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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不满吗?!我们三个奉陪!”
片山总算也是一个刑警,把酒鬼的手臂扭起来当然晓得。
可是对方有三个人,片山实在没有信心。加上车厢内很窄,一旦骚动起来时,说不定连累其他客人。
不如稍微亮一下警察证吧?
正当片山的手要伸进口装之际,石津的声音传来。
“片山兄!”
“你来得正是时候。”
“有东西吃吗?”
“我想请你帮个忙。”片山说。
2、杀夫
“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中尾千惠重复地说。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人多吗,多一个更有气氛。喂,哥哥,你说是不是?”晴美望着片山的脸说。
“噢……是啊。”
除了这句话以外,片山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车站的门外,晴美等人,还有片山和石津,正在等候旅馆的车。
“喵。”
噢,当然,福尔摩斯也一起。还有一个——那个穿红色套装的女人,自称中尾千惠。
刚乘搭的列车缓缓开动,很快就融进黑暗中了。
那三个醉男人,因着石津的关系,乖乖地在火车上睡着了。
“更重要的是,你方便吗?”晴美问。
中尾千惠点点头说:“我无所谓。”
“有没有预定要去的地方?”
“没有,去哪儿都可以。”
——好奇怪的女人,片山想。
因着是形势近迫,片山当然没有作好旅行的准备,这点中尾千惠也一样,红色套装加一个手袋——仅此而已。
怎么看都不是出外旅行的装扮。不过,她大概比片山多带些现金吧?
晴美把片山拉到稍远处,压低声音说:“——稍微知道一点内情没有?”
“完全不知情。”
“果然不出所料——不过,对方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目的地,不是吗?”
“嗯,但不可能是凭一时高兴吧。”
“说的也是,一定有某种理由。怎会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呢?”
又不似是跟谁约好碰头吧。因她说在哪儿下车都可以。
“对呀——怪有趣的。是否跟某宗罪案有关连?”
“喂,她听见的。”
“没关系啊?今晚和她好好谈一下吧。”
“我吗?”
“我去和她谈也可以。但我是干事,好忙的。”
“我试试看好了。”
片山毕竟也想了解一下,自己所跟踪的对象是何方神圣。
“喵。”福尔摩斯高声叫。旅馆的旅游巴士来到车站前面了。
时钟一口气往前移动——又到晚上十时了。片山在打大呵欠。所谓的宴会厅,是个顶多十个榻榻米大(约三十三平方米)的和式房间。
晴美的校友团、片山、石津、中尾千惠、加上福尔摩斯——有点夸张些——正在那里进行盛宴。
当然,片山是专门吃的,石津则是吃喝专科并行。
这是小温泉镇的旅馆,有点残旧了,但食物不错。宴会是从晚上七时开始,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
片山觉得疲倦也不稀奇,而福尔摩斯早已在角落上蜷成一团。
“——好了。”晴美大声说。“酒也差不多喝完了,今晚就到此散会吧!”
“噫,都不好玩的!”
“再喝嘛!”有人喊。
“我没说不能喝呀。待会大家各自回房间喝,不然就出去外面喝,悉随尊便!”
“男人不够呀。”有人说。
“如果你们喜欢的话,这两个可以随时出租,而且是免费的。”
晴美的话叫片山和石津瞠目。
——结果,由于无人要“租用”的关系,宣布曲终人散的宴会厅上,出现了石津一个人在继续大吃大喝的“惯常”情景。
“很疲倦啦。”片山出到走廊,又打个大呵欠。“我要睡觉去了。”
“嘎!”冷不防,福尔摩斯在脚畔咆哮,吓得片山跳起半天高。
“啊,别吓我!你刚才不是呼呼大题了吗?”片山发出怨言。
其实三色猫只是浅浅地睡着了。
“知道啦。”片山叹息。
旅馆的玄关大堂——其实空间不大——中尾千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沙发残旧得像中古品,随随便便摆放在那里。还有一架画面颜色转淡的彩色电视开着,予人感觉苍凉的光景。
除了中尾于惠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片山迟疑着不知应否跟她招呼,因为她正在非常专心地读着报纸。
她在看什么新闻呢?说不定,正在读着跟自己有关的报道。
如果知道她在看哪一版就好了,可惜从片山所站的位置完全看不到。
对了——片山用脚捅了一下福尔摩斯的屁股。
福尔摩斯仿佛在说“麻烦的家伙”似的眼神望望片山,然后静悄悄地往中尾千惠处走去。来到她的脚畔时,它钻过她拿报纸的手下面,翩然跳到她的膝头上。
“哗!”中尾千惠惊呼一声,然后笑道:“——原来是你呀!”
