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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淡淡笑了笑,道:“那第二位呢?”
楚留香苦笑道:“这第二人虽已认出了我,我却未认出他,我只知他轻功不凡,暗器毒辣,而且还学会了忍术。”
无花微微动容道:“忍术?”
楚留香道:“你素来渊博,可知道‘忍术’曾流入中土么?”
无花寻思半晌,缓缓道:“忍术一流,传自伊贺,纵在东瀛本岛上,也可算是一种极神秘的武功,但以贫僧看来,你的神通不但与忍术异曲同工,而且犹有过之。”
楚留香道:“你如此捧我,可是要我下次着棋时,故意输你几盘?”
无花正色道:“东瀛的武功本是唐时由我邦传入的,只不过他们稍加变化而已,东瀛武林最著盛名的柳生流、一刀流等宗派,大多讲究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岂非正与我邦内家心法相似,至于他们剑法之辛辣、简洁,也正与我邦唐时所盛行的刀法同出一源,大同小异。”
楚留香笑道:“你果然渊博,但那忍术……”
无花道:“忍术这两字,听来虽玄妙,其实也不过是轻功、暗器、迷药。以及易容术的混合而已,只是他们天性最善模搬,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殉道精神,学会了我邦之物,不但能据为已有,而且竟还能将之渲染得几近神话。”
楚留香道:“我只问你,经过他们渲染变化之后。而成为‘忍术’的那种武功,是否已流入中土?有没有人已学会?”
无花沉吟道:“据说二十年前,曾经有一位‘伊贺’的忍者渡海而来,而且还在闽南一带居住了三年,中土武林中若有人能通忍术,想必就是那三年中从他那里学会的。而且想必定然是闽南武林中的人物。”
楚留香皱眉道:“闽南?……难道是陈、林两大武林世家的人?”
无花皱眉笑道:“如此良夜,你我却只是谈些俗事,也不怕辜负了清风明月?”
楚留香道:“我本是个俗人,尤其是此刻,除了这些俗事外,别的事我全无兴趣。”
他突然站起身子,大笑道:“你若要谈禅、下棋。我事完之后自会寻你,而且保证身上一定是干干的。”笑声中,一跃而入,全未溅起丝毫水花。
无花笑道:“谈禅下棋之约,千万莫要忘了。”
楚留香在水面上露了露头,高声笑道:“谁若会忘记无花之约,那人必定是个白痴。”
无花目送他游鱼般的滑去,微微笑道:“能与此人相识。无论为友为敌,都可算是一件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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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岸边,韩文看着水里的楚留香,皱眉道:“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诡异了吗?”
“嗯?”,楚留香有些错愕,旋即笑道:“怎么诡异了?”
韩文沉吟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那上边儿又大篇幅记录无花这个人的资料,道:“第一!我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完美的人!如果有,那么,我相信。他一定是装出来的!李红袖把他写的跟神一样!”
楚留香微微挑眉,道:“然后呢?”
韩文道:“然后就是他的武功!不是单纯的少林内力!你懂我这个意思吗?”
豁然想起韩文好像是在船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碰了一下无花,楚留香点了点头,道:“再然后呢?就想说这些?”
“当然不是!一点红之所以会变成那样疯狂,短暂的时间内被控制,是因为那张琴!他弹得琴应该是天琴魔音一类的东西,尤其是心境有损的人,越偏激的人,越容易被他控制……”,韩文满满地说着。
楚留香连连摆手道:“你等等!你这些全都是臆测啊!什么天琴魔音,我可从没听过这种武功啊!”
“你没听过,没代表我不知道!这种武功类似于少林的佛家狮子吼,最关键的是,他为什么把琴仍在湖里?真的只为了一点红这个名字?”,韩文看着楚留香,道:“你把它捞上来,你就清楚了!”
楚留香面色变幻不定,好半天又沉下水去,不多时,他回来了,而且是面色铁青,因为这张琴的琴弦儿断了一根儿。
韩文指着这根断了的琴弦儿,道:“他没想到我会佛家狮子吼的法门,一时不慎,勾断了一根琴弦,否则他后来的琴声为何与之前不一样?再有,他的内力消耗的很严重……”
“你不必说了!”,楚留香突然间打断了韩文的话,他还是有些不相信,良久,叹道:“这只是猜测,我还是不敢相信啊!我们没有证据!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妄下结论!”
