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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趣儿!胆量也不错!竟然敢趁着我们决斗的时候偷东西,没被剑气把你绞碎了,你还真是好运气!”,韩文摇头失笑。道:“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小的辛老三!”,那个年约三十几岁,精瘦精瘦的汉子讪讪的说道:“无名小卒一个!您……就把我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哈哈哈!你倒是有趣儿!”,韩文笑了笑,道:“我宣布!你被征用了!这段时间内你就跟着我吧!我现在缺一个人在身边跑跑腿!放心!好处大大有的!得了!就这么说定了!”
“韩大爷……这……”,辛老三支吾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刚想说点儿什么吧,又被吓的憋了回去。
为何?只见韩某人一回身儿,阴测测的恐吓道:“我的轻功也不错哦!不说是天下第一,至少也能排进五指之数!你要是敢逃跑,就算是骑马,三百里内,我就是光着脚也能抓住你!嘿嘿!”
辛老三顿时大咽口水——这是哪儿来的煞星啊!佛祖。难道是我不积德,遭报应了吗?
“这个给你!物归原主了!”,韩文摊了摊手道:“反正我也是从你这里借来的,还给你也没什么,李兄!告辞了!还有铁传甲,如果出了什么事情的话,记得传信给我。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三丈!再见!”
“你要去哪里?”,李寻欢问道;
韩文咧了咧嘴,笑道:“自然是去……寻找真正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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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寻欢的感觉中。天下若还有件事比“不喝酒”更难受,那就是“和讨厌的人在一起喝酒”。
他发现在“兴云庄”里的人,实在一个比一个讨厌,比起来游龙生,还是其中最好的一个,因为他至少不拍马屁。
讨厌的人若又拍马屁,那简直令人汗毛直竖。
李寻欢只有装病,他突然间有些羡慕韩文,因为韩文做事随心所欲,介于正邪之间,却有自己的原则,想做什么做什么,任别人说什么,他也不会有半分动摇之意。
不仅仅是韩文,他甚至很羡慕那个冰冷如狼的少年阿飞,因为这个少年至少还有着自己的梦想,而自己呢?本以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可现在,他突然发现全世界都拯救不了自己了。
自韩文与阿飞相继离开这保定城后,李寻欢一直装病,卧床不起,龙啸云自然很了解他的脾气,并没有勉强他,于是李寻欢就一个人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天黑。
他知道今天晚上一定也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风吹竹叶如轻涛拍岸。
屋顶上有个蜘蛛正开始结网,人岂非也和蜘蛛一样?世上每个人都在结网,然后将自己网在中央。
李寻欢也有他的网,他这一生却再也休想从网中逃出来,因为这网本来就是他自己结的。
想起今天晚上和林仙儿的约会,他眼睛里不禁闪出了光;
天终于黑了。
李寻欢刚坐起,忽然听到雪地上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了过来,于是他立刻又躺下。
他刚躺下,脚步声已到了窗外。
李寻欢忍耐着,没有问他是谁,这人居然也不进来,显然来的绝不是龙啸云,若是龙啸云就绝不会在窗外逡巡。
那么来的是谁呢?
诗音?
李寻欢热血一下子全都冲上了头顶,全身都几乎忍不住要发起抖来,但这时窗外已有人在轻轻咳嗽。
接着一人道:“李兄睡了么?”
这是“藏剑山庄”游少庄主的声音。
李寻欢长长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愉快,还是失望。
他拖着鞋子下床。拉开门,笑道:“稀客稀客,请进请进。”
游龙生走进来,坐下去,眼睛却一直没有向李寻欢瞧一眼,李寻欢燃起灯,发现他脸色在灯光下看来有些发青。
脸色发青的人。心里绝不会有好意。
李寻欢目光闪动,笑问道:“喝茶,还是喝酒?”
游龙生道:“酒。”
李寻欢笑道:“好,我屋里本就从来没有喝茶的人。”
游龙生连喝了三杯,忽然瞪着李寻欢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喝酒?”
李寻欢微笑道:“酒称‘钓诗钩’,又称‘扫愁帚’。但游龙生既无愁可扫,想必也无诗可钩,酒莫非是为了壮胆么?”
游龙生瞪着他,忽然仰面狂笑起来。
只听“呛啷”一声,他已拔出了腰边的剑。
剑光如一泓秋水。
游龙生骤然顿住笑声,瞪着李寻欢道:“你可认得这柄剑?”
