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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他实施了新的内务人民委员部警卫换岗程序,这一音乐伴奏下的换岗仪式很
容易使人想起沙皇时代。11月25日,晴天一声霹雳:斯大林及其宠臣安德烈·日丹
诺夫联合致电政治局,要求让尼古拉·叶若夫接替亚戈达:“亚戈达看来无力揭露
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集团。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内务人民委员部成这方面迟误
了四年。”这显然是指亚戈达对1932年留金“反革命”行动纲领以及托洛茨基分子
的威胁所持的态度不够强硬。
可能斯大林此时已决定开始对内务人民委员部进行大清洗。但他决定先麻痹一
下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领导人,让他们感到很安全。因此斯大林只是撤掉了亚戈达和
其副手F ·普罗科菲耶夫,而且,这两个人既未被枪决,甚至也未被逮捕。亚戈达
被任命为人民邮电委员,而普罗科菲耶夫成了他的副手。
接替亚戈达的叶若夫相貌不佳,孩子气十足,他是第一个成为克格勃头目的俄
罗斯族人。在这之前,叶若夫是中央委员会书记,监察委员会主席,代表斯大林对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活动进行监控。他在党内建立了与内务人民委员部平行的安全机
构。一切迹象表明,正是该机构根据斯大林的命令策划了暗杀基洛夫的活动。叶若
夫参加了对“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恐怖分子中心”审判的准备工作。他甚至在
卢比扬卡有自己的办公室,并作为党内负责安全事务的代表亲临审讯。他对如何设
法让那些进行强烈反抗的人招供十分感兴趣。他总是间侦察员,“依你们看,什么
是摧垮囚犯的最后一击。”叶若夫颇为自豪的是,有一次,他扬言要把一个老布尔
什维克的孩子们也给惩办了,使得这位以坚强闻名的人痛苦“忏悔”起来。一个目
睹了这一情景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侦察员讲道:“我这一辈子没见过像叶若夫这样
恶毒的人。他干起这种事来心满意足。”亚戈达不喜欢叶若夫在卢比扬卡的出现,
但1936年给他的无尽荣耀、个人恶性膨胀的虚荣心、以及在政治局谋到位置的现实
前景延缓了他的怀疑。
在叶若夫时期,发现妨碍清除臆想中的斯大林的敌人的障碍,都被剔除。此后
两年进人了被西方称为“大清洗”的时期,而“叶若夫恐怖”也作为这一时期的重
要标志,“名垂”苏联历史。在1937年1 月举行的公审大会上,皮亚塔科夫、拉杰
克以及其他15名臆想的叛徒被带上来。调查结果表明,除了1936年8 月公审中所揭
露的“托洛茨基——季诺维也夫恐怖分子中心”之外、托洛茨基还建立了一个名为
“托洛茨基反苏中心”的“后备中心”,以备前一个中心遭到破坏时启用。第二个
“中心”。即所谓的”后备中心”被冠以一连串的罪名:它勾结“人民的敌人托洛
茨基” 以期推翻苏维埃政权, 恢复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政权。它与德国、日本的
“某些代理人”抗涂一气,进行破坏、颠覆、间谍以及恐怖活动,妄图削弱苏联的
经济、军事实力,帮助外国人侵者进攻,并打败苏联。当局还认为,这一次在“托
洛茨基反苏中心”的案子中纳粹政权及其情报机构所起的作用,尽管是背后的,但
比在上一个案子中的作用要更重要了。同时,在这次审理中首次出现了作为一个主
要阴谋者的日本政府的身影。有证词说,托洛茨基曾答应将乌克兰给德国、将滨海
边疆区和阿穆尔边疆区给日本,作为对他们帮助推翻苏维埃政权的酬谢。“托洛茨
基反苏中心”长期向德国和日本的情报机关提供“极端重要”的秘密情报,并在他
们的指示下在和平时期进行大规模的破坏活动,还准备在战事开始后,使用微生物
武器的剧毒杆菌“污染军列、餐厅和部队集中地,进行更大的破坏活动”。
1937年3 月18日,在内务人民委员部军官俱乐部里召开的会议上,叶若夫宣布
又粉碎了一起更大规模的反革命阴谋。而在惊恐万分的听众集中到礼堂之前,亚戈
达的一帮工作人员——主要是各部门领导——已被逮捕了。他们名义上是被派到地
