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是,他想回去,想回家。希望有人能带走自己。因为他总觉得阿岸的亡灵就站在这里,在呼唤着他,他会被阿岸带到自己并不想去的地方。
"呜呜呜……"
从喉咙深处泄露出来的呜咽,被他强咬着牙齿忍耐了下去。即使如此也还是没能完全阻拦住,一部分流淌在房间里。
过了一阵之后,门唐突的被打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和枕头都被泪水打湿了,初芝一时不知所措。
"初芝老师?"
旁边响起了应该已经回去了的乾的声音。
"已经睡了吗?"
伴随着嘀咕,可以听见椅子的嘎吱声。还有呼吸的声音,乾就在他的身边。初芝没有问他为什么没回去,因为问了的话就必须让他回去。乾没有义务因为自己寂寞就要留在这里,可是初芝还是很快就输给了软弱的自己,只有现在而已,他握着拳头乞求着原谅。
他又哭了出来。不过只有一点,泪水很快就消失了。只是因为身边有人在这一点点原因,亡灵的影子似乎就远去了。因为不是孤单一人而产生的安心感让初芝进入了梦乡。
在晚上十点被护士叫起来的时候,他周围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虽然又要孤单单的面对寂寞,但是却没有了入睡前那么厉害的绝望感。在一片漆黑中,看着电视机的一闪一亮的光线,初芝思索着乾明天也会来这里吧?
同时也想到,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好好的道歉。
后辈每天都来医院探病。住宅和学校之外又要加上多跑一个医院,乾所增加的负担可想而知。初芝觉得吓吓他,他也许就会不来了,于是每次见到他都对他怒吼,但是他的敌人并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的男人。虽然嘴上一再叫他不要来,但是遇到有会议要开,他晚上9点才能赶到的时候,初芝又会明显产生松口气的感觉。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真是没用。
那一天,他从屋顶回来的时候乾已经在病房里了。开始时他吃惊的想到他不应该在白天出现啊,然后很快又记起了今天是星期六。
"你去哪里了?"
乾坐在几乎成了他专用座位的椅子上,满脸不高兴的问道。
"有点事情。你什么时候来的。"
初芝脱下披在病服外的外套,放在了脚边。
"我十五分钟前就来了。"
初芝多少有点内疚,虽然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他也实在无法当着对自己抱有好意的男人说,刚才是去给女朋友打电话了。
"你是去外面打电话了吧?医院里面禁止使用手机。"
不用隐藏对方也已经看了出来。初芝没有回答,直接跳上了床。
"今天外面不是冷得要死吗?好不容易治好了肺炎,不要太勉强自己的身体哦。"
"啊,你说的对。"
面对真心为自己担心的男人,初芝老实的回答。他已经住院六天了,*着点滴的治疗,咳嗽也已经逐渐平息。结果肺炎还是因为病毒而引起的。事后听到主治医生提起自己治疗后的检查数值时,初芝吓了一跳,CD4淋巴球,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好在医生说只要肺炎好了之后数值就会上升。
椅子嘎吱吱的响起来,好像在闹别扭似的,也好像在责备初芝脑子里全想的是自己的事情,而忘记了眼前人的存在一样。初芝慌忙转过来看着乾。
"后天我就要出院了。"
初芝将双脚伸进了被子里。
"什么时候?我来接你吧。"
"星期一的话你也有课吧。"
"我还有年假可以用啊。"
初芝皱起了眉头。
"期末前大家都是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你不要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就请假!你的课程原本就已经拖延了,再磨蹭下去的话,就真的要讲不完了。如果到最后就为了赶时间而粗制滥造的话,我可饶不了你。"
看到男人嘟起了嘴唇,初芝也有点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过分了。
"虽然我很高兴听到你的提议,但是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毕竟是因为我身体好了医生才让我出院的。"
"话虽这么说啦……"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没等初芝回答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最近经常来这个房间的二十多岁的活泼护士替初芝量了体温和把脉后,正要离开病房,突然不自然的停住了脚步,牢牢地看着乾。
"我们以前有见过面吗?"
