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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依兰不说话,离开高韶韵,走向控制台的主屏幕。
那里还显示着邯郸残和诡诸默曾经阅读过的信息。
让他们采取突然行动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吧……电力大量输出,面向一个虚拟地区?
霍依兰左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大脑飞速运转着。
这个地区的位置明显就是——“银白之塔”的所在地啊!水栖族向那里运送电力干什么?莫非……它们想摧毁银白之塔?可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银白之塔的重要性的?如果真被它们得逞的话……
霍依兰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此时,敞开的天窗外,有一道强光闪了一下又立刻消失了。
“嗯?怎么了?”
霍依兰还来不及完全抬起头,第二道强光就带着巨大的地壳颤动袭击了这座大厦。破碎的玻璃窗,鼓起的地板,跟着一起颤抖,发出锵锵啷啷,连绵不绝的声响。
高韶韵和霍依兰站立不稳,几乎是同时跌倒在地。剩下的三个人立刻张开三种不同颜色的光膜,弹开了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碎石。
天窗外,灰暗的云层被来历不明的强光照亮。估算强光所发出的位置,应该就是“银白之塔”的所在地!
难道,水栖族真的毁掉了银白之塔?
6
地球历2490年7月15日,星期三,早上十点零五分。红蛇骨基地,中央绝密区域。
巨大的显示屏在飞速地显示文字。“临时消息。拓其斯塔首都城郊外,突发地震。半径五十公里以内遭受波及。”
“……”
“拓其斯塔首都城郊外,第一号银白之塔检测到‘诅咒师’的能量波调。但目前检测到的能量值与‘诅咒师’的能量值不符。超越诅咒师的最高能量值,达到与小型核武器相似。是否要进行第二遍分析?”
“不必了,皮欧拉里克……那是因为银白之塔啊……那个东西会跟异能产生共鸣,产生超出原先能量好几十倍的力量……真是了不起的发明,不是吗……他终于回来了,我们所期待的‘未来’不会太远了……”
“诅咒师档案更新中……”
7
邯郸残的身影从树木之间出现。他的翅膀不见了,龙击弩也收了起来。那张秀美的脸上表情有些怪异。
“残,我刚才想到以前的事情了。”我看他一眼,叹息起来。“五年呢!记忆消失了五年,自己在自己心中也消失了五年,好像一场梦一样。”
邯郸残沉默不语,缓步走了过来,在我面前站住,将手摊开。
他手心里放着两枚宽大的戒指。
“这是当年在你姐姐尸体旁捡到的。”
“捡到的?”我略有惊讶。“怎么,当时你在附近吗?”
“嗯,我当时就在距离你不远处,什么都看到了。那件事以后,你在两个月后的任务中‘死去’,当时我以为你因为你姐姐的事情而自杀了。所以一直把这对戒指当作纪念保留着。”他托起我的左手,把戒指套到了我的大拇指跟无名指上。“欢迎归来,被恶灵附身的诅咒师。”
我把左手收紧,握住了他的手。感受着他的体温。然后,我渐渐笑起来。张开手臂,紧紧拥抱他。
“我回来了。”
8
地球历2490年7月15日,星期三,早上十点五十分。
越野反引力车在盆地中央降落了。几乎是刚刚停稳,蓝商顺、邯郸敬和桃子就高举着各自的专用手枪从车中跳了出来。与此同时,其他红蛇所乘坐的装甲运兵车也纷纷降落,将霍依兰的座车保卫起来。
四周出乎意料的平静。一门外形奇特的大炮正瞄准着银白色的铁塔,但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水栖族的战士。只有大片大片的蓝绿色血肉,铺满草地。
“好像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桃子将持枪的手垂下来,抓抓后脑勺。“可以确认敌人不在这一带。”
“银白之塔怎么样了?”霍依兰不顾高韶韵的阻挡,从车中钻出来,仰望着那高大的银白色铁塔。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放心。“完好无损。这么说刚才那可怕的地震和强光不是针对银白之塔来的。但那门炮……?”
