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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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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形,这女子多半也是被埋进了坑里的,不知是掩埋过浅还是半道悄然爬出,藏身在这附近的土坑里,金人匆忙之下,竟未发现。

狄烈当机立断:“带上她,走!”

当四人跳上木筏,cāo桨飞快划动时,追兵距离他们已不足六十丈。看情形不等木筏划到河zhōngyāng,追兵就会冲到河滩边。洹水河面宽不过五十丈,就算划到河中心也不过二十五丈左右,而金兵的骑弓shè程超过三十丈。也就是说,木筏将处在强弓利矢的打击之下。

“你只管划船,追兵交给我处理。”狄烈将叶蝶儿与那女子小心横放在木筏中间,然后打开枪盒,冷静而快速地组装好狙击步枪。由于木筏全是圆木綑扎而成,安放两脚架容易打滑,狄烈干脆单膝跪地,以无依托瞄准的姿势shè击。

本来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做为一款重型狙击步枪,份量过于压手,使用无依托瞄准shè击,不到两分钟就会双臂发软,枪口打飘,是很难保证shè击jīng度的。

不过狄烈由于时空穿梭的影响,力量大幅度增强,十三公斤的枪械拿在手上,手感跟三公斤差不多,也就等同于普通步枪的份量,实施无依托瞄准,当然没问题。

就在这短短十多秒的时间里,木筏才划出三丈远,而追兵已缩短至五十丈。从瞄准镜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伍金兵每一张遍布疤痕的狰狞面目。在他们后方五、六十丈,还有一伍金兵正狠命打马,狂追而来。而在更后方,隐约可见旌旗招展,尘土飞扬,显然有更多的金兵巡哨被惊动了。

不过真正对狄烈三人有威胁的,只有最前面这一伍金兵,只要打掉先头这几个跑得最欢实的家伙,后面的追兵,就只有望河兴叹了。

嘭!好像是两根朽木相互敲击了一下所发出的轻微闷响,最前面的那名金兵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震,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大锤,当胸捶击了一记,若大的身躯被震得离鞍而起,从马屁股后头滚落,像团死肉一样砸在地上。

紧跟在他后头的一名金兵猝不及防之下,躲避不及,马蹄踩踏上死肉,顿时马失前蹄。被绊倒的战马半跪着向前滑行了十余丈,强大的惯xìng将马背上的金兵狠狠摔飞出去,那金兵象石头一样一路翻滚,当滚到河滩边时,已经是血肉模糊,完全分不出哪里是头脸、哪里是屁股了……

其后的三名金兵大骇,纷纷勒马人立,由于停刹过急,几乎撞到了一起。

嘭!狄烈巧妙地抓住机会,不失时机地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角度很刁钻,弹道正好与三名金兵形成一条直线,而三名金兵又恰好贴在一起,于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一枪穿三,串烧人肉!

前面两名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头栽下马来。而最后一名金兵正好拉高马头,结果子弹先击穿了马头才击碎了他的护心镜,随后在其胸口爆开。

这金兵翻身落马,竟慢慢爬起,象喝醉一样,摇摇晃晃向后逃跑,大概跑出七、八步后,一头栽倒,再起不来。

“看你丫的还敢追杀我!”狄烈满意地收起狙击步枪,回收了两枚弹壳。这东西,或许将来还可以再利用。

拚命划桨的杨折冲,再次目睹了这神奇的一幕,眼里除了深深的敬畏,再无其它。

当后面一伍金兵哨骑赶到河滩时,木筏已经划过河中心。这个时候如果发shè箭矢,还是有可能shè到木筏上的。但那一伍金兵谁也没敢动手,一脸惊骇地兜马围着五名金兵尸体打转转。这些金兵的惨状令他们震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时看看地上,再抬头望望河中,惊惧莫名。

就在这些金兵的徘徊犹疑中,木筏渐得渐远,缓缓靠向对岸……

第十八章被污辱与被出卖的

在一丛浓密的灌木草丛后,狄烈与杨折冲目光炯炯,jǐng惕地观察着那些时远时近,呼啸而过的金兵哨骑。

这里距离洹水南岸至少在十里之外,但是遭受到意外打击与损失的金兵,显然动了真怒,居然派出数百哨骑渡河而来,侦骑四出,到处追索。不过到目前为止,一无所获。

狄烈仔细观察了几批寻踪觅迹的金兵哨骑的举动,低声说道:“这地方不能久待,金兵中也有追踪老手,我们先前布的几个迷局瞒不了多久,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追查到这里。”