李寻欢用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剑背。喃喃道:“好剑!好剑!”
他似乎禁不得这逼人的剑气,又不住咳嗽起来。
游龙生目光闪动,沉声道:“李兄既然也是个爱剑的人,想必知道这柄剑虽然比不上‘鱼肠剑上古神兵’,但在武林中的名气,却绝不在鱼肠剑之下。”
李寻欢闭起眼睛,悠然道:“专诸鱼肠,武子夺情。人以剑名,剑因人传,人剑辉映,气冲斗牛。”
游龙生道:“不错,这正是三百年前,一代剑豪狄武子的‘夺情剑’!但有关这柄剑的掌故,李兄也许还不知道。”
李寻欢道:“请教!”
游龙生目光凝注着剑锋。缓缓道:“狄武子爱剑成痴,孤傲绝世,直到中年时,才爱上了一位女士。两人本来已有婚约,谁知这位姑娘却在他们成亲的前夕,和他的好友‘神刀’彭琼在暗中约会,狄武子伤心气愤之下,就用‘夺情剑’杀了彭琼,从此以剑为伴,以剑为命,再也不谈婚娶之事。”
他霍然抬起头,凝注着李寻欢,道:“李兄也许会觉得这故事情节简单,毫无曲折,听来未免有些索然寡味,但这却是真人实事,绝无半分虚假。”
李寻欢笑了笑,道:“我只觉得这位狄武子剑法虽高,人却未免太气了些,岂不闻,朋友如足,妻子如衣履,堂堂的男子汉,岂可为了儿女之情,就伤了朋友之义!”
游龙生冷笑道:“但我却觉得这位狄武子前辈实在可称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也惟有这样的英雄,用情才会如此之深,如此之专。”
李寻欢微笑道:“如此说来,阁下今夜莫非也想学学三百年前的狄武子么?”
游龙生目中突然射出了寒光,冷冷道:“这就要看李兄今夜是否要学三百年前的彭神刀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月上梅梢,佳人有约,这风光是何等绮丽,阁下又何苦煮鸡焚琴,大煞风景呢?”
游龙生厉声道:“如此说来,阁下今夜是非去不可的了!”
李寻欢道:“若是让林姑娘那样的佳人空候月下,在下岂非成了风流罪人?”
游龙生苍白的脸骤然涨得通红,满头青筋都暴了出来,剑锋一转,“哧”的自李寻欢脖子旁刺出去。
李寻欢却仍然面带着微笑,淡淡道:“以阁下这样的剑法,要学狄武子只怕还嫌差了些。”
游龙生怒道:“就这样的剑法,要杀你却已是绰绰有余的了!”
喝声中他已又刺出了十余剑!
只听剑风破空之声,又急又响,桌上的茶壶竟“啪”的被剑风震破了,壶里的茶流到桌上,又流下了地。
这十余剑实是一剑快过一剑,但李寻欢却只是站在那里,仿佛连动也没有动,这十余剑也不知怎地全都刺空了。
游龙生咬了咬牙,出剑更急。
他见到李寻欢双手空空,是以想以急锐的剑法,逼得李寻欢无暇抽刀。
他们畏惧的只不过是“小李飞刀”而已。
谁知李寻欢根本就没有动刀的意思。等他后面这一轮急攻又全都刺空了之后。
李寻欢忽然一笑道:“年纪轻轻,有这样的剑法,在一般人说来已是很难得的了,但以你的家世和师承说来,若以这样的剑法去闯荡江湖,不出三五年,你父亲和你师傅的招牌只怕就要砸在你手上了。”
在漫空剑影之中。他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说话,游龙生又急又气,怎奈剑锋偏偏沾不到对方衣袂。
原来他一剑刚要刺向李寻欢咽喉,便发现李寻欢身子在向左转,他剑锋当然立刻跟着改向左,谁知李寻欢身子根本未动。他剑势再变,还是落空,所以他这数十剑虽然剑剑都是致人死命的杀手,但到了最后一刹那时,却莫名其妙地全都变成了虚招。
游龙生咬紧牙关,一剑向李寻欢胸膛刺出,暗道:“这次无论你玩什么花样。我都不上你的当了!”
