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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屯兵固守陈留、襄邑,以及竹邑、蕲县,对中原战局有决定性的作用。
但自己的这个意见遭到了主公的批评。主公认为,如今北疆军一部在兖州战场,一部在河南战场,根本没有多余兵力攻击陈留和襄邑,相同的,竹邑和蕲县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虽然张飞的大军驻守在长垣和济阳一带威胁这两座城池,但张飞承担了戍守翼州南部和兖州西部,保护通往河内粮道畅通的重责,他不可能贸然发动对陈留和襄邑的攻击。另外,主公还认为张飞现在率部分兵力渡河,其目的只是为了牵制己方的兵力,以帮助北疆军向睢阳、相县一线迅速推进。考虑到目前河南战场的紧张状况,张飞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刻擅自出兵攻击陈留、襄邑。一旦攻击失败,让自己的军队杀过黄河切断了通往河内的粮道,河南战场的北疆军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而曾炩发动的这场中原大战也就败亡在即了。而东边的徐州,北疆军高顺、臧霸等人的情况和北面的张飞、文丑差不多。
曹操在夏侯恩的心目中地位尊祟,夏侯恩从小就听曹操的话,现在也不例外。曹操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越是不起眼的想当然的容易疏忽的地方,越有可能成为致命的要害。而现在的襄邑正是这么一个地方。
斥候飞奔而至。
“怎么样?曾衡的军队在哪?”夏侯恩平息了一下忧郁的情绪,淡淡地问道。
斥候的眼神里露出了钦佩之色。眼前这位身材瘦长,精干俊雅的年轻人才智惊人。从大军放弃沛国北部的沛县、丰县等数座城池回撤砀县的那一刻起,他派出多名斥候,沿着汳水急行一百多里,悄悄潜伏在北疆军大营附近,密切注视北疆军的动静。
“如大人所料,当北疆军得知大人率军退守砀县后,果然连夜出营,秘密赶到了杼秋城外。”
“在哪?”夏侯恩急忙问道。
“北疆军斥候太多,我们不敢靠近。”斥候面显惭色,垂首回道。
夏侯恩冲着他们挥挥手,“很好,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下去歇着吧。”
几个斥候躬身施礼退去。
夏侯恩摊开地图仔细看了一下,然后挥手对身旁的何茂喊道:“立即派人赶到夏邑,命令曹升率部出城,急赴杼秋城南方三十里处,和我南北夹击北疆军。”
何茂愣了一下,略显疑惑地问道:“大人,此处到相县的路上到处都是北疆军的斥候,这不是去送死吗?”
“猎物已经到了嘴边,曾衡还敢打草惊蛇?”夏侯恩笑道,“你放心,一路上定会安然无恙。”
浑然不知危险的传令兵打马如飞而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传令兵,何茂眼里露出了一丝伤痛。在他看来,这个勇猛的传令兵已经死定了。
“大人,我们是不是继续前进?”
“睡觉。”夏侯恩往草地上一躺,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曹升的军队最快也要到中午才能赶到,所以我们先睡一觉。将士们跑了一夜,累了,让他们都歇着吧。”
何茂难以置信地望着夏侯恩,吃惊地说道:“大人,北疆军就在二十里外,我们竟然在这里睡觉?”
夏侯恩不理他,沉沉睡去,鼻子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半个时辰后,夏侯恩被何茂推醒了,“大人,斥侯回报,有一支北疆军在我们后方五十里外突然出现。”
夏侯恩懒洋洋地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问道:“是不是从昌邑方向赶来的?”
