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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香的事,自有我师父说了算,你最多只是告我小状罢了。”符玉泽不屑道,“我劝你别去也是为了你好。你我同门兄弟。怎能看你去送死呢?”
缪建木眉头渐渐松开,道:“那道人的手段也不过尔尔,只是那龙珠有些蹊跷,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符玉泽不愿意说自己没见过,哈哈一笑,道:“他身上更蹊跷的东西多着呢。我说师兄啊,天sè晚了,咱们要不然先回去收拾东西吧。等拜见了师伯,我还要继续游历呢。”
缪建木见符玉泽是铁了心地不肯去救人,大袖一甩。道:“我自己去。”
符玉泽见拦他不住,索xìng在背后喊道:“那我先走了。师兄多多保重!遇到那个厚道人一定要谨而慎之啊!”
缪建木头也没回,钻进了丛林深处,瞬间便被黑暗所吞没。
符玉泽取出符纸笔墨,传书白枫和媚娘,以及柳定定,请他们前来助阵。等这些纸鹤纷纷飞去,符少方才伸了个懒腰。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向求援讯号处摸索过去。
黄元霸的烟花心讯号在藏青sè的夜幕中十分醒目,永瑢老僧仰头望了望。又看了看手里的钵盂,轻声叹气,道:“黄道长碰到麻烦了。”
永瑢老僧身边走上前一位随行的法力僧,低声求问道:“师祖,我们要去救他么?”
“这是自然!”永瑢眉心拧成了个川字,责怪这弟子竟然没有同体大悲的慈悲心。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追到那个妖怪了啊。”年轻的法力僧不甘心道。
“虚德,你当牢记,救人永远要比其他一切事都重要啊!”永瑢疲倦说道,手中锡杖触地,朝西方指了指,道:“我们走。”
晃眼间,他又看到了光秃秃的锡杖头,想起那条被撑裂的龙魂,心中不免一痛。
五十年了,上一次如此心痛,还是五十年前。
因为自己的师兄弟们被妖魔屠戮。
——我以为我早就不在滞于外物,原来……
永瑢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呈现出苍老之态。
虚德看着师祖如此状态,心中不免担忧。他剃度出家不过五年,原本只是跟来打杂跑腿的小僧。因为今rì师父师叔师伯等上一辈人在降妖过程中失手,被个妖道杀了,他才有机会直接跟在师祖身边。
——既然那妖怪没有害人,那妖道也只是求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若是能逼死他们也就罢了,可是从白天的战况来看,分明是那妖道更厉害些啊!
虚德抬起头,夜幕上已经亮起了数颗明星。今rì无月,星光可不是夜袭的好伙伴。
这位年轻的和尚回忆着白天里的情形,暗道:当时那些天字号的门客并没有尽力出手,否则也不至于让妖道逃去。如今大家分而散之,岂不是要被各个击破?
——唉,师祖一心除魔,恐怕听不进去。
虚德望向身后九个稀奇古怪的人物。
这九人僧不僧,道不道,看似玩世不恭,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其实修为有限的很。
他们正是九仙宫的九位长老,这一路上跟着和尚们一同搜索妖怪。
“为什么要去救黄元霸?我们直接灭了那妖怪,黄道长自然死得其所。我们若是灭不了那妖魔,黄道长活着也没什么用。”九仙之中的商长老见永瑢转向,出言反对。
虚德总算松了口气,却又厌恶这矮冬瓜一般的商长老出言不逊,两道剑眉不自觉地抽搐跳动。
廿八章群狼恶虎何足惧,我命由我不由天(五)
如果杀戮是场盛宴,随着这枚焰火的爆裂,总算开始上到了正餐。
身为开胃菜的黄元霸永远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厚道人能够将堂堂正正的法术,用得如此诡谲难测,如同邪术。看着身边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三个人,黄元霸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恐惧。
——最后三个了。
钱逸群扫了一眼背靠背缩成一团的三个人。
他们必须活着,活着将恐惧传递下去。
只有这样,“厚道人”这个名字才会让人畏惧。
这并不是钱逸群的心理变态,而是他处于极端冷静和理xìng的状态下,得出的结论。
畏惧会让人失去判断,降低抵抗力,甚至坐以待毙引颈待戮。
只有这样,厚道人才能更从容、更安全地在这片血腥场上游走。
如果等那些和尚来到这里,看到的只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那么他们的愤怒就会取代恐惧,从而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
比如同归于尽之类的。
这可不是钱逸群所希望看到的。
——来了!