只见李寻欢左肩微动,身子似将右旋。
要知高手相争,讲究的就是观人于微,“敌未动,我先动,敌将动,我已动”,游龙生名家之子。自然明白这道理,眼神之利,亦非常人能及。对方的动作无论多么轻微,都绝对逃不过他眼里。
但他也就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才上了李寻欢的当,空白刺出数十剑虚招,所以这次他拿定主意。李寻欢无论怎么样动,他全都视而不见,这一剑绝不再中途变招,闪电般直刺李寻欢胸膛。
谁知这次李寻欢身子竟真的向右一转。游龙生的剑便擦着李寻欢的胸膛刺了过去,又刺空了。
等他发觉招已用老,再想变招已来不及了,只听“呛”的一声龙吟,李寻欢长而有力的手指在他剑脊上轻轻一弹!
游龙生只觉虎口一震,半边身子都发了麻,掌中剑再也把持不住,龙吟之声未绝,长剑已闪电般穿窗而出!穿人竹林,在夜色中一闪就瞧不见了。
李寻欢还是站在那里,两只脚根本未曾移动过半步。
游龙生但觉全身热血一下子全都冲上头顶,一下子又全都落了下去,直落到脚底,他全身都发起冷来。
李寻欢微笑着拍了拍他肩头,淡淡道:“夺情剑非凡品,快去捡回来吧。”
游龙生跺了跺脚,转身冲出,冲到门口,又停下脚步,颤声道:“你……你若有种,就等我一年,一年后我誓复此仇。”
李寻欢道:“一年?一年只怕不够。”
他缓缓接着道:“你天资本不错,剑法也不弱,只可惜心气太浮,是以出剑杂而不纯,急而不厉,而且太躁进求功,是以一但遇着比你强的对手,你自己先就乱了,就像先前的韩文,其实你若沉得住气,今日也未必不能伤我。”
游龙生眼睛一亮,还未说话,李寻欢却又已接着道:“但这‘沉得住气’四个字,说来不难,做来却谈何容易,所以你若想胜我,至少要先苦练七年练气的功夫!”
游龙生面上阵青阵白,拳头捏得格格直响,他先后受挫于韩文、李寻欢手中,当真是……憋屈死了!
李寻欢一笑道:“你去吧,只要我能再活七年,只管来找我复仇就是,七年并不算长,何况君子复仇,十年也不算晚。”
天地间又恢复了静寂,竹涛仍带着幽韵。
李寻欢望着窗外的夜色,静静地伫立了许久,叹息着喃喃道:“少年人,你不必恨我,其实我这是救了你,你若再和林仙儿纠缠下去,这一生只怕就算完了。”
他拂了拂衣上的尘土,正要往外走。
他知道林仙儿现在必定已在等着他,而且必定已准备好了钓钩,但他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觉得很有趣。
鱼太大了,钓鱼的人只怕反而要被钓。
李寻欢微笑着,喃喃道:“我倒想看看她钓钩上的饵是什么?”
游龙生临走的时候,已没有他平时那么高傲,那么冷漠,他忽然冲动了起来,向李寻欢嘶声道:“你若真的喜欢林仙儿迟早会后悔的,她早已是我的人了,早已和我有了……有了……你何苦定要拾我的破靴子。”
但李寻欢却只是淡淡笑道:“旧靴子穿起来。总比新靴子舒服合脚的。”
想起游龙生那时的表情,李寻欢就觉得又可怜,又可笑──但林仙儿真是他说的那种女孩子么?
男人追不到一个女人时,总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和那女人有了某种特别的交情,聊以自慰,也聊以解嘲。
这是大多数男人都有的劣根性。实在很可怜,也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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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云庄内,两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躲着,其中一个小声的问道:“韩大爷,为什么……咱们去而复返?还要躲在这里?要是被小李探花误会了,刷的一刀。那可就惨了!”
他口中的韩大爷,当然是韩文了,韩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当然有我自己的打算了!啰嗦什么?今天呢!我带你看一出好戏,看看这些江湖大侠是什么样的嘴脸,嘿嘿!估计你也就不枉此生了!”
辛老三打了个寒颤,直接拜倒在地上。哭丧着说道:“韩大爷饶命啊!小的辛老三上有八十老母,下有未满月的娃娃……”
“哭!哭也没用!”,韩文拍了拍手,道:“更何况,你哭毛啊?我又没说要杀了你!你要你听话,我又怎么会杀你呢?”
辛老三惊喜的抬起头来,道:“真的?那你刚才还说小的‘不枉此生了’……真是吓死我了!”
韩文摇头失笑,他已经看到了李寻欢被林诗音请了过去。谈了一会儿,然后……然后自然是没谈得拢,他又出来了,去赴林仙儿这个荡妇的约,只不过,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