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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深处,众人皆笑。
明明是小容找方轻尘兴师问罪,怎么一转眼,变成方轻尘轻轻松松,甩掉了身上一大责任。小容则莫名其妙地放弃了再不管红尘诸事,只想回小楼治好身体过完五十年的原本打算。真个一念即生,烦恼无穷,他这一卷进去。只怕是五十年不满,不得超脱了。
小容是君子,方轻尘却是个无赖,君子碰上无赖,吃亏的,果然永远是君子。
吴宇轻声叹气:“方轻尘这家伙,闲着没事,这不是陷害同学吗?他也太狠了点吧。小容的身体这么糟糕,还要逼得人家在尘世打滚五十年,这心肠真是大大的坏了。”
张敏欣眯着眼。摇头:“难说。小容就算真回了小楼,治好了身体,但是再不能回归人间,一直只能坐看着燕凛,青姑他们的命运轮转,不能介入,不能相劝,你觉得就他那个鸡婆性子。人回了小楼,就真能想他自己说得那样,从此轻松高兴了?”
张敏欣很奸诈地笑:“我们是天天看着,当然明白小容为了青姑。早就有心不回来了。可是轻尘他的耳目不灵通,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所以这次才会借机逼小容。其实,不管他是好意还是恶意。反正小容的心意早就是那样,也没害他什么。”
“但和青姑安安心心隐居,在平静地生活里相依为命,跟整天替小皇帝提心吊胆,操心劳神,暗中保护,这完全是两回事吧。”吴宇笑道:“轻尘做事总是想当然,完全不顾虑人家的感受,就算他是好意,大部分人怕也只敢敬谢不敏。”
大家闻言都是一笑,仍旧注目看着屏幕。
容谦也是聪明之人,心思一动,已隐隐把握到方轻尘一点心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尘,我不管你搞什么玄虚,反正你给我记住了,别碰燕凛,永远不要去算计他。”
方轻尘也是哈哈一笑:“我就是算计他了又怎么样?”
“我不会坐视一切发生。我不会放过你。我会与你为敌。”容谦知道,这也许就是方轻尘想要的答案,但他却仍然直言不讳。
“好啊,我看你能做出什么事来,我看看你怎么不放过我,大不了咱们再战三百合,谁怕谁啊,你的死灵法师哪次赢过我的圣骑士?”方轻尘答得轻描淡写,容谦却是为之气结,终于忍不住沉声道:“轻尘!不管你是善意还是恶意,你能不能别总用轻忽的姿态去试图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一次教训,又一次。你还学不乖吗?难道说,目睹了别人的疯狂和痛苦,你就一点也不后悔吗?”
方轻尘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你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轻尘,你的一切谋算。的确是因为对我的善意,对我的关怀。但就算是好意,你这样的谋划也是让人难以接受,更难以感激。轻尘,你思谋之心太重,得失之念太深,你这样,一日不放下,一日就不得解脱!”
容谦平静了一下心绪,以手抚额。叹气道:“现在你明明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又何必再管旁人的闲事。你太喜欢谋算别人。无论是你的朋友,亲人,下属,还是爱人,都一样。然而将心比心,谁会愿意被人谋算?轻尘,你这老毛病不改,就算有朝一日,楚若鸿醒过来,又怎么样?你得到了的,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失去!”
