都在徐州城下防备着明军,来到淮安城下都是满人的中坚力量,汉八旗、蒙八旗固然伤亡惨重,光是满八旗丢弃在城下的尸体就有二千多具。
多铎早已下达了屠城的命令,他要以淮安全城人的鲜血来杀鸡骇猴,汉人在南方至少还有数百个城池,只要其中有十分之一能象淮安一样坚守,就可以将大清的血流干,只有将汉人都杀怕了,大清才可以一统天下,至于汉人投降官员那一套少杀,多收拢人心的话,早让多铎丢到脑后。
可是这个屠城令一下,攻打城池的清军固然士气大振,淮安府上下也自知没有了活路,原先城中的一些殷实人家还打着投降的主意,这一会儿也大有破家抵抗地架势。不但拿出大量钱粮供军用,自己的护院子弟也派了上去守城。淮安府十数万人齐心协力,竟然将城池守得更加稳固。
短短四天城头地拼杀,叶羽已经成了一个老兵了。他身边正跟着四名刚刚加入军队四名青壮,说是青壮,其实只有一人算得上。其余三人,一人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半大小子。二人却足可以当叶羽的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
这四人,只有那名年龄比叶羽大上几岁地青年手中握着一支长枪,其余三人手中拿的都是自己自制的武器,两名老者手中都握着一把锄头,锄头前面已经磨地蹭亮,少年手中的武器好一点,那是一把鱼叉,四根利齿发出寒光,若是被叉中。足可以在人身上叉出四个血窟窿。
眼下这四人正在用崇敬地眼光看着叶羽。听他讲守城的技巧。
“席大哥,江娃子。你们两人站在垛口两边,只要有鞑子上来。就用你们手中的兵器狠狠剌过去,记住,你们两人要同时刺,鞑子厉害着呢,一个人刺他就要躲过去了,若是让鞑子上来,我们都会有性命之忧,记住了吗?”
“大人放心,我们记住了。”姓席的青年和姓江的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
“席老爹、江老爹,你们的锄头暂时不好用,就放在身边好了,等下鞑子开始爬城,你们就将城头上的石头和滚木往下丢就可以了,如果敌人太多,可以喊后面的席大妈,江大妈她们赶快把热油端上来,向下面浇去,然后把火把丢下去,烧死这些狗鞑子。”
席老爹、江老爹两人也连忙点头。将手头紧握着地锄头丢到一旁。一人抱起了一块大石。叶羽连忙摆手:“不必这样急。有力气也要等鞑子攻城时再用。眼下先休息。”
“是。大人。”席老爹、江老爹两人这才讪讪地将手中石头放下。不好意思笑了起来。席姓青年和江姓少年脸上却是一红。替他们父亲害燥起来。
“对了。守城时千万不要把身子伸出去。鞑子地箭厉害着呢。一不小心中箭就要没命了。”
四人这次连忙一齐点头。这几天。城头守城明军死伤没有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是死在鞑子地利箭下。他们四人都组织过抬伤员和尸体。自然都知道。
“大人。不把身子探出去。又如何能看到鞑子攻城?”席姓青年问道。
“这你们不用管。我会小心察看敌人地动静。总之。只要你们听从命令。就可以多杀鞑子。自己也安全。”
“是,大人!”
一阵铁甲磨擦的声音传来,十余名亲兵拥着一名武将和一名文官并排而行,看到这两人,附近地官兵都连忙行礼,叶羽和他的四名手下也不例外,待那名将领走过去后,叶羽才道:“看到了吗,那就是总兵刘大人和知府许大人,有总兵大人在,我们淮安必定是稳如泰山。”
“那是,那是。”席老爹和江老爹都拼命的点头,他们平常能见到官府的人多半就是衙役,总兵官有多大,两人都说不上来,不过,他们知道,眼下整个淮安城的主宰就是这位总兵大人。高高大上的知府大人也要暂屈于总兵大人之下。
许鸿远任淮安府知府不过数月,他原先只是河务同知,淮安经常水患,许鸿远在淮安曾组织人力浚湖七十里,水落田出,又引百姓归业,在淮安百姓心中,许鸿业无疑是一个好官,刘泽清余部据城作乱,黄得功将淮安攻下后,原先淮安官员死的死,贬的贬,许鸿远因为专注水务并没有受到牵连,又因治水有功,反而升迁知府。
“大人,城中军心民心皆可以用,能护住淮安,皆总兵大人调度之功。”
“哪里,哪里,没有许知府的协助,本帅可无法组织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此翻若能守城成功,知府大人的功劳本帅一定会向朝廷禀明。”
巡视一圈下来,无论是许鸿远还是刘肇基都非常满意,心中也乐观起来。虽然许多军士都是匆匆加入的民众,武器也不齐整,但兵力可是刚开始的数倍,士气也高昂,滚木,擂石、火油等物资都还充足,这些刚组织起来的百姓野战当然不成,守城却可以让清军受到很大的损失。
刘肇基原先打着主意,只要城池一破就拨剑自尽,也算全了自己为国尽忠之心,只是几天下来,刘肇基的信心却越来越足,在没有耗光城中守城物资和青壮之前,清军休想入城,这一切都要拜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文官所赐,若没有他,守军根本无法动员如此多的人力物力,刘肇基要给许鸿远请功之语完全不是虚言。
许鸿远却是叹了一口气,他以前一心整饬河务,对于官场的学问却不精通,没想到不但避过了灾祸,反而天下掉馅饼,一举升任为淮安知府,许鸿远倒是有一些书呆子的脾气,为官一任,就要造福一方,这番守城下来,即使守住了,城中的青壮恐怕也要死伤大半,刚恢复一点元气的淮安又要元气大伤了。
若不是迫于鞑子屠城的压力,许鸿远未必就愿意组织全城青壮送上城头。这倒不是许鸿远有投降鞑子的念头,当真城破,自己举家自尽就是,也算对得起朝廷,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咚!咚!咚!”下面的鼓声响了起来,刘肇基伏在城头的垛口向下望去,城下一队队清军正在来来往往的调动,看来不久下面的清军又要发动进攻了,这是清军的第五天进攻,刘肇基却是毫无慌乱之色。
“许大人,鞑子马上要进攻了,城头凶险,你先下城去吧。”
许鸿远知道自己留在城头帮不上忙,拱了拱手:“下官先下去了,城中安危系于大人一身,总兵大人也要保重。”、
刘肇基凝视着城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鞑子,来吧,无论多少,本帅都有让你们碰得头破血流。
城下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