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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寿之效,你每天吃两颗,故而没事。一般人都不会注意你脖子上的珠子数量,但我注意了。”
“哈哈。”和尚又笑了。
“你那如来神掌其实是在手上裹上了面糊,又调和了黄磷,黄磷自燃,烧不到你的手;你那燃而不断的绳子无非是先将绳子在盐卤水里浸泡过了,这个咱都懂。”
“哈哈哈哈!”和尚开怀大笑,“不打不相识,张大善人,看在鄙人如此煞费心机骗你的分上,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赏两个吧!”
张大善人微微一笑:“有这智商,做点什么不好?”说着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好好做点正事吧。”
和尚拿着银子仰天大笑出门而去。
事后,张大善人仔细思考:“唉,还是被骗了。”
三坝头讲到这儿,大坝头笑着说:“这和尚比祖爷差远了,都是道具做局,毫无智商。”
祖爷笑着摇摇头:“毕竟把钱弄到手了。”
三坝头接着讲“燕”。
燕,又称“颜”,指美色,取自“颜如玉”一说。“燕”就是指专门以美色做局行骗的人,不单指美女,也指美男子,女骗男,男骗女,只要色心起,就会上当。清末八旗子弟很多不务正业,有些贝勒爷无所事事,整日在八大胡同逛来逛去,喝花酒、睡妓院。此时女骗子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这种骗子有很高的修养和学识,懂琴棋书画,会吟诗填词,偶尔还可以纵论国家大事、狂侃世界格局,并时不时做出一种命运无奈不得已流落到烟花柳巷的状态。
贝勒爷就好这口儿:“姑娘为何长吁短叹?”
“爷有所不知,小女本××地人氏,只因家道没落,才流落至此,成了风尘之人。”
贝勒爷灵机一动:“我赎了你怎么样?”
“岂敢,岂敢,小女乃卑微之人。”
“姑娘自谦了,只是姑娘进不得我的正宅,我只能在京郊购置一房屋,姑娘只能做偏房。”贝勒爷谋划着。
“如此……小女甘愿给爷当牛做马!”女骗子声泪俱下地跪下了。
“快起来!我这儿有五百两银票,拿去赎身吧!”
“多谢!”姑娘接过银票出了门一溜烟跑了出来,守候在外的丈夫赶忙帮她换衣化装,两人连夜逃出京城。
等到天亮了,贝勒爷见姑娘还不回来,这时才发觉不对劲,却为时已晚矣!
“哈哈哈哈。”二坝头听到这儿大笑不止,“傻屌,要是换了我,先用迷魂散把那女的撂倒,然后干了再说。”
祖爷笑了笑,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无论男女,只要被色字迷了心窍,早晚都会出事。”
“祖爷教训得是。”三坝头继续说,“我们接下来讲‘雀’,这是最工于心计的一门!”
雀,也称“缺”,就是缺口的意思,指官场上的位置,哪里有个缺儿,就会有人走马上任堵上去。
这样的大局要调动好多要素,联系好多人,做局者运筹帷幄,直到把局做成,才腰缠万贯而去。
此局的人一般由以下几种组成:美少妇,美不胜收,知书达礼,外表温柔似水,内心毒辣至极;师爷,此人真实身份往往是美少妇的丈夫,或者姘头,总之两人苟合默契,狼狈为奸;道具师傅,此人精于刻章,做官凭、官印;杀手,此职往往由师爷亲自担任,也有专门的杀手,但必须是美少妇和师爷的亲近之人,一般是徒弟或者亲生儿子;傻鸟,落魄书生,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却无报国之门。
民国初年,在川西就出现过这样的骗局。
师爷先搜集线索,看哪个地方的县长又要挪窝了,一旦有职位空缺出来,就意味着新的县长要来补位了。那时买官卖官成风,有时一个人兼任七八个县的县长,新任旧任县长来来去去,老百姓根本弄不清到底谁是县长。而且那时县长上任就凭一张委任状,带着师爷就可以办公了,真的假的谁也弄不清。
师爷先打听到哪里的县长要上任了,再搜集附近一些落魄书生的信息和地址,然后就开始做局了。
新任县长走马上任当天,师爷安排杀手埋伏在县长上任的路上,埋好土雷伺机炸死县长,然后拿着官凭走人。
杀死县长后就开始找事先盯上的落魄书生了。
书生在家正闲来无事,此时叩门声起。书生开门,师爷上前道:“先生,我家夫人落难,可否在府上借宿一夜?”