钱逸群听见了脚步声。
在这片荆棘密布的丛林之中,那人走得十分辛苦,很快就传来了粗重的喘息。
冷正奇的狗很快就叫了起来。经过长时间的折腾,这些雄壮的獒犬也失去了锐气,叫声中流露出疲倦。
“是谁!”林佳德弹跳起来,紧紧握着剑柄,惊恐叫道。
“嗣汉天师府,缪建木。”喘息声停了,传来一丝不苟的自我介绍。
黄元霸手里捏着符,喝道:“站住!”
林佳德想起之前黄元霸与天师府的争执,出声道:“眼下不是口舌之争的时候,等出去了……”
“你且说说,如何证明是你本人!”黄元霸没有理会林佳德。只是出声问道。
黄元霸不同于林佳德,他知道江湖上有人可以用玄术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此刻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自然不敢轻易放松jǐng惕。
缪建木停了片刻,道:“不能。”他又道:“以黄道长的修为,还不足以辨别出是否本尊么?”
“若是那妖道的道行高过我,看不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黄元霸所谓的道行,便是凝成的魄数。
缪建木迈步上前,道:“原来道长只凝成了一魄。”
黄元霸颇有些尴尬。只是在黑暗之中没人看出来。他无力道:“我是修符法的,道行深浅有什么妨碍。”
缪建木走上前,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之中,看了一眼对他狂吠的獒犬,道:“我一路过来,见到不少尸体。”
“那妖道丧心病狂!”林佳德带着哭腔,发泄似地将一切发生过的惨事倒了出来。
钱逸群安然地坐在荆棘丛中,倾听着“受害人”的控诉,发现事情换个角度去看,就变得格外有趣了。
——“妖道”最大的罪过。并非杀人,而是阻止除妖!
钱逸群心中一讪:妖与人的区别就在于。妖永远都是妖,人有时候比妖更妖。
“你对他用符了?”缪建木指了指冷正奇。
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以一个符家高手的身份,缪建木很清楚地捕捉到了冷正奇异常的冷静。那是一种略带呆滞的冷静。
“清静符。”黄元霸道。
清静符是许多道人喜欢用的符,能够帮助自己更深地入定。不过对于那些没有准备的人,清静符的威力就有些过大了。
缪建木微微摇头,却没有动手。这种呆滞过个几天就好了……前提是他能活到那个时候。
四人在林中清理出一小块空地。捡来干枝,点起一团小小的篝火。黄元霸从纳物锦囊中取出食物和水,分给三人。好像放开了生死,哪怕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那妖道也没吃东西吧……会不会……刺激他?”林佳德小心翼翼地嚼着嘴里的干饼。
——谢谢关心,哥晚饭吃的是鲜笋汤。
钱逸群心中暗笑。
“那边好像有火。”缪建木站了起来。
狗儿很快就叫了起来。
一条火龙从远而近,人数大约在二三十人。林间传来的声声佛号,正是永瑢法师带领的九华山法力僧众与九仙宫众人。
林佳德见到这么多人,总算放下了心,道:“那妖道胆子再大,也不敢……”
“小心!”缪建木打断了林掌门,因为他看到一道白光在林佳德身后闪现。
“不敢……”林佳德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机械地重复了一遍。
节隐剑已经刺头了他的后胸,透体而出。
“我敢的。”钱逸群在林佳德耳边轻声说道,旋即鬼步而出。
一道灵符打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上,轰然炸开。
钱逸群感觉到了余波振荡,哈哈一笑,摇起坎铃,遁入密林之中。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钱逸群再次消失在密林深处,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来。
就连钱逸群都不知道。
永瑢和尚好不容易在荆棘丛中绕过来的时候,林佳德的尸体都已经冷透了。
和尚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好端端的僧袍袈裟被荆棘勾划得支离破碎。地上还总是有突然出现的尸体,吓得人魂飞魄散。
“这妖道作孽多端,看来是不能留他了。”永瑢一直想度化厚道人这样的高手,一旦成功,佛门中自然也就多了一尊护法金刚。然而度化失败,那就只有从**上抹去了。
再加上龙魂被灭,永瑢表面上仍旧是老僧祥和的模样,内心里却是痛到了极点。他甚至对王家都存了怨念,懊悔自己竟然被他们蛊惑,千里迢迢跑来葬送了一件师传宝物。
“之前我们势单力薄,如今有法师在,定然不会让那妖道逃脱。”黄元霸上前道,“我想布下一个符阵,还请法师相助。”
“责无旁贷!”永瑢法师双掌合什,沉声应道。
黄元霸虽然以售符闻名。但是钱逸群却尝试过他弟弟用的那个古符符阵,着实知道这天下第一符师的厉害。
见黄元霸要布下符阵,钱逸群当然不会等在旁边观摩。他直接鬼步跃出,在黑夜之中果然如同鬼魅一般,轻而易举地夺去了一个和尚的xìng命。
“抓住他!”众人高声喊了起来,声音之中带着惊惶。
正是钱逸群之前所预料的结果。
杀人不是目的,杀得人怕才是手段。
“孽障!”永瑢数十年来不曾爆发出来的嗔怒混入锡杖之中,当头砸下。一股脑倾泻出来。
——浑身都是破绽啊!
