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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能给他帮助的这个人,是秦人。
“你在这等着,等士杰带了人过来,立刻把整个甘宁殿包围起来,把这几个太监给我看住了。没有我的同意,不需任何人与他们交谈。在我出来之前。甘宁殿内外。一只苍蝇也不许进出,就算是楚人重臣或宫中统领听到消息赶过来,也不许进来。”这一刻,秦旭飞的语气,刚强而冷漠。
而赵忘尘没有一丝迟疑,立刻应道:“是!”
院门开而复合,秦旭飞大步走进甘宁宫,外面的人能看到的,又只有高高的宫墙,还有紧闭的院门。
关不住的是一种杂乱的呼啸,关不住的是甘宁宫的上空,那股灰色的烟尘,慢慢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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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立在门内,触目所见。这华美的园林。已被毁坏了一半。
毁坏了这诺大的花园的。是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围绕着那二人在不断旋转。
方圆数丈只之内,花残树秃。沙土,花草,树叶。细小的树枝甚至石子,都在气流中无力的挣扎着,折断,撞碎,绞碎。
烟尘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那两个人,身处风眼中心,安静到连衣发都静止不动。
身边惊风怒啸,万物成灰,他们全仿佛无知无觉,只是静静凝视彼此。远远望去,那两个鲜活的生命。仿佛已经在这魔力的风暴中。与石桌同凝为一体。变作冰冷顽石。
秦旭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极深的足印。由徐徐行进,渐渐疾如惊鸿,满身真力密密汇聚,一点点提至最高,他的身形动处,也开始卷起疾风劲气。速度提至巅峰之时。他直直撞进了方轻尘身周的风暴之中!
强大的气劲一层层对冲消磨掉他的冲势,秦旭飞的速度越来越慢,冲到方轻尘身周一丈之内,他终于力尽,站立。
沙飞石走,枝叶飞旋。疯狂之中,他徐徐握拳,深深吐纳,然后平稳抬步,向着风暴的中心,一步步走。
一步迈出,额上束发金冠猛地倒飞出去。满头长发失了束缚,在疾风中散飞如狂。
再一步。叮叮咚咚,是他身上的玉佩碎毁,金环撕走。他已经维持不住护体的气劲。劲风来处,不知多少碎石树枝袭上身来。
圆形的风暴中,回环往复。这些尖锐的硬物。疾飞而过,俱是杀人的利器。
一粒边缘锋利的石子要袭至双眼,他艰难的微微偏头。石子带着疾响,也带着他的鲜血,直擦而过,他的脸上瞬间多出一道伤口。肌肉翻卷,即深且长。
莫名地,秦旭飞竟是笑了一笑。如果他力竭了,走不进去,不小心死在这里,他也失控到力竭,不小心死在这里。两个死人伴随一个疯子。这一幕定然流传千古。
然而,他仍旧没有想过要退,只是缓缓向前。要在这可怕的气场中。维持本身的平衡,顶着阻力向前走。已经艰难无比。他没有多余的力量多做躲闪。
每一步走。脚下就踏出一个深深的脚印,深至脚踝。
时间。漫长地似乎没有尽头。
又是一步踏出,天地忽然为之一轻。他身子一晃,再晃,终于还是勉强控制了平衡。
此刻,他已经是蓬头垢面,衣不蔽体,浑身血染,最可怖的还是脸上三处伤痕,令得秦旭飞原本英挺的面容变得极为可怖。
只是,现在方轻尘看不见他。
由始至终,方轻尘的眼睛只看楚若鸿,楚若鸿的眼睛,也只定定的凝在方轻尘的目光中。
只是,楚若鸿的眼眸之中,无喜无痛,无惊无伤。一片空白,一片麻木,一片沉寂,这一刻,他不是一个疯子,只是个活死人。
而方轻尘的眼眸中,却似已将人世间所有的痛苦悲伤恐惧忧怖。都已倾尽。
乍一看这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秦旭飞就是心中一惊。他从来不知道,人类的眼睛,竟可以表露这么多的伤痛,这么多的苦楚,然而,这不是方轻尘的眼神!
这不该是方轻尘的眼神!这不会是方轻尘的眼神!