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然后发出“唰”地一声。
“哎呀,不行呀,把报纸弄破啦。”
中尾干惠合起报纸——待会只要看看是哪一页破损了,就知道她刚才读的地方了。
“咦?!片山先牛。”
“——嗨。”片山走进去,坐在稍远离的沙发上。
“对不起,我这样中途加入……”
“一点也没关系呀。”
“你妹妹很好人哇。”
“是吗……”
“非常活泼,人又漂亮。”
“太活泼了,叫人伤脑筋哪。”
片山说。
话来说完,晴美就带着四五名伙伴走过来。
“嗨,哥哥。”她向片山挥挥手。“我们出去一下,外面的酒廊还开着吧。”
“不要醉得太厉害啊。”
“如果醉得走不动时,我会打电话叫石津来的。”晴美说着,跟女伴们“叽里呱拉”地出去了。
片山苦笑说:“现在的女孩子,喜欢一大伙儿地出夜街。”
“年轻时,我也是这样。”中尾千惠说。
“什么年轻时……你不是很年轻吗?”
“哦——年龄而已。”她垂下眼帘。
中尾千惠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她说开了头,也许是好时机。片山假咳一声,说:“你——”
“片山兄!”石津那如洪钟的声音,把气氛破坏无遗……
“男人是什么东西?”其中一个气焰嚣张地说。
“对!打破男人的支配!”另一个喊着。
哎,女性同党一起喝酒时,总有一个会提出“所谓男人”之类的高论。
这间酒廊小得有点小家子气,几乎被晴美和她的女伴们完全占领了。
平日十分萧条的店子,现在却呈现着热热闹闹的情形,老板当然无任欢迎。
晴美相当沉着——意思是跟平日没什么差异的程度——自顾自地喝着酒。
聚会解散后,干事不一定要带人出街。不过,晴美和她哥哥不同,她的酒量相当好。
而且,醉了还能再喝,反而越喝越轰然自若。再下去呢?达她本人也没试过。
“哎,晴美呢?有没有男人?”其中一个靠前过来问。
“男人?光是一个哥哥就够忙的了。”
“那个大个子呢?”
“你说石津——唔,算是男朋友吧。”
“那么,已经睡过了?”
“他呀,就像是中世纪的骑士转世的男人。”
“那么说,他还没碰过你?!以现在来说,是稀有动物啊。”
“对。外加纯情、心肠好、孔武有力。”
“哈哈!他真的是男人吗?”
“我没偷看过。”晴美说。
这时,店门打开,有个男人走进来。
“欢迎光临。”老板娘喊。“一位?”
“是……”
有点战战兢兢地走进来的。是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上班族,可是年纪顶多二十左右。身材颀长,脸孔像女孩般可爱的年轻人。
“进来吧!又不会吃掉你。”晴美的其中一个女伴喊,引起哄然大笑……
“不要这样啦,会妨碍别人做生意的。”晴美说。“——那边空着。请。”
“对不起。”年轻人把旅行袋当命根子似地紧抱着。“萼……给我可乐。”
看样子不会喝酒,晴美想。
“从东京来?”晴美搭讪。年轻人如释重负,微笑着。
“嗯。刚刚到。”
“啊?你打算住哪间旅馆?”
“还没决定……其实,我在找人。”
“这个市镇的人?”
“不——我想,她是今天来到这里的。”
“你想?不十分肯定?”
