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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华陨的劝诫,宸星除了茫然还是茫然,如果真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心灵的动向,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烦恼?
元宵佳节,帝城不夜,华灯初上,京城融作灯海。花灯上元夜,万人空巷,百姓们熙熙攘攘地挤在街上赏灯猜谜看杂耍。明月当空,皎洁玲珑,姑娘们三两结伴,照井水,吃汤圆。火树银花,燃灯烟火,孩子们你追我赶,人手一只灯笼,欢声笑语荡漾人间。
危机早被抛在脑后,只有歌舞升平,安居乐业,一派繁荣气象。
宸星徜徉其中,受这气氛感染,说不出的欢喜。他穿梭于人群中,左手棉花糖,右手糖葫芦,左右开弓,他看卖艺人顶缸劈砖舞狮,到了兴头赏大声叫好,他站在八味斋铺前的灯笼下面,绞尽脑汁地猜灯谜,因为猜出一个灯谜,就能免费拎一份八味斋的上等蜜饯。
月如银,星如雨,雪柳金缕,良辰美景,一夜鱼龙舞,宸星玩得不亦乐乎。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逆人流,子寰卓然而立。他左手拎着八味斋的食盒,右手提着一只蝴蝶灯笼,笑得很幼稚。见惯他气宇轩昂的模样,现在的他很是好玩。
“你好贱啊,跟老百姓抢东西吃。”人群中他们驻足,旁人与他们擦肩而过,没人注意到他们。
子寰嘿嘿一笑,打开食盒:“要不要吃?”
宸星自己的那一份早就祭五脏庙了,自然毫不客气地抓了一大把。“这个给你吃吧!”他很大方似的把串着最后一粒山楂的糖葫芦塞到子寰手里。于是子寰得出结论,他喜欢把吃剩最后一口的东西与人分享。
“我刚还见你和皇后站在城门上点灯,怎么一会就溜出来了?”他们坐在台阶上,看游人从面前走过。
“这叫做体察民情。”
“你的胃不好,不可以吃太多甜的东西,我帮你解决。”宸星大言不惭,把食盒抱在膝盖上。子寰只得认命地咀嚼着最后的糖葫芦,然后依依不舍地咽下去。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不怕遇到危险?”宸星问道。
子寰一脸严肃:“你看到那个买糖人的男子吗?他是我侍卫。你看到那个抱着小孩的男子吗?我侍卫。还有那个站在灯下摇扇子的,也是我侍卫。”
宸星惊讶不已,莫非满街的有人都是他侍卫冒充的?
“哈哈哈,骗你的,你还真信啊?”子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乱没形象。
宸星大怒,差点就想把蜜饯统统砸在他脸上。
子寰堪堪止住笑声,喘着气道:“元宵夜易走水,也易有人趁乱滋事,为了保证百姓赏灯安全,每三百步就有两个御林军士兵,只不过你玩得高兴,没有发现他们。”
顺着子寰手指的方向,宸星放眼一望,果真见到不少身着绯衣的侍卫,猫在角落里,从不打扰百姓游玩。
他果然是处处小心,步步为营,从来不让自己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也许只有去祭拜秦狄的时候,才真正只有他一个人。
“你跟秦狄有没有在元宵夜溜出宫玩?”
“当然有了。”子寰微笑,他又在回忆。
“有什么事情,你跟秦狄没有一起做过?”
子寰微愣,转而笑道:“杀人放火都做过,大概没有什么没有经历过了吧。”
“那至少你也无憾了。”宸星眺望远方,目无焦点。
“跟我回宫吧。”子寰声音低沉,犹如耳语。
宸星沉默着,仿佛有道无形的墙,隔绝了他人的欢笑,而墙的这一侧,是寂静无声。
“我还欠你一次南山之行。”
“好烂的借口。”宸星讪笑。
“跟我回宫吧。”子寰认真得重复,这一回他的语气要来得坚定。
“好啊。”宸星下了个重大决心似的,眼神却带着挑衅,“我陪你玩这个游戏,这条路看我们谁走得远。”
诱惑在眼前,也许走着走着,就一头栽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个吻毫无预兆地落到子寰嘴角,这回轮到子寰沉默了,这个吻如同埋入地底的雷,不知何时会爆炸。一向自信的子寰,也不知道他的决定是对是错。
十五
宸星还是住在紫宸殿,这座与他名字相近的宫殿。
在宫里,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摆弄那盆华陨送的半秋寒,没事把她从这扇窗下搬道那扇窗下也好。
“朕的御花园里奇花异草无数,你天天捧着那根豆芽菜干什么?”子寰来到紫宸殿,见他正拿着小铲子松土。
“什么豆芽菜?你见过豆芽菜长什么样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宸星反驳道。
“洗手去!刚摸过泥巴的手就想抓鸡腿?”
