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也想直说,就是怕你动怒。”他嘻笑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视线落在窗外古树上,似是感叹这个院子幽雅的情调,“既然想走,干嘛不干脆走远一点。”他把视线收回,似笑非笑地看着宸星,“躲在这里,还让皇兄每天来报到,不是自欺欺人吗?”
若是平时听到这番话,必定会发火,可宸星闻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我是想走远一点,可是……”他又拨弄着长生果,表面上看起来心不在焉,可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华子歉一眼,“可是在还没解决一件事之前,我还不放心走远。”
华子歉面色徒然凝重:“解决一件事?你想解决的是我吧?”
宸星只是晃着酒杯,让酒香逐渐散溢在空气中。
冷漠让人心痛,是不是做得再多,也是徒劳?
“宸星,你不要如此绝情好不好。我发誓,你和我在一起会很快乐的,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华子歉说着就要扑过去握住他的手。
宸星手一抖,锵一声脆响,短剑滑出半寸,横在桌上,在月光下发出诡异的蓝光。
华子歉的动作凝在中途,半出鞘的剑如同示威一般夹在两人当中。
这就是他的回应吗?用一把铁剑,隔断所有情义。
无情就是无情,伤人于无形……
华子歉忽然很想大笑,笑自己太傻:“何必呢?你又何必对我苦苦相逼呢?”
“我没有逼你,是你的行为让人不得不警惕。你放手,我也会放手,皇上他也会放手。”
“我相信你会放手,但我从来不会天真地以为皇兄他也会放手。不错,他现在为了你的事的确颠三倒四的,但是他只要一静下心来,就会想着法子整我。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有谁可以放手吗?”
宸星无奈,面对他,更多的时候只能无奈,像华子歉这样一人之下,万人只上,又何尝真正快乐过呢?但宸星无暇顾及那么多了:“你走吧。”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华子歉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纵然还有千言万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三十
第二日御书房议事之后,子寰单独留下了华子歉。这一举动,华子歉早有所料,比起轻而易举就见到宸星的他,百般恳求都被拒之门外的子寰当然心里不是滋味。
“昨天你见过宸星了?”子寰问道,既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也省掉了许多废话。
华子歉不置可否地应了声:“见过了,看上去气色不错,酒量也越来越好了。”若是以前的华子歉,必定会为胜过对方而沾沾自喜,因为以往与子寰大大小小的对峙他鲜有胜果,但现在,他心中丝毫没有波澜,一副悠然淡定的姿态。
仔细回想起来,对这个皇兄,华子歉一直是惧怕的。常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如果说子寰是人,那么华子歉就是那个鬼。从来摸不到皇兄的心思,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更搞不清楚他会出什么狠招,每次看上去他都已经达成了目标,可下一瞬间又会觉得他之前做的一切都还只是诱敌,最后致命的一击还未使出。除了深不可测,还真找不到其他词来形容皇兄,所以自己也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静观其变。
可今天站在他面前,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坦然自若。眼前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既不是魔更不是神,会做些愚蠢的事,会犯幼稚的错误。单是能这样镇定地与他对视,便是华子歉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相应的,敏感如子寰也同样有了异样的感觉。对于自己,子寰从未敢有任何自满与高估,他没有天纵奇才的智慧,也没有天生秉异的武力,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脚踏实地,凭着深谋远虑的目光和未雨绸缪的心性得到的。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情,才能令他始终掌握局势,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刻,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的人,自己的弟弟,羽翼已丰。
自从登基以来,尤其是铲除李氏外戚之后,并非没有机会把华子歉连并除掉。是自己的刻意漠视,才让他得以发展党羽,培植势力。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心慈手软了?从来不认为善良这个词是属于自己的,斩草除根是长久以来信奉的真理,并且被自己完美地贯彻着。但似乎从某一刻起,当冰冷的心被温暖,很多东西都开始改变了。
是不是又隐约在期待什么?通向帝位漫长而艰辛,是用自己整个过去铺垫的,而华子歉则是帝位最后一道屏障,所代表的是过去最后的余音。不忍让过去完全成为历史,所以任他放纵,眼睁睁看着自己养虎为患。
放不下的那段过去,因为秦狄,因为那段不可能再回来的爱,原来自己已经这般患得患失,无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不但伤害着身边的人,也把自己折磨得憔悴不堪。
事到如今,该是自己做个抉择的时候了。
“听你这么说,朕也就放心了。”子寰浅笑道,“他一直避而不见,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兄智谋过人,这点小事又怎么会难得倒你呢?”华子歉轻描淡写道,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臣弟奉劝一句,情缘稍纵即逝,不要辜负了有情人,瞻前顾后不像是皇兄一贯的风格啊。”
似乎没有料到他竟会说这些,子寰有些意外,终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另有人求见,中断了他们短暂的对话,于是华子歉先行告退了。
就在互相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时候,两人同时露出了微笑,而这微笑中带着无比的寒意,是下了某种决心后决然的寒意。
谁也不会想到,郦王朝第一第二人之间最后一次正式的对话,是这样短而微妙。
当日晚上,子寰再次来到仁济堂,多日没有看到宸星的身影,胸中思念溢满。每一次来他都是满怀希望,可最后总是失落而归。