她对着乾说道,听到她的话后,乾偷看了初芝一眼,垂下了眼睛。
"是不是在联谊会上啊?"
护士突然红了脸,快步离开了房间。如今这个时代联谊会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但是看来这个护士的想法还比较保守。
"你也去参加联谊会了吗?"
初芝随口问到。
"因为我很喜欢和大家一起喝酒打闹,所以大学时常常参加,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那你喝了之后还是会脱吗?"
"为什么你一定要把话题转到那个方向嘛!"
初芝嘿嘿笑了两声,乾的表情好像不太愉快。面对沉默的男人,初芝下意识的打开了电视。房间里突然响起了轻快的圣诞歌曲,闹别扭的男人也凑近了电视。最后初芝在住院期间也没能换成房间,一直住在这里,而且到了晚上还是有点儿害怕。
"这么说起来城里可热闹呢,路边的树木都装饰着电灯泡,整天都播放着圣诞歌曲。"
"噢。"
"圣诞节和平安夜这两天,中央公园附近的大厦有相当大的聚会呢,如果能在约会回去的路上看一眼其实也不错哦。"
"是啊。"
一边随声附和,初芝一边思索乾话中的约会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心底觉得,如果乾只是单纯的后辈就再好不过了,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单纯的信赖他的这份体贴。如果乾不是同性恋的话,他们之间应该可以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因为他并不讨厌这个任性而又不懂礼貌的男人。
"这么说起来,明天我不能来这里呢。明天是我爷爷的忌日……"
即使初芝对他说了不要每天来,他每次不能来的时候还是会周到地向初芝汇报。对方好像已经看穿了初芝硬装成不在意但其实还是很在意的真心,这让初芝多少感到有点儿尴尬。
星期天,因为紧急住院的重病患者的关系,所以初芝在上午突然从单人房转到了公共房间。他的主治医生听说了这件事后,就来问他,"虽然早了一天,但要不要今天就出院呢?"肺炎已经治好,也不再发烧的初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干脆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办理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后,外面非常寒冷,尽管到车站的距离很近,他还是打了辆出租车。回头看去的时候,自己所在房间的窗户变得非常小了,这让他有种从阿岸的咒文中解脱出来的感觉,心情轻松了很多。
回程时的电车依旧空荡荡的,让初芝忍不住替运营者担心这样真的能收回本钱吗?虽然没有走多少路,初芝还是觉得十分的疲劳,一回家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起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一片黑暗了,他在附近的便利商店买了些便当填饱了肚子。
他给由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回来了,由纪说你的研修辛苦吗?住院的事情他没有告诉由纪,而是说自己去外地研修了,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连给由纪打个电话都不方便。
两人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圣诞节的事情,去年的圣诞节两人是在由纪家过的。今年正好也扯到想吃点好吃的东西,于是就决定去饭店就餐。由纪想去的地方正好在中央公园,初芝心想回来的时候欣赏一下乾所推荐的景色应该也不错吧。
和由纪通完电话之后,他也想给乾一个电话。毕竟这次的事情乾帮了很多忙,和人家打个招呼也是应有的礼仪,可是拿起话筒看了看表后,他又慌忙放下了电话。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既然今天是他爷爷的忌日,他也许有很多事情要忙,如果已经休息了又打扰他的话,反而是件很失礼的事情。而且他也有点儿想看看明天他在学校突然出现在乾的面前时,乾会有什么样吃惊的表情。
星期一的早上非常寒冷。帽子、围巾、口罩,初芝全副武装到了让看见的人几乎都要失笑的程度。这是他隔了将近一周后的上班。他首先去了职员室,向校长和教导主任打了招呼,感谢他们准许他请了这么久的病假。然后他去了准备室,乾还没有到。因为讨厌早上的堵车,所以乾一般来的都很早,按说这时候他应该已经打扫完准备室了。
即使到了第一节课的时候,乾也依然没有来。初芝浮现出了不祥的预感。第一节课一下就去寻找教导主任。中年的女教师看见初芝后嘀咕了一句"太好了"。
"初芝老师,你第三节课没有课吧?"
