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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城!
李燕北道:“自从十二月十五那一天之后,江湖中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韩文的行踪!”
陆小凤叹了口气,这件事他当然也知道。他也正在找韩文。找得很苦。
李燕北道:“所以,大家都认为韩文一定是怕了叶孤城,一定已躲起来不敢露面了。”
陆小凤道:“但你却知道他绝不是个这么样的人!”
李燕北点点头道:“没错!之前因为‘红鞋子’,我与老杜跟他都有些过节,但我见过他一面儿,还跟他喝了顿酒,成了朋友,他什么样,我清楚!所以别人虽然都已认为他必败无疑,我却还是要赌他胜!无论多少我都赌。”
陆小凤道:“这机会杜桐轩当然不会错过。”
李燕北道:“所以他跟我赌了。”
陆小凤道:“用他的地盘,赌你的地盘?”
李燕北道:“他若输了,另外还得多加六十万两银子。”
“叶孤城毕竟是声名日久,韩文就算连克强敌,剑斩天下,终究给人一种底蕴不足的感觉!”,陆小凤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一个月以前。就有人愿意以三博二,赌叶孤城胜!”
李燕北道:“前两天的盘口,已经到了以二博一,每个人都看好叶孤城,直到昨天上午为止。杜桐轩还认为他已十拿九稳。”
陆小凤道:“直到昨天上午为止?”
李燕北道:“因为昨天下午,情况就已突然改变了!”
陆小凤道:“哦?”
李燕北凝视着他,道:“你难道真的还没有听说叶孤城已负伤的消息?”
陆小凤摇头,显得很吃惊:“他怎么会负伤的?有谁能伤得了他?”
李燕北道:“唐天仪。”
陆小凤皱眉道:“蜀中唐家的大公子?”
李燕北道:“不错?”
陆小凤道:“叶孤城久居海外,怎么会和蜀中唐家的人有过节?”
李燕北道:“据说他们是在张家口附近遇上的,也不知为了什么。发生冲突,叶孤城虽然以一着天外飞仙重伤了唐天仪,可是他自己也中了唐天仪的一把毒砂。”
蜀中唐门的毒药暗器,除了唐家的子弟外,天下无人能解。无论谁中了他们的毒药暗器,就算当时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李燕北道:“这消息传到京城,那些买叶孤城胜的人,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有的人急得想上吊,有的人想尽了千方百计,去求对方将赌约作废。”
陆小凤道:“对方若是死了,这赌约自然也就等于作废了!”
李燕北冷笑道:“所以杜桐轩才一心要将我置之于死地!”
陆小凤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总算已完全明白。
李燕北继续说道:“据说就在昨天晚上一夜之间,京城中至少已有三十个人因此而死,连西城王府里的护院“铁掌翻天”,都被人暗算在铁狮子胡同后面的陋巷里,因为他也赌了八千两银子,买韩文胜。”
看着面前的猪头肉和火烧,忽然觉得胃口变得很坏。陆小凤叹道:“想不到八千两银子,也已足够买人的一条命!……有没有人亲眼看见叶孤城和唐天仪的那一战?”,他忽然又问。
李燕北摇头:“没有。”
陆小凤再问:“既然没有人亲眼看见。又怎知这消息是真的?”
李燕北道:“因为大家都相信说出这消息来的人,绝不会说谎话!”
陆小凤道:“这消息是谁传来的?”
李燕北道:“老实和尚。老实和尚是昨天午时过后到京城的,一到了之后,就去‘耳朵眼’吃花素水饼,吃一个饺子。叹一口气!那时天门四剑恰巧也在那里吃饺子,就问他为什么叹气,老实和尚就说出了这消息。而且听见这件事的人,当然还不止天门四剑。除了老实和尚和天门四剑外,这半个月来,已赶到京城来的武林豪杰,已有四五百位。”
陆小凤说不出话了。对老实和尚的信用,无论谁都无话可说的。猪头肉上的油,已在北国九月的冷风中凝结,看来也像是一层薄薄的白霜。
看着猪头肉上的油腻,忽然觉得想呕吐。
李燕北道:“据我所知,一月十五之前,至少还有三四百位武林中人会到这里来,其中至少有五位掌门人,十位帮主,二三十个总镖头,甚至连武当的掌门石雁道长,长老木道人,和少林的护法大师们都会到,还有西门吹雪!只要是能抽得开身的,谁也不愿错过这一战。”
陆小凤突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道:“他们究竟将韩文和叶孤城看成了什么东西?看成了两只变把戏的猴子?看成了两条在路上拾肉骨头的野狗?”
