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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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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行挂柱仪式,过堂——试胆必过的关,往头顶放只鸡蛋,大当家的在百米之外要开枪击碎鸡蛋,枪响你要是尿了裤子就是扒子!绺子不会要你。
  “咱们是蛐蛐(亲戚)!”项点脚套近乎,说。
  郝眯缝眼知道这是一句没影儿的话,什么蛐蛐?我什么时候成了花膀子队的蛐蛐?郝老板是个心眼活泛的人,顺杆爬(顺水推舟)的话会说的。“蛐蛐,我们蛐蛐。”
  “是亲三分向,我能给你空桥走?”
  “是,是,项先生遇到了马高镫短的事,你只管吩咐,郝某一定效劳。”郝眯缝眼诺诺道。
  “连子(马)病了几匹,请你给扎痼扎痼。”项点脚说。
  “我去,我去。”郝眯缝眼爽快地答应下来。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镇上我还有些事要办,明天我们俩起大早走。”
  “明早走,好,今晚有太平鼓演出,你正好看看。”郝眯缝眼说。
  郝眯缝眼现在开店做老板,以前是亮子里有名的兽医。在爱音格尔草原,兽医比医生地位高,原因是一匹好马比一个人值钱。
  郝眯缝眼洗手不干与让奉军吴大舌头(吴俊生)吓破胆有关。
  一次,吴大舌头路过亮子里,他随带的一匹马病了,叫他去治。
  “呜,他妈了个疤子的把眼睛睁大点!”吴大舌头问郝眯缝眼:“你说这马能治好吗?”
  郝眯缝眼一边给马往外掏粪,一边说:“不好说。”
  “妈了个疤子!”吴大舌头骂了一句,抹了一把汗。这是他最心爱的一匹马,一听兽医这样说,着实吓了一跳。
  郝眯缝眼实际是耍了小聪明,自己有把握治好这匹马,故意这样说,是想给吴大帅一个惊喜,好多得一些赏钱。
  马治好了,吴大舌头下令:“绑了他!”
  郝眯缝眼直到这时,才知道耍小聪明要付出代价。
  “跪下!”副官强迫郝眯缝眼当街跪地。
  吴大舌头掏枪瞄准郝眯缝眼太阳穴,他吓得魂飞魄散,裤裆湿了。
  “砰!”一声枪响。
  郝眯缝眼听见枪响,摸摸脑袋没出血。
  吴大舌头哈哈大笑:“妈了个疤子的,你吓我一跳,我吓你一跳!”
  郝眯缝眼这一跳吓出一场大病,脸全绿了,有人说是吓破了胆,治疗半年才好,发誓不再当兽医。
  花膀子队的水香来找,不好推辞的。吴大舌头吓破胆的事,蛇咬毕竟过去了多年,已经不怕井绳了。
  “喜欢听哪段,我叫他们唱。”郝眯缝眼问。
  项点脚说:“《开天辟地》吧!”
  “《开天辟地》!”郝眯缝眼吩咐。
  艺人唱道——
  翻天册子言一言。
  先有五党后有天,
  洪均老祖他比五党还要先。
  一口青气把天漫,
  巨石粉碎落地成山,
  溪水脚下踏一步,
  石头不够冰茬添。
  坐在客店的通天大炕(相当于现今的大房间)上的观众,一片贺彩声:
  “好!”
  “再来一段!”
  郝眯缝眼呷口茶,得意地望着项点脚,还是让他点剧目,问:“来哪一段?你点。”
  “班子自有安排吗,任他们演。”项点脚推辞,说。
  “项先生有所不知,这不是正式演出,天平鼓班子住在小店,没钱付店钱,我就让他们用演出抵了,给大家找找乐子。”郝眯缝眼说,“项先生你懂,还是你点。”
  却之不恭,项点脚说:“我点一段,《老虎学艺》。”
  “安班主,《老虎学艺》会唱吗?”郝眯缝眼问。
  “会,会!”安班主说。
  “那就唱《老虎学艺》!”郝眯缝眼说。
  艺人唱起《老虎学艺》:
  你也高来我也高,
  狸猫倒把猛虎教。
  穿山跳涧都教会,
  猛虎变脸要吃狸猫。
  猛虎要把狸猫撵,
  狸猫上了柳树梢。
  猛虎跪在平溜地,
  叫声师傅你听着:
  穿山跳涧你都教会,
  上树的方法你咋没教?
