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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西南夷,毕竟是没有多少人知晓的。边疆局势之情况,哪里有江南秦淮胭脂更让人提得起兴趣?
故而,大家对苏默去如此边疆,不解的同时,也好奇起来。
没想到,这一好奇,这一探究,竟是得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发现。这个看上去只是穷乡僻野的地方,竟是如此一个肥缺!
一时间,众人纷纷“义愤填膺”起来,每个人好似都在热烈抨击着苏默以朝廷使者为名,却行如此受贿之实!
似乎感觉醋味太过浓重,陈进任话头一转,道:“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苏默恐怕想不到,西南之局势,远比他想的复杂!”
众人纷纷将目光落在陈进任身上。
胡远在一旁捧哏道:“哦?这又是如何一个复杂法?”
“哼!”陈进任冷哼一声:“朝廷吏治败坏,历代流官对土司多有苛待,便如四川之奢家,被上任四川总兵搜刮了九世积累之浮财。弄得夷人【上帝视角的时候,是彝族人。但实际上,无论是彝族人还是苗族人,在明代都是统一一个西南夷,也就是夷人代替。彝族这个称呼,是共和国建立后才有的】天怒人怨!而今永宁宣抚司宣抚使奢华明拼着不继任宣抚使,也不肯纳财,实际上恐怕是早就没有钱财了!故而,在永宁宣抚司一次暴~动之后,奢华明这才艰难得以继任宣抚使!”
“再加上安家与奢家时代联姻,现在掌权水西宣抚司的奢辛蕙便是奢华明之妹。奢家之遭遇,便如安家感同身受。安家也受历代贵州宣抚司,三司官员逼迫。安家之愤怒,恐怕比之奢家少不了多少。总之,经过这么多年搜刮,安家有的,未必是贿赂,而是愤怒!此刻苏默过去,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夷人的敏感猜测。依着以往苏默的大胃口,再次搜刮夷人,只怕西南局势将徒然动荡。到时候,若是安家也来一次暴~动,哼哼,苏默到时候,对此负全责之下,看他将来还有什么将来!”
丝丝丝……
陈进任如此一言说完,众人纷纷瞠目,纷纷都是想不到,西南的局势竟是如此复杂。看似是个穷乡僻壤,原来藏着如此丰厚的收益。
看似有如此丰厚收益,却想不到历代搜刮之下,局势又是一变,西南夷人愤怒积累,极可能酿成民变!
如此肥缺和陷阱交织,登时让大家叹为观止。
而所有人,纷纷都对苏默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起来:“如此一来,苏默看似得了一个肥缺,原来,是自己一口跳进了陷阱啊!”
“哈哈!”众人哄然大笑。
第七十章:刻薄与国事(上)
此刻,崔子忠犹犹豫豫地要发问了,这个好歹心底存着些许善良的学子犹疑着问:“行才,若是苏默不去搜刮?反而属意交好西南夷呢?”
“这……”胡远皱眉,盯着崔子忠看了几眼,也被问到了。的确,在他们这些苏默的反对者眼里,苏默自然是无可置疑的国之败类。但在苏默的支持者眼里,苏默的品性是极好的,不然也写不出那般凄美又是大气的诗词来。
甚至,反过来说,苏默孤身涉险,可是去平定西南局面的,是一个大英豪!
众人脑海里转过这么一个念头,顿时纷纷看向陈进任,就连陈益古也斟酌好了词汇想要救场了。只不过,他还是对这陈进任抱有了希望。
陈进任眼珠子一转,无数念头用上心头,顿时自信满满地道:“若是苏默真的一文不沾,纯粹想着捞取名利,这一遭,苏默只怕也要犯难了!土司本身只是一个羁縻之政策,也就是为了帝国统一,而不将大华将士的性命费在深山里,故而姑且承认当地权贵对羁縻地区的世袭权力!但说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类羁縻地区,并非中原王化到达的地区!在未有完全消化土司地区的时候,任何对土司的警惕,监视和防备都是十分正确的!”
陈益古、胡远、崔子忠、夏元繁以及一干人纷纷都是点头。书院出的人,个个都非庸人。大家虽说对西南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但敏锐的分析能力和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自然,对陈进任的这番话有了理解。
无疑,陈进任说得极好,这个水平是极高的。其对土司、中枢之间的关系,影响以及羁縻政策都有相当出色的见解。
无论土司面对中枢再如何恭顺,但西南土司时降时叛,终究不是一个值得十分信任的存在。再帝国政治、文化、经济没有渗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西南土司并不能视之位帝国的有效控制地区。
可以预见,如果帝国势弱,总有一天,这些野心膨胀又被搜刮甚酷的土司首领绝对会报复帝国以往的搜刮!