猪头肉和火烧被震得从桌上跳起来,又落下,滚在路边。李燕北吃惊的看着陆小凤。他从未看见过陆小凤如此激动,也想不通陆小风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忍不住问:“你难道不是为了要看这一战而来的?”
陆小凤握紧双拳,道:“我只希望永远也看不到他们这一战!”
李燕北道:“但现在叶孤城既然已负伤,韩文已绝不会失败!”
陆小凤道:“无论他们谁胜谁负都一样!”
李燕北道:“韩文难道不是你的朋友?”
陆小凤道:“就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不愿看着他像条狗一样,为了抢根看不见的肉骨头,跟人拼命!”
李燕北还是不懂:“什么是看不见的肉骨头?”
“别人眼中的虚名,就是那根看不见的肉骨头”。陆小凤冷笑道:“虚名!这一战他若胜了。你就可以将杜桐轩的地盘据为已有,那些自鸣清高的剑客们,也可看到一场精采的好戏,看出他们剑法中有什么绝招,有什么破绽?可是他自己呢?”
他自己岂非已胜了?可是他纵然胜了。又有什么好处?又有谁能了解胜利者的那种孤独和寂寞?李燕北终于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
他静静的凝视着陆小凤,过了很久,才缓缓道:“这一战是他们自己要打的,并没有别人逼他们!当然没有。世上绝没有任何人能逼他们做任何事。我也是韩文的朋友,我并不想要他跟人拼命,更不想利用他去抢老社的地盘。可是他自己若要和人决斗,我也没法子阻拦!甚至连你也没法子阻拦。”
陆小凤虽不愿承认,也不能否认。
李燕北道:“最重要的是,就连他们自己,也同样无法阻拦!”
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是这样子的,一个人只要活在这世界上。就有很多事是他非做不可的,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去做都一样。
陆小凤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我累了,我想去洗个热水澡!”
浴池是用青石砌成的,水很热。陆小凤把自己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尽量放松了四肢,他实在觉得很疲倦。一种从心底深处发出来的疲惫和厌倦。每当他做成了一件大事,破了一件巨案后,他都会有这种感觉,但却从没有像这次这么深。
绣花大盗、金鹏王朝、铁鞋子、金九龄、鲁少华、公孙大娘、江重威、欧阳情、霍休、上官瑾、薛冰……好在薛冰现在还活着,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事情!
去逃避吗?可他能逃避了这一件,那其他的呢?韩文、西门吹雪、叶孤城、杜桐轩、老实和尚……
“这一战,比我预计的早了许多!”,陆小凤好不愿再想下去,忽然道:“而且,如同他这么好斗的人……或许。都活不长!呵呵!也许有一天,他忽然不见了,就是因为与人决斗失败啊!”
“什么意思?”,李燕北正伏在浴他的边沿上,一条精赤着上身的大汉。正在用力替他擦背。这地方是他的地盘。他在这里,就正如君王在自己的城堡里同样安全。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道:“韩文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毕竟与他接触的时间不算短,而且……他与西门吹雪有约在先,他们之间必有一战!意思很简单!即便韩文战胜了叶孤城,还有西门吹雪在等着他啊!”
“还真是……”,李燕北无言以对,好半天,道:“嗜武成痴吧!可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据说自你们从关中回来,他便消失不见了!”
“是啊!”,陆小凤点了点头,道:“不过,我认为,他一定就在京城!”
“为什么?”
陆小凤嘿嘿一笑,两撇儿胡子都颤悠了好几下:“因为公孙兰在!”
“哈哈哈……!”;
一阵错愕后,李燕北畅快的大笑,举手示意,叫那大汉擦得再用力些,十多年来醇酒美人的亨乐生活,至今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丑陋的痕迹。他的腹部依旧平坦,肌肉依旧充满了弹性,这每天一次的热水澡和强力按摩,对他的帮助实在很大。
“‘破马刺’洛马,六扇门总捕头金九龄,‘公孙大娘’公孙兰,‘关中大侠’山西雁,‘西北双秀’,樊大、简二,‘市井七侠’,‘天松云鹤,商山二老’,西门吹雪,霍休、独孤一鹤……”;
陆小凤喃喃的念道着这些名字,道:“其实,如果单从战绩上来看,叶孤城未必胜得了韩文!也能够看得出来,韩文这个人的坚韧、凶狠、强悍,想让他认输?做梦去吧!他一定就在京城!绝非是害怕了叶孤城躲了起来!哪怕是死,他也不会那样做的!他不是一个不可以接受失败的人!”