方上检查工作,但从莫斯科出发后的第一站就被抓获并被投进监狱。叶若夫说,阴
谋分子已打入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心脏了。亚戈达本人就是一个大叛徒,还是在“暗
探局”工作时,亚戈达便为德国秘密情报部门所收买,并潜入了肃反委员会。他在
被解除职务前就已将间谍们安插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各个要职上了。叶若夫通告说,
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已被逮捕。
与会者向叶若夫使劲鼓掌,虽然他们中大多数都很清楚。他说的都是假话。稍
晚些时候跑到西方的国外处高级军官瓦尔特·克里维茨基讲道:“他们鼓掌纯粹是
为了表明自己的‘忠诚’。有的人清楚,如果及时仟悔,他们也许可以逃脱射向脑
壳的子弹。也许,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他们能再次获得生存的权力。”
相互倾轧的典型是阿尔图佐夫。他对阿布拉姆·斯卢茨基1934年接任其国外处
处长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此时他终于看到了报复的机会,于是便第一个发了言。阿
尔图佐夫先悔过说,集体的“盲目”干扰了他们对亚戈达叛徒行径的揭露,纵容了
他将国家政治保卫总局同党对立起来。他举了一件事为例:1932年国家政治保卫总
局支持亚戈达弄掉了斯大林的宠臣阿库洛夫。“我应该如实地说,当时国家政治保
卫总局的整个党组织都赞成暗中同阿库洛夫做对。”然后阿尔图佐夫开始发起进攻:
“请问诸位,当时是谁领导国家政治保卫总局的党组织的?”他意味深长地顿了一
下,喊道:“是斯卢斯基!”
斯卢斯基未料到事情会如此转变。他开始结结巴巴地想辩白,但马上就开始转
守为攻:“我倒要问问你,阿尔图佐夫,你那时住哪儿?谁住你对面?布拉诺夫吧?
第一批被逮捕的人中是不是有他?谁住你上面,阿尔图佐夫?奥斯特洛夫斯基吧?
他也被逮捕了。又是谁就住在你下面呢,阿尔图佐夫?是亚戈达!而现在我想问问
诸位同志,根据如今的情况,有谁能和亚戈达住一栋楼,但却未受到他的绝对的信
任呢?”
阿尔图佐夫很快就被逮捕并被枪决了。在此后的一年间,大多数亚戈达时期曾
任处长的人都被逮捕并枪决了。斯卢茨基暂时未被触及。道理很简单:要想让那些
已上了“清洗”黑名单的国外处的军官们顺利回到莫斯科,就必须给其以假象。让
军官们误以为清洗不会轮到他们头上。1938年2 月,已成为无用之人的斯卢茨基被
请到了叶若夫的副手米哈伊尔·弗里诺夫斯基的办公室里。在那里他受用了茶和点
心。吃完东西,斯卢茨基当场就死了,好像是心脏病发作。参加了斯卢茨基葬礼的
些有经验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军官们后来讲道,他们发现他脸上有一些特殊的斑点
——氢氰酸中毒的痕迹。在由他“一起工作的战友”写的官方悼词中,斯卢茨基被
称为是“为工人阶级事业而奋斗的无畏的斗士……他的名字为工作在我们宽广无垠
的祖国的各个地方的肃反工作人员所熟知……这个名字曾使敌人闻风丧胆。”但斯
卢茨基的前任,特里利瑟尔和阿尔图佐夫的肖像,如今挂在第一总局的纪念馆中,
而斯卢茨基却没有获得如此殊荣。
叶若夫“粉碎”的下一个大“阴谋”是和红军有牵连的。6 月11日,他宣布,
国内战争时期的英雄、卓越的苏联军事统帅图哈切夫斯基元帅以及其他七名将军被
控有背叛行为而遭逮捕。显然,次日他们就全部被枪决了。伏罗希洛夫元帅报告说,
叛徒们“承认他们犯了罪,进行了破坏活动和间谍活动”。据后来宣布说,他们与
托洛茨基和纳粹德国勾结一气。尽管这些指责实在荒诞,对反革命阴谋的恐怖也不
过是一种偏执狂,但斯大林和叶若夫显然是确实担心有人搞军事政变。叶若夫的副
手弗里诺夫斯基曾对克里维茨基讲道:“我们刚刚揭露了一起军队里的大阴谋,这
是历史上前所未闻的阴谋。他们制定了暗杀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叶若夫)本人的
计划!不过我们抓获了他们,现在一切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国外处副处长米哈
伊尔·施皮格尔格拉斯在和另一个后来叛逃的人员亚历山大·奥尔洛夫谈话时曾说:
“这是一起真正的阴谋,这从上层领导当中开始蔓延的惶恐就可以知道。当时所有
克里姆林宫的通行证都突然被宣布作废,而我们的各分队都已处于战备状态。”正