  狸猫这里忙回话,
  叫声徒儿你听着:
  教徒不教无义徒,
  教成之后还想吃我狸猫。
  郝家客店太平鼓唱到夜半才散。次日,天刚蒙蒙亮,项点脚就和郝眯缝眼上路了。
  39
  林田数马坐在回亮子里守备队长办公室里,听小松原的报告。
  “白狼皮一张都没剩下,都给花膀子队抢去了。”小松原说。
  林田数马皱了下眉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显得很平静,他扬了一下手,小松原退了出去。
  遵照医嘱,不可以发怒。花膀子队打伤了他的眼睛,抢走了心爱的白狼皮,其中一件事就够他大发雷霆的了。林田数马为了自己的眼睛,他忍耐、控制,做到了遇事不怒。
  心是平静了,但并没死心。他暗暗发誓:消灭花膀子队!
  林田数马的守备小队,有几十号人马,两挺机枪,加上背后有强大的独立守备司令部撑腰,剿灭土匪卢辛,应该说取胜没问题。
  报复的心切,带着眼睛的隐隐疼痛,林田数马开始谋划清剿花膀子队,目的不是索回白狼皮,是彻底消灭这股顽匪。首先要确定花膀子队藏在哪里,摸清他们的人数,再部属消灭他们。
  林田数马开始考虑派人去侦察,派谁去呢?他首先想到小松原,人蛮机灵的。
  “就派他去。”林田数马决定下来。
  守备队里能完成任务的人很多,林田数马单单派小松原,并不是因为信任,而是为一种考验。他秘派小松原去搞眼珠,小松原是搞来了,但从颜色上看,不像朴美玉的眼睛。
  “小松原是不是搞什么鬼?”多疑多虑的林田数马,躺在满铁医院的病床上就起了疑心。
  一时找不到朴成先父女,林田数马暂时放弃追查眼球的真相。差小松原去侦察花膀子队的下落,考验他一次,看他到底忠诚不忠诚。
  林田数马准备按铃叫小松原来谈这个任务,小松原敲门:“报告!”
  “进来!”
  小松原推门进来:“报告队长,郝家客店的老板说有事见您。”
  “让他进来。”
  小松原转身出去,带郝眯缝眼进来后,自己撤出去。
  “队长。”郝眯缝眼挤眉弄眼地献媚,手里拎着只老母鸡,“我来看看队长,送只下蛋的鸡。”
  “坐。”林田数马让座,一脸悦色,“关东流行一句老话:开河的鱼,下蛋的鸡,肥!”
  “是,是是!”
  “郝老板找我有事吧?”林田数马问。
  “没有,听说队长出院了,特来看望。”郝眯缝眼专捡好听的说。
  “幺细!”
  “哦,我有个事向队长报告。”郝眯缝眼说。
  定期向守备小队长报告,郝眯缝眼秘密为日本人做事。
  守备部队遵照上级命令,在驻扎地秘密雇用情报人员,日本人管这批暗地里为他们反映一地社情民意的中国人叫嘱托。按规定,嘱托定期也可随时向日本人传递所获的情报。
  “队长,我知道花膀子队在哪儿。”
  “噢!”林田数马兴奋起来。
  “那天……”郝眯缝眼说。他把一次卑鄙的告密讲得绘声绘色。
  被人说成横草不卧的项点脚,正带着一只狼向秘巢走去。领一个日本人的嘱托去一马树,暴露了匪队的行踪意味着什么?
  “郝老板。”项点脚低估了郝眯缝眼的能力,根本就没想他会沾日本人的边儿,他认为日本人绝对瞧不起郝眯缝眼的。其实不然,日本人,具体说是林田数马看上了郝眯缝眼,恰恰是他其貌不扬,外陋者多内险,这是林田数马的经验。
  林田数马还精通中国的神相术,郝眯缝眼生着一双阴阳眼:“两目雌雄眼大小,精神光彩视人斜,心非口是无诚意,富积奸谋诡不奢。”他看中的正是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项点脚不失精明,但不懂人长什么龟眼象眼牛眼的,眼下他急需一名兽医,郝眯缝眼曾是亮子里有名的兽医,所以就请他来医马。
  “昨晚的太平鼓咋样?”郝眯缝眼问。
  “不错。”项点脚赞赏。
  “来日何不请到绺子上演几场。”
  郝眯缝眼探听虚实,项点脚没听出来。
  “唉,倒霉的事一宗接一宗,哪还有心思娱乐。”项点脚怆然地说。
  “怎么?”郝眯缝眼装出惊讶。
  “咦,不顺,不顺啊!”项点脚叹气。
  “你们绺子历来是局红管亮啊!”郝眯缝眼转弯抹角地探询。他有他的目的,嘱托每月要从守备队那儿领两块大洋的,花膀子队的动态就是情报。
  “八月节,给狼群包围了……”项点脚和盘托出那顿狼肉大宴惹出的祸端。
  一马树匪巢,郝眯缝眼见到一派败落的景象,昔日威震荒原的花膀子队,现在只剩下十几人,残兵、败将、病马。
  马误食了一种致其昏迷的醉马草,郝眯缝眼不愧为医马高手,他没走出几步,在草甸子弄到一种相克、攻毒的草药给马服下,马很快就站起来了。
  郝眯缝眼返回亮子里,连家门都没进,直接来到守备队部。半路在街上买了只老母鸡和两棵草参,来见林田数马。
  “幺细!”