书生一般都多情,再看后面少妇身段妖娆,便心生怜悯:“先进来再说吧。”
“各位是做什么的?缘何流落至此啊?”书生问。
“唉……”夫人垂泪进了里屋。
“唉!”师爷开始说话,“先生且听我说,我等此次前来是就任县长一职的,我家老爷花了四万两银子买了这县长的位置。我是老爷的师爷,今天我陪老爷全家来上任,不料在山中遇到土匪,炸了老爷的轿子,老爷被炸死了,钱财被抢空了,如今只剩下夫人和她还未成年的儿子。”说着指了指白天杀死县长的杀手。
“噢,”书生点点头,同情心顿起,“实在是可怜啊。”
“如今,老爷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师爷垂泪,随即问,“先生是做什么的?”
书生一声长叹:“我是大清朝最后一届秀才,后来考举人不中,再后来科举取消,如今我已年过而立,一事无成啊。”
“哦?”师爷惊讶地说,“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啊!”
“岂敢,岂敢。”书生脸红了。
师爷假装思考片刻,突然大喊:“夫人,有救了,有救了!”
把书生吓了一跳:“老人家说什么?”
师爷含泪道:“先生,只有你能救我家夫人啊。”
“老人家何出此言啊?”
“先生且听我说,我家老爷花了半辈子的积蓄才买了这个官,一天没做就死了,这太冤了。咱钱也花了,关系也疏通好了,就差上任了,现如今我家夫人孤儿寡母,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无依无靠,如果……如果先生不嫌弃,可娶了我家夫人,然后拿上官凭上任,先生是饱读诗书之人,必知治国安邦之策,治理这个小县如烹小鲜!这样咱钱也没白花,夫人也有了依托之人,先生上任之后可大施才华,尽展报国之志,岂不是一举三得?”师爷说完看着书生。
书生一听,幸福得差点尿了,但却冷言道:“老人家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家夫人正在落难之际,你作为师爷不思权宜之策,却撮合这苟且之事,是何居心?”
这群骗子早把落魄书生的心理研究透了,师爷心道:“你装个毛啊!”
此时夫人撩开帘子流着泪走了出来,对师爷说:“先生是饱读诗书、高风亮节之人,我一残房之身根本配不上先生。”
书生一看,不能再装了,再装就飞了,忙道:“夫人此话折杀我了,我没有嫌弃夫人的意思……只是……只是……”
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含情脉脉地喊了一句:“先——生——”
书生都酥了。
师爷哈哈大笑:“天无绝人之路啊,天公作美,天公作美!”
就这样,书生与夫人圆房了,而后走马上任,踌躇满志,四顾生威,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的才华都施展出来,以实现憋屈已久的大抱负。
账房里,师爷和夫人阴暗地算计着,书生上任几个月,两人就巧立名目搜刮了十几万两银子。
书生白天办案,晚上拥着美人入睡,幸福到了极点。后来师爷又献上一杆烟枪,说这玩意提神壮阳,书生又抽起了大烟膏子。就这样折腾了一年,案牍劳累,床上奋战,再加上大烟伤身,书生只剩皮包骨头,奄奄一息。师爷和夫人一看这小子没有利用价值了,趁他晚上昏昏欲睡时,用枕头把他闷死了,然后带上所有银票,逃之夭夭。
当地百姓一连数日看不到县令,怨声载道。上面听到风声了,赶忙派人下来突查,推开县衙的大门,空空无物,再进后堂,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书生县令已腐烂生蛆了。
三坝头讲到这儿,祖爷一声长叹:“这是个真实的案例。后来国民政府还查过这件事,最终也没找到那群骗子。唉,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佛经上说的一点都没错,人性很脆弱,贪念、痴念、嗔念一起,就打开了招惹罪恶的大门。《了凡四训》上说过一句话:造命在天,立命在人,福祸无门,唯人自召。所有灾祸都是自己招来的啊。”
“这种局我们也可以做,而且会做得更好!”二坝头突然说。
祖爷摇摇头:“残害忠良的事,我们不做,早晚有报应的。”
“风、马、燕、雀、瓷、金、评、皮、彩、挂,说了四个了,下面呢,接着说!”小六子紧追不舍。
三坝头呷了一口茶,说:“六弟莫急,这就接着说瓷。”
瓷,就是指碰瓷儿的。天津一带流行这玩意,你在大街上走着走着,一个老妇人故意抱个瓷瓶冲过来,然后你俩撞在一起,老妇人倒地,瓷瓶摔个稀碎,老妇人也昏迷不醒。此时老妇人的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乃至孙子重孙子都会突然从周围冒出,哭爹喊娘,大喊报官!此时人群中肯定会出来一个好心人,告诉你对待这种穷人,赶快花钱消灾,否则一旦报了官府,事就大了,你给她几十两银子打发了算了。等你掏空口袋,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了他们后,他们就会背起老妇人离去,说是去看病,实则暗地里分钱去了。
“这些碰瓷的如果真碰到了官家的人,他们怎么办?”六坝头突然问了一句。
“怎么办?”三坝头一抬眼皮,“认倒霉呗!曾经有几个傻货就碰到了在天津微服私访的李鸿章,躺在地上打滚不起来,最后官兵来了,说你们既然不想起来,就永远别起来了!那些人一看大事不妙,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李鸿章的大腿说我们跟您逗乐呢,开个玩笑。李鸿章是随便跟人开玩笑的人吗,直接把这几个鸟人法办了!”