“是水栖族的‘海龙炮’。”蓝商顺立刻回答,“威力强大,但却需要大量的能量。属于比较少见的武器。现在看来未曾使用,好像能量没有补充完毕。”
高韶韵从车上下来,顺手关上车门。环顾周围,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这些不是水栖族的内脏吗?……它们好像全从内部爆炸了。”说着,她将目光投向霍依兰。
“怎么了?”霍依兰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邯郸残是做不到这一点的。”高韶韵慢慢地说,“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诡诸默。可是他的能量似乎……也没……”
“也就是说,”霍依兰截口道,“这表示,诡诸默复苏了?”
高韶韵默认。
“那不是好事吗?”霍依兰笑着说,“我们不是费尽全力要寻找这样的战士吗?现在看来他的力量完全恢复了,很强大。这不是很好吗?干吗愁眉苦脸的?”
“问题恐怕就在于他的力量复活了,而且过于强大了。”邯郸敬低声说。
霍依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怎么说?”
“以前的诡诸默是个很可怕的人。”邯郸敬说,“他……很难说是我们要寻找的理想战士……”
前方的树林中,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少年微笑着。他耳朵上垂挂着一对鲜红的透明水晶耳环。脸上搞得很脏。但他的笑容仍然是愉快的。
所有人,包括完全没有异能的霍依兰和高韶韵都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力量在这个少年周围涌动。一种无法控制的,充满危险的力量。
属于“诅咒师”的力量。
所有目光都在此刻集中在他身上。有人惊讶,有人恐惧,有人赞叹,也有人陷入了深深的不安。
“你们两个没事吧?”霍依兰问。
“我没事。”走在少年背后的邯郸残说。“但他中毒了。”
“我刚才已经注射解毒素了。”诡诸默侧了一下脑袋,“我和邯郸残刚才四处搜寻了一下,确信这座山上所有的水栖族士兵都已经被干掉了。任务圆满完成。”
“好。”霍依兰转个身,拍拍手,“通知海军把‘海龙炮’运走,大家上车,回基地!”
9
地球历2490年7月17日。红蛇骨基地,司令官办公室。
高韶韵刚刚与军部的人通报了情况,又立刻回应霍依兰的呼叫,来到了司令官办公室。
霍依兰换了一套酒红色的长裙,手里拿着一个雕刻着玫瑰花纹的玻璃高脚杯,坐在黑色办公桌宽阔的边缘上。
“高,来,坐下来。”她的长发波浪一般披在裸露的背上,长长的黄金项链垂在她的胸口。“我们来喝一杯,随便聊聊。你喜欢什么酒?”
“别喝酒。虽然还有十五分钟就午休,但现在仍然是工作时间。”高韶韵在空着的椅子里坐下来。“上将,你这种打扮……”
“别跟我一本正经的。”霍依兰皱眉笑着,挥挥手。“高,你就是太严肃了,才会享受不到应有的乐趣。比如,你从来就不穿制服之外的服装。”
“我会在假日穿便服。”高韶韵挺了挺背。
“红蛇骨一年有几天假日?”霍依兰嗤之以鼻。“女人的美貌是宝石,华丽的装扮是黄金,两者结合起来才能成为令人惊艳的光景。你也是个美人,为何不愿意打扮?红蛇骨没有规定副司令官一定要穿制服。”
“我认为人生的价值不在花枝招展的装扮上。”
“天天工作工作工作,就能找到人生的价值吗?”
“正是如此。”高韶韵皱起眉头。“上将,如果有事的话,还是希望您赶紧说正事。”
“好吧。”霍依兰将酒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我想跟你谈谈关于诡诸默的事情。他有个姐姐,是吗?”
“对。他姐姐名叫‘诡诸泪’,比他大七岁,是当时红蛇骨最强大的战士。在2085年4月1日,也就是五年前,诡诸默‘战死’前两个月,诡诸泪因叛逃而遭到追杀。”
“叛逃?追杀?”
