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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却知道他们并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无论他们打扮成什么样子,他都认得出。
因为他们虽然能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却没法子改变脸上那种冷漠傲慢,不可一世的表情。这三个老学究,当然就是今日的西方魔教护法长老,昔日昆仑绝顶,“大光明境,小天龙洞”的“岁寒三友”。
这三个老怪物从前也是闲云野鹤一般的存在,如同“天松云鹤,商山二老”那样,他们在江湖上的威名不小,但却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因为他们已经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了!
韩文看了看日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一个客栈,折身进了去,这是天福客栈,这里的风鸡的滋味很不错,他也点了不少菜肴,除了风鸡外,还有一碟腊肉、一碟炒蛋、一碟用上好酱油泡成的咸黄瓜,就这样慢慢地吃了起来。
天福客栈的舒适比起京城那些老字号甚至还要好,鹅绒的被子,舒适且温暖,尤其是春天刚刚过去,夏天尚未来到的季节,北国的清风还是有些冰寒的;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一直躺在床榻上假寐的韩文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挂着讥讽似的笑容——来了,总算来了。来的是哪一拨?准备干什么?都有些等不及了啊!
慵懒的躺在床上,韩文动也未动,非但没有动,连问都没有问,就大声道:“进来!”
门一推就开,进来的却是店小二!店小二虽然说是来冲茶加水的,看起来却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一面往茶壶里冲水。一面搭讪着道:“好冷的天气,简直就像是腊月没过去一样!”
韩文搭眼儿看着他,早就算准了这小子必定还有下文。
店小二果然又接着道:“这么冷的天气,一个人睡觉实在睡不着!”
拉皮条的?不过,自己好像真的很久都没有尝到肉味儿了,韩文笑了:“你是不是想替我找个女人来陪我睡觉?”
店小二也笑了:“客官难道就不想找个女人暖暖被窝?”
韩文道:“女人我当然想要的,只不过也得看是什么样的女人。”
店小二眯着眼笑道:“别的女人我不敢说。可是这个女人,我保证客官一定满意,因为……”
韩文道:“因为什么?”
店小二又笑了笑,笑得很暖昧、很神秘,压住了声音道:“这个女人不是本地货色,本来也不是干这行的。而且,除了客官你之外,她好像还不准备接别的客!不过,她想请客官移步过去!”
韩文眉毛一挑:“难道还是她要你来找我的?”
店小二居然在点头,韩文的眼睛亮了一下,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春水般温柔的女人,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接近自己另有目的。但她还是有些忍不住啊!
他没有猜错。店小二带来的果然是她。
“这位是丁姑娘,丁香姨,这位是韩公子,你们两位多亲近亲近!”店小二鬼鬼祟祟的笑着,蹑着脚尖溜了出去,还掩上了门。
丁香姨就站在灯下,垂着头,用一双柔白纤秀的手。弄着自己的衣角。她不开口,韩文也不开口。他决心要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想在他面前弄什么花样──他很快就看见了。
灯光朦胧,美人在灯下。她没有开口,但韩文忽然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拉她的衣带。衣带松开了,衣襟也松开了,那玉雪般的胸膛和嫣红的两点,就忽然出现在韩文面前。
韩文舔了下嘴角。眼睛中是幽蓝的绿光,他实在想不到她的衣服只用一根带子系着,更想不到她衣服下面连一根带子都没有。这种衣服实在比婴儿的尿布还容易脱下来。
于是刚才那风姿绰约,羞人答答的淑女。现在忽然变得像是个初生的婴儿一样,除了自己的皮肤外,身上几乎什么都没有;
韩文忽然很有兴致的问道:“你做别的事是不是也这么干脆?”
丁香姨摇摇头,道:“我捉迷藏的时候就喜欢兜圈子。”,她微笑着,用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直视着他,“但你却不是找我来捉迷藏的!而且你讨厌兜圈子!”
“不错!我讨厌兜圈子!简单粗暴才好啊!”,韩文眯着眼睛说道。
丁香姨嫣然道:“我也不是来陪你捉迷藏的!”
韩文点了点头,道:“我看得出!”
丁香姨柔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也知道你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像捉迷藏一样兜圈子?”
