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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穿着黑色西装,盛气凌人。环顾整个训练场,他们的目光在地板的血迹和洛克衣服的鲜血上停留片刻,却没说什么。然后都把目光集中到我身上。
“您就是诡诸默先生吧?”
我点点头。
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他们终于发现自己搞错了。
他们看着我,动作整齐地——行了一个鞠躬礼。
“霍依兰上将在机密会议厅等候您。请跟我们来吧。”
3
“专用电梯”的终点是红蛇骨基地地下44层。整个电梯完全是封闭式的,看不到外边的景色。直到电梯停下来的时候,我才看到正对着电梯门口的两扇大门上用绿色字体显示着“红蛇骨司令部机密会议厅”。
这里是明文规定,绝对禁止普通红蛇进入的。他们为什么突然把我叫来?而且还是以红蛇骨最高司令官的名义……
我偷偷看了身边的男子一眼。他目不斜视,棱角分明的脸正对着前方。看不出任何线索。
“这个地方我们是不允许进入的。”刚才被我注视的男子突然说,“请您自行进入。”
“可是我……”
“电子检测器已经更改,您已经被列为‘特准对象’。”他向我弓了弓身体,“请进去吧。”
我尽管还有些害怕,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黑色的门扉上流动着绿色光芒,看不到里面的情形。跟我鼻梁齐平的地方,一块厚厚的电子屏悬浮着。在我靠近大门时,它所显示的“红蛇骨机密会议厅”的字样消散了,一个光学镜头从电子屏中凸出来,将一片绿色光网投在我身上。
“身份确认中,请稍候……OK!身份确认完毕。欢迎进入,诡诸默先生。”电子屏显出这行字之后就向旁边滑开了。连坦克都推不动的厚重门扉在我面前像水一样流动着,旋转着缩回了门框中,让出一条通道。
在我进入通道之后,门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4
穿过一条走廊,我才终于看到会议室的主体。
一个圆形的小型广场。面积上比起红蛇的训练场有过之而无不及。地板好像是玻璃合金之类的材料铸成的,分割成上百个方格,灰蒙蒙的。鞋跟敲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喀喀”声。
沿着广场边缘,一排精致的小灯投下淡淡的金色光辉。天花板是拱形的,高高悬在头顶,乌黑如夜空。
我缓缓走入广场中心,四面张望着。这里未免太空旷了,空旷得让人不安。我本来混乱的情绪全部消散了,只剩下一种近乎于敬仰的心绪。
一片安静中,秘密的气息在流动。那些领导人虽然不在这里,但他们所遗留的神秘、肃穆的气氛却深深铸进了这黑暗的空间中。我试着去感受这间会议厅的伟大,想象无数机密在这里被讨论,无数惊天动地的行动计划在这里渐渐成型……
“真是了不起。”我喃喃自语。
当我仰望着天花板发出这句赞叹的时候,一双惨白,修长,显然经过常年锻炼的手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滑过我的面孔,轻轻扣住了我的咽喉!
我还来不及发出惊叫,这双手就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转了一个圈,紧接着,一张温暖的、略带潮湿的嘴唇对上了我的嘴唇。
完全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吻。
我闻到了一阵男性香水的清香。那双神秘的手放在我的肩头上,没有用力,但却让我觉得危险。
我突然感觉异常寒冷,全身不由自主颤抖,连灵魂也一起冻僵。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出可怕的“咯咯”声。我全力集中视线,看着面前这张根本看不清楚的脸,和那两道几乎要戳到我眼睛里的长长睫毛,来源不明的,彻骨的恐惧感顿时海潮般袭来。
一种面对死神的恐惧感。
我突然发力,推开了面前这个人。由于用力过猛,我自己也不禁倒退两步,很勉强才站稳。
黑色立领中国服外,套着白色的风衣。黑色的短发闪烁点点光泽,将阴影投在苍白的脸颊上。紫水晶三角形耳环在他脸旁摇晃。细长的黑灰色眼睛含着淡淡的嘲讽,凝视着我。
“阔别五年,这么粗暴的推搡就是友好的表示吗?”他的用那悦耳的沙哑声音说着。“好久不见了,默。”
他是几天前……一起执行任务的——邯郸残!
