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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皇上说了,今日要与民同乐。自己高高的在城楼上面有什么意思?”完颜宗翰笑眯眯地说,“你瞧那边河上的一排冰墙没有?那才是皇上要亲自炮制的冰灯呢!”
只见,不远处北固州桥下面,结冰的按出虎水上排着一排冰墙,河面上立着十数个人,都是一身显贵打扮。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俊眉朗目,正指挥着一群人将垒起高高的冰墙,墙体中空,每一块高大的冰砖之内都有一支火红的巨蜡。
戚少商、顾惜朝和完颜兄弟俩随着人流挤到桥上,向下观看。
只见完颜晟穿着一身便服,手中举着火把,向四面围观的众人吆喝:“各位会宁城的父老,小弟今日承蒙皇上恩典,包下了这一处河面,亲自制得这处灯墙,要讨得我心上人的欢心。各位父老若是看得开心了,帮忙给喝个采,助助声势,小弟感激不尽!”
顾惜朝忍不住在戚少商耳边笑着轻声道:“这位大金国的新君,还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
“年轻人嘛!这些日子以来,朝事繁忙,他心里虽然牵挂着云儿,却连几句话都说不上。”戚少商微笑,“若是我,也是定要想个法子来讨自己心上人欢心的。”
“大金国的皇帝、太傅都这个德性,我真是为这千里江山一哭啊!”顾惜朝嗔怪地瞥他一眼,脸上却还漾着笑意。
“哎,云儿好像来了!”戚少商拍拍他,向东边的河堤上指过去。
只听旁边的老百姓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位公子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模样?竟然要这么大阵仗的讨她欢心?”
百姓都是只认服色仪仗的,哪里想得到下面河面上的人竟是当朝的皇帝?
只见河堤上人群中,两个高大的男子携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出现,径自飘飘荡荡地从河堤上飞落而下,落在结冰的河面上。
铁手和追命两个人笑着向完颜晟说:“完颜公子,这人我们可给你带到了,不知道有没有打赏?”
“少不了二位大哥的好处!”完颜晟哈哈一笑,随即又向杨云晰看过去。
杨云晰俏脸红得非常:“你这是搞什么鬼花样?”
“云儿,你瞧着!”完颜晟微笑着说道。
随即接过手下呈上的雕弓金箭,在箭尾涂了硫磺,点燃箭尾,照着冰墙侧面射过去。
只听一声破空鸣镝之响,完颜晟的金箭穿透了层层冰墙,尾上的火堪堪擦过巨蜡的引信,那一支支巨大的红蜡便接次燃了起来。
一时间,河面上的冰墙亮了起来,组成一面冰灯之墙。
此时,四面围观的百姓都大吼着喝起采来,杨云晰看着那面巨大的冰墙,中间光滑如镜,两边侧翼如翅展开,上面雕着无数的庭园景致,俨然仿佛是江南恭庄的样子,晶莹剔透的冰面,在烛光的映衬下,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一时间,不由得心中一阵悸动,眼眶随即热烫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说道:“你忙得很,还费心来想这些?”
“没关系,再忙也没有你重要啊?”完颜晟笑着将她揽到怀里,抹着她脸上的泪水,“开心就笑一个给我看,莫要再流眼泪了。”
杨云晰破涕为笑,捶上他的肩膀。
这时候,四面围观的人群,纷纷大笑起哄来,这金国民风淳朴彪悍,不逊世俗礼教,青年男女间便是大庭广众也无所避讳,众人还以此为美事。
“兄弟,为兄来给你锦上添花!”只听一人朗声喝道,飘飘然自北固州桥上落下一个雪白的身影。
完颜晟回头一看,竟是戚少商,不由得心内大喜,嘴上便说道:“义兄请便,小弟荣幸之至!”
戚少商微微一笑,反手拔出腰间寒水剑,飞身掠上冰墙,于中间光滑无雕饰的位置落定,略一沉吟,便拧腰飞身而落,一边落一边挥舞手中宝剑,挽出朵朵剑花,劈削冰块,身形优美俊健。
众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冰屑伴着他翩跹的身形款款飞出,真个好轻功、好剑法。
不及一盏茶的功夫,那冰块便被劈削雕琢成八个铁划银钩的大字。
“天长地久,永结同心!”
杨云晰和完颜晟默念着这八个字,不由得心神俱醉,满腔柔情。
戚少商收剑回鞘,站在冰墙之前,遥遥望向北固州桥上,人群中那个卓然出尘的身影,眼中也是一腔柔情。
蒲草意,磐石心,便是流萤也点灯!