她笑得更妩媚、更迷人,只不过她身上最迷人的地方,却绝不是她的微笑,而是一些男人不该去看,却偏偏要去看的地方,韩文是男人,如假包换的男人,他忽然觉得自己心跳已加快,呼吸急促,连嘴里都在发干。
丁香姨显然已看出他身上这些变化,和另外一些更要命的变化:“我看得出你已是个大男人,我知道你一定也不喜欢捉迷藏!所以……”
她慢慢的走过去,忽然钻进了她的被窝,就像是一条鱼滑进水里那么轻巧、灵敏、自然。
可是她的身子却不像鱼。无论江里、河里、海里,都绝不会有一条鱼像她的身子这么光滑、柔软、温暖。
韩文从不是能够耐得住寂寞,经得起诱惑的男人,所以,他已经准备接受诱惑了,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蹙着眉头,他的手已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忽然间,“噗、噗、噗”三声响,三枚金梭、三柄飞刀、三枝袖箭,同时从窗外飞入,往他们身上打了过来,来势又急又快。
丁香姨脸色变了,正准备大叫。她还没有叫出来。这九件来势快如闪电的暗器,竟然又凭空落下:每件暗器都断成了两截。
丁香姨刚张开嘴,已怔住,突听“砰”的一声,一个人手挥钢刀,破门而入。
这人劲装急服,不但神情凶猛。动作也极剽悍,显见是外家高手。谁知他刚冲进来,突然又凌空倒翻了出去,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从后面揪住了他的脖子。
接着,又是“砰”的一响。窗户震开,一个人挥动着双刀,狂吼着从窗外飞入,又狂吼着从对面一扇窗户飞了出去,“叭哒”一声,重重的摔在窗外石板地上。
丁香姨眼睛都直了,实在看不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个人冲了进来,笔直冲到床头,手里一柄鬼头刀高高扬起,瞪着韩文,厉声道:“交出‘罗刹牌’……”
这句话他只说了一半,手里的刀也没有砍下来,他自己反而倒了下去,四肢收缩。脸已发黑,又像是突然中了邪,在地上一弹一跳,忽然滚出门外。
满屋子刀剑暗器飞来飞去,好几个魁梧大汉跳进跳出,韩文好像没看见,径直的走向的床榻。甚至连门都没去关,因为——一阵风吹过,被撞开的门忽又自动关上,被震开的窗户也掩起。
丁香姨吃惊的看着韩文。韩文却笑了,道:“九天十地,诸神诸魔……呵呵!有意思!小白羊!你准备好了吗?”
他露出了一口白牙,阴森森的笑着,虽然没有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的样子很阴险,几乎已变得和西方魔教中那些人同样阴险。
丁香姨也笑了,眨着眼笑道:“既然有鬼神保护你,我也不怕了,我们还是……”
她的手在被窝里伸了出来──韩文就好像忽然触了电一样,装作很吃惊样子的看着她:“经过了刚才的事,你还有兴趣?”
丁香姨媚笑着,用动作代替了回答。就在这时,灯忽然灭了,屋子里一片黑暗。在这么黑暗的屋子里,无论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谁知道这屋子里将要发生什么事?
韩文不是圣人,她,更加不是!
一晚上过得不错,韩文已经很久没这样放松过了,但很快,他又把这个女人卷着被子扔出了房门,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但他却告诉了丁香姨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告诉方玉飞!这些小手段难登大雅之堂,还有一天,他若不准时出现在城外,我就宰了他!祸水东引?嫁祸于人?都是我玩儿剩下的,另外……你这只破鞋啊!”
他很少对与自己发生过关系的女人恶语相向,哪怕是青楼女支院的姐姐们也是一样,但是今天,他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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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满窗,天气好得很。天气好的时候,他心情总是会特别愉快,可是他一推开窗子,就看见了——五件很不愉快的事。他看见了五口棺材。
十个人,抬着五口崭新的棺材,穿过了外面的院子,抬出了大门。棺材里躺着的,当然一定就是那五个骑着高头大马,在后面跟踪他的人。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盯他的梢?为什么想要他的命?韩文完全不知道,他也不在乎知道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五个人,一定是死在对面屋檐下那三个“老学究”手里的。
他很高兴,也很有兴致,眯着眼睛与对方对视,对面的三个“老学究”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两个在喝茶,一个在喝酒,三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一种比针还尖锐的杀意!
