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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晟呵呵一笑:“义兄曾经教过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咱们兄弟舅婿之间,也毋须讲那些君臣俗礼。”
“哼哼!这便是我和戚少商为人不同的地方。”顾惜朝冷笑道,“我的原则是,‘疑人也要用’。不知道,是否比戚太傅更加高明实际呢?”
戚少商含笑不语。
只听外面几声炮响,誓师大典即将开始。
完颜晟率先登上朝殿前搭起的高台,左右是文武百官和皇室亲族。
只见他一身明黄衮服,锦帽貂裘,声色俱厉地震声喝道:
“各位我女真大金国的勇士们!天不假命,我女真自先世先祖起,便屡受辽人的欺凌压迫,辱我子女,夺我财物,此一仇也;日前,我完颜皇室又蒙羞受难,先皇惨遭谋害,会宁兵变被毁,此二仇也;如今,契丹又兴兵攻我,占领我国土,奴役我百姓,此三仇也!此不共戴天之仇,焉能不报?”
台下广场上,有万千女真将士,鲜衣怒马,青春年少。听闻此言,人人目眦尽裂,神情愤懑,齐声回应道:“报仇雪恨,血债血偿!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完颜晟一抬手,令众人噤声,随即又高声道:“朕现今钦命太傅统帅三军,带领尔等出师杀敌!诸位将士须勇往直前,以一当十,方能敌辽国百万之众!待到直捣黄龙之日,便是我等痛饮庆功美酒之时!”言毕,他举起一坛美酒,倒入面前供桌上的数个碗内。
“如今,朕且先将血酒祭奠先皇,再为各位将士壮行!”完颜晟神情肃穆,抽出腰间弯刀,在左边脸颊划了一道,顿时血流如注,他用酒碗接住几滴血,然后向完颜阿骨打的灵位跪拜献酒。
身后文武百官以及皇室众人纷纷跟随着他跪下,广场上的将士也都低头施礼,霎时间万籁俱静,唯有场上旌旗猎猎飘动的声音。
少顷,完颜晟站起来,又倒上一碗血酒,朗声喝道:“请太傅上来,朕要亲自授弓敬酒!”
这个时候,戚少商戎装齐整,负剑带甲,几步登上高台。
“有劳太傅了!”完颜晟端上一碗酒来,沉声说道。
戚少商颔首施礼回应,接过酒碗,仰头喝了下去,然后将碗掷地,碎裂如齑粉。
他的眼中,带着精芒数点,厉声说道:“此番进兵,若不成功,如同此碗!”
完颜晟随即又赐雕弓金箭给戚少商,说道:“太傅此番统兵南征,便如同朕御驾亲征,这一副雕弓金箭,乃是朕征战沙场最贴身的装备,今赠予太傅,三军听令,见此弓此箭,便如同见朕亲临。”
“谢皇上御赐!”戚少商施礼谢恩。
这个时候,顾惜朝低声对站在旁边的杨云晰低声说:“云儿,可记得《诗经?秦风》中《无衣》一首?”
“记得,怎么了?”杨云晰此时一身皇后正装,站在皇室女眷的头一个。
“念!大声的念出来。”顾惜朝略提高声音。
杨云晰微有诧异,随即了然,微微一笑,便大声念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个时候,全场皆静,只听到大金国年轻的皇后,清清脆脆的声音,在一遍遍念诵这首广为流传的诗经战歌,一时间群情激昂、士气大振。
身为皇帝的完颜晟展目看向台下万千将士,心中一派慷慨豪迈的激|情,也随着大声念起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一时间,台上台下,文武百官,三军将士,皆异口同声,高声念诵,声震云霄。
戚少商在一片“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喊声中,远远看着人群中,那个袍袖被劲风鼓起,恍若大鹏展翅,神情清傲绝尘的青衣书生,十几年的岁月恍若流水,从心头划过。
――惜朝,且将这千里江山,作一画屏,为你再绘一幅“神龙云海图”,问君可称心否?