和子寰一起吃饭有一个好处,凡是宸星喜欢吃的,都会被归类为子寰必须忌口的东西,凡是宸星不喜欢吃的,都自动变成子寰应该多吃点的东西。气得子寰命御厨特制了一盘油炸蟑螂,就放在宸星面前。
“吃饭是一场战争。”当子寰问他为什么像饿死鬼投胎似的,他这样回答。而习惯细嚼慢咽的子寰,只好每次都在这场“战争”中处于下风。
“你今天情绪不高嘛,是不是朝中有什么大事?”宸星啃着鸡腿道。每次子寰都会不厌其烦地挑剔他的吃相,今天却安静非常。
子寰心烦意乱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并不是朕一心为难他们,偏偏有些人自作聪明得做些小动作,让朕不得不做出斩草除根的决定。”
“你不要说这些酸溜溜的话,到底什么事?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吃完鸡腿,宸星的筷子伸向鲤鱼。
“朕有没有跟你说过延王的事?”子寰不喜欢吃鱼,对着宸星硬塞给他的一块鱼肉皱起眉头,“前段日子他去江南巡视,算日子也该回来了,可今天回奏说,要在淮安做今年春试的主考官,因为延缓回京。他的蒙师祖籍淮安,因此提出在那里做主考官也无可厚非,可朕怀疑他另有所图。”
宸星眼中冒出兴奋的火花:“听上去很好玩的样子,我帮你去查吧。”
子寰面色一沉:“别开玩笑,你知道怎么查,需要查些什么?还是跟踪他一天的行程?”
“你小看我?”宸星哼道,“当然是去查物价波动,尤其是粮价,查淮安的人流增减,查他出入的每间酒楼戏院的背景。”
没想到他句句切中要害,子寰不免要对他刮目相看:“你对这方面懂得还不少。”
“我不是只会用拳头的野蛮人!”宸星得意道,“我可以去了吧?”
“不行!”子寰断然,“这事很危险,万一行迹败露,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朕有的是密探,不需要你去做。”
一句不需要把宸星说得胸闷:“你那些密探武功哪个比得过我?还是你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出卖你?”
“宫里真那么闷,让你一刻也呆不下去?”子寰一语道中他的心思。
宸星用力点头:“无聊至极!让我整天对着宫女太监发呆,简直是酷刑。而且做密探这种事情听上去有意思,比教主派给我的送信之类的任务好玩百倍。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就去了!”
子寰无奈,沉吟半晌,犹豫道:“如果你真想帮忙,这些小功夫也不用你做,你可以帮朕调查另外一件事。”
“说吧,基本上我是个人才,绝对能胜任。”
“真够厚颜无耻的。”子寰笑道,“有消息说,延王与淮安那里的一个江湖帮派雁子门有过几次接触,你也是江湖中人,着手调查这事,应该会比较容易吧?”
