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子寰思索着,久久没有作答。
“小游戏而已,这有什么好多想的?”宸星摊开右掌,笔搁就在手心里,“说到多疑,你才是最多疑的。”
子寰涩然一笑:“这是生存之道。”
宸星耸耸肩,并不反驳。
“朕也给你讲个故事好了。皇子都是由奶娘养大,所以在宫里最亲近的就是奶娘了,可在朕七岁那年,奶娘像疯了似的拿尖刀向朕捅来,差点被她捅死。当时只是以为奶娘是受人指使,后来才知道原来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发疯,且具有攻击性。从那天起,朕就对自己说,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连最亲近的人都不可以。”
“那秦狄呢?”宸星反问道。
子寰脸色沉了一沉:“他不一样。”
宸星哼了声,不再说话。气氛有些僵硬,有什么禁忌般的东西,搁在他们中间。子寰低下头,胡乱写着什么,思绪纷乱。
“你的手是不是受过伤,握笔的姿势有点奇怪。”宸星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上。
子寰第一个反应就是很自然地给他看伤口,可转念一想,发现了他的真正用意:“你想说朕字写得难看,就直说好了。”
宸星一副被揭穿了的表情,再拿起一块枣糕,大嚼特嚼:“我是说真的,根据我的经验判断,伤到经脉了,握笔一定很痛苦。”
子寰苦笑,他说得没错,那次受伤之后,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重新学会如何写字。
“我说啊,你好抠门啊,不能叫他们多送点吃的过来,不知道应该备两人份的吗?”宸星拿起最后一块枣糕,一口咬下去。
“难道你没有发现今天已经是两人份了吗?”子寰哭笑不得,想着要不要提醒他,自己还一口都没有吃过。
“哦,是吗?”宸星面无愧色地把剩下的一小半枣糕递到子寰嘴边,“那这块就给你吃吧。”
他还好意思称之为“块”?子寰毫不客气地张大嘴。什么东西在驱使着,子寰就着宸星的手咬下枣糕,伸出舌尖在他指上舔了一下。
滑腻的舌头卷过指尖,宸星脑中轰然一声,猛地缩回手。
这是个极具挑逗意味的动作!
愕然对望,宸星瞪着眼睛,微湿的感觉还留在指上。子寰似乎也有些茫然,对自己的行为不解。
要不是一个宫女进来送汤,两人还不知该如何收场。
“这是什么?”子寰掩下心中异样,扫了眼宫女端上来的汤。
“是太医院送来的参汤。”
“参汤?朕有叫他们送这个来?”
“是我叫他们弄的。”宸星插嘴道,“你不是说夜晚多梦吗,那是气血不足,神失其守,喝点参汤对身体有好处。”
子寰默然,露出恼意:“不需要,撤下去。”
“等等!”宸星拦住宫女,“为什么不要?保养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不要?御医一定也给你开过参汤吧?为什么你不肯喝?”
子寰突然大怒:“你叫他们弄的?你有什么资格叫他们弄?你算什么?你才来宫里几天,就敢对朕的生活说三道四?你还当你自己是这紫禁城的主人了?撤下去,听到没有!”
宫女吓得发抖,端了参汤就要跑,宸星夺过参汤,面对子寰的怒火他如千年凝结的冰,是愤怒的冰冷:“这么好的东西,不要浪费了,你不喝我喝就是了。”他一口灌下参汤。
汤汁从他嘴角溢出,他用手背抹去,子寰盯着他嘴角的晶莹,把唇咬得雪白。
“想要在梦里见你的秦狄,不惜把自己搞的不人不鬼,想不到你是这种自欺欺人的可怜虫!”宸星讥诮,扔下这句话,拂袖而走。
十一
又下雪了……
天还未转暖,一场春雪已在夜晚悄然而至。一早醒来,就感到瑟瑟寒意,推开窗户,枝桠上沉积了一层扎眼的雪,一夜银河洒落,格外多情。
一点雪,数根缀绿的枝,突兀挺秀。晶莹的雪,折射着朝阳,雪白与苍翠相交。
宸星慵懒地趴在窗口,贪婪地呼吸微凉的空气。
微风吹动,摇落一地白雪,落在肌肤上,凉凉的,痒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独自沉醉与清晨雪景中,一个匆忙的身影闯入视线中,如被搅了一场酣梦,很是不耐。
“宸星。”刘语清既惊又喜。
没想到他会到宫里来看自己,宸星礼节性地点头:“刘兄,别来无恙啊。”
刘语清乐得直笑:“皇上宣我议事,特准我来看你。”
宸星琢磨着,怎么听着有探监的意味,刚想开口说话,刘语清又迫不及待道:“你在宫里还好吗?”他的神情有几分古怪,“你性子暴躁,千万别顶撞皇上,万一他……”
“你当我是驴子吗?”宸星恼道,心里嘀咕着:大清早就坏我好心情。
“我……我也是担心你……”他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搓着手掌,他踌躇了一下,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宸星耳边道,“宸星,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见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宸星也不禁好奇:“什么事啊?”