“算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之时,到时候我再取了他的性命也不迟!我们先回去吧!”,韩文摇了摇头,面上挂着冷笑,先一步向城中走去。
楚留香跟在韩文身后,一路上反复的思索,只觉此事直到目前为止,还是一团乱麻,摸不出什么头绪。
他决定暂时不去再想,让头脑也好休息些时。人的头脑是件好奇怪的东西,你久不用它它会生锈,但若用得太多它也会变得麻木的。
入城后晨光已露,街上已有了稀落的行人。
韩文走的似乎漫无目的,楚留香衣服都干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深感韩某人不靠谱的楚香帅正准备开言,却见三转二弯,他们竟又转到那“快意堂”,宋刚尸身已不见,沈珊姑与“天星帮”弟子也都走了。
几条黑衣大汉,正在收拾打扫,瞧见韩文与楚留香。纷纷喝道:“此刻赌台还未开,你晚上再来吧,着急什么?”
韩文蹙了蹙眉头,道:“我们来找冷秋魂!”
大汉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直呼冷公子爷的名字。”
楚留香见韩文神色不善,连忙道:“我倒也不是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冷秋魂的兄弟。”
几条大汉望了一眼,放下扫把水桶,匆匆奔入。
过了半晌,冷秋魂便施施然走了出来,面上虽然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双目却仍灼灼有神,上下瞧了楚留香几眼。冷冷道:“阁下是谁?冷某倒记不得有阁下这样的兄弟。”
不过,他又看到了韩文,面上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
楚留香故意四下望了一眼,压低语声,道:“在下便是张啸林,为了避人耳目,故意扮成这副模样的。”
冷秋魂恍然。怪不得呢!当下大笑道:“原来是赵二哥,兄弟当真该死,竟忘了二哥的容貌了。”
楚留香暗暗好笑,被他拉入间精致的卧室,绣被里露出了一截女子蓬乱的发髻,一根碧玉钗已堕在枕上。
冷秋魂竟霍地掀开被子,冷冷道:“事已完了。你还不走?”
那女子娇啼着穿起衣服,踉跄奔了出去。
冷秋魂这才坐下来,瞧着楚留香,道:“不想兄台的易容术。倒也精妙得很。”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道:“冷兄可瞧得出么?”
冷秋魂道:“易容之后,自然不及以前自然,兄台若是扮得丑些,倒也不易瞧破,这样……这样总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韩文暗中几乎笑破肚子,偏过脸去,翻着白眼儿。
楚留香却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口中却叹道:“黑夜中匆匆易容,虽不甚似,却也只有将就了。”
冷秋魂又瞧了两眼,道:“大致倒也不差,只要鼻子低些,眼睛小些,也就是了。”
楚留香忍住笑道:“是是,下次必定改过。”,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沈珊姑呢?”
冷秋魂微微笑道:“放她走了,‘天星帮’虽然人才凋落,总也算是个成名帮派,我也不愿和他们结怨太深。”
楚留香道:“正该如此,却不知兄台可曾派人打听过济南城里的武人行踪?”
冷秋魂道:“我已令人仔细寻找,那‘五鬼’并不在城里,除此之外,虽然有个名头不小的人物,但却已和咱们的事没什么关系。”
“哦?”,韩文随口道:“那是什么人?身手如何?”
冷秋魂道:“那人装束奇诡,佩剑狭窄,仍是海南剑派中的人物,看神情还是个高手,想来不是灵鹫子便是天鹰子。”
楚留香惊骇莫名的跳了起来,看了一眼韩文,却见韩文也在看他,急道:“是天鹰子?他现在在哪里?”
冷秋魂奇道:“兄台为何如此紧张?”
楚留香道:“你先莫问,快说他现在何处,再迟只怕就来不及了。”
冷秋魂道:“他并未在道观挂单,却落脚在城南的迎宾楼里,兄台为何急急寻他?”
他话未说完,韩文早已经一闪而逝,楚留香也已大步奔出,喃喃道:“但愿我去得还不迟,但愿他莫要成为为那书信而死的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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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迎宾楼规模甚大,旅客不少,出家人却只有天鹰子一个,独自住在朝阳的一个小小跨院里。
只是此刻人已出去了。
楚留香打听清楚,打了两个转,就将那防贼似盯着他的店伙摆脱,那店伙只见眼前人突然不见了,还以为遇着狐仙,爬在地上不住磕头,甚为好笑。
看着眼前的门,韩文抬腿就要去踹,楚留香一把拉住了他:“你这是要做啥?”