“雁子门在江湖上势力也不小啊,排排名号,能挤进江湖十大门派呢。”宸星的脑中当即反映出他所了解的雁子门的所有信息。
“雁子门在江湖排名第几,朕不关心,朕关心的是支撑着一个门派背后的东西。一个大帮派要养活这么多人,必须要有强大的资金实力。江湖三大门派,你们无极教靠贩卖药材起家,近十年又在各大城镇开设钱庄,飞龙堡主要是租赁田地,近来珍珠生意也红红火火,而逍遥城一直稳坐珠宝界第一把交椅。至于雁子门,则是靠贩卖私盐,也是个财大气粗的门派。”
宸星傻了眼,望向子寰的眼神既惊又奇:“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我以为你根本对江湖门派一无所知。”
“坐拥天下,当然要先知天下,才能治天下。”一身霸气不经意间流露,“江湖各大门派哪个敢说自己赚来的钱都是清清白白的,可只要不超过底线,小打小闹,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哪个门派与朝廷官员来往过密,情况就会有变。雁子门若是找到延王这么硬的靠山,必定会变本加厉卖私盐,对国库是一大损失,而延王若是得雁子门支持,淮安以西一大片土地都在他们掌握之中,是朕最不乐意看到的。”
“我明白了。”宸星酒足饭饱得拍了拍肚子,“那我是不是成了你的帮凶,要知道听命朝廷也是江湖一大忌讳呢。”
“你大可拒绝啊。”子寰笑着说,不知道笑容里是否有一部分是因为宸星这只饕餮终于停下筷子了。
宸星不再和他说笑,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了淮安该怎么做。
“出门在外要小心,朕会派专人联系你,每天必须送密函上来,让朕知道你还安全。”子寰叮嘱道。
“秦狄也一直替你做探子吧?”宸星歪着脑袋,问道。
子寰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低声嗯了一声:“那时候还是太子,没有多少人可以使唤,凡是重要的消息,都是他探来的,不放心别人去做。”
无意之中,宸星问及子寰最不愿提及的事。他迟疑了一下,重重地搁下筷子:“算了,你别去了,你无聊的话,朕召戏班到宫里来表演,再弄几场马球比赛。”
“为什么?怎么又不许我去了?君无戏言,你刚才还答应了的。”宸星争辩道。
“密探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本来就应该他们来做,你凑什么热闹。”他的口气忽然变得生硬。
宸星了然,言语之间带上了一分凌然气势:“你在害怕什么?是不是因为秦狄曾为你做过的事,你不愿我再为你做?”一抹讥色划过眉梢,“我说过我要去,就是会去的,皇宫再森严也拦不住我。”
“你……”子寰眉头深锁,竟耐他不得。
宸星悠悠起身,踱到窗前,指尖抚过半秋寒翠绿的枝干,俊秀的脸庞凝住思绪,点墨的眼眸似柔而刚。
“我要让你爱上我。”他语出惊人。
曾经,他说,他再也不要去爱人,只找人来爱他……
如惊雷乍响,子寰惊得不能言语,不可思议地望着窗边人的背影。
“不可能!”他咬牙道。
曾经,他说,他要做个无爱无恨的人……
紫宸殿静寂无声,唯有屋角的风铃在风中叮叮作响。
“哦,是吗?”宸星似心不在焉,又似另有所想,他转身直面子寰,“对了,我离开的日子你要记得帮我照料这盆花。”他若无其事道,仿佛刚才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子寰亦是坦然:“朕记下了,不就是根豆芽菜嘛。”
十六
照顾“豆芽菜”要比子寰想象当中来得简单,每天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把花盆搬出去,然后在落山时,再搬回来,千万不能让花风吹雨淋了,这是宸星千叮咛万嘱咐的。
难得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子寰亲自做的,而不是随便指派个宫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劳动了天子大驾。
那日收到宸星的密函时,子寰正在为半秋寒松土,这是经他反复确认不会有蚯蚓之类的爬虫从花盆里爬出来,他才放心大胆地去做的。
“念出来听听。”子寰专心于手上的活,随口对信使道。
信使展开信函,五官扭成一团:“陛、陛下……真的要、要念吗?”
“叫你念你就念,怎么那么多话?”子寰扫了他一眼,不经意中流露着威严。
信使清了清嗓子,颤颤微微道:“……淮安城美啊那个美……风景如画呀如画……山色秀丽啊秀丽……”
“行了行了!”子寰当即打住,嘴角抽搐,“为什么他每天都写那么无聊的东西?”
信使头上直冒冷汗,不敢乱说话。
第一天他写信说:“今天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乞丐,看上去很可怜的样子,于是我把身上所有的铜板都给他了,一共十个。这笔钱等我回来之后可以报销吗?他可是你的子民啊。就这么说定了,十个铜板加利息,你要给我二十个铜板!不要忘记给半秋寒浇水!”
子寰回信:“说你抠门,还冒充自己富甲天下,拿出十个铜板就想要回二十个,高利贷都没有你这么野蛮!二十个绝对不可能,给你十一个铜板顶多了!另,没人告诉你给花浇太多水会烂根吗?没有知识也要有常识!”
第二天他写信说:“今天我在一位大妈家吃了午饭,大妈人很好,临走时还塞给我几个米饼。米饼非常香糯,不知道她有什么秘诀,比你皇宫里做的那种好吃多了。最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