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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边听边回忆当时的情况,记得好像有这么回事。这么说是我害了大江。
“我爸常说没事别找事,有事别怕事。当时,我也把这句话说给庄肖林听。我还跟他说,只要没把钱塞进自己腰包,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至于因为小金库去坐牢。他这才告诉我,当初是以他战友的名义投的钱。”大江继续说道。
“要是这样,性质是不是就变了?”
“搞不好得算贪污。”
“那只能他战友死扛喽。”
“他跟没跟人家打招呼,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段时间,他成天坐卧不安,人也蔫了,老说胸口疼。我让他去医院检查,他也一直拖着没去。”
“不会得心脏病了吧?”
“他心脏的确有问题,但是不是集资案闹的,我说不准。”
“躲过了初一,没躲得过十五。”
“也怪我,当初就该让他主动去说清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让一时糊涂呢?”
“他不会还有其它什么事吧?”
“要有,也是他咎由自取。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就是我那批条。一旦落到检察院手里,我就是长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
“为什么?”
“我知道他有小金库非但没制止,而且还用过他小金库的钱,又违规批他放款,很容易让人把我联想成他的同伙。”
“批条会不会入账?”
“进了大账,他的利息就眯不了。”
“那还在他手里?”
“谁说得好!”他停了停后,又说:“我急于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你回家叫上李香春,以感谢庄肖林帮你找阿姨为名去趟他家。他老婆跟李香春很熟,对你应该不会有戒心。”
“她要问起庄肖林的事,我怎么说?”
“你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要表现得很惊讶,说你跟他同事好几年知道他人品,他不可能贪污受贿。接茬你就问她,抄家都抄到些什么?”
“问批条的事吗?”
“不用了。他老婆不可能知道这事。”
我明白了。他想让我去了解检察院搜查的情况,以便判断庄肖林的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她家外面可能有人监视,也可能没有。你就当成有,机灵点,不要在他家呆太久,带些水果去,拎在手里进门。从他家出来后,你直接回家,在家等我电话。”他交待得仔仔细细。听起来,我像是要去做地下工作似的。可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没敢逗他。
“这是他家地址。”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一边说一边把它递给我。
“那你送我回家吧。”
我到家时,李香春正坐在沙发上看小说。桌上摆着做好的饭菜。
“大姐,你回来咧。菜都凉咧,我去热。”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
“你也没吃吧?香春。快点弄,吃完咱们去你庄哥家。”
“出啥事咧?”
“回头跟你说,先吃饭吧。”
《金狱》 第二部分把电话挂掉了
吃完饭,我就带李香春去了庄肖林家。从他家回来,我刚进家门,电话铃就响了。大江让我马上出门,打车先到那段废路绕一下,再去龙都。没等我多问,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到咖啡厅时,他还没到。我坐下等了会儿,他才来。咖啡厅里,除我们俩外,只剩下一对情侣,坐得离我们远远的。
“你看什么呢?”见他机警地扫了一眼四周,我问他。
“小心点好。”
服务生走过来问喝什么,大江对他说:“来两瓶矿泉水。”
“怎么不喝咖啡了?”
“喝矿泉水不用等,万一有事马上就能走。”
“你有点草木皆兵了吧。”
“是吗,你真这么认为?”
服务生送来两只玻璃杯和两瓶矿泉水。
等服务生走了,大江才说:“你们回家时,我已在你家楼下了。”
“怪不得我一进门,你就知道了呢!”
“你出来后,我一直跟在你车后面。让你去废路掉头,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跟踪你。”
“害得我被出租司机埋怨了半天,说我不认路。”
“快说说情况。”
“我按你说的做了,路上买了些水果……”
“别说细节了。他老婆怎么说?”他打断我说。
“她说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事,还想到行里问问呢,让单位出面捞人。”
“抄到什么了?”
“搜出三本存折。”
“有多少钱?”他压低声音问。
“说一个三万,两个是发工资用的,里面没什么钱。”
“还有什么吗?”
“他老婆说,庄肖林有个相好。”
“他有外遇?”
“她就这么一提,不肯多说。”
“看来我也没真正了解他。他是不是背着我还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怎么办呢?”
“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掌握,束手无策,急也没用,只能静观其变。这几天,你就别去上班了,在家等我电话。”
“冯蕾还约我明儿练车呢。”
“她都要出国了,还有心思陪你练车?”他好像不太相信。
“她一口答应我的。”
“好吧,那你就去练车,别忘了带手机,别去没信号的地方。”
“我记住了。”
大江急着走,他就没送我。到家后,见李香春没睡,我跟她打听起庄肖林和他老婆的事。
“大姐,你想知道啥?”她问我。
“上回问你,你说过一些,就说说没说过的吧。”
“啥说了啥没说,我可记不得咧。”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吧。”
“也没啥好说的咧。”她想了想后说。
“说说他孩子。”
“他儿子在一个什么公司,我知不道。”
“你不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呢,还是不知道他儿子公司的名字?”
“他儿子小名叫小鹏。”她想了想后,又说,“大名叫……章鹏,他跟庄嫂姓。”
我也纳闷,怎么会问庄肖林他儿子的事,又把话题拉回到庄肖林身上:“你在他家时,庄哥每天都回去住吗?”
“有时候不回去。”
“他没说在外面住哪儿?”