李燕北赞同的点了点头:“嗯。”
陆小凤道:“只不过直到今天,你还没有发现他的行踪!”
李燕北道:“还没有。”
陆小凤皱眉道:“两个像他们那么样引人注意的人到了京城,竟连你都没有听到一点风声,这倒真是件怪事?”
“的确很怪。就连‘红鞋子’的那帮娘们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思索中李燕北的浓眉皱得更紧,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幸好叶孤城已负伤。否则……”
他翻了个身,声音突然停顿。热气弥漫的浴室门外,忽然出现了条幽灵般的人影。李燕北厉声喝问:“什么人?”
这人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阴恻恻一笑,道:“今天你不该到这里来洗澡的!因为杜桐轩既然能收买孙冲,就同样也能收买替你擦背的人!”
精赤着上身的大汉脸色已变了。想冲出去,李燕北却已拧住了他的臂。他本来也是个强壮而有力的人,可是在李燕北手下,他却全无挣扎反抗的余地。他想挣扎时,已听见自己肘骨拧断的声音。
“巾上有毒,若要解药。到前门外的春华楼去等。”,这人影的行动也快如鬼魂,袍袖一拂,人已不见。
李燕北大喝道:“朋友是什么人?为何不容李某报答相救之恩!”
只听这人声音远远传来,道:“到了春华楼,你就知道我是谁了,那时。你再报答我也不迟!”,说到最后一句话,声音已远在十余丈外。
李燕北一把夺下那大汉手上擦背的布巾,大汉正失声惨呼,李燕北已将毛巾塞入他嘴里。他呼声骤然停顿,身子突然一阵抽搐,全身立刻跟着收缩,突然间就倒在地上,动也不能动了。这块白浴巾上竟赫然真的有毒。
刚才这大汉用力替他擦背时,巾上的毒性。已渗入他的毛孔,渗入他的肌肤里,李燕北全身的肌肉,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不停的跳动起来。
陆小凤也不禁动容:“好厉害的杜桐轩。好恶毒的手段!”
“刚才那个人又是谁?”,李燕北用力握紧双拳,控制着自己:“他怎么会知道杜桐轩的阴谋?为什么要赶来救我?”,要知道这答案只有一个法子——“到春华楼去!”
春华楼也在李燕北的地盘里,他们是坐车去的,李燕北虽然喜欢走路,可是为了怕毒性发作,他已不敢再多用一分力气。
看见他的人,对他还是和平时同样尊敬,远远的就弯下腰来躬身问安,谁也看不出这虎豹般的壮汉,生命已危在旦夕,李燕北对这些人当然已没有平时那么客气,无论谁身体里若是埋伏着一包随时都可能会引燃的火药,心情都不会太好的。
春华楼的地方很大,生意很好,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已位无虚席。可是李燕北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自然会有人站起来请坐的。他们选了张居中的桌子,面对着楼梯,只要有
人上楼,他们一眼就可以看见。没有人上楼,只有人下楼。
看见李燕北的满脸杀气,知趣的人都已准备溜了。已有人在悄悄的结帐,也有人在窃窃私议突然间,所有的声音竟一起停顿,所有的眼睛,都盯在一个人身上。一个刚走上楼来的人。
这人很高,很瘦,穿着极考究,态度极斯文,年纪虽不甚大,两鬓却已斑白,一张清癯瘦削的脸上,仿佛带着三分病容,却又带着七分威严,令人绝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
他穿着的是件宝蓝色的长袍,质料颜色都极高雅,一双非常秀气,保养得也非常好的手上,戴着枚价值连城的汉玉扳指,腰畔的丝绦上,也挂着块毫无暇疵的白玉壁,看来就像是朝迁中的情贵,翰苑中的学士。
事实上,有很多人都称他为学士,他自己也很喜欢这名字。但他当然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