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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永不会对我真心而笑。你唇角依稀恍惚的笑意,你眼中流露的留恋,你浑身流漾的幸福感,你口中低低呢喃的名字,都是为了那个人。
你说你爱,你说你宁死也不肯忘。你真的爱吗?那不过是一闪而逝的烟火,不过是给了你一瞬的幸福,一刹那的温暖。也许於陆商阳生命中,他便是太阳,人人都可以感受得到他身上如阳光般的温暖气息。至於你,或许他是爱你,真的爱,非常爱,但你却绝不是他的唯一。
而你,你很聪明,你知道什么是绝望,不,是无望。你不想去尝试绝望到无望的痛楚滋味,所以,你想杀死陆商阳,斩断这无望之恋。你虽注定对他一世痴恋,你却不愿被他一世牵绊。遗憾的是,你最後还是没做到。感情,本是世上最不可解的东西,跟人性一样,复杂到无法言说的地步。任何规律,任何理由,一切的一切,在感情面前,都粉碎了。
本来,男人跟女人柑爱,才是世间真正美丽的感情。我跟怜云就是幸福的,安宁的。我应该满足了,一生得一红颜知己足矣,我不该再去妄想不能得到的东西。然而,迷恋跟爱,本来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可我却偏想试一试。我不相信,这世上,会有我赵构得不到的东西。那时,我想我是迷恋,我想我对你的感情,也仅止於迷恋,狂热的迷恋,对於得不到的东西的追逐。
可是,在这一刻,我却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爱上了你。不,我不相信。绝不相信。赵构回身向殿内走去,烟花还在空中绽放,留那一刹那绚烂在眼中。
然後,粉身碎骨。
残漏声催,疏竹虚窗,更哪堪,风雨凄迷。
赵构望著秦夕照房中的灯,一点孤灯,在风中飘摇。
长夜漫漫,不眠的,不止有你,也有我。
李忠在他身後,暗自嵯叹。情之一字,能奈如何。贵为帝皇,依然长夜无眠,却不愿惊扰於他,只愿在窗前默默凝视。
咳了一声,李忠道:「皇上,老奴有事禀报。」
赵构道:「说。」
李忠道:「皇上,娘娘用来入药的罂粟,少了许多。」
赵构猛然回头,眼神凌厉:「你说什么?」
李忠道:「老奴本以为是潜入盗贼,调查之後,确无可疑。只可能是……宫中之人,而且身手极高,守卫无一发现。」
赵构脸色铁青,袍袖一拂,直闯进秦夕照房中。
秦夕照蜷缩在榻上,眼神如梦,痴痴迷迷地望著他,却仿佛认不出他是谁。O;E)c。D | g M s
还陷在那个幻境吧。
赵构一耳光打在他脸上,怒喝道:「你疯了?!」
秦夕照竟笑了,笑得无法形容那是苦涩还是快乐:「我从前不知道,皇上还有这种好东西。罂粟实是世间最能让人迷醉的药。它可以让你忘了一切忧愁,一切悲伤,一切痛苦,一切绝望。有这么好的东西,我怎么能不用?」
赵构怒道:「你真疯了!你难道不知道,罂粟会毁了你!」
秦夕照笑道:「我本来便是个疯子。你今日才知道?你不是说,我要什么你都给?倾国之力,难道找不到我要的罂粟?」
赵构慢慢道:「我可以给你,你要多少都可以。但是,你的武功,你的健康,都会被它毁掉。你比我更清楚。」
秦夕照一笑,笑容空虚:「武功?它成全了我,也害了我。我还有什么可後悔的。我只相想……忘了这痛,这绝望……」
他忽然伸出手,去抱赵构的脖子。赵构一愣,整个人已被他拉到床上。秦夕照笑了,眼睛里有烟,有雨,有雾在弥漫。把赵构的心,也卷入了那一片氤氲之中。如果是烟,就是带了迷香的烟。如果是雨,这一点点的雨,就是酒化成的雨。
我是醉了,你在梦中时,我是醉著的,你醒来时,我的宿醉,依然未醒。
借著透过轩窗的月光,赵构的手指,一点一滴在秦夕照的睑上游走。触感很细致,像最上等的玉。
夕照,你为何终不肯在我怀中沈睡?只有那时,我才可以在你耳边悄悄低吟那永不会对醒来的你说的那句话。
赵构慢慢吮吸著他的耳垂,秦夕照的眼神越发迷离,声音也渐渐变为低迷的呻吟。想躲,却被赵构把脸牢牢扳住,躲不开。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侧,让他挣扎不开,像要窒息。
我宁可我还在梦中;永远不醒。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我唯一害怕的是,是自己的心,在一团迷雾之中,我找不到方向。
秦夕照的眼神,空空落落,像那天空,很深很暗很黑,却什么都看不见。