●六十二、与子同袍
天色尚早,戚少商便起身了。
小楼卧室内,暖意如春,叫人贪恋异常,只是今日却不可再流连了。
戚少商蹑手蹑脚地从衣柜里取出许久未曾穿着的衣甲,薄唇边露出一丝淡笑。
刚想套上,一转念,又将衣袍放下,转身到榻边衣架上,抓起一件米白的半旧长袍,将自己的中衣除了,贴身穿上。
“哼!想不到,大金国的堂堂太傅,竟然连衣服都没几件?还要偷别人的旧衣。”顾惜朝笼着被子,支手托腮倚在床头。
戚少商脸上一红,却也不理他,径自系上衣带。
顾惜朝瞪了他一眼,拉他坐下,将衣带解了,又从床脚拽过一件自己的浅黄贴身长衫,给他换上。
戚少商见他脸上微微红了起来,便也不与他争执,任凭他摆弄自己的衣衫。
顾惜朝替他把长衫系好了,方喃喃说道:“这件……常穿。”一边说,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垂下眼帘,玉色的脸上两片嫣红,真个有十二分的春色。
戚少商看得气血一阵翻涌,将人搂在怀里,温存了半晌,才道:“放心,我会一直穿着的。”
“云儿既然已经成了婚,我也要回东京复命去了,等你们大军一开拔,就走!”顾惜朝在他怀里仰首看他。
戚少商闷声说道:“嗯,你不是昨天说过了么?还没有和皇上、云儿说吗?”
“呆会儿,我就进宫去说。今日誓师,你莫要迟了,还要赶去调军呢,不是吗?”顾惜朝从他怀里,徐徐脱出来。
戚少商忽然眼神黑沉了起来:“那么,你和铁手、追命一定要小心。这一路上,要穿越三国国境,我还真是不太放心。”
“没关系的。我们从东边走,经高丽,走水路。”顾惜朝略顿了一顿,又说,“今天,还要跟完颜晟探讨进兵的事情,你那一万精骑选好了没有?”
戚少商站起来,整了整袍子,又套上外衣和茸甲,说道:“选好了。这些,你不用担心。只是,这一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四下看了几眼,只觉得二人相识以来,只有在此处的几个月方是生平最平和安宁的时候,只有这小楼才是他们真正的家。
顾惜朝丰润的唇瓣微勾了一勾,将身上的中衣除了,拣起戚少商方才脱下的那件中衣穿在身上,又慢慢地穿衣整发,低着头低低地说:“傻瓜,有你我的地方,就是家。”
戚少商上来,替他整了整有点乱的头发,修长的指轻轻划着他雪白精致的脸,轻语道:“我就是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啊!”
顾惜朝推开他的手,别过脸去,轻声说:“很快的,我相信……”此时,他的眼中闪着一抹不为人察觉的光芒,仿佛是一只狡黠的小兽。
…………
早春二月,大金国的境内还是寒风料峭,没有一丝回暖的迹象。
可是此时,皇城书殿之内,年轻的皇帝正雀跃欢喜,一派慷慨激昂的神色。
墙上挂着一副大宋沧州以北,金辽两国全境的山川地形图,完颜晟立于图前,噙着笑意说道:“顾大哥,如今捷报频传,宁江州以北尽皆收复。如今,咱们便要打出去,跟辽人全面宣战了!”
顾惜朝慢条斯理地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放下手里的精瓷茶杯,清俊的脸上平静无波。
“今日便是誓师之日,只是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想好,后面怎么打?”
“朕已经与皇叔、义兄他们商议过了。”完颜晟说着,指点宁江州南部的山川河流,“义兄统帅三军,进驻寥晦城瞭敌,宗望带人骚扰来流水一带。然后再寻机进兵辽境,直捣黄龙。”
顾惜朝看了一眼地图,缓缓说道:“皇上,你可知道,先前为什么能够轻易地收复宁江州大部,将完颜亮逼得山穷水尽?”
完颜晟略一沉吟:“莫非……?”
“没错,萧寒星与完颜亮本自就各怀心事,不能够推心置腹,因此才会有宁江州之败!况且,近日辽国朝廷人事出现了大的变动,萧寒星身陷朝野斗争中,无暇北顾,才会使得辽国70万大军节节败退。”顾惜朝略轩了一轩眉,“如今,天祚帝已经任命萧寒星为兵马上元帅,统领全国兵马,总揽军政大权。萧寒星手里的《江山社稷图》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况且此人工於心计,寥晦城与来流水一带,乃是重兵布防之地,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让你们偷袭得手呢?想要千里奔袭直捣黄龙,更是难上加难。”
完颜晟面露难色:“那么,依顾兄看来,此番出兵,岂不将会无功而返吗?”