他……吻我!这算是怎样的噩梦?什么五年?什么好久不见?
我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僵在原地看着他。
出入口那边传来了零乱的脚步声。
最先走出来的是一对身穿制服的男女。男生身高超过一米九,女生的身材却偏于矮小。
“邯郸残,没想到你第一个到!我们没错过什么吧?”男生和女生两个互相挽着走过来,嘴里大声说笑着。
“没错过。”邯郸残脸上浮上一层令人无法捉摸的微笑。“这就是诡诸默。”
男生和女生的目光转到我身上,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惶恐在他们嬉笑的面孔上一掠而过。
“原来你就是诡诸先生。”女生放开男生的胳膊,向前走了一步。她粉红色的头发做过特殊护理,柔软得像一团粉红色的云彩。“久仰大名,能得一见,不胜荣幸。我是你的后辈,大家都叫我桃子。这是我的男朋友。”
“我叫鲜于彻,你叫我阿彻就行了。”他向我伸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诡诸先生。”
这些人都是蛇牙!基地简介中为数不多的蛇牙名单,我已经看了几十遍。
我满脸惶恐,糊里糊涂地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应答,两只雪白的胳膊突然从后面绕了过来,结结实实地把我抱了个满怀。
“小默!想我吗?”
我回身,立刻就看到了一个长着一张圆圆的脸的少女。她非常美,整张脸没有一点不恰当的地方,处处无可挑剔。淡紫色的长发波浪一样沿着她脸颊两旁披向肩膀,几乎遮住她那双紫红色的眼睛。她贴在我身上的胸部也跟她的脸一样可爱,完全不像个少女应该有的身材。
“小默!”她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五年不见,过得好吗?”
“还……还好。”我没好意思说我其实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她这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太耀眼了。
“你长高了,小默。”她笑着说,“我还曾经以为你永远都回不来了!”她紧紧抱着我,发出低低的,带着几分伤感笑声。“简直不像是真的啊……”
“别这么激动啊!身为红蛇,当众这样卿卿我我未免有些不妥吧?”
一个声音浑厚的男子说笑着出现在我们当中。
他其实没有鲜于彻高,但却给人一种很高大的感觉。大概二十来岁,浓眉大眼,下巴有些尖锐,跟那个挂着水晶耳环的邯郸残有些相像。虽然没有故作姿态,但那股掺杂着“权力”与“正义”的威严却不可抑制地四处蔓延,令人感到他是个大人物。
“别那么认真嘛。”缠在我身上的美少女做了个鬼脸,放开我。“我又不是天天能和老朋友重逢,何况还是这种失而复得、去而复返、死而复生的老朋友,”她递给我一张硬卡片。“你知道吗,几年前我转到心灵理疗部门工作了,不过偶尔还是会参与‘蛇牙’任务的。我住在这个房间,呼叫号码也写在上面。记得有空来找我!”