杀意很浓,但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因为韩文并不是一般人!他是天下第一剑客,哪怕是他们三个也不敢轻易出手!
而他们三个之所以出手打发了那些人,无非是不想“罗刹牌”落入别人手中而已,他们还在等待时机。
韩文的笑意更盛了,但他没有开口,只是比划了一个——中指!
“岁寒三友”当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韩文那种莫名的讥讽与轻视他们还是能够感觉到的,其中一个已经忍不住要站起来了,却被另外两个拦住。
隔着这么长的一段儿距离,就像是上演了一出哑剧,最终以韩文的冷哼结束,而这个冷哼的意思也很明显。无非就是暗讽“岁寒三友”没种!不敢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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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文偷偷的去看了一眼花满楼,他没什么事情发生,紧接着,他又开始在这个城里逛,并且身后的人,也逐渐的增加了,毕竟很多人还是很害怕他的名声不敢出手的!
他吸引来的都是贪心的家伙。而且,这些人已经足够强了,至少不是“岁寒三友”挥挥手就能打发掉的,类似于挥挥手就能打发掉的,他们早已经打发掉了,从某种方面儿来说。他们还是韩文的好帮手呢!
这次,韩文的身后跟回来七个人,不!应该说六个半人!因为有一个人只能说是一半儿,就像是木一半,木一半是只有一半,而这个人是缺了半边,那缺了半边是什么意思?
缺了半边的意思。就是这个人的左眼已瞎了,左耳已不见了,左手已变成个铁钩子,左腿也变成木头的,很可怕,但最可怕的,还是他没有缺的那半边!
他右边的眼睛、鼻子、嘴,都是歪斜的。而且已扭曲变形。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缩了水的布娃娃,又被人撕下了左边一半!
他年纪并不大,个子也很小,一张脸本来一定是圆圆的娃娃脸,可是现在……”
这个人,偶然间韩文也听人提起过,他本来叫做“阴阳童子”。遇见司空摘星后,才改了名!改成了——阴童子!
他本来叫“阴阳童子”,是因为他本来是个不男不女的阴阳人!可是司空摘星却将他男人那一半毁了,所以他就只能叫阴童子!
司空摘星一向很少杀人!而且还觉得他女人那一半并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饶过他一马。
很难想象司空摘星也有这种霸气侧漏的时候。
天福客栈的院落有四重,阴童子他们,好像是住在第四重院子里,把整个跨院都包了下来。隐约间韩文刚才好像还听见那边,有女子的调笑歌唱声,现在却已听不见。
他对这个被司空摘星搞得很惨的家伙还算好奇,因此,他从后面的偏门绕过去,连一个人都没有看见,院子里虽然还亮着灯,却连一点呼吸咳嗽声都听不见。他们的人难道也不在?
韩文脚尖一垫,就窜上了短墙,灯光照着窗户,窗上看不见人影。院子里仿佛还留着女人脂粉和酒肉的香气,就在片刻前,这院子里还有过欢会,有些人无论在干什么的时候,都少不了酒和女人。
可是现在他们的人呢?一阵风吹过来,韩文忽然皱了皱眉,风中除了酒肉和脂粉的香气外,好像还有种很特别的气味。──一种通常只有在屠宰场才能嗅到的气味。
他故意弄出了一点声音,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他正在迟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闯进去,因为他总是部怎么喜欢管闲事儿的,却忽然听见了一声惨呼。
呼声尖锐刺耳,听来几乎不像是人的声音。假如你一定要说这呼声是人发出的,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个残废的怪物。
韩文眼睛转了转,足下一点,他掠过屋脊,身形如轻烟,呼声是从后面传来的,后面的两间屋子,灯光比前面黯淡,两扇窗户和一扇门却都是虚掩着的。
血腥气更浓了。
韩文飞身掠过去,在门外骤然停下,用袖子里的剑轻轻推开了门,门里立刻有人狞笑道:“果然来了,我就知道箱子一送去,你就会来的……看来你还做不到冷血无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