顾惜朝冷眼看了看那一带江山图画,忽然长身而起,拾起桌案上的笔,蘸墨在图上西北一路绘出长长的一道弯折曲线,然后掷笔负手而立。
他斜睨着完颜晟,笑道:“皇上,可看出其中端倪吗?”
“这个……”完颜晟微皱剑眉,“蒙古大草原?”
“没错!蒙古大草原!”顾惜朝的声音峭若寒冰,“所谓,兵形像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这便是《七略》之中,虚实一篇所讲的旨要。萧寒星虽然熟读了《七略》,但是他能够懂多少,灵活运用多少,想必还要些实战经验才能领悟!”
完颜晟抚掌笑道:“朕虽然也读过顾兄的大作,可是这虚虚实实之说,果然是高深莫测。还请顾兄明示!”
顾惜朝回首望着自己在蒙古大草原上所划出的那道迂回长线,说道:“如今,辽国百万雄师,分兵南北,一路扼守北线来流水,一路觊觎南线雁门关。唯有这西线张家口一带,兵力最为空虚。在辽人的心目中,是没有人可以穿越蒙古戈壁以及东部的大草原,打这个迂回战术奔袭张家口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恰恰就是化不可为而为之!秘密遣一支骑兵,穿越戈壁草原,千里奔袭张家口。此关隘在手,便可直接威胁到辽国大都燕京。所谓擒贼擒王,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若要做如此长途的迂回奔袭,不但要一支极强悍精锐的骑兵,粮草供给也是一个大问题。更况且,这蒙古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民风彪悍不逊,要从这片牧区穿过,并非易事!”
顾惜朝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没错!此计并不易实行,这带兵的将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不过,皇上你的运气好,偏偏遇到一个可以胜任这个任务的人。”
“顾兄你说的莫非是……”
顾惜朝忽然眼中精光大胜:“没错,这个人便是戚少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能耐,他是那种无论什么人见到他,都想要与他结交的人。蒙古草原上的牧民,个个勇猛彪悍,但是却都是直肠热性,他们连年受到辽国契丹人的压榨迫害,怨毒极甚,对外人也是多有戒心。若非戚少商这样一个能够让人衷心叹服,且宽仁智勇的人,恐怕没有人可以顺利地通过牧区,秘密奔袭张家口!”
完颜晟不由得击掌大笑:“顾兄说的果然不错,若论为人心性、武功智计,确实不作他人想。当年,义兄随朕征战东丹国,他的抚民之策,不但消除了东丹国内的反抗情绪,而且还使得渤海诸部衷心降服,免去了一场民变之忧。”
“哼!这便是戚少商这个人的妙处所在了。”顾惜朝的眼神忽然朦胧了起来,“为将者的‘仁、信、智、勇’,他全部都具备。在他面前,即便是坚冰,也会化成春水。更何况这区区草原牧区?”
完颜晟觑着眼看了一会儿顾惜朝,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顾兄你也是厉害的很,能够知人善任,依战术定将,且出此奇思巧计。真是令人佩服!”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用兵如神者,放眼当今天下,未有出‘七略公子’之右者!”忽然一声朗声长笑。
完颜晟和顾惜朝抬眼一看,只见一人一身雪白茸甲,黑亮毛裘滚边的斗篷,雄姿英发、英气勃勃地走进殿来。
戚少商正色向完颜晟施礼道:“皇上!三军俱已整装待发,请皇上前往朝殿前检阅!”
“义兄,莫非你已经知道顾兄的妙计?”完颜晟上前搀起他,欣然问道。
戚少商侧目看了顾惜朝一眼,唇边勾起笑道:“顾公子的大作,我在十几年前都拜读过了。他怕走露了消息,所以拖到今天才向皇上亲自说明。”
完颜晟敛目颔首温和地说道:“只是,要劳顿义兄苦战这一场了!”
顾惜朝目光闪烁,凌厉地看了一眼完颜晟:“皇上,你对戚太傅还真是信任有加,倒是事事千依百顺啊!”
戚少商听出他话中带刺,嗔怪地拉过他来,说道:“国舅爷,这是你定的计,皇上是对你言听计从,又何必拿我来作伐?”
完颜晟呵呵一笑:“义兄曾经教过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咱们兄弟舅婿之间,也毋须讲那些君臣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