杨折冲正着迷地用瞄准镜反复观看着前方,整整半个时辰过去,都不舍得放下,也不知道是观测的xìng质多些,还是玩耍的xìng质多些。闻言恋恋不舍地放下瞄准镜,犹豫地向后方看了一眼,小声道:“那名女子只剩一口气,到如今尚未醒来。若再转移,颠簸之下,怕很难挺过去……”

狄烈默然揪下一把野草,揉碎在掌心,语气低沉道:“生死由命,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

这时身后草木簌簌做响,两人同时回头,却见草丛中露出叶蝶儿的明媚俏脸,微红的小脸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她醒过来了……”

狄烈与杨折冲互看一眼,后者紧紧抓住瞄准镜,陪笑道:“还是留俺在这放哨,头领过去看看吧。”

狄烈无奈一笑,与叶蝶儿相携而返。

叶蝶儿与那名女子的休憩地点,距离观察哨不远,只有二十多丈,周围是浓密的荆棘灌木丛,只有zhōngyāng一小片空地与连通观察哨的一条小径被平整出来。由于荆棘密布,金兵想要悄无声息从别的方向靠近,几乎不可能。狄烈正是看中这一点,才选择在此暂避,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要放弃这处据点了。

由于没有换洗的衣物,那女子仍然只能穿着原先那件沾满泥土,甚至还有些破烂的衣裙,不过脸蛋经过清洗,倒恢复了几分本来面目。虽然女子饱受折磨,又经历一场险死还生的挣扎,那苍白削瘦的面庞多少有些走样,但还是可隐约看出其轮廓的清秀。从年纪上看,女子很年轻,大约在二十左右。

女子的眼神有些呆滞而涣散,但看到叶蝶儿陪着一名年轻矫健的男子走过来,女子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支起单薄的身躯施礼,声音虚弱且不停喘息道:“奴家张小妹……多谢……多谢这位壮士救……救命之恩……”

狄烈赶紧上前按住她,仔细观察了一阵这名叫张小妹的女子的瞳仁与灰败的脸sè,眼见她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就喘个不停。心情沉重地低声道:“张小妹……张小娘子是吧?只怕我们当不得你的谢意,因为……我们也只不过令你多活几天而已……”

叶蝶儿闻言悚然一惊,执住狄烈的臂膀,急切道:“狄大哥,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是吗?是不是?”

狄烈苦笑不语,说到杀人,他有的是办法;但救人……他最多也就是个战场救护兵的水平。这名女子本身体质就不太好,之前又遭受到严重摧残,最后在未断气的情况下再遭到活埋……她凭着强烈的求生意志爬出巨冢并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人生不是小说,奇迹,不可能一再出现……

张小妹凄然一笑:“奴自知命不久矣……蒙壮士与叶家小娘子援手,能了却一桩心愿,也是奴家之福份……”说到心愿的时候,仿佛触动了生命的灵犀,原本惨白灰败的脸竟涌起一抹红cháo,说话也流畅了不少。

狄烈暗暗叹息,劝阻道:“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有什么心愿,我们一定尽力帮你达成。”

张小妹固执摇头:“奴的身子……奴心里清楚,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奴还要将昨夜的遭遇说出,借壮士之口,晓告世人,让后世之人,勿忘我大宋妇孺之悲惨境遇!”

在这名身体极度衰竭,内心却极为坚强的大宋普遍女子,断断续续的诉说下,一桩令人发指的、金军七路北返大军中,最严重的一次死伤事件及罪恶,宛如一幅血淋淋的画卷,呈现在狄烈眼前……

就在靖康二年四月初八这一天,由猛安孛堇固新押解着宋国宗室贵戚男丁二千二百余人,妇女三千四百余人,行至相州(今河南安阳)。由于突遭暴雨,贡女所乘的车大多已经破漏,她们被迫到金兵的营帐中避雨,结果遭到金兵的**,以致“多jiān毙”。许多妇女不堪凌辱,纷纷投水自尽。仅在四月初八这一天,死难的妇女就达数百人之众。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从残缺的史料中可以看到,这第一批押解的情况,有大批女xìng死于押解途中:第一批被押解的人员中有宗室妇女、民间贡女及宫女约3400多人,她们三月二十七rì从青城寨出发,由于途中“长途鞍马,风雨饥寒,死亡枕藉,妇稚不能骑者,沿途委弃”,恶劣的行军环境造成“十人九病”,有1500名妇女在途中死亡。