“嗯……刚才经过这间店前面时,我听见女人的说话声,所以进来看看。”
“要找的是女人?”
“嗯。我猜她是穿红色套装的,应该住在你投宿的旅馆,你有没有见到这样的人?”
“穿红色套装……”晴美假装在想。当然,她马上想到中尾千惠,可是不晓得这男的是什么人。
“年约二十四——”年轻人话没说完,其中一名女伴听见了,立即说:“哎,晴美,会不会是她?那个叫千惠什么的。”
“对!她叫中尾千惠。”年轻人双眼发光。
晴美微沉下脸,但既然知道了也没法子,只好装蒜:“噢,对呀,那人也是穿红色套装的。”
“跟你们同一间旅馆?”
“嗯。你——为何找她?”
“我要见她,有件东西非要交给她不可。”年轻人夸张地叹息。“好极啦!若是找不到她就麻烦了。”
“你是……”
“我叫池田,是大学生。”
“果然,我就觉得你很年轻。”
“那间旅馆在哪儿?”
“我带路好了。”
“马上找到的。”老板娘插嘴。“从这条路直走就是了。”
——问到旅馆名称后,年轻人说声:“谢谢。”,付了一口也没喝过的可乐钱,从酒吧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刚才的人,跟那女的是什么关系呢?”女伴们立刻猜测起来。
“一定是年轻的燕子。”(注:意指“情夫”)
“那是说女方年纪很大的情形吧?”
“那么,是年轻的麻雀。”
众人大笑。
晴美站起来,说:“对不起,我先回旅馆去。”
“啊,怎么啦?”
“有件事一定要办。”
“我知道,你担心你哥哥和那个千惠的事,对吗?”
“若是那样。高兴还来不及哪。“晴美苦笑。“来。用这个结帐吧。”
晴美交了一点钱给女伴,离开酒廊。
已经不见那叫池田的年轻人的影子。而且马路相当的暗。
“哥哥和中尾千惠呀……”晴美一边快步走,一边喃语:“如果他们之间有点‘问题’就好了……”
“问题来啦。”片山歪着头说。
“快点,天快亮啦。”石津在叹气。
“慢着——我正在想办法嘛。”
片山和中尾千惠,面对面夹着棋盘,正在对奕。石津在旁观战。
像片山这种“不爱风流”的男人,总会一点棋艺。不过,片山只懂一种围基棋……即是“五连棋”。
“这个,如何?”片山打出一个白石。
“好。我用‘四·三’取胜。”中尾千惠嫣然一笑。
“啊,真的。”
“片山兄,第二十五次连败。我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差劲了。”
“喵。”福尔摩斯开心地(?)叫。
“别管!”片山鼓起腮子。
“如果是用来赌钱就好了。”中尾千惠愉快地说。“不然现在是大赢家了。”
“我去洗澡。”石津站起来,伸个懒腰。“难得来到温泉嘛。”
“说的也是,等会我也去。”
石津出去了——这里是片山和石津的房间,现在只剩下中尾千惠和片山两人。
“我做什么都做不好的。”片山难为情地搔搔头。“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让人家赢了令人高兴吧。”
“——万分多谢。”中尾千惠在榻榻米上坐着说。
“为什么要多谢?”
“你什么也没问我。”
“嗯……”片山耸一耸肩。”人总有各种私隐把。”
“片山先生——”
“嗯!”
“你是好人哪!”
片山笑一下,说。“大家都说我是‘好人’,可是一直不受欢迎。”
“我……是逃出来的。”中尾千惠说。
“逃?”
“是的。”
“为什么?”
“我……杀了我丈夫。”中尾千惠说。
片山瞪大了眼,正要说什么时,传来“呱嗒呱嗒”的脚步声,石津冲进来。
“片山兄!”
“喂,干嘛那副装束?”片山瞠目。
石津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对不起。可是——不得了啦!”
“什么事?”
“刚才,我去大浴场,有个男人在水里——”
“有哈关系?他走进了女人浴室?”
“不,他身上穿着衣服。”
“一定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