“当然是进去探探情况了!”。韩文有些奇怪的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面皮抽搐,良久,道:“有点儿技术含量行不?你这种人,只能去做强盗!”,说着话,他已用一根铜丝,开了门上的锁。朝着韩文摆了摆头。
天鹰子气派虽不小,行囊却不多,只有个黄色包袱,包袱里有套换洗的内衫裤,两只袜子,还有卷黄绢经书。
这卷经书在内衣里。还用根丝线缚住,显然天鹰子将之瞧得甚是珍贵。
楚留香道:“那封神秘的书信,莫非就藏在这经书里?”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韩文四处打量着,漫不经心的回答。
此时,韩文与楚留香心里也都清楚,那封书信关系必定甚大。说不定就是解破这整个秘密的钥匙,否则绝不会有那许多人为信而死。
楚留香解开丝线,果然有封书信自经书中落下来。
“哈哈!快来看看!”,他狂喜着抽出了信,粉红色的信笺上写着两行娟秀的字迹,看来竟似乎是女子的手笔。
信上写的是:还君之明珠,谢君之尺素。赠君以慧剑,盼君斩相思。
信笺叠痕很深。想是已不知被瞧过多少次了,但仍保存得平平整整,可见收信人对它的珍惜。
这封信写得虽然婉转,但却显然是要收信的人斩断情丝,莫要思念于她,若是说得干脆点,就是:“我不喜欢你。你也再莫要对我痴心妄想了。”
这封信自然是写给天鹰子的,信末的署名,只写了“灵素”两个小字,想来便是那女子的闺名了。
韩文啧啧称奇。道:“看来这天鹰子出家前竟有段伤心事,说不定他就是为此事出家的,他至今还将这封绝情的信带在身旁,倒真是个多情种子。”
楚留香却是摇了摇头,无意间窥探了别人的隐私,心里直觉得甚是抱歉,未找着那封神秘的书信,心里又不禁甚是失望。包袱又回归原状,谁也瞧不出被人动过。
两个人走到街上,楚留香不禁喃喃问道:“天鹰子会到哪里去了呢?他千里迢迢而来,想必也是为了追寻他师兄灵鹫子的下落,他既然到了济南,自然少不得要向朱砂门打听才是啊……”
韩文哪里能回答的上来?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着楚留香,道:“快意堂!”
一念至此,两个人足下发力,眨眼间便如鬼魅一样到了快意堂。
冷秋魂竟站在门外,似乎刚送完客。瞧见楚留香,笑道:“你还是来迟了一步。”
楚留香急问道:“天鹰子方才莫非来了?”
冷秋魂笑道:“正是,你去寻他,他却来寻我,奇怪的是,海南剑派竟也有人失踪了,更奇怪的是,他不找别人打听,却偏偏来找着我,海南与济南相隔千里,海南剑派有人失踪,朱砂门又怎知道他的下落。”
韩文插言道:“你可知道他离开此地,要去哪里?”
冷秋魂道:“回迎宾楼去,我已和他约定,午后前去回拜。”
不等他话说完,这两位已走得没了影子。
这一次他们倒也算轻车熟路,笔直闯人那跨院,屋里窗子已掀起,一个乌簪高髻的枯瘦道人,正坐在窗边沏茶。
他心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事,壶里根本没有茶倒出来,他竟浑然不觉,手里还提着那茶壶在倒着。
楚留香松了口气,喃喃道:“我们总算是及时赶来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在我面前将他杀死。”,言下抱了抱拳,高叫道:“屋里的可是天鹰道长么?”
天鹰子想是出神,竟连这么大的声音都未听到。
楚留香笑道:“这位多情道人,莫非又在想那灵素?”他大步走到窗前,又道:“在下此来,为的只是令师兄……”
话未说完,突然发现壶里并非没有茶,而是已被他倒干了,茶水流了一桌子,又流了他一身。
韩文心念闪动,伸手一拍他肩头,哪知他竟直直的倒了下去,倒在地上后,还是双腿弯曲,保持着坐的姿势。
一旁的楚留香大骇。飞身跃入,天鹰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