●六十三、千里寄相思
草原上,雄鹰翱翔,天长地阔。
一众女真骑兵和蒙古勇士,均站在一处草坡下,草坡上插着两杆军旗,在风中猎猎飘动。
草坡上,军旗下,一左一右跪着两个人。
左边一人身材高大雄壮,络腮胡须,不怒自威。
右边一人颀长俊健,双目如星,俊朗英武。
“我,蒙古人奇渥温也速该,今日与汉人戚少商结为安答,从此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敌一起杀。”
“我,汉人戚少商,今与蒙古人奇渥温也速该结为安答,从此有难同当,生死同心,不离不弃。”
言毕,两人相视大笑,歃血为盟,痛饮三大碗马奶酒。
……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东京汴梁的春天是最美的。
细雨幽幽然飘落在“惜晴小居”的青竹精舍之上。
傅晚晴的香冢前,此时正徐徐燃着半副纸钱,青烟弯成了几弯窈窕的形状,仿佛那个生前一贯温柔婉转的女子。
清矍颀长的身形,负手立在石碑之旁,面上是悠然自得的神情。
“晚晴,你可还好吗?”清澈灵动的声音,漫漫地洒出来,“这些年来,我时常没空来看你,你心中不会怪责我吧?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不会怪责我半点的。不知道,这一回看过你之后,我又要隔多久,才能再来看你。”
将袖轻轻拂着石碑,顾惜朝的眼里是无限的温柔。
忽然,一个长大的身形,顿空而至,黑衣在地上留下一道暗影。
“你来了?”顾惜朝微微抬眉看了一眼。
铁手蹲下身子,将几张未燃化的纸钱,放进火里。
顾惜朝微笑了起来:“晚晴,你瞧谁来看你了?看见他,你心里想必更加欢喜罢!”
铁手抬头静静凝望着石碑:“晚晴,许久不见,又是一年了。我知道,你是春天的生日,你瞧这春天,真的和你很像!”
顾惜朝悠悠叹了出来:“铁手,你瞧我这相公真的做得真不合格!连晚晴的生日我也不知道。”
“别这么说,你一心一意为了她出人头地,这点是我万万不能及的。”铁手站起来,略宽慰着他。
顾惜朝垂下头,唇边掠过一丝自嘲的笑:“可惜,她一点都不喜欢这些。”
铁手还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来。
“你有事?”顾惜朝墨黑的双瞳看着他。
“嗯!”铁手顿了顿,才说,“今天,世叔从朝中带来消息,说是皇上已经准了童贯等人的奏议,要与金国联兵攻辽。完颜晟果然不简单,他派来送我们归国的使者,竟然身负这样的使命?你事先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吗?”
顾惜朝眉骨略剔,垂下眼睛道:“你知道,我现在对于这朝中的事情,不甚关心的。诸葛老头,想让我怎么做?”
“世叔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进宫去,向皇上进言,劝皇上放弃进兵的计划。毕竟,这是金辽之间的事情,咱们大宋不宜涉入,否则惹祸上身、得不偿失。”铁手慎重地说。
顾惜朝低头略一沉吟,便抬头道:“好,我去!”
顾惜朝拂晓进宫,直至午时方出得宫来。
下午,当他来到六扇门的时候,皇宫中便传来了旨意,皇帝钦命“镇国将军”赫连春水为“敕命征辽元帅”统领三路大军,兵发雁门关,与金军合兵攻辽。任命顾惜朝为渭北道安抚使,随同征辽元帅出征,行军政参谋之职。
“顾惜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铁手又惊又怒地看着他。
顾惜朝将诏命揣到袖子里,好以整暇地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说道:“你不都看见了?”
无情缓缓驱动轮椅,来到他面前,沉声问:“顾惜朝,你不是进宫去劝了皇帝吗?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啊!我劝过他了,我还让他赐我选兵之权,这一回除了赫连家的亲兵之外,全部的兵源将领,都由我全权负责挑选。”顾惜朝的眼神凌厉狂傲,精光大胜。
铁手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嗨!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徐不疾?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和完颜晟商议好的是不是?”言毕,他几欲上前抓起顾惜朝,想要他老老实实地交待。
“很好嘛!铁老二,这么多年了,你可算学得聪明一些了。总算,没有枉费我当年与你结拜一场。”顾惜朝俊逸的脸上,是一股子邪气的笑容。
无情微一阖目,然后又迅速睁开眼,冷瞪着顾惜朝:“顾惜朝,你这是为了什么?为了……戚少商?”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喜欢纠结原因,而不看看结果呢?”顾惜朝脸上有些不耐烦。
追命按捺不住,上前一把抓起顾惜朝的领子大吼:“顾惜朝,你疯了吗?这是叛国啊!难道,戚少商叛了大宋,你也要跟着他一起叛吗?”