“这我知不道。”
“庄嫂说庄哥在外面有相好,是什么意思?”
“庄哥不是那样的人。”
“那庄嫂怎么会骂他呢?”
“这我知不道。”停了会儿后,她又说,“庄哥,他是个好人。”
听她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了,我这才注意到她眼里闪着泪花。我忙安慰她说:“我跟你一样,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检察院也不能随便抓人。我们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也就无从帮起,更别说救他出来了。你回忆回忆,想到什么再告诉我。”
一向坚强的她也不禁掉起了眼泪。她嘴里反复念叨着:“他是个好人。”
“别难过了,早点睡吧,检察院不会冤枉好人的。”
第二天一早,见我起来了,李香春走到房门口,对我说:“大姐,我想起一桩事。”
“什么事?你说。”
“有一回,庄嫂她娘病了,她带孩子回老家咧。第二天中午,庄哥带个女的回来咧。”
“她多大年纪?”
“年纪不小咧,穿得忒时髦。”
“长什么样子?”
“记不得咧。”
“你继续说。”
“见我在,庄哥就走咧。他说那女的是他战友,路过上来喝口水。庄哥一定以为我也回老家咧。庄嫂回来后,我没敢说,怕多嘴受埋怨。后来不知咋的,庄嫂就知道咧。庄哥问我,我说我啥都没说,可他不信。为我来你家,他跟庄嫂吵了一架。庄嫂不想让我来,庄哥要我来。庄嫂说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女的?”
“还有吗?”
“没咧。”
“谢谢你告诉我,香春。”
《金狱》 第二部分跟你开个玩笑
十六
我到冯蕾家时,田书芳的座车刚好出院门。
“田行长,早!”我大声地喊道,生怕他听不见。
汽车在我身边停下了。田书芳放下车窗玻璃,笑着问我:“不叫我冯行长了?”
“对不起,田行长。”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就跟你开个玩笑。”
他刚把车窗升上去,又放下来,转头对我说:“回去带个话给你们常总,说我要调换工作了,以后让他找齐行长。”
“唉。”我答应道。
“快进去找蕾蕾吧,再见。”他话音刚落,车子就从我身旁驶了过去。
进院后,我敲了半天的门,冯蕾才出来开门。
“这么早,你怎没先来个电话?”冯蕾问我。
“我没你电话号码。”
“哦,对了,昨儿你走得急,忘留给你了。”
“我想问方总,可又怕他多心,就直接来了。”
“你做得对,千万别问方抠门。”
“没搅你觉吧?”
“正吃饭呢。你吃了吗?”
“早吃了。”
“那进来吧。”
“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也行,我马上就出来。”
等了好久,冯蕾才出来。她打开车门后,我把驾校发的两块“实习”牌子粘到后窗上了。
“寒碜点儿。今儿我只能陪你半天。”冯蕾站在一旁说。
“有半天,我就知足了。”
“那咱们快走吧,你开。”
“还是你先开出去吧。一会儿路宽了,再换我。”
“行吧。”
出城的路上,见我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有没有信号,冯蕾问我:“你在等电话?”
“没有。”
“还瞒我,你脸都红了。”
“真的没有。”我死不认账。
“不说就算了。”
一上午,大江也没来电话。车练得倒很顺。过路口,走农贸市场,车都没熄火,好像不那么认生了似的。
“本想再带你走趟高速,可我实在没时间了,就让你提前毕业吧。”冯蕾对我说。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虚了巴叽的那一套就免了吧。你能把车留给我,就算谢我了。要是方抠门,他早把车要回去了。”
“不会吧?”
“你刚来,还不了解他。”
“你还有时间陪我跑银行吗?”我问道。
“合作银行,昨儿你就算去过了,今儿你又去了一回。不过,我爸就要挪地了。”
“我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田行长呀。”
“你行呀。”
“早上在你家门口碰到他,他让我带话给常总。”
“好,算帮你接上头了。”
“那其他银行呢?”
“其他两家银行,公司贷款不多,跑不跑都不要紧。依我看,银行不在多,有一两家铁磁的就行了。别听方抠门的,他不懂这些。我常给他上课,可临了也没能把他改造好。他老朽了,没得救了。”
“你怎么对他有那么大成见?”见她又损起方园,我忍不住地问道。
“嫌他抠门呗。”
其实我倒没觉得方园抠门。对她跟方园之间的恩怨,我没什么兴趣,便把话题拉回到工作上。
“公关部平时事多吗?”
“事多事少,看你自己。康总喜欢请客,你要给她弄好了,这样她脸上有光。她好这个。”
“常总呢?”
“常总是既要面子,更重里子。”
“其他两位老总,你熟吗?”
“来总是总工程师管项目总部。官总是总会计师,也是个女的,她管规划与会计总部。我很少跟他们打交道。对了,怡龙跟别的公司不同,官总手下的人是不管拉贷款的。靠那些窝窝囊囊的人一分钱也拿不回来。我走了,千斤重担就落到你身上了。”
“不是还有马小丫吗?”
“马小丫只管跑批文。”
“怪不得老见不着她呢!”
“她不用坐班。”
“那多好啊。”
《金狱》 第二部分你要不走就好
“谁让人家是高干子弟呢?不过,我跟她还行,经常在一块吃吃喝喝、玩玩闹闹。”
“你要不走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