夜里的风总是冷得往脖子里钻,子寰站在风口上,鬓发被吹得散乱,拍打着面颊,手脚也开始有些发冷。一旁的侍卫劝他在轿中等,被他拒绝了。或许他觉得,偶尔吹吹冷风也有好处。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出来了。这段日子,这伙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拒绝了至高无上的皇帝,第一次见到皇帝,他吓得手脚发软,而如今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只见他颤抖地递过来一样东西:“皇上,公子说……身体不舒服,他要小人把这个给皇上,说是给三皇子的。”
子寰看了一眼,是一个红线栓着的长生果,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你告诉他今天朕无论如何都要见他,明日起一段日子,朕可能就没有时间过来了。还有,这东西朕不收,让他自己给三皇子。”
白天在华子歉走后,他便被告知在家乡修养的卢大学士病故了,卢学士是当世鸿儒,曾任太傅是子寰的老师,对于这样一位帝师的去世,不论是出于恩情还是祖训,子寰都不得不离开京城,前往邰州以表哀悼。
时间仓促,几天内必须出发,为了安排行程,可能没有那么多空闲来仁济堂站岗了。在与宸星关系紧张的时候离开京城,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可也没有其他办法。
除此之外,他今天非见宸星不可的原因还有一个。
因为他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曾经犯过的错误,他不想再犯一次,既然已经辜负了一个,就绝不能再辜负第二个了。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两全的事情,哪怕都是痛如刀绞,都必须有个心痛的选择。秦狄和宸星,无论选择哪个,对另外一个都是背叛。一直不愿面对的事也必须得对面,如果不得不选一个,那他愿意多爱一点活着的人。
对不起了,阿狄,看来这一辈子都要愧对你了,而我也不奢望你能够原谅。
于是他决定了,把背叛留给秦狄,把爱留给宸星。
迫切得想要告诉他,希望他能够回来希望在不久之后将要掀起的一场血腥中,他能够在自己身边。
不一会儿伙计又出来了。
三十一
宸星仍然拒绝见他,子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低。
强烈的不安笼罩着他,这种不安他很熟悉,以往每次暴风雨前夕,都会有类似的感觉,提前警告着他,让他能够成功脱离困境,战败对手。
是因为这趟邰州之行吗?华子歉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吧。
像是溺水的人在寻求救助,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什么。以前是怎么克服不安的?去一趟东隅,探望一下秦狄,诉说一些心事,有时甚至不需要任何语言,只要沉静在那幽静的风中,就能回到天地的最初,平息一切焦躁。
可现在,只想宸星能在身边,陪伴度过这一难关,如果不行,哪怕见他一面也好。
但他还是拒绝了。
没有任何理由去责备他,也没有资格向他要求什么,是自己伤他太深。子寰咬了咬唇,茫然无措,也是时候品尝一下犯错的滋味了。
独自去承担风雨,是一种孤单,也是一种惩罚。子寰哀叹一声,带着无奈起驾回宫。
“他走了?”宸星一边把问着伙计,一边把玩退回的饰物,“你打听出来他是要去干什么了吗?”
“小的听说皇上可能会在三天后去邰州,公子真的决意不见皇上?”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又开始紧张了。宸星暗忖,也隐隐有些担忧,提笔准备写信:“他想见就让他见,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还有件要你去办,一会把这封信送到前锋营韩将军那里,说是……”他一想又觉不妥,捏掉了刚写了几个字的信纸,“算了,你动作慢,我自己去趟,天亮前应该就能回来了。”
说罢,宸星也不管旁人,已迅速离开仁济堂,施展全身功力,向城外奔去了。
直到天蒙蒙亮,伙计在门外等了一夜,本来是昏昏欲睡的他,此刻却焦急万分,搓着双手走来走去,不时引颈张望。
寂静的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当他看到视线中出现一个黑点,并迅速扩大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宸星搞不懂他为什么看到自己会那么高兴,点了点头就要进屋,只见里面先走出来一个人,竟然是孙青。宸星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径自绕过他。
“邵公子,延王请您过去一趟。”孙青道。
“不去!”宸星头也不抬,扔下一句话。这时候来找他,十有八九没有好事。
孙青立马拦住他:“王爷受伤了,伤得很重,请您务必去给他诊断。”
“他受伤了?”宸星先是一惊,后是怀疑,要说华子歉病了还好,可要说他受伤了,那实在是匪夷所思,必定是晃他的把戏!“你说笑吧,王爷身边不乏高手,怎么可能受伤呢?再说,就算他真的受伤了,还非得我去看?”
“王爷说了,他只信任你,只想让你去诊。”孙青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凑上前又道,“公子,王爷是真的受伤了想见你,更何况你去府上一趟又有何妨呢?难道你在怕什么?”
说怕到也未必,宸星一向目无余子,实在不行就用强的,只是眼看子寰出宫在即,不想惹什么意外。孙青的话有激将之疑,宸星不放在心上,可又一想,华子歉一直待他不错,自己却从未回应,时间久了难免有些愧疚,如果他有事想见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思前想后,宸星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来到延王府,宸星直接被引到了华子歉寝室。他掀开门帘,只见华子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一副病态。
宸星轻咳了声,惊醒了华子歉,对方一见到是他,紧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不舍得来呢。”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不小心牵动了痛处,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团,强忍着不呻吟。
看他眉宇间隐有黑雾,宸星心下暗惊,似乎真的是受伤不轻。又见他要起身,忙上前按住他,顺手搭上他脉搏:“别乱动!你这是怎么搞的?”
华子歉呵呵一笑,可一口气上不来,猛烈地咳嗽,急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昨天我去城外闲逛,只带了三个人,结果遇上一群贼子,打了起来,我一不留神挨了几拳,还好孙青救得及时,否则……”他见宸星根本没有在听,也就不说了。
宸星把脉是越来越惊心,不是不想听,而是根本无暇听。华子歉这伤实在惊人,是武功高强之人一掌把刚劲打入了华子歉筋脉里,不但掌的威力伤了他五脏六腑,那蛮横的内力还在体内横冲直撞,动作幅度一大,体内就像波涛般翻滚。像华子歉这样养尊处优的王孙贵族,又怎能受得了?
他的伤不仅需要医药调理,还需要更强的人把华子歉体内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