无情和铁手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自顾惜朝他们回到东京之后,见了几次面,大家都很默契地不提戚少商的事情。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追命,袖中的小刀在他眼前一掠,便逼得追命松手放开。
“崔略商,别以为我现在只剩下三成功力,你就可以随意欺侮我!你不过是六扇门的一个小捕头,而我现在官居二品安抚使,比你的品阶高了五层,你最好放恭敬点!”
无情冷颜看着顾惜朝:“呵!好威风的顾大人,下官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冷血忍不住了,上来挡在两人之间:“大师兄,顾惜朝,你们有话好好说。何必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
顾惜朝将衣服一抖,淡淡地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成大捕头一心认定我是通金叛国的乱臣贼子,顾某也不屑申辩。”
“顾惜朝,我没有认为你通金叛国,我只是觉得你太感情用事了。”无情略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知道,你担忧戚少商与萧寒星这场生死之战,怕金国的兵马不是辽国百万雄师的对手。还有萧寒星手里有《杨公兵法》和《江山社稷图》,你怕戚少商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你不要忘了,萧寒星手里也同样有你的《七略》,他对你的战法也是了如指掌。你带着大宋这几十万大军前去,说不定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连这几十万人都葬送了。这一来,你不但帮不到戚少商,反而会使自己成为大宋的千古罪人!这些,你想过没有?”
顾惜朝冷冷地看着无情,紧抿了唇,不发一言。
铁手叹了一口气:“唉!当年,你为了晚晴逼宫叛乱,如今又为了戚少商置大宋这几十万将士的生死于不顾。顾惜朝啊!顾惜朝,你这个疯子。你这是让我后悔当年放你救你啊!”他的眼中全是痛惜的神色。
顾惜朝看了众人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这些人,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我本来就是一个疯子啊!”
他缓缓地站起来,先走到铁手面前,满眼嘲讽地看着他:“铁游夏,你不用后悔当年留我一条命。我这条命,不是因为你才活下来的。”
然后,他又走到追命面前,瞪视着他:“我告诉你,戚少商他从来没有对不起大宋朝,一直是大宋朝对不起他!”
最后,他俯身看上无情清冷的眼眸:“莫说是这区区几十万大宋的军队,即便是赌上大宋朝的半壁江山,我也在所不惜!”
顾惜朝慢慢地直起身来,向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捂住嘴压抑咳嗽,他此番南归在路上染了风寒,至今未痊愈。
眼见着他将要走出门去,铁手忍不住叫道:“顾惜朝!你当真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悟?我悟什么?”顾惜朝回过头来,清傲地看着他,“三日后,我便会兵发雁门,直奔张家口与金军会合!然后,与戚少商一起,进击辽都,直捣黄龙,平灭契丹辽国。这件事上,谁要阻我,遇神杀神、遇佛弑佛!”言毕,他袍袖一振,洒然而去。
……
草原的夜空,特别晴朗美丽。
迷离灿烂,星汉若锦。
戚少商放马在溪边,仰头看向天空,心思悠远地飘向千里之外的一处。
“小七,怎么不到那边去和大伙一起饮酒吃肉啊?”阿什汗大婶端着一坛子马奶酒,走到他身边。
戚少商接过那坛酒,笑道:“我不去,让年轻人闹去罢!”
阿什汉大婶笑道:“瞧你,才多大年纪啊?在大婶眼里,你也是小年轻呢!”
“大婶,你和也速该都是好人。明天,我们就要通过牧区了。我已经让他们留下三百匹马,作为我们这一次借道的资酬!”
“哎!你这样可就见外了。”阿什汉大婶嗔怪道,“咱们蒙古人都是热心直肠的,对待安答朋友,都是毫无虚掩。你既然和我儿子结了安答,便是同我的亲儿子是一样的,哪里能要你的资酬呢?”
戚少商笑眯眯地说:“大婶,既然这样,这礼就更应该收了。权当作我这个异族的儿子孝敬您老的罢!”
“好!你且喝了这坛子酒,便当作是大婶为你饯行,祝你早日旗开得胜,好早点回家见你的心上人。”
“啊……”戚少商略圆的俊秀面孔红了起来。
阿什汉大婶笑道:“怎么,还不好意思呢?也速该原先想送你几个咱们蒙古美女,结果你那个小副将就嚷嚷着你早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