“你认不认识个叫华陨的人?”
这个名字犹如心中的刺,宸星警声大作,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刘语清先是错愕他突然变化的表情,转而一脸懊恼:“你认识他,你果然认识他,该死!”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刚才和皇上议事的时候,一个宫女不小心碰翻了案上的奏折,我看到第一本是黄底镶红边的,很是醒目,就多看了两眼,结果看到第一页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虽然上面具体内容看不清楚,但我很确定看到上面都是你的身家资料!”
闻言,宸星心中一冷,刘语清还在喋喋不休,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而且上面还有华陨的名字,也许你还不晓得,皇上对这个人是恨之入骨的,他曾经……唉,跟你说也说不清楚,你怎么会认识他的,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
他知道了!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一直以为把自己身份隐藏地很好,没想到他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却还当面装傻,又是让自己住在宫里,又是随自己四处走动!
很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凭他对人的警觉,怎么可能让个身份不明的人留在身边呢?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解京城之围之后?上次离宫之后?还是……根本在第一次关进大牢的时候?
“你快点离开皇宫吧!”刘语清摇着他的肩膀,将他唤醒,“皇上既然知道你和华陨有关系,必定不会轻饶你!还好我无意中看到了,你还有时间做点准备!”
“笨蛋!”宸星忍无可忍道,“他是故意让你看的!你这个笨蛋!”
刘语清张大了嘴。
“你有什么资格让他宣你议事?他就是故意安排,让你看到这份东西,然后经你的口转述给我!笨蛋!所以他可以做皇帝,而你只是一辈子向他磕头跪拜的臣,就是这个道理!”
一番不留情面的话,说得刘语清脸一阵青一阵白。宸星毫不在乎刘语清的情绪,已暗自揣摩起子寰的意图。
自从上次与他争执之后,就再没见过他人影,不知骂了他多少次小心眼,却不想他一出招就让自己措手不及。
华陨曾评价他:他不比我聪明,但是我斗不过他。
当时宸星很不以为然,因为在他心里,永远不可能有人能胜过华陨。可现在却意识道,他的心计果然不是一般人可以预料的,还以为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狡猾阴险,原来只不过暂时收起了爪子。
他到底有多恨华陨?宸星一想到这个问题心就忍不住发抖。他对秦狄有多爱,对华陨就有多恨!
他想对自己说什么?
他说,你可以走了。
是的,皇宫不是你的久留之地,你可以走了。你在乎华陨,就像我在乎秦狄,现在还只是警告,下一次休怪我无情。
宸星神情呆滞地笑,原来解读这份暗语,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望向窗外那天地间银白的世界。冬雪刚刚敛其锋芒,春雪已至。
这沉重的积雪,到底哪一天才能融化?
收回飘零的思绪,宸星又对刘语清扮起笑脸:“你说得对哦,我是该早点离开皇宫,那我现在就跟你一起走吧。”
“啊?那皇上那边……”刘语清瞪大了眼睛。
“谁管他,随他去好了,我爱走就走。”宸星说着,已经跨出殿门。
十二
离开皇宫,宸星几乎直奔华陨的住所。原本就想去看望他,现在终于可以付诸行动了。
他先是在宜庆城里买了一大堆婴儿用品,尤其对一只波浪鼓甚为满意,然后兴师动众地冲到城外华陨家。
“你脑子烧坏了?每次来我家都要买波浪鼓?”华陨指着墙角堆成小山的波浪鼓,红的黄的蓝的、圆的椭圆的球的,什么颜色形状的都有,“不就是小时候有次我抢了你的波浪鼓玩嘛,你犯得着这么记恨我吗?”