“容谦!”方轻尘已经不再叫他“小容”了。“我的事,不劳你过问,我这种魔鬼,也无需你这种圣人来感化。”
方轻尘冰冷的声音,换来容谦微微一笑:“同理,我的事,也不劳你过问。我的人生,也用不着你来代我下决定。”18:30 2008…6…17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六十章 半斤八两
“容谦!”方轻尘已经不再叫他“小容”了。“我的事,不劳你过问,我这种魔鬼,也无需你这种圣人来感化。”方轻尘冰冷的声音,换来容谦微微一笑:“同理,我的事,也不劳你过问。我的人生,也用不着你来代我下决定。
脑海深处忽然寂如死水,所有的思维呼唤放出去,都只能碰到冰冷的壁垒。
方轻尘一怒之下,招呼也不打,便单方面中断了这次的联系。
容谦苦笑了。说轻尘,他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一个用无赖手段面对质问,一个用揭人伤疤来挽回劣势。轻尘是利用燕凛来刺激他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而他又何尝不是想用楚若鸿来提醒轻尘的错误。
都是为了对方好,但又都不愿意接受对方的好意。他们两个,实在是半斤八两。
伸手抚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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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宁殿外,御花园中。一棵大树,根深叶茂。
枝叶深处,方轻尘神色冰冷。
楚若鸿没有再见过他。并不等于他就没有再见过楚若鸿。他总是忍不住会悄悄地来,忍不住会悄悄看他两三眼,又忍不住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皇宫中他可以自由出入,楚人和秦人都不敢窥探他的行踪。他自己轻功和隐匿之术又高明。所以,竟然是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对楚若鸿是在这样默默地关注。
就连赵忘尘,也不知情。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树影婆娑。
赵忘尘小心的引领着因着长时间接触,对他渐渐不再排斥的楚若鸿,走出殿宇来晒太阳。
李得意等几个太监也乐呵呵跟在旁边服侍。
方轻尘不喜欢有太多人目睹楚若鸿的疯癫之状,一早就下过令,楚若鸿身边贴身服侍的人不用多。其他负责洒扫的宫人无招呼不必接近他。
所以,一见太上皇到园子里来。园林中的宫人早就散得尽了。
诺大的花园内,连楚若鸿在内,也不过六个人。
人去鸟归。寂静中,是飒飒地风声,是盛开地鲜花有些干燥地香气,是鸟虫婉转地啼鸣,还有……一个疯子偶尔的一声笑。
就算楚若鸿处于疯癫之中。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也有舒服的感觉。身旁拂过的清风都带着花草的清香。他抱着白骨,自然也是高兴的。
而方轻尘。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看他对身边所有人露出傻傻地笑。
这次,因为小楼的通讯忽然接了进来,所以他不能动,不能走。
“轻尘,你玩什么不好,偏要玩小容养的那个死小孩?小容就算是只笨笨的老母鸡,护起小鸡来。那凶悍样子也是能跟老鹰拼命的,你这不是找麻烦吗?”张敏欣似笑非笑地声音响起来。
方轻尘能切断和小容的联络,却不能中断和小楼的联络。他心里正不痛快,闻言冷笑一声:“小容不是不管那小子的事了吗?”
“这话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会真的信?喂,你到底搞什么鬼?”
方轻尘哼了一声。懒得理会。抱歉。他既然不痛快,谁也别想痛快。凭什么他在这里愣愣看着那人的疯狂束手无策。小容就可以安安心心享受太平,高高兴兴看着自己教成才的孩子当一代英主。
他是故意要装无赖气到小容火冒三丈。但是,他一点也不打算控制自己的情绪。
冷眼看着树下那疯癫却不自知疯癫的人,看着他茫然无觉地笑,看着周围曲意安抚他的人,同他说着那些他听不懂也不会明白的话,看着那些人脸上堆着绝对不是出自真心的笑容,听着小容暴跳如雷地指责,他不打算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他绝对不是控制不了。他只是不打算控制这一腔邪火。
他绝对不是控制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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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哥,你怎么了?”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却是青姑听了安无忌的召唤,连忙从茶楼赶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容谦抚着头。无力的靠坐在椅子上,吓得心中狂跳,飞奔过来。
容谦忙放下手,笑道:“没事。我只是在专心想着我们把茶楼做大的事,有些如神了。”
青姑不解的望着他:“做大?”