方轻尘就算有那么多的苦痛。也不会表达出来,方轻尘就算表达出来他的痛苦,也不会有这样的脆弱,仿佛只需再轻轻一弹,所有理智的弦,都会立时断裂。
这个……不是方轻尘……这是楚若鸿!这是那个软弱无力的楚若鸿!这是那个多年前,眼睁睁看着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人,被自己活活逼死的楚若鸿!
这个人,不是方轻尘!
秦旭飞一咬牙,忽然探手至腰间,拔刀!
甘宁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已围了无数兵士。皇宫之内,已有无数闻讯而来的楚人和秦人,高官同侍卫,一起站在兵士们的警戒线外,竖起耳朵,注意着甘宁殿内的动静。
然而,他们除了呼啸的劲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赵忘尘一个人。刚才向祁士杰传达秦旭飞的命令时,有意无意地把他自己忽略在不许进出的人以外了,此刻仗着自己本身就在祁士杰所布的警戒线之内,又因是方轻尘的徒弟。地位微妙,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壮着胆子,在园门那里,探头探脑的望。
然而,秦旭飞和方轻尘一样,也已经被那疾风,碎石,杂枝,乱叶给旋转着包围起来,他的一切动作,景象,都看得纷乱模糊。
秦旭飞双手握刀。长吸一口气举起,大喝一声:“方轻尘!醒来!”
他宁可受伤也不闪避,就只为了存留下这一点点的内息气力!
声出,刀落!一刀劈下!
刀名斩魄,天外奇铁所铸,自从他十八岁那年,军中建功,父皇从御库密藏中将它赠予,此刀一直不曾离开他的身边。
寒光日影。闪亮刺目,直劈虚空,劈在那两人仿佛实质的目光之间!
斩离魄,断愁魂!
盘旋地气劲忽然爆裂开来,甘宁宫外守着的人只觉得脚下一震。众人一阵轰乱,很多楚人再也忍不住。就要向里冲来,祁士杰咬牙控制着自己回身向甘宁殿内冲去的渴望,指挥着下属,死命拦人。
轰然巨响之中,赵忘尘只见漫天飞沙走石遮天蔽日,天地为之一昏,三道人影。分三个方向疾射而出,全都砰然跌到地上,半晌不动一下。21:19 2008…6…17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六十三章 自作自受
烟尘中,赵忘尘目瞪口呆,手脚冰凉。直到秦旭飞极笨拙的试图从地上支起身体,他才记起自己的脚原来是可以动的。
他冲到秦旭飞身边,只见秦旭飞披头散发,满脸鲜血,满身狼狈,赵忘尘的脸色也苍白了,伸手试图去将他搀扶起来:“王爷……”
秦旭飞避开他伸来的手,只是用刀支地,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粗鲁的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鲜血。这一擦带动了脸上的伤口,血流更多,混了泥尘,越抹越花。他倒是丝毫不觉,只冲着方轻尘那边大笑:“这一仗,至少也算平手了吧。”
笑得急了,他忽然抚胸咳嗽,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王爷,您……”
“不用管我。我没事,只是用力太过,震伤了内腑。这些也都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你快去看看方侯。他方才真气失控,内伤一定不轻。”
赵忘尘吓了一跳,舍了他就往方轻尘处飞奔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
方轻尘双目紧闭,人事不知。
赵忘尘想要探他的心跳和脉息,手脚止不住地发抖。
“王爷,师父怎么会这样?”
秦旭飞用长刀当拐杖借力,慢慢走近过来:“他试图用邪术来治疗太上皇,结果自作自受,被术法反噬了。”
“邪术?”赵忘尘想起了萧晓月:“摄魂?”
秦旭飞叹息着抚着有些作疼的额头。跪坐下来。抓住方轻尘的手腕,探他的脉息:“我对于这些邪法所知也不多。可照道理来说,迷魂摄魂这一类的邪术,硬是用在疯子身上。那纯粹是找死。”
方轻尘的脉息时快时慢,混乱不堪。
“这种邪术施展出来。如果不能制人。就会遭受反噬之苦。所以迷魂摄魂的高手。总是深通人心,善于用技巧言词或药物,先一步软化人的意志,打动人的心灵,然后再配合施展邪术,方侯又不是此道高手,他连柳恒的心理防范都突不破。却试图治疗太上皇!”