“这只不一样,你不觉得这只嵌丝花纹特别好看吗?”宸星一边逗着华陨捡来小孩华小麦,一边说道。
“以后来我家记得买柴米油盐酱醋茶!”
宸星惊恐不已,原以为他会说,以后来我家记得买上几坛好酒。
华陨坐在窗口,抱着小麦,像模像样地喂着小米粥,才一团儿大的小娃娃吃得津津有味。
面对这个尽职的“奶爸”,宸星顿生无力感,孩子这种东西,偶尔捏着玩玩还好,一想到要养他十几二十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然想起子寰也有个妃子怀孕了,不知道孩子生出来,他会不会也像华陨这样抱着喂饭。如果他也是这副模样,一定好好挖苦一番。
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闪过华陨眉梢:“扫把星,传闻里浴血奋战,勇杀叛军三千,解京城之围的大英雄,是不是你?”
一口茶从宸星嘴里喷出来:“我只是给援军送了书信!杀敌三千?我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过。”
“见过皇帝了?”他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偶尔抬头看看窗外。
“嗯,见过了。”对于华陨来说,子寰也同样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那你跟他……”华陨有些为难似地开口,“你跟他没什么吧?”
宸星被他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没什么?我跟他能有什么?”
华陨正视他,似乎是在分析他话中的真假,最终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是我的扫把星。”目光又转到窗外,变得凝重。
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宸星箭步走到华陨的位置,朝外一往,不禁呆住。
华陨家处在山顶,风水角度极佳,人在山里仰望,看不到山顶木屋,可人在屋里俯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都一览无遗,是个极隐蔽巧妙的设计。从那扇窗户往下看,在白皑皑的积雪中,只看到密密麻麻手持长枪的士兵,少说也有五六百人。
是子寰利用他抓华陨?
宸星胸中堵塞似得闷,再看华陨,虽仍然慢悠悠地给小麦喂饭,但难掩忧虑之色:“寐人出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出事?”他淡淡道。
“他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宸星捏了捏拳头,就要冲出去,被华陨拦住:“急什么,人都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就响起敲门声,宸星挣脱华陨,推开房门,果然是子寰昂然立在门口。
宸星开口就想质问,却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站在门口的子寰在微笑,可这笑容没有一丝暖意,好像是浇铸的模型凝固在脸上,眼底凌厉的光芒透着强烈的压迫感,视线穿过宸星,落在窗前的华陨身上。这样子的子寰和宸星平日里接触的不一样,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华陨站起身,想要问安,可又在称呼上卡住了,是行君臣之礼,还是兄弟之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跪拜。可在华陨跪倒之前,子寰先一步上前扶住了他:“今天朕只是出来游玩路过,阿陨你随意就好。”他依然笑着,没有温度。
“皇上好兴致啊。”华陨应喝道。宜庆距京城虽不远,可也有点距离,他没事跑那么远,能不好兴致吗?
子寰环顾这间小屋,走到窗边,似无意般朝外望去,当看到山下他带来的卫兵时,嘴角的笑意加深了:“阿陨的聪慧无人能及,要是能随朕回去,改造一些防御工事,必能加强我朝实力。”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哪比得上皇上手下的能工巧匠。”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兄友弟恭,一团和气。宸星冷冷地站在一旁不说话,视线从不与子寰的交汇。
事后华陨回忆道,直到那一天,他才知道子寰对他的恨,已经深入骨髓了,说话语气温温和和,心里却冒着寒气,整张脸微笑从容,眼里却露出杀意。
“他真要笑的时候,比这好看多了!”宸星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华陨许久都说不出话。
这世上有多少人能真的看到他笑呢?
不一会儿,寐人回来了,他先是发现山下士兵,后是见到子寰,也是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