“是的。当时担当追杀的人是二十余位中等红蛇。追踪过程当中,诡诸泪始终没有对他们发动攻击,只是不停逃跑。在眼看就要逃跑成功时,她却突然因‘某种原因’而停止前进。追杀者趁此机会在距离目标所在地一公里外使用了小型追踪导弹。诡诸泪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抵抗,就这样被杀死了。”
“被杀死……”霍依兰的拇指和食指转动着杯子。“确定她已经死了吗?会不会像诡诸默一样,死后又复活?”
“负责善后的‘蛇尾’已经在现场发现了她的尸体,虽然烧得面目全非,但所取得的DNA的确是诡诸泪的。而尸体在收回之后被送进了分解池,没有复活的条件。具有所谓的重生能力的人我一生也就遇上了诡诸默这么一个,多年的纪录中并没有第二个事例。再说重生能力不是每次都好用的,诡诸默被李伤杀死的那次纯属运气好。”
“导致她背叛出逃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不明。”高韶韵的脸上掠过了阴云。深深的忧愁让她脸上的皱纹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明显。“但我个人估计,或许跟诡诸默有关。诡诸泪离开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诡诸默。”
“怎么说?”
高韶韵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呼吸困难。“他对姐姐一直有着怪异的感情倾向。”
霍依兰一口酒差点呛住。
“这是真的,上将。”高韶韵站起来,双手贴着腿垂下。“他那时还是个小孩子,蛇牙中还是有不少人都感到了这一点。”
“诡诸默听到姐姐的死讯后表现如何?”
“他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是这样吗’。”高韶韵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我说他可怕的原因。真难想象将来他长大后会成为怎样一个人。”
“这样啊……他有意或无意导致自己深爱的姐姐做出几乎是必死的行动,事后却又淡然处之……”霍依兰放下酒杯。“高,能不能告诉我对诡诸默的过去了解最多的人?我想跟他谈谈。”
“那就是邯郸残了。”
10
地球历2490年7月17日,中午十二点。地下42层,蛇牙居住区。编号为42726,邯郸残的住宅。
这是一座两层的中国式小楼。穿过门廊,踏着一地青石,霍依兰来到了用两根盘着龙的红柱装饰起来的正门前,按了按门铃。
“我是霍依兰。”
“身份验证完毕,请进。”红色的门分开了。
大厅中央,一座青铜香炉发出阵阵熏香,淡淡的白色烟雾满室缭绕。客厅四周悬挂着厚重的红色幕帘和一重重半透明的白色轻纱。看不到帘后的环境。
邯郸残站在一道轻纱帘前,穿着宽松而舒适的月白色中国服。隔着阵阵轻烟,他看上去宛若从中国神话中走出来的某个神祗。
霍依兰刚刚走进来,就感觉到自己跟这个房子的格调实在十分不符。“打扰你了。”她说。
“不,根本没有。”邯郸残撩起帘子,“请进,上将。”
帘内是一个面积不大但摆设很雅致的客厅。头顶的天花板被立体影像投上了虚假的夜色,竟然还有一轮明月隐藏在树梢中。明月下,两把舒适的中国式椅子相对摆着。一张矮小的红木茶几放在客厅中央,茶几上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哦,好周到!”霍依兰坐下来,捧起那精制的中国陶瓷茶杯,从左手倒到右手,赞叹一番,轻轻吹了吹。“邯郸残很喜欢东方文化?”
“我是个东方人。”邯郸残在霍依兰对面坐下来。“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没那么严重,我只是想跟你聊聊。”霍依兰呷了一口茶,不小心被烫得直吸气。
“聊关于诡诸默的事情吗?”
“也聊关于你的。”霍依兰满心沮丧地放下快让她拿不住的茶杯,端正地坐好。“我很想多了解你们一些。”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对你不妨直言。”霍依兰理了理头发。她眼中那妩媚的神色消失了,一种女性少有的睿智和刚强取而代之。“红蛇骨所负责的不是一种性质温和的工作。虽然造成的结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正确的,值得称赞的,但所用的手段和过程却往往十分残酷,充满了血腥。这点你想必明白。”
邯郸残点头。
“对于这份工作来说,红蛇骨成员的年龄都普遍太小了。比如你和诡诸默都不到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