秦旭飞忍不住想发火:“天下意志最坚定的莫过于疯子。因为他们没有杂念,所以无懈可击!方侯的苦心我理解,但是他明知如此,还悍然行功,实在是太过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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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旭飞说的没错。即使是当世摄魂术修为最深的瑶光,也绝对不敢对一个疯子施展术法。何况他方轻尘的摄魂术,造诣实在并不怎么样。
他是仗恃着强大的精神力,强行破开了楚若鸿疯癫迟钝的心门。硬生生闯了进去。
面对楚若鸿。他除了再赌上自己的生命本源。已经是无路可走。
小楼深处警钟长鸣。许多同学都在呼喝阻止。傻子,笨蛋,疯子,白痴……那些声音杂乱而遥远。他心中只觉得好笑。
这些词好像从来都是他用来骂别人的。到如今,居然被用回到他自己头上,不过,却也很合适。居然会疯狂到用这种方法,的确,这简直是侮辱他的智商。
小楼的科技不是不能救一个疯子。只是,严谨的校规不允许。身在主控室的同学,不是不能救一个疯子,只是,他可以指望谁去为别人受罪受罚。
看,小楼里的狐狸何止他方轻尘一个,大家都有大智慧,而他,只是一派小聪明。
方轻尘微笑。
再听不见,再看不见,眼前是重重迷雾,无穷无尽,任他的精神力锐利如刀。
破开前方,迷雾又在他身后合拢。
一步踏出,另生境界,幽幽黑夜,流光飞逝,万千星芒。
每一点星星的碎片里。都是他和他。
他与他相遇,柳丝如绦,碧波池塘。
他同他笑语,骄阳似火,灿烂如光。
他教他舞剑,他步伐笨拙,汗落如雨。
他为他挡劫,有鲜血触目,艳红如花。
方轻尘闭了下眼。
流萤星芒,异彩纷呈。飞溅聚散,缓着他,绕着他,撞击在他的身上。一片星芒,一段回忆,一团浓烈的情感。千千万万,数载悲欢。
千年一瞬,一瞬千年。楚若鸿碎裂的记忆里。点点滴滴,全都是他。
他清明地感觉着他曾经有过的每一点快乐,却也同样清明地知道,这些快乐,都已经化为飞灰,唯有背叛和怨恨,方是长久。
方轻尘睁了眼,眼中是一片清净的冷。任由那些碎片穿透他的虚体,他专心地搜寻着,眼中几分探究,几分疏离。
忽然间,他伸手捉住一片星屑,微微一笑,目光凝在掌心,那一点光芒,渐渐扩大。
或者,他正变得渺小。
依旧是熟悉的御花园,园中却多出了一方原本不存在的石桌石椅,它们应当是属于甘宁宫的园林。
春色明媚,池水清澈,柳丝如绦。这个世界的色彩,明艳纯净到刺眼。
池水边,柳树下,有人白衣如雪,倚树依水而眠。
微风带着花叶的清香,悄悄拂乱他的衣和发。几朵不知名的小花粘在他的衣襟上,一侧衣摆,半落在池塘中。早被碧水湿透。
那个少年,满脸是笑,就这样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株草,低低的同那闭目安睡的人说话。眉梢眼角,都带着说不出的快乐和幸福。
方轻尘静静地站在那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面前是满园春光,身后是漫无边际地荒凉。
这里是现实和虚幻的世界,他的生命里,可曾真的有过这样美好的春光。
方轻尘慢慢走过去,走向……那么快乐的自己。
那个小小少年,眉宇间,渐渐有了些疲惫,然后,随手抛开手中的小草,自然而然靠着那个永远保护他的人,在那人胸膛之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安安心心地蜷起身,睡下。
方轻尘静静走到他们身旁,静静地凝望着两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安详的睡姿和神情。
不知是否入梦,楚若鸿喃喃地说:“轻尘,你这次睡了好久,你什么时候醒。”
方轻尘震了一震,倏然惊醒。
年少的楚若鸿微微地笑了一笑。神情又是快乐而满足。睡梦中,他无意识的伸手。努力的揽紧身旁的人:“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
“轻尘,我陪你说话。我等着你,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
方轻尘慢慢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