如弗里诺夫斯基所言:“整个苏联政府都处于千钧一发之势,不可能像正常时期那
样行动,也就是说先审判再枪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先枪决,而后再审判。”
据后来所知,是盖世太保决定利用斯大林这种病态恐惧症。他们伪造了一些文
件,里面说图哈切夫斯基打算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发动军事政变。这些文件被秘密带
到捷克斯洛伐克。但事实上盖世太保并不用搞这次行动,因为还在捷克总统贝奈斯
给斯大林讲了所谓的军人阴谋之前斯大林就已决定要清除这些人。盖世太保就是在
自己最大胆的设想中也未曾料到,斯大林和叶若夫会自己开始逐个清除红军的高层
指挥人员。
显然,“叶着夫恐怖”的牺牲品的准确数字已永远无法弄清。1956年,在回答
政治局的秘密质询时克格勃曾通报说:从1935年到1940年这段时间,有大约一千九
百万人被捕,其中至少有七百万人被枪决或在劳改营中死去。看来真正的受害人数
还更多。命运的最可怕的嘲讽是,最危险的“人民敌人”竟是三个担负保卫苏维埃
国家任务的重要角色——党、红军和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1934年党代
会上当选中央委员的139人 当中就有110人被枪决或被判处监禁, 而1966名代表中
只有59 人参加了1939年举行的下一次大会的工作。 革命军事委员会的80名成员中
有75人被枪决。红军中的军官有一半以上——大约有三万五千人——被枪决或是被
关进监狱。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最高层领导两度被清洗。在亚戈达时期。18名担任国
家安全局一、二级机构的人民委员都被枪决(斯卢茨基除外,从各方面情况来判断
他是被毒死的) 。1939年叶若夫被撤换后,1937——1938年任职的122名高级军官
中只有21 人保住了自己的职位。 “叶若夫恐怖”彻底推毁了早期肃反委员会领导
人那种理想主义信念,即一切残酷都是建立新社会和同反革命斗争的需要。遭镇压
的诗人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的妻子娜杰日达·曼德尔施塔姆是周睹内务人民委员
部人员更换的见证人之一。她讲道:“1937年被清除的老一代肃反工作人员的特点
是趣味雅致,但弱于文学研究。赫里斯托福罗维奇当着我的面(对奥西普)说,经
受一下惊恐的感觉对诗人是有益的(‘您自己这么对我说过’),因为它可以成为
诗人灵感的源泉。于是诗人‘就开始了对惊恐的全面的体验’。”
曼德尔施塔姆死在劳改营中,而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被枪决了。他的后继者们都
是一些修养不高、没有理想主义观点的人。在内务人民委员部内部也和党内一样,
恐怖的氛围帮助了那些最不道德的、随时准备诽谤他人而保全自己的人存活下来。
驻在劳改营周围的行刑队的战士们,大多数成了酒鬼。每天早上,当他们从武器间
取来自己的枪时,总有人给他们一杯伏特加,喝完后,他们将那些受害者装上卡车
拉到由一些刑事犯挖好的坑前,命令他们排成队,然后就开枪射击:“在这些行将
毙命的人中,有些人默不作声,有些人就开始哭着,说他们都是忠诚的共产党员,
他们都是屈死的,等等。但妇女们只是哭着,互相紧紧依偎在一起。”
有时,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战士把犯人排成行,后脑勺对后脑勺,然后进行比赛:
看谁一枪能打死更多的犯人。“娱乐’完毕,他们回到营地,把枪交回武器间,又
取来酒尽其量地喝,之后倒下便睡。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受害者中有俄罗斯的,也有外国的共产党人。共产国际和其
他外国共产党驻莫斯科的代表中,大多数人都被定为“敌人的奸细”或“外国间谍”
而被枪决。最易受害的是那些非法的共产党的成员及其家人,因为他们无法得到他
们本国政府的支持。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因各种原因都在国外的监狱里呆过,因此很
容易就被指控说他们被资本主义国家的特工机关收买了。在所有的外国共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