钱逸群心中暗暗吐槽,却没有趁势攻杀,以免被拖入泥淖之中不能脱身。他之所以只对小虾米出手,并非欺软怕硬,而是他知道黄元霸、永瑢这样的人,肯定随手会有一两件随身法宝,要想靠偷袭,必须经过严密的设计和反复试探才有可能成功。
既然如此,现在自己明暗两面的目的都已经达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永瑢的锡杖一击落空。重重砸在地上,带起蓬蓬泥土。
钱逸群化入白光之中。再次现身时已经是在十步开外了。
夜晚的密林之中,十步就是两个世界。
那是个连火光都无法穿透的世界。
“虚德,你带领师兄们将阵法布开,一旦看到白光或是鬼影,便合力击杀。”永瑢直起腰身,平复呼吸,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僧形象。
“大师不可!”黄元霸连忙出声阻止道。“切切不可分散人手。之前我们变这样被各个击杀的……”
黄元霸与林佳德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他们也发现了钱逸群神出鬼没的范围大约就在是十步,于是放宽了jǐng戒线。谁知钱逸群根本不是为了袭击营地,只要碰到人就杀。故而分散之后更加危险。
永瑢听了黄元霸的解释,正要从善如流,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又一个和尚被钱逸群神出鬼没的身法刺死,留下嘶嘶喷血的创口。
站在受害者身边的和尚茫然无措,直到鲜血shè到他脸上,方才心有余悸地补叫一声,吓瘫在地。
这些小和尚都是永瑢带出来历练的徒孙辈,原本并不指望他们能帮上什么忙,但眼看着他们被人如此欺凌屠戮,永瑢心中的愤怒之火几乎要将他那具枯瘦的身体都烧了起来。
钱逸群成功的激怒了这些和尚,同时也在这群人的营地附近撒下了藤蔓的种子。黄元霸的符阵虽然厉害,但终究是阵。只要是人为之阵,必然会被人破去。
黄元霸并不知道钱逸群暗中坐下的手脚,从袖中一一取出各种形制的玉牌玉尊,让人围拢一圈,面外背里,说是怕被钱逸群偷看到阵眼的安排。
缪建木却知道他防的并非钱逸群,而是在场这些人,尤其是他——天师府的符术比所谓的茅山上清要强许多,却难保没有觊觎之心。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屑,暗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天师府那么多符法我都尚未jīng通,哪里会窥测你的本事。
黄元霸见缪建木自觉地背身走开,这才放心地开始在地上埋设阵眼。
他是真心没有防备钱逸群。
谁能想到呢,钱逸群竟然可以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隔开数十步距离,将这些玉件的位置和顺序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也是黄元霸自作孽。他若是不声不响埋了,钱逸群未必就能注意。他偏偏要弄一圈人围着,这岂不是告诉钱逸群:我这里的动作是符阵关键!
主人这么客气,钱逸群怎么会跟他见外呢?
等黄元霸埋好了阵眼,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方才选了方位,种下玉符。不等他这边备好,空灵的帝钟声再次叮当响起。
冷正奇浑身颤栗地蜷缩一团,跟他的獒犬挤在一起,惊恐地看着黑暗里那头猛兽。
“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