“知道了。”得到我茫然的回应之后,这热情开朗的美少女就姿势优美地向出入口跑去,终于消失不见。
最后进来的男子叹口气,面向我伸出手。“五年不见,你看上去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他们都把我当成了某个人,而且这个人还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沉默着跟他握手。
“希望我们今后能好好相处,不要再发生你失踪之前的那种事情了。”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许感喟。我感觉得到,他见到我并不十分高兴。
“我想……”我清清嗓子,开始说,“我想……这件事……”
突然之间,我们脚下的黑灰色地板开始散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我被吓了一跳,慌忙四处张望,发现原先正对着出入口的,黑色的墙壁上浮现出一个红蛇骨的圆形图腾,正在缓缓向两边分开。
两个女人的身影从图腾中走出来。两个人都很高,右边的那个尤其高,高得不像一个女人。另一个的身高总算还在女性的正常范围内。
当她们两个走入灯光下的时候,那红蛇骨的图腾也缓缓合上,闪烁了一下,重新隐藏到黑色的墙壁里去了。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两个女人的面孔。一个是一头乌发的东方女人,大约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略微有些暗淡的眼睛中蕴含着锐利的智慧,让她看上去显得很有威严。
而另一个,也就是那个高得不像个女人的女人,是个东西方混血儿。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震撼人心的美丽。
性感、坚强、妩媚、高贵、男性的冷峻和女性的温柔完美的结合在她身上。她穿着晚礼服一般的黑色大开岔长裙,修长白皙的右腿一侧微微露出来,一头色彩非常自然的淡金色头发卷曲而下,遮住了她的左脸庞。
刚才跟我讲话的少年少女们此刻都弯下腰,行了一个整齐的鞠躬礼。
“默,你的玩笑开得太大了。”三十多岁的东方女子微笑着说,“我和司令官看到你的档案时实在太惊讶了。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干吗还要不声不响地混在预备役队伍里?真是太调皮了。”
司令官?
我偷偷看了那个高挑的混血儿美女一眼。
这就是红蛇骨的最高领导人,那个名叫霍依兰的女人吗?
她跟在电视上看起来判若两人。电视上的她看上去那么普通,但此刻的她却又那么的美。美得充满霸气,极具压迫感,像个了不起的领导者,也像个驰骋疆场的战士。
“你好,诡诸默。初次见面。”霍依兰的声音非常中性,低沉,沙哑,富有感染力和魅力。“我是霍依兰。在五年前,也就是你离开的那一年才上任成为红蛇骨的最高司令官。我从没见过你,但通过高韶韵少将的介绍,对你还是深有了解的。我很高兴你能回来。”
“你……你好,初次见面,霍司令官。”我尽量控制,但声音听上去还是有点颤抖。
她笑起来。嫣红的嘴唇形成一个美好的弧形。
站在她旁边的,被称为高韶韵少将的东方女人咳嗽了一下,说:“刚才我和上将已经给你做好了档案,将你已经抹消的资料恢复。你的住宅也重新开启,完全原封未动,跟你五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你的身份已经输入进了中央电脑,从此之后你不需要携带任何证件,除了中央绝密区域,所有的关卡都将为你开放,所有地方你都可以随意出入。另外医疗处已经准备完毕,待会儿去更改一下你身上的刺青,然后就可以开欢迎会了。”
“欢……欢迎会?”
“对。现在大部分‘蛇牙’都在基地里进行疗养和战后恢复。机会难得,可以让你认识一下你的后辈。”
“你比我想象中更像个小孩子。”霍依兰突然笑起来,友善又好奇地看着我。“光是看你的外表,完全无法想象你就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冷血杀手——诅咒师。”
不行了,再拖下去误会只能越来越深。必须趁现在说清楚。
“我……”我吞了一口唾液,勉强压制住紧张的情绪,“我想你们可能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好像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我以前从没来过红蛇骨,更别说在这里认识你们了。在一个多礼拜之前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异能,还十分惊讶呢。我到现在还无法用意念力把一个小黑盒子浮起来,更别说什么……诅咒师了。”
“别说笑了。”高韶韵皱着眉头笑了笑。她脸上有一种东方人特有的母性的感觉。
“我不是说笑!”我提高声音,“我真的不认识你们!也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
我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空间中回荡着。全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高韶韵和霍依兰互相看了一眼,霍依兰目光中出现了一丝动摇。
没有人说话。
过了很久,高韶韵少将终于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我们所料。”她说,“导致他‘战死’的那场战争让他受创过重——丧失记忆了。”
霍依兰,还有站在我身后的少年少女们都纷纷做出了安静的,表示同意的回应。
随着一声急促的电子声,一块灰色地板亮起来,将一个姑娘蓝色的立体身影像投射在半空中。“上将,医疗处传来紧急信息。”这个电子模拟人说,“一位蛇身成员在和诡诸默的接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