在初芝开口之前对方就先提了出来。
"啊,是的。"
"你能帮我看一下一年级的自习吗?乾老师今天请假了,据说是他祖父的忌日。"
那应该是昨天的事情啊。初芝和教导主任分开后就飞奔进了准备室,拿出了书包里的手机。
"初芝老师,有什么事吗?"
电话另一端是乾听起来兴高采烈的声音。
"这还是你第一次从医院给我打电话呢。"
"你还胡说什么呢!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啊,我马上就可以看到医院了。"
不祥的预感应验了。初芝对着电话怒吼了起来。
"笨蛋!赶快给我回来!"
"回来?"
困惑的声音让初芝很尴尬。
"我昨天就已经出院了。"
"不会吧?你不是说是星期一出院吗?"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出院时间提早了一天!"
电话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
"我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要和老师一起兜风呢。"
他小声嘀咕。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来嘛!"
"话虽如此,我是说了谎才请的假,现在就回去也不太合适。算了,我随便兜兜风吧,好在海边的景色相当的漂亮。"
乾垂头丧气的声音让初芝的胸口隐隐作痛,心中充满了为什么不在昨天就打电话给他的悔恨感觉。
"不过你能出院总是好事,难得的机会,今晚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请客。"
初芝晚上约了由纪,所以他没能立即回答。乾问道"你不方便吗?已经和别人有约了吗?"
这时候响起了第二节课的铃声,这简直就象是救命的铃声一样。
"星期一的第二节应该有你的课吧?"
"对。"
"不快点去可要迟到了哦。"
"你说得对,我挂电话了。吃饭的事情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初芝挂了电话,提出交往的人是由纪,主动告白说"我爱你"的人也是由纪,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乾也应该知道他有女朋友,可为什么初芝还会觉得如此难以开口呢?
圣诞夜的晚上,即使过了九点,路上仍然充斥着一对对情侣和家庭。初芝和恋人手牵着手,从公园茫然打量着大厦的灯光。料理非常美味,他送给由纪的项链尽管不是高档货,由纪依然非常开心。由纪送给他的是围巾,她说因为"公平最怕冷了。"围巾手感极佳,而且轻柔温暖。
尽管空气仿佛让人冻结一样的冰冷,但从恋人手上传来的温度,似乎却足以化解这一切。如果明年和后年也都能有这么美好的圣诞节就好了。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可以鲜明的感觉到幸福……
突然,一朵乌云毫无前兆的落入了初芝的心里。栖息在身体中恶魔的事情掠过了他的脑海。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呢?两年,三年……到那时,恋人还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他打了一个冷战;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对于未来的不安;他有一种从梦境被扯回到现实的感觉,他拉起了恋人的手,"我们该回去了吧?"
"我不想回去。"
大概是因为晚餐时葡萄酒的关系,鼻子有点红红的由纪嘀咕着。她看着初芝的眼睛有种湿润的感觉。
"我不想回家!"
她握着初芝的右手加强了力道。"不想回家"意味着什么,已经不是小孩子的初芝当然知道。
"会感冒的,回去吧。"
他抱住恋人的肩头,试图糊弄过去。由纪在他怀中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她以为对方讨厌了自己,于是就放开手,保持了一定距离。
"我想去公平的公寓!"
"不好意思,我的房间太脏了。"
红红的嘴唇咬在了一起,她似乎也看得出屋子脏只是个借口而已,大大的眼睛中转眼间就充满了泪水,一直流到了面颊上。初芝吃惊的抱住了恋人,反复重复着"对不起。"
"我是不是没有作为女人的魅力啊?"
"你在胡说什么?"
"所以公平从没有想要过我!"
让身为女性的由纪说到这种程度,初芝的内心感到沉重无比。他们的交往已经接近两年了,而这期间他们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