四月二十七rì到达燕山时,仅存妇女1900余人,死亡率为44%,最后到达上京的死亡率应在50%以上。而相州的罪恶之夜,就占了妇女死亡率的三分之一,而这种极尽屈辱的死法,对于女xìng而言,更是最不可忍受的一种。

刚烈贞节者用最直接了当的方式结束这屈辱的命运,而软弱偷生者则每rì以泪洗面,而金军将领皆“拥妇女,恣酒肉,弄管弦,喜乐无极”。

但是,她们也没能盼来更好的命运,这些女xìng在途中受尽屈辱和折磨后,最终到达上京。她们被强行遣送到洗衣院、御寨或分给金军将领,有的甚至沦落为娼。最终南望故国,在悲愤孤苦中默默逝去……

而在这一个时空中,由于狄烈的出现,或许,她们的命运会发生重大的转机。已经发生的无可挽回,而那些未曾来临的,还有机会去阻止。

狄烈并不了解历史上这些女xìng的悲惨命运,但是,仅仅就是这第一批妇女的遭遇,就足以使他的血在燃烧!

张小妹艰辛地从贴身衣内取出一只淡绿sè的手镯,颤抖地递给狄烈:“这只绿玉镯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却是奴家传之宝。奴本为河北东路东平府人,十七嫁做商人妇,随夫移居汴京。临行时母亲以此物相赠,谓为家传之嫁妆……繁请将此物交与奴家兄长,他在东平渔人中颇有声望,提起张大郎,多有人知……这是奴最后的心愿……壮士若能成全,奴来生往世,结草衔环……泣血相报……”

就在这片空地zhōngyāng,新添了一座坟茔。坟茔很简单,除了一抔黄土,就只有一块新削的木碑,上书“张氏小妹之墓”。

虽然尽了最大的努力,却也只能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多活了几个小时。当然,含笑而逝的张小妹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多活的这几个小时,不但令她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更使得许许多多跟她有着相同命运的姐妹,原本注定的悲剧xìng命运出现了奇迹般的转机。

狄烈与叶蝶儿静静伫立在墓前,叶蝶儿在默默垂泪,狄烈则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绿玉镯,神情若有所思。

良久,狄烈突然问道:“刚才张小妹好像有提到,你们,包括很多宫女、贵妇、甚至皇宫里的嫔妃,都是作价卖给金人的?”

叶蝶儿耻辱地垂着头,半晌才回应道:“是……”

狄烈的声音发冷:“买主是南侵金军的主帅,而卖家,就是你们大宋的官家了。”

叶蝶儿紧紧咬住下唇,没有吭声,只用发白的双手用力绞揉着衣裾。

狄烈深深吸一口气,仰天长长吐出,道:“你不需要感到羞耻,真正羞耻的是你们的皇帝,大宋的官家!靠卖女人来支付军费赔偿,卖完国民的子女,再卖自己的妻女,最后将自己也赔了进去……一个国家的最高统治者,干出这样的荒唐事,真是千古笑谭,诒笑万世!呵呵呵呵……”

据《南征录汇》记载,金军攻陷汴梁后,统帅完颜宗望向宋钦宗提出军费赔偿要求,“原定犒军费金一百万锭、银五百万,须于十rì内轮解无阙。如不敷数,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锭,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锭,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锭,宗妇一人准银五百锭,族妇一人准银二百锭,贵戚女一人准银一百锭,任听帅府选择。”

公主(帝姬)、王妃明码标价为金锭一千,不知道这是不是后世生女称之为“千金”的由来?如果是,又有几人了解最初是怎样的悲哀?最悲摧的莫过于“贵戚女”,白银一百锭就贱卖了。

宋朝的银锭,一般为五两或十两,即便是按最高的十两来算,一百锭也就是一千两白银,这差不多是青楼里一名红jì的赎身银了。这些官宦小姐与富家千金,虽然比不得皇宫里的公主、王妃,但平rì里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百般呵护,如今却被堂堂皇帝以娼jì一样的价格卖出……

这些被出卖者又将面临着怎样的命运呢?

还是《南征录汇》记载,“自正月二十五rì,开封府津送人物络绎入寨,妇女上自嫔御,下及乐户,数逾五千,皆选择盛装而出。选收处女三千,余汰入城,国相自取数十人,诸将自谋克以上各赐数人,谋克以下间赐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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