  林田数马此时最想知道的就是花膀子队的情况,郝眯缝眼的情报是及时雨。
  “他们打算去香洼山打白狼……”郝眯缝眼说。
  林田数马听着,大脑过滤着情报,挑拣有价值的东西。
  郝眯缝眼把所见到的,所听到的,通通报告给日本人,尽一个嘱托之责。
  “卢辛没被狼吃掉?”林田数马关注匪酋的生死。
  “他最近从哈尔滨回来,带回一个俄罗斯女人。”郝眯缝眼说。
  “卢辛没死,那个项点脚呢?”
  “活泼乱跳的。”
  花膀子队剩下他们俩,实力就不可轻视。怎么说花膀子队也到了穷途末路时期,狗落水了,正是追打的好时机。
  林田数马表扬了嘱托一番,多赏了两块大洋打发走郝眯缝眼,决定马上部署清剿卢辛的花膀子队再好不过。
  “借刀杀人。”林田数马反复琢磨这句中国成语。他不出面去做这件事,并非因为不便,而是他算了一笔经济账,成本上不合算。借谁的刀呢?
  “韩把头!”
  林田数马选定了目标,卢辛与狩猎队有宿仇,新近劫获白狼皮,杀死了韩把头的磕头(结拜)弟兄刘五,结了新仇,挑唆和指使他们去打花膀子队。
  林田数马和韩把头见过一面,小松原领他为大青骡子的事找过自己,接受了韩把头送的五张白狼皮后,放了擅自闯入满铁禁地的大青骡子。他看出韩把头对放过他的坐骑很满意自己,更看出小松原和狩猎把头的友谊。
  “带小松原去见韩把头。”林田数马打算亲自出马。
  去玻璃山的路上,小松原猜测队长去见韩把头的目的。越想他心里越发毛。
  “那只狼眼睛……”胆虚的小松原频率很高地想他和韩把头干的那件事,真的怕带自己来玻璃山找韩把头对质。当然,韩把头死也不会出卖自己,这一点他心里有底。
  两匹马在玻璃山间毛毛道上前行,蹄子叩磕石板的声音,令小松原惴惴不安。
  “怎么啦?”林田数马问他的士兵。
  “我……我怕狼。”小松原编出谎言。
  玻璃山有狼出没,灰白的狼屎随处可见。
  “大白天的,怕什么狼。”林田数马责备道。
  小松原宁可承受责备,甚至是责骂。队长认为自己怕狼好,起码没发现他心里的秘密。
  “我们这次去找韩把头……”林田数马在半山腰上,才对他的士兵说出此来的真实目的。
  小松原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你要帮我说服韩把头消灭花膀子队。”林田数马抬了下右眼,说。
  小松原发觉队长置换的右眼,老是往下看,他不得不随时调整视角。缺乏狼的知识,就难解释这种现象。
  到了狩猎队的驻地,韩把头并不在他的把头堂屋里。
  “找你们的韩把头。”小松原说。
  “哦,我们把头在后山驯鹰。”老姚说。
  “叫他回来。”小松原说。
  老姚迟疑不决。
  “就说小松原找他。”小松原说。
  老姚听过这个名字,去后山驯鹰前,韩把头有过交代,要是有个叫小松原的日本人来找他,就带他到后山驯鹰房来。
  “走吧,我带你们见他去。”
  驯鹰房搭建后山的一悬崖绝壁上,远远望去倒像一只巨大的鸟巢。为何把驯鹰房搭建在这种险峻的地方与海东青的刚烈性格有关。
  韩把头驯鹰技术是跟爹学的,尽管爹后来不想让他成为猎人,还是把驯鹰的技术传授给了他。
  一只海东青在爹的桦皮小木屋里,十一天没闭眼。
  “还得几天啊,爹?”韩把头问。
  “它不被驯服就一直驯下去。”爹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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