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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远,你把我叫出来,又走在后面象个鬼一样,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时候你小子也学会玩深沉了?”我回过头看着他。
“什么呀,你长篇大论的不停嘴,哪有我说话的份。”他走近,笑着说,“我刚才把你从狼群里救出来,怎么你一点感谢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感谢?”我懒洋洋的说。
说真的,司远口中一个一个的“你”听得让我莫名有些烦躁。虽然我“为老不尊”,也不在乎什么礼仪的,但我的学生也都会尊称我一声“您”。司远这种毫不排外的称谓让我有点不习惯,我安慰自己说,外地的学生有很多不会用敬语,不知者不罪。
“说吧,你有什么秘密都说出来吧?”
司远微微的踌躇了一下,也许他的脸有点红了。
“前几天,班上有个女生给我写信来着。”
“这是好事情啊。”我大笑,“你以为我会反对?司远,大学和高中可不一样,那时候阻止你们谈恋爱是怕你们影响学业,现在你们也大了也懂事了,谁管你们这个?大家爱谈谈去,我还希望班上多几顿喜酒好让我将来当干爸爸呢!”
我用力的拍拍司远的肩膀,“好小子,一来我看你就象个人才,现在这么快就拐上小妹妹了,一顿酒少不了你的!”
司远捂着额头苦笑:“陈老师,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天真,还因为怕老师才告诉你被人追的事实吗?这么点事值得把你从北京叫过来?”
我微微一怔:“怎么?另有隐情?”
司远走开两步,用力去踢脚边的石头,把它们踢的远远的。
“我不喜欢那个女孩。我想老师去劝劝她,让她忘了我。”
“……怎么?看不上?”
“没感觉。”司远苦恼的说,“我对这一型的没感觉,怎么都不会喜欢上她的。”
“陈老师你帮帮忙吧,告诉她让她死心吧。”
“……”我站在星空下,感觉风微微有点凉了。
“司远,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过这种事情老师是不应该插手的,哪怕我和你们的关系再好,这仍然是个很私人的东西,有很强烈的自我情绪在里面。应该是除了天——和地,你——和她之外,任何人都不应该知道的秘密。”
“所以,首先,你不应该告诉我这件事情,如果有意让我知道,也是要我去撮合这件事情,而不是去阻止,你明白吗?”
司远久久的不说话,我原本以为是我话说重了让他难过——而当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不过是懒懒的歪着头,脸上依然是满不在乎的笑容。
“什么呀——居然这个表情。”我恼的几乎跳脚,“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有啊有啊,当然有听进去了。”司远笑弯了腰,“只是,从来没有看见老师用怎么严肃的口气说话,好奇怪的感觉。”
“喂司远,你这话什么意思?好歹我也当了三年的老师,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我走过去拼命抠他的脖子。
“好了好了,老师我错了。”司远笑岔了气,又禁不住身体被我拧成奇怪的形状,只好求饶。我又嘱咐了他几句关于这类事情的处理方法,司远笑着直点头,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
“哎——”我夸张的叹着气,“原来就这点屁大的事。真枉费我来回的车费啊。”我停止了从精神和肉体上对司远的折磨,转身伸了个懒腰。“要不是有这样美的星空可以看,我都有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欲望。小子你今天运气好,老天开眼啊!”
司远在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声的嘀咕着:“其实……还不是想你了……”
扭扭捏捏的,象个要糖吃的小孩子。
我的心又突然被巨大的满足感包裹了。无疑我喜欢这种感觉,被人随时随地需要着,呼吸是一样的,脉搏是一样的,血液是一样的,象几千年被分隔的父子,冥冥中走到一起来,一样的血脉相连。
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无时无刻需要我的人来,他的黑宝石眼睛同星空一起俯视着我,让我的心不禁黯然了起来。
可惜……他不能来。不能看见这么美的星星。
也不曾拥有这样的欢乐。
我抛开自己纠缠的情绪,装作好奇的问:“司远,你说你不喜欢这一型的。那你喜欢那一型的?有机会我帮你在班上物色啊。”
“我?”司远好笑的看着我,“我再不敢让老师操心了,好家伙,差点变足球了。”
“这点威胁就降低我在你心目中的权威性了?”我昂首挺胸的说,“好歹我也多吃了10年米饭,看人比你准多了,你说一个,我看能不能帮你撮合?”