“哈哈哈哈……”几个坝头一通大笑。
三坝头接着神侃:“金,就是指算命先生,也就是我们这样的人;评,就是街头巷尾说评书的,他们为了博得更多的人来听,为了更持久地讲下去,为了多赚两个稀饭钱,往往一个段子能讲上三年五载的,一个很短的故事,他们添油加醋,正史野史,胡编乱造,有的没有的,信口雌黄,目的就是骗得老百姓听得有滋有味,这样财源才不会断;皮,就是卖野药的,葫芦里装着各种仙丹妙药,号称能包治百病,对于穷苦看不起病的老百姓,这都是救命的稻草,对于骗子这就是行骗的法宝;彩,就是变戏法的,西方人叫魔术,一会儿袖子里飞出个鸽子,一会儿头上冒烟,隔空取物,口吐白莲,都是骗人的手法;挂,就是街头卖艺的,一边卖艺,一边卖野药,先用大锤在自己胸口上敲碎大石头,再把刀剑插进自己喉咙,或者单掌开砖,或者油锅中捞铜钱,然后标榜自己气功如何如何厉害,再说这都得益于‘大力丸’,随后就开始买药了,都是骗……”
那一夜,堂口兄弟仿佛在旧江湖中走了一圈,三坝头讲得眉飞色舞,众兄弟听得如痴如醉。后来,这些骗术被一个笔名叫“云游客”的善良之人逐一揭露在北平的《时言报》上,后集结成册,命名为《江湖丛谈》。这位“云游客”就是后来的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家连阔如老先生。多年来,《江湖丛谈》中的内容被一再演绎,形成了诸如《蜂麻燕雀》之类的传统相声,并流传至今。
第四章南京城的风水
刘从云的诸葛军师梦
四更天时,窗外风起,树叶簌簌作响。
山坳里黑压压地浮起一队人马,大约有几百人,慢慢地向祖爷这边摸过来。
负责堂口安全的小六子正带着几个小脚轮流放哨,忽然觉得风中夹着一些其他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过来了,他飞身跳上一棵大树,放眼望去:“我的天!”
噌地跳下来,快步跑到祖爷塌下:“祖爷,坏了,坏了,不知什么人,一大队人马向我们这边过来了!”
祖爷刚睡下,一听这话立马清醒了:“叫醒兄弟们,把子弹上膛。”
“是。”
祖爷出门躲在树后往山中看,心道:这么多人,日本鬼子打过来了?不对啊,没听到枪炮声啊,也没听到国军撤退啊。正琢磨对策,小六子又赶过来了,拍了拍祖爷的肩膀:“祖爷,你看身后!”
祖爷光顾着往前看了,一转身,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山下也来了几百人,被包围了!
几十号兄弟都起来了,端着盒子炮,就等祖爷一声令下。
“难道又是新四军?”祖爷心下道。
祖爷紧张地思考着,而后对小六子说:“靠上去,喊一嗓子。明白?”
小六子点点头。
祖爷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
小六子一挥手,樊一飞几个人跟了过去。“站住!干什么的?”小六子高叫一声。
队伍停住了,静静的,没有声音,祖爷顿感不妙:“六子,快趴下!”
瞬间,枪响了,几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