透过窗外的月光,那梅树密密麻麻,只看见红梅越红,鲜艳如血,白梅越白,洁白如雪,在眼前拼了命地晃动。晃动得让他的眼前发花,脑中发晕。
秦夕照手一软,自榻上垂了下来。一滴泪,顺著眼角滑落下来,碎在月光之下。又被风吹散了。赵构的手,也缓缓松开了。
「皇上?」秦夕照唤了一声,赵构不答。他笑了起来,笑得却带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媚。「皇上,你是怎么了?我身上有剌吗?还是有毒?我发现你整个人都僵了。还是你厌倦我了?」
赵构伸手想推开他,无奈他抱得很紧,赵构轻声道:「你放手,我不会再碰你。」
秦夕照的眼睛,闪著奇怪的光:「不能?还是不敢?」
赵构一甩袖,已用了真力,秦夕照立时被他震开。
秦夕照笑了,眼睛迷迷茫茫地瞪著他。「为什么我好像做了个梦,梦一醒,什么都不一样了?」
赵构站起身,背对他,声音似从很远之处传来:「你该知道为什么。」
秦夕照放声狂笑起来:「原来,你也不过是凡人。你也一样被世俗拘束,你一样洒脱不起来……」
赵构喝道:「别说了!」
秦夕照从案头拿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一股奇异的香气就弥漫在房中。他倾出一颗漆黑的药丸,在他白皙的掌心发著光。
赵构道:「你还敢再服?太多会要你的命。」
秦夕照凝视著手中的药丸,看了半日,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笑意。「在梦中死去,倒也是个好选择。我宁愿那日在卧龙寨,陆商阳就在我梦中杀了我。」
我无法忍受。我已经无法忍受。忽然手腕一痛,玉瓶已被赵构击飞。
赵构走到他面前,托起他的脸,轻声道:「去吧,不如归去。杜鹃都飞了,你也该走了。」
秦夕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去吧,去找你想见的人。人海茫茫,若有缘的话,终会再见。」
秦夕照道:「你肯放我?」
赵构轻抚他的头发:「再留你,是生生地在杀你。我不忍。我留你,也再无意义。」
秦夕照的眼光越过了赵构,望著远远的宫墙。出了这道墙,自己就真的轻轻松松干干净净了。陆商阳现在在哪里?也许分别一段时间还好些,我们可以渐渐淡忘惨痛的记忆。人生本来便是两条路,只要一直走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交集的时候。唇角不由得泛起半朵微笑,一时间竟有些失了神。
回头望了一眼赵构,一瞬间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皇上,你以後再不会见到我了。我会走到你永远看不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心里,总会慢慢淡忘了我,不再来寻找我。没有什么比时间更磨人。我也可以过我自己的人生。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想看悠悠白云,溶溶青山。我想有一座小茅屋。我想有满山遍野的菊花。我想有很多很多的杜鹃花。茅屋要靠在一条小溪边,可以在溪中钓鱼。
「夕照!」
赵构的声音响起,有痛楚,有挽留。秦夕照再次回过头,相隔太远,他看不清赵构眼中的悲伤,也不想看清。绵绵的雨丝,不知何时密密地在天地间织成了透明的网。挣不脱的网,用最锋利的剑也劈不破的网。
「你回过头来。」
秦夕照回过头去,赵构道:「可否为我再吹奏一曲。」
秦夕照缓缓至腰间拔出水龙吟。「你想听什么?」
赵构眼中,神色复杂无比。「慕颜曲。」
慕颜曲本来是求爱恋慕之曲,被秦夕照吹来,却是孤清凄绝,缠绵万端,如离人之愁。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
一曲已毕,秦夕照随手摘了一颗明珠,向赵构抛去。「还你。」转身而去。
赵构把玩著那颗明珠,苦笑道:「你要我说什么好?夕照夕照,你临去时还要给我留这样一句话……」
回头望著帘幕深处,道:「云儿,你还不出来?」
楚怜云款款走出,笑道:「你真让他走了。」
赵构苦笑道:「不是我的,终归不是我的。再强求又有何益?我不想留他空空躯壳於身边。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就让他们走吧。」
楚怜云道:「你认为,陆商阳还会见他?」
赵构道:「你见过陆商阳,你认为呢?」