“喜欢的人啊……”司远嘻嘻的笑着,笑得分外的贼,“我就喜欢老师这一型的,你快介绍一个给我吧。”
“哟!这可就难办了。”我假意痛苦的捂住眼睛,“陈墨云何德何能,居然蒙此大幸?只可惜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你还是死心了吧。”
“不要啊,陈老师!”司远也学我假意的痛苦高喊,“好歹你也有个姐姐妹妹的,给我点生存的希望吧!”
“没有!独草一根!”
“我完了!”司远“痛苦”倒地,“我今生的爱恋——我活着的意义——老师你好残忍,断我一生幸福!!”
“天!!这罪名可大了。”我笑着去拉他,“天涯何处无芳花,何必单恋一根草?”
“我就单恋了怎么样!还是没人要的狗尾巴草——”司远演技不错,居然捶起地来,“我完了,我这么英俊潇洒,聪明能干的美少年,就这么毁了……”
“这个——”我无言以对的张大了嘴巴。
“司远,我发现……你应该去考表演系。”
我们俩互视着,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了,臭贫的小子。都是我把你们惯坏了!”我忍住笑把司远拉起来。
司远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了头傻傻的笑着,倒比平时生动了许多。
“走吧,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随后我们又一前一后的走回营地。星光在我们的身前身后——铺了一地。
“陈老师。”司远在后面喊我。
“怎么?”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扭头看着别的地方,昏黄的灯光模糊了他的侧脸,“我真的喜欢你这样儿的,你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女孩吧。”
8
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我才发现那晚其实我犯了一个错误。当时我如果聪明一点,敏感一点,就可以觉察出一些征兆。也许,某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而事实就是这样,我被迷离的星光诱惑了,让一切随我心意的唯美化,合理化,简单……到伤害的地步……
什么东西被无意的弹压下去,蠢蠢欲动。
周日。我返回了学校。
我被同学们青春洋溢的气息感染着,走在校园里是春风得意,到了晚上是神采飞扬,和奕啸说话是眉飞色舞——总之一个字,跳!
或许,我是有意要让自己的好心情感染奕啸吧,我多么希望奕啸的脸上,也能出现同学们那种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而奕啸只是静静的听着,目光飘的很远。
“真的,定州最美的就是那片星空,辽阔的,浩瀚的,你不去看看真的是太可惜了。下个星期我们一起去定州看同学们吧。”
“我吗?”奕啸把飘的很远的目光收回来,重新投在我身上。
“是啊,一起去吧。”
“……”
“一起去,我请全班吃一顿,那群恶狼也快憋疯了。”我笑盈盈的说。
“是啊,军营里的饭菜质量确实不好。生活也很累。休息也不好。”奕啸顿了顿,说,“但我真的很羡慕他们,发疯一般的羡慕。”
“发疯的羡慕……”
“陈老师,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的志愿都是成为一名军医,我喜欢军队里的一切,带着一种不切实际的玫瑰色的幻想——那里的风特别的柔和,阳光特别的灿烂,树特别的绿,穿军装的男子特别的英挺……我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成为其中的一员啊,这个愿望陪了我好多好多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事实上我也有这个实力要求我所希望的一切……”
奕啸仰起头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出了这件事以后我就什么都不想了。不想了……不想了……不敢想了……”
之后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奕啸轻轻抽泣了一下,象月夜下的风声。
“老师,对不起。本来你说的挺好挺高兴的,是我任性的要说起自己的事情,搞得气氛这么沉闷。”奕啸揉揉微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没有。”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重了。