“如此一来,若是真的按照开予(崔子忠,字开予)所言。苏默真的收住了自己的爪子,就天真地以为对土司友善便能完成任务,那绝对是一个妄想!”
“西南土司互相之间勾连极深,安家奢家世代姻亲,水东土司,永保三土司,乃至云南广西等土司皆是互相联系极深。这些,都是牵一发动全身,不得不仔细思考。而且,水西宣抚司内部也矛盾诸多。上代土司之首安舜臣死的不明不白,其妻奢辛蕙更是掌权如此果断。还有安彦雄野心勃勃!这如此多的隐藏之深的勾连,他苏默贸贸然进去,知道吗?”
“如此一来,苏默贸贸然进去,这是自寻死路啊!”崔子忠喃喃着,忽然,崔子忠好似有想到了什么,犹疑了一会,问向陈进任:“苏默去了贵州,等于是做什么都错,多做多错啊。可苏默也不是笨蛋,碰了钉子肯定就能发现。若是他只是过去什么也不做,将奢辛蕙抬上了宣抚司宣抚使之位就回来呢?”
“若是如此,那只能说苏默是一个庸愦,罔顾国事之人!他本来就负有朝廷让其平靖西南局势之命,若是什么也不做,那便是他历练失败!”陈进任嗤笑着。
同时,崔子忠好似也执拗了起来:“那若是苏默发现局势不对,愿意对土司进行退让呢?若是他决心梳理西南之局势,平静西南之民愤,甚至对土司百姓做出让步呢?”
“那他便是国家之罪人!”陈进任断然:“刚才便说了,土司再为被帝国王化同化之前,那便是异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苏默对土司退让,便会让土司反过来得到了实力增长,从而助长其野心!更何况,软弱会让土司以为中枢孱弱,甚至反过来奋力挣脱中枢的束缚!”
到了这,崔子忠这才重重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苏默是软硬不得,无力作为。除了行才兄熟悉情况,不然,软了助长土司野心与国有害,硬了激起土司民愤动荡局势同样与国有害。这谁能处理好其中微妙啊!”
陈进任矜持地一颔首:“到时候,苏默狼狈退回,我陈进任,为国舍身,再回西南便是了!”
陈进任这一刻,傲然无比,好似一切都会如他所言发展一般!
实际上,他也有这个资本。他本就是贵州神童,一岁能言,七岁能诗,十三岁中秀才,被誉为贵州人文荟萃于一身的天才人物。本身其资质,那也是绝佳的。
只不过,进了书院,陈进任却发现一大堆天才扎堆地挤来挤去。
还没在诗词上大展风光,就发现苏默只不过一诗一词便已然成为天下名士。
这样一来,这深深的嫉妒就扎了下来。
此次,陈进任徒然发现,苏默“自不量力”地想要插足他根本不了解的土司之事,这让陈进任如何不肆意地嘲笑起来!
要知道,本来,他通过运作,已然将这个职位预定了下来。在他这个贵州土著,熟门熟路的人看来,如此大功,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只是,苏默竟是半路截了,这如何不让陈进任暴跳如雷!
而今众人谈天说地,陈进任想也不想地便将话头引到此处,然后大展威风地将自己的简介说了出来,随后,引起众人的赞叹和高看!
甚至,陈进任还十分成功地挑动起了所有人对苏默的恶意揣测,让苏默的形象再次下跌!
“此次,让我们坐观苏默此獠灰头土脸地回书院!”陈进任神态激扬。
那胡远,更是捧哏一般恰到好处站了起来:“不!西南如此局势,谁若败坏了,还有颜面回书院?苏默如此国贼余孽,吾等静观其灰头土脸回来,然后,将其打杀出去!我书院,岂能留此等贼人!”
“正是,就如安文所言!”众人轰然应是。
第七十章:刻薄与国事(下)
所有人,那股子看苏默笑话的滋味,毫无掩饰,似乎吃准了苏默要败仗一般!
半个月后,被他们吃准了的苏默的确是吃苦了不少。风吹日晒的,连夜奔波赶路,尽管在湖南境内可以有船做,但山路难行,望山跑死马。就算苏默有马有车,也架不住道路状况艰难啊。
这可不是基础设施完备的书院,而是荒山野岭无人径的西南山区!