楚怜云摇头:「不会。因为他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赵构笑道:「世上有一种东西,可以磨尽一切,也可以使人淡忘一切。那便是时间。」
楚怜云道:「我却不懂,你为何会放手。那不像你的作风。」
赵构道:「我给你看一样东西。」展开一幅颜色古旧的画卷,楚怜云一见之下,失声道:「这是……」
赵构摇手不让她说下去,道:「往事已矣,人亦故去。真相如何,我也不愿去追究。」
楚怜云笑道:「水至清,则无鱼。天下哪有那么多认真的事!」
赵构望著茫茫夜色,道:「我也厌倦了这种生活,包括这个皇位。这不是我想要的,南宋气数已尽,我亦无力回天。只可惜,生在帝皇之家,就算想遁世隐居,恐怕也是不可能的。帝皇宫里,永不会有桃花源。」握住楚怜云的手,道:「云儿,你会一直陪著我吧?」
楚怜云笑道:「天涯海角,与君相伴。即使这深宫於我,是枷锁。」h)B W4O0? c
赵构把她揽入怀中,喃喃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在这里并不快活。可是,我无法改变,即使是贵为天子。」
楚怜云轻轻一笑,道:「人这一生,哪能事事都如意?皇上,要知足,这样才会过得快活。否则,是跟自己过下去。」
赵构笑道:「云儿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
楚怜云微笑,眼光却留在赵构面上。赵构却不知神游何处,浑没在意她的眼神。
楚怜云幽幽一叹。很多事,知道道理是一回事,要做到,又确实是另一回事了。她把头往赵构怀中更深地偎了偎。
没关系,我们还有一辈子。
秦夕照一杯一杯,把酒像水一样往口中倒。五年了,整整五年了,我已经像游魂般飘荡了足足五年,却还是,如在梦里。
也许,从你离开我那一天,我便不曾醒过吧。
只是,为何,半夜梦回之时,总感到,你就在我身边。你的气息,你的低叹,在我耳边回响。
是梦?非梦?
五年来,江湖之上,再未有陆商阳的消息。你究竟,在何处?
秦夕照一仰脖,把酒倒入口中。五年来,唯一练好的,倒是酒量吧。
秦夕照从酒肆中走出,已是半醉。长街之上,一灯如豆。大红的灯笼挂在酒肆门口,在寒风中晃动,透著血色诡异的光。烟雾迷漫,看不到街的另一头。
秦夕照忽然全身一僵,杀气!好强烈的杀气!他浑身立即绷紧,右手已握住承影的剑柄。
雾气氤氲之中,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了。黑色的衣袍,黑色的面罩,竟似已与夜色溶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亮如鬼火。
「秦夕照?」
秦夕照握住剑柄的手,慢慢收紧。「是。阁下是?」
「杀你的人!」
剑气直到面前,好快的剑!这是什么剑法?幽冥鬼域来的?当真是自己杀人太多,地狱都派了人来索自己的命?!
忽然後面剑气直来,来的人竟不止一个?秦夕照暗叹一声,罢了罢了。虽然死得莫名其妙,伹死亡来得太快,也太真实。
叮叮两声轻响,两个黑衣人猛然仰天倒在地上。秦夕照一愣,低头看去,两人太阳|穴都被一枚袖箭打中。
秦夕照一时间,不知自己是否还在人间。
「商阳!陆商阳!我知道是你!你出来!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夜半时分,窗外叹息的,是你吗?你是活著,还是死了?」
「陆商阳,你出来!你活著也好,死了也罢,让我见一见你!」
长街空寂,灯光凄迷,烟雾茫茫。死一般的静。
再一次,秦夕照心里恐惧得发慌。天地间,仿佛又只有他一人。
一提气,向前追去。为什么身在雾中,走不出这团雾?这便是我的梦魇,长夜不醒的噩梦。我总是在梦中疯狂地追逐,你的背影便在前方雾气之中,似远又似近。我却永远触不到你!
追到一片旷野之中,不见边的芦苇,一片白茫茫,在夜风中,犹如飘动的雾。
还是找不到你。你还不肯出来吗?
「陆商阳,你还不肯原谅我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发了疯一般地在江湖上四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你忍心让我一个人飘泊如转蓬般,无望至死?」
「我求你,我求你出来!我什么都答应你!这多年来,我双手再未染血!我可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