“是啊。把那个茶楼扩建。盖个大大的游乐城什么的,不用豪华,越是简朴有农家风味越好。就找农家女儿,花衣布裙的来接待客人,上农家茶,做农家菜,组织大家做农家活。城里那些有钱多得没处扔的家伙,山珍海味吃多了,绫罗绸缎穿多了。自会花钱来吃咱们的粗茶淡饭,花钱求我们带他去种地担水。在城里也同时开一间茶楼,达官贵人也好,贩夫走卒也罢,都是咱们的客人,等以后生意做大了啊。再推广开来。目标是让全燕甚至全天下都有咱们的生意,等到你富可敌国时,让这四乡八镇不长眼的男人们一起哭断肠吧。”容谦越想越是快活,不觉眉开眼笑。
青姑听得两眼发直,很多话完全听不懂,只隐约明白,是要把生意扩大,大大闹腾一番:“这个,我们……好像……没那么多钱……”
容谦微微一笑:“封大人的手下欺负了你,总该给点压惊费吧。”
青姑还在晕头转向中,安无忌悄悄在后头替封长清倒叹一口冷气,照容相这种宏大的设想。可怜的老封啊……你的积蓄啊……准备打水漂吧。容相护短果然护得厉害,这压惊费收得可是……
“可……可是……”青姑可了半天,没可是出什么来。容谦已经理所当然地对安无忌道:“安大人,封统领是当朝红人,手握重权。偶尔放个风声出去,就说我们家跟他有点七拐八弯地亲戚关系,想来京城各大衙门都不至于来为难吧,上回发生的误会,总不会再来一次吧?”
“不会不会。”安无忌一迭声地喊,这种误会要是再来几次,就算封长清改行当贪官,也赔不起压惊费了。
只是,容相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他又不缺钱,把事业做大了,耳目是灵通了。可是众人瞩目之下,他被人发现的可能也跟着大了啊。
他心中疑惑。容谦却只是微笑,并不解答。
他终是个俗人。
繁尘世,从来能入而不能出。既然已经脱不开身,与其硬逼着自己装个清心寡欲。不问世事的隐世。还不若重新一头扎入这红尘之中罢了。
能不被那人发现,能不需要他站出来,当然最好。但若是真的被找到了,若是真的他还能帮到他。他又何必非要苦苦躲避。
既然仍想要帮助他,既然仍想要替他看住这大好河山,总要把根扎得深一些。总要把影响放得远一些,总要,尽力让自己能做更多的事吧……
安无忌迟疑了一会才问:“容先生何以忽生此念,刚才我请教的事……”
容谦微笑道:“刚才那事我想过了,不要问我是如何确定的,我就是可以确定,对方应该并无恶意。此事不必再多费功夫了。至于我为何会生此念?呵呵,不过是忽发奇想罢了。”
安无忌可以确定,他这忽发奇想,必然和这件事有牵连。但到底牵连在何处,却是万万难解的。对方并无恶意?容相到底是如何确知的呢?
看着安无忌略有迷茫的神色,容谦只是轻轻一叹。
当然没有恶意。方轻尘最多只是有点恶趣味。明摆着是不甘心他的同学为人做出这么大牺牲之后。那人却全不知情。
昨日之日不可留,昨日之日却也同样不可忘。他做不到可以真正挥挥手不带走一丝云彩地离去,放不下那个心心念念从来不曾忘却的孩子。这一点,方轻尘比他自己看得更清楚。
方轻尘只是恶毒阴险,特别喜欢看那些尘世间的倒霉蛋,在他的设计之下。醒悟自己的错误,然后痛不欲生,懊恼无比。
不愿意他的朋友,在付出许多之后,自欺欺人地说一声,什么都结束了,然后安心的等着被他接回小楼去治好身体,然后在剩下的五十年里,只能通过屏幕去看那曾时刻放在心头的人。
他只不过是要逼得他在冲动之际。说出深思熟虑后绝不会说的话,逼着他做出一个选择,然后再无反悔的可能。
接着,他就只需要袖手等着看热闹罢了。
只要发展下去,迟早总有那么一天,他将避无可避地站在燕凛面前。那个……那个骄傲倔强的孩子。亲眼看到他的憔悴和残疾,会有怎样的伤痛和悔恨?
这就是方轻尘要看的!
容谦磨了磨牙,即使知道方轻尘是替他不平,他依然没法感激这个处处使用阴谋诡计的混蛋。
妈的,这个家伙,居然还敢不认账。既然是他楚国的密探,怎么会特意在他的茶楼找对象接头,这不是平白留破绽给自己吗?他分明就是要他知情,要他介入,要他为燕凛暴跳如雷!
可恨,就算他能未卜先知,也躲不过被轻尘算计。因为他如果不应下来,轻尘真的会毫不客气地继续算计利用燕凛。他怎么敢不留下来?怎么敢不继续守护在一边?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