何茂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是卞喜的军队,看样子他已经跟了我们一夜了。”
“睡觉。”夏侯恩闭上眼,小声嘟嚷道,“睡好了才能杀人。”
杼秋城。
吕威旷烦燥不安地走来走去。
方悦坐在地上,不停地转动着手中的战盔,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恶毒的诅咒。
曾衡蹲在树荫里,用手中的马鞭拨弄着一丛青草,颇有兴趣地看着地上忙忙碌碌的蚂蚁。
斥候匆匆而来,敌军依旧停止不前。
“暴露了。”方悦抬起一脚,把一株野草狠狠地跺到了脚底下。
“撤吧。”曾衡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平静地说道,“传令各部,向防东方向急撤。”
“卞喜就在夏侯恩的后面,是不是让他立即撤回沛县?”方悦问道。
“请他保持和夏侯恩的距离,不要过早撤退,免得让夏侯恩发现了,反咬一口。”曾衡一边向战马走去,一边挥手说道,“命令他向昌邑方向移动。一旦夏侯恩率军反扑,就让他急速撤到汳水岸边。”
北疆军各部将士和来时一样,静悄悄地离开了杼秋城。
当大军行进到夏邑和丰县之间附近时,斥候飞速来报。夏邑守军倾巢而出,正向杼秋方向狂奔而来。
“夏侯恩算计到我们头上了。”方悦凌空一鞭,怒声说道,“将计就计,打他一下。”
“夏侯恩的军队加上从夏邑方向赶来的曹升,至少有一万人马。”吕威旷急忙摇手道,“我们也是七千人,双方战力接近。打起来就是一场血战,伤亡太大,划不来。”
“可以打。”曾衡勒马停下,微微笑道,“我们去打砀山和下邑。这两座城池一失,夏侯恩必定捶胸顿足,号淘大哭。”
“打砀山和下邑?”方悦迟疑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大人,我去芒砀山拖住夏侯恩。”
“好。”曾衡挥挥马鞭,“急令卞喜,率军从东面绕过芒砀山向砀山城急进,以最快的速度攻取砀山。”
“传令各部,以最快速度杀向下邑。”
大军随即一分为二。方悦带着两千人马向芒砀山推进。五百铁骑在队伍的前后来回奔驰,扬起满天灰尘。
曾衡和吕威旷带着五千人马先向杼秋的西北方向前进,然后调转马头,从东北方向直杀夏邑。
芒砀山。
夏侯恩横悠悠地爬起来,一边戴上战盔,一边笑呵呵地说道:“曾衡等不及了?”
“北疆军气势汹汹地杀来了。”何茂焦急地说道,“大人,看样子曾衡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你以为曾衡会和我们决战?”夏侯恩反问,“他和我们战力相差无几,不会硬拼。就算他要硬拼,我也不愿意。”
“难道他想指望卞喜从我们的背后发动袭击?”何茂若有所悟,说话的口气也变得恭敬起来,“此次如果不是大人突然命令大军停下来,我们还真发现不了卞喜。不过,卞喜距离我们太远,曹升却已近在咫尺,曾衡这次死定了。”
夏侯恩望着远处空中飘扬的烟尘,嘴角掀起一丝冷笑,“传令各部,结阵,准备开战。”
第五卷 第一四六章 备受煎熬的曹操
方悦率军停在芒砀山三里外,和夏侯恩大军遥相对峙。
斥候往来飞奔,不停地向方悦禀报敌军位置。
“大人,敌军到达杼秋,距离我们还有十五里。”
方悦抬头看看天色,一脸嘲讽,“曹升跑得够快的……传令,各部曲立即掉头,急速杀向杼秋。”
“曾衡方寸大乱了。”夏侯恩闻讯,笑着对何茂说道,“曾衡本想吃了我,但他万万没想到,转眼间他反而被我包围了。”“传令各部,向杼秋推进,包围曾衡。”
然而,就在合围之势将成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夏侯恩目瞪口呆的事。北疆军一哄而散,逃之夭夭了。
接着斥侯飞报,卞喜没有继续跟进,而是向砀山城方向杀去。
夏侯恩心里一凉,顿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急速回援砀山城,另外,下令曹升急速撤回下邑,快,快……”
六月中,豫州,梁国,睢阳。
夜风轻轻从大营上空拂过,大纛在夜空中无力地飘动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
大帐内,烛火通明。
曹操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案几后面,两眼默默地望着案几上的一堆文卷。良久,他挪动了一下身躯,发出一声低沉而苦涩的叹息。
三天来,北疆军就像一头疯狂的猛虎,不惜一切代价,杀过汳水,杀过虞县,一直把自己杀退到睢阳。
自己无意和北疆军血拼,但北疆军却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非要和自己决战。自己的兵力至少是北疆军的两倍,但对面的曾僕煦、公孙瓒和朱灵三个人好象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全然不顾劣势,指挥大军酣呼鏖战。尤其那个李傕,因为当年和自己在弘农大战中结下了仇怨,竟然带着一队西凉悍卒,数次杀进自己的中军。他手下的那个羌人胡车儿勇不可当,三天内,已经杀了自己四个军候、三个军司马,一个校尉。
如果遂了北疆军的心愿,和他们一决死战,自己的损失可想而知。但这样步步退却,大军的士气会日渐低落,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北疆军杀得溃不成军。
打还是不打?