此次苏默,拒绝了贵州布政使司的盛情相邀,只是在贵州省城稍许休息,便带了向导一路跋山涉水,直接奔向水西宣抚司。
而且,苏默也没有穿厚重不适的官服。只是一身轻便的短袖长裤,扎着皮带,背着山包。如游学千里的寻常士子一般,带着随从一路奔行此处。
只不过,小童云天却是长途跋涉不便,体力上远远吃不消。只好留在贵州城,寻了一个小院子,又留了几个干练的武士等着接应绸庄来人。
不错,此次西南之行,苏默的确抱有私心。但他可以问心无愧,这是于国于民都有大好处的“私心”!
将云天以及几个护卫留在贵州城做中转站,苏默便在向导的带领之下继续行山路。
苏默爬山涉水,带着苏克容、宋大壮以及几个便装的武士赶路。终于在六月的尾巴里,近了水西宣抚司!
水西宣抚司大概在后世贵州毕节大方一带(一说织金官寨)。
此处夷人集聚之地冬暖夏凉,气候宜人。同时,因为这里千年以来,都是土司所在之地。世代相袭,故而成为天然的贵州西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国朝初年,奢香在摄贵州宣慰使期间,平息战衅、兴办汉学、开辟九驿、发展耕织,尽毕生精力,致力于发展水西经济、文化。使得水西的发展水平,远高于云贵广西其他土司。但国朝中后期,吏治败坏,有司搜刮甚酷,此次贵州有司更是暗喻奢辛蕙行贿不得低于五千两黄金!待苏默来时,贵州里的那几个大人物们这才略微消停点。
苏默停驻贵州之时,更有布政使司分守道拜会,言语之间,暗示依照朝廷天使之威,可以高高开价,到时候,有司分润,定不让苏默得一点麻烦!
苏默震惊之余,只是谈风云朝事,最后含含糊糊地对付完了,这便匆匆赶到水西。
在苏默自己的印象里,西南山区,应该是个寒酸落后的地方。只不过,眼下见了,不由惭愧。
作为西南少有的繁华之地,因是气候宜人,农桑便利。再加上此处矿产丰富,还是地区的中心城市。自然让其人烟稠密,商铺众多。
经商的除了安家的商铺外,便大多是汉人。为生计奔波的勤劳汉人当然不会忘了山民夷人的商贸需求,事实上,这些山民需求很大。虽说水西能够一定程度上自给自足,但依旧有十分大的缺口依赖商贸。
于是许多小商贩便跳着茶叶,赶着装在好丝绸的马车,来到了这处黔西北的中心城市:水西。
故而,除了门楣上刻着日月鸟兽虫鱼的彝族房屋外。那些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也是不绝于目。
还有一个个集结了山川灵秀之美的彝族【夷人的话,就包括土家族、彝族、苗族算是统称了。特指的时候用彝族】女子,一个个头戴着英雄结的彝族男子。还有那些长袍短衫的汉家男儿。便构成了水西城的主要元素。
最终,苏默的目光落在城门口的一男一女身上。一堆衣饰华美鲜艳的人簇拥着两人,显然是土司里的贵族。旁边,更有健壮骁勇的男子警惕地看着左右,这便是土司的精兵了。
苏默不禁颔首,战斗力姑且不论,但这副精气神,是内地兵士不可比的。
周边的彝族男女显然对这一男一女并不陌生,一个个恭敬行礼,却显然颇为爱戴。而让苏默凝眉的,却是不少汉家商户,见这两人显然畏惧更多,多是匆匆跑开,不敢去过多注视。
苏默眼尖,很快便认出了这两人。但让苏默惊奇的是,苏默一行人停下后,那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稍待,一群人纷纷上前。
一男一女凑近了,齐齐行礼:“贵州水西宣抚司宣抚使安舜臣遗孀,拜见天子(天子使者,土司可分不清帝权和朝廷的细微区别)。”
“贵州宣慰司同知安彦雄,拜见天使!”
身后一干人自然是跟着齐刷刷地行礼,口号各异,却是齐整不少。
苏默目光扫过所有人,首先便是看向奢辛蕙。这个来自奢家的安家媳妇一身绣花精美的大襟右衽上衣,穿着黑色丝巾包头,耳环领口之上,银排花一颤一颤,霎时诱人。而且,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