“你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些。奕啸你其实真的是个好孩子,一个很好的孩子。我知道车祸的打击太大了,对年轻生命的负担太重了,以至于你沉重的到无法呼吸。你故意的去忽略某些事情,希望用空白来麻痹自己。所以你不愿意谈论自己,不愿意去触碰伤口。但奕啸你要知道,你前面18年的生命不是用来对你产生对比的,那也是你自己,是你真正活过,存在过的证明,它的一切的美丽都是有延续性的,因为你还没有最终的画完这副画。人生是什么,人生也是一副画卷,有向阳的一部分,但哪里的阳光下面没有阴影呢?而最终我们注意到的是什么?是亮光,是鲜艳,只要你不放弃的做完这副画,我们最后看见的,仍然是一副色彩鲜明,精致完美的画卷……”
我回到自己的书橱,从中间抽取了好几本我珍藏的画卷。递给奕啸。
“不要说我不务正业哦,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画画,也很喜欢图画中的色彩,奕啸,我希望你看看这些画,不光看画家画的像不像美不美,看他们色彩的运用,看看他们怎样去营造光明与秽暗,然后,再想想,你自己,想画怎样的图画来?毕竟只有你自己,才能着手,画自己人生的画卷。”
奕啸似懂非懂的接过我手中的绘画本。有点犹豫,在封面上轻轻的摸索。
“谢谢。”他抬起眼睛看着我。
一片清澈的……晶亮的……
突然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看见一片浩瀚的星空,在奕啸的身后,静静的美丽着……
班上的同学继续在军营里痛并快乐着,学校这边是慢慢的顺了。奕啸的伤口恢复的很快,现在已经没有太大问题。我脑子里,又在盘算着两个计划。
“浴缸浴缸浴缸……”
这是第一个。我只要保持一种扬着头的姿势,这个想法就会不请自来的砸中我。
买个浴缸不是什么难事,对我的经济也不会带来多大的负担——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让奕啸毫不愧疚的接收?
所以,有时候,我也会情不自禁的念成:“奕啸奕啸奕啸……”
同办公室的老师听见了不禁莞儿:“陈老师,你念咒语呢?我看你都快走火入魔了。”
“愁啊,现在的小屁孩,心思太难猜了。”我一脸的苦大仇深。
“奕啸就是那个残疾生吧。嗯,如果是他的问题就比较为难了。”身边很快围上了一群女老师,年轻的,老的,兴趣昂然。
“那天我在食堂里看见他了,果然长得是一表人才。其实看不出他的腿有问题。”
当然是看不出来。要知道他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让你们看不出来吗?
“比照片上还好看呢,陈老师你可不许虐待我们的美少年啊。”
什么时候变成“你们的”了,呕……
“真可惜啊,断了条腿,不然在学校里还不知道怎么风光呢……”
不断腿——不断腿他能上这里来??
“那天他在食堂里吃饭,旁边好多女生都在偷偷的看他呢。”
“呵呵,是啊是啊,那么好看呢。”
突然我意识到奕啸的尴尬——他很想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想用自己的努力去默默的耕耘——而事实上是不可能的。他光彩夺目,走到哪里都会受到别人的注视。这样的注视有时候是善意的,但有时候,可能就是伤害。
事实上你们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却实实在在的,在伤害他。
我有点愤怒。
“好了好了,大家工作吧。怎么你们现在又对他感兴趣了,不然放你班上?”我有意笑嘻嘻的对一个女老师说。
“别。”她吐吐舌头,“这样的孩子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心理问题呢,看看还可以,交给我管啊,操心死了都不讨好。”
“是啊是啊,听说他和医系的同学处得也不好。”
“嗯,吃饭也总是一个人……”
“总是低着头走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议论开了。
“okok,你们慢慢讨论吧。我去实验室了。”我恬笑着,抓起我的文件包,几乎逃也似的走出了办公室。
愤怒吗?
是的。
一直走出了好远,我才对着旁边的水沟,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
我后来终于想起了一个方法,让奕啸心安理得的接收浴缸的安排。
“奕啸,我最近想画人物肖像画,你当我模特好吗?”
“好啊。”
这个——答应得太快了……
“那个——当模特要给钱的,你知道老师其实也不太……”
“我不收钱。”奕啸安静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