今天戏志才派人送来急报,南阳郡战场出事了。北疆悍将太史慈和张燕集结了大约三万大军猛攻宛城。刚刚赶到宛城的曹洪和王修守不住,只好弃城而走,坚守舞阴。曹洪亲自赶到平舆,对着戏志才大喊大叫。没有援军,南阳郡肯定守不住。南阳郡一失,自己和荆州刘表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而豫州随即将陷入北疆军的三面夹攻之中,曹洪极有可能守不住豫州西部。
戏志才想从颍川战场上调兵。
颍川战场的进展非常不顺利。高柔此刻已经赶到了颍川,曹休和增援而来的曹纯两人攻克了阳翟,但北疆军的司马懿和王凌在撤离阳翟的时候,把阳翟一把火烧了。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司马懿和王凌退守阳关,把朱灵,赵睿的大军挡住了,攻击阳城的步伐不得不停了下来。
戏志才认为此刻南阳郡的安危远比颍川的安危重要。目前北疆军只控制了颍川郡的轮氏、阳城和阳关三处,阳关又被己方大军团团围住,暂时对颍川不会造成更大危险。相反南阳郡的形势要严重得多,所以他想把曹纯的军队调到南阳郡战场上去。戏志才的意见遭到了程昱的反对。程昱认为太史慈在南阳郡战场的进攻仅仅是为了牵制颍川郡的兵力以配合北疆军在陈留和梁国战场上的攻击,所以他坚决反对调兵支援南阳郡。
戏志才委决不下,急书曹操以求应对之策。
几乎与此同时,夏侯恩的急报也送来了。下邑城和砀山城丢失。
这个消息让曹操震骇不已。
夏侯恩在书信中说,我在黄昏前集结了大约七千大军回援砀山,但被方悦和卞喜的四千人马死死地挡在了砀山城北十里外的砀阳亭,寸步难进。卞喜余部五千大军攻击砀山。虽然城内八百将士坚守城池,拒不投降,但由于双方实力太过悬殊,砀山城还是在凌晨时分失陷了。而在同一时间,曾衡和吕威旷率领五千大军攻击只有五百人驻守的下邑城,下邑城只不过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北疆军仅仅一个冲锋的时间就攻取了下邑城。最后,我和曹升大人不得不转道相县,帮助相县坚守城池。
曹操懊悔不已。此刻他想到了戏志才。
从当前形势发展来看,戏志才当初劝谏自己派大军支援砀山、下邑是完全正确的。自己回援梁国,等于拱手把战场主动全部丢了。
如果自己现在有主力大军在砀山和下邑,曾炩的军队想打下这两座城根本不可能。至于梁国战场,即使自己没有回援,但因为自己的大军就在梁国的东面虎视眈眈,曾炩在拿下睢阳后,也很难再有所作为,最多不过出兵攻打一下宁陵、襄邑而已。
一步错,步步错。
曹操手捂脸颊,痛苦地呻吟起来。
帐帘掀开,毛玠大步冲进,“主公,夏侯渊急报,蕲县丢失,吕布、高顺的大军正在急速背上。”
曹操骇然变色,失声惊呼:“这么快?”
如今下邑、砀县和蕲县全数失守,沛国相县和铚县成为孤城。而北疆军的吕布和高顺都在北上,明显是想攻占铚县后会合占据砀县和下邑的曾衡会攻相县。如果铚县和相县丢失,那么自己的东大门就完全的敞开,汝南、九江和庐江都暴露在北疆军的兵锋之下,随时可能面临着攻击。
最可怕的是吕布和高顺等人西进,攻击城父、谯县,那样,自己的后路就将被截断。自己在梁国虽然有二十多万大军,在兵力上占有绝对优势,但是万一谯县和城父被破,自己的粮道就不再安全了。二十多万大军的消耗是一个恐怖的数字,而现在梁国的粮食不过是大军半个月的军粮。要是吕布等人威胁了自己的粮道,自己这二十多万大军恐怕会不战自溃,毕竟,饿着肚子的军士是不会帮你打仗的。
六月下,沛国蕲县。
临时军帐内,吕布、郭勋、杨意等将领围坐在地图前,正在听行军参谋对清晨围攻铚县城的具体部署。
“两万步骑大军已经全部赶到铚县城,等臧霸、管亥两位大人到达城下后,即可展开对铚县的包围。”参谋手指地图上的铚县城,“我们把三万大军安排铚县城的东、南、北三个方向,独留西城不攻,任由城内曹军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