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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扭的瓜也甜 下
沈千里便让流霜送她出去,他明白经此一事,这个女人是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了,出奇的,心里没有失落,相反的反倒松了口气,还有一丝窃喜,仿佛是放下了一个千斤重的包袱一般。忽听凤九天嘿嘿笑道:「喂,你不去追吗?如果去追上了,好好的赔一番不是,或许还会有机会哦。」
沈千里转回身看着他:「怎么?被大喜骂傻了?否则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提醒我?我退出战斗对你们来说可是大大的有利,所以好好把握机会吧。」算了,不就是五派的盟主吗?大喜说得对,自己要做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存着靠女人夺得权利的想法呢。
「没想到,那个李大喜,真是你的爱人。」聂十方忽然开口。沈千里苦笑道;「是啊,没错,我本来还想用他给你们来招疑兵之计呢,这下子全被打乱了。」他耸了耸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那杯茶一饮而尽。
「看来你很在乎他,竟任由他对你大吼大叫的。」江百川低沉着声音道,嘴角边却弯着一丝笑意。
沈千里放下茶杯,点点头认真道:「没错,实话告诉你们,我是真的栽在他手里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性子倔,心肠直,是我把他强娶上山的,我原先想,不过就是图新鲜,喜欢看他那倔强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等玩够了,仍把他送回去。谁想到从娶了他的那一刻开始,这心也不知怎么的就开始跟着他转了,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只要看见他就觉得满心欢喜。唉,没有爱过的人是不知道这情爱的真正滋味的,我从你们看菡芳仙子的睏神中就可以知道,你们三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爱着她的,也不知道你们这辈子会不会遇上让自己倾心爱恋着的人,如果能遇上,你们便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了。」
厅里一时间寂静无声,良久,江百川忽然笑道:「千里,我们有多久不曾坐在一起,这么剖心剖肺的坦诚以待了?」
「啊?」沈千里茫然,随即了然,摇摇头叹道:「有多久?我都忘记了呢,好象从五岁起,大家便都明白菡芳对于我们的意义了,然后也都会藏着心机为讨她的欢心和自己一派的壮大而勾心斗角了。」
凤九天也感慨接口道:「没错,还记得我们三四岁的时候,打起架来是一点不保留的,高兴了大家聚在一起偷师傅们的酒喝,生气了找上你们,然后一起向天狂吼几声,受欺负了大家一起去帮着讨公道,有时候都能把师伯们打的直告饶呢。」他的语调黯淡下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变成了现在的这副样子,我们。。。。。。本应该是最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朋友的啊。」
聂十方忽然站起身来,沉声笑道:「好一个肝胆相照生死与共的朋友,九天,从现在起也不算晚啊,毕竟我们还这么年轻,总比等到白发苍苍才明白悔悟要好的多。」
他又看向沈千里:「我仍会追求菡芳仙子,为了绿水派的壮大和坐上盟主之位与你们竞争,不过,从此后我会光明正大的和你们竞争,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凤九天也站起身:「十方说得好,我赞成。」他又看着沈千里:「好了,你现在一定是急着去看那个叫李大喜的人,我们也不耽误你了,省得招你恨。。。。。。」
他忽然又笑出声来:「说真的沈千里,你以后千万不要让他扮女人,会出人命的,哈哈哈哈,一个手脚粗大,嗓门高亢的怀孕女人,妈呀,这绝对是我这辈子经历过最恐怖的一件事情了。」他说完,其它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江百川收了笑容,又换上一幅正经表情:「不过我觉得你娶了他,实在是不亏。他说的那些话,让我感觉到早已被自己丢掉的良心似乎回来了一点儿,或许我们拥有的太多,所以麻木了,而他虽然是一个穷惯了的土包子,但他比我们更懂得珍惜。千里,别改变他,我但愿他能永远保持着这份赤子之心。」
沈千里苦笑一声:「改变他?你们不了解他,比十头牛加起来还倔,要改变也是我改变,想改变他?算了,这种没不可能的事情我才不会去费心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送走了三个人,然后心急如焚的向后院走去,李大喜这一气,还不知怎么样呢。
意外的,来到后院中,弄玉和花蕊等人都在院子里,那个被放了的小兰赫然也在。沈千里身子一僵,不悦道:「你们不在屋里伺候,都跑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大喜呢?他怎么样?」
话音刚落,花蕊就连忙摆手,示意他别出声。弄玉走上前来,悄悄说道:「大喜哥不知怎么了,明明救回了小兰,公子也没把他怎么样,可他进了屋子后就开始痛哭。我们还从来没看见过他这副样子,若说害怕,也不像,可问他什么也不说,这会儿哭声刚刚歇了下来,我们想着还是等他平静一会儿再进去吧。」
沈千里哪能等到那时候,连忙一推门,弄玉替他打起帘子,随后几个丫鬟都悄悄跟在他的后面探听动静。却见公子忽然向后一挥手,她们心里明白,便连忙都停下来,在外面仔细听着里面的情况。
意外的,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沈千里来到床边,却见李大喜正在那里望着窗外出神,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男人装扮,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那眼神中也散发着前所未有的淡漠之意。
沈千里莫明的就有些慌,只得陪笑着道:「这脸上泪痕还没干呢,怎么了?哭得那样伤心,小兰我不是已经放回来了吗?」一边说着一边替他拭去满脸的泪痕。却见他只是淡淡的瞅了自己一眼,既没拍开也没大吼大叫屋外有人看着等话。不由得越发心惊,暗道弄玉说得没错,大喜是个性子直的人,这样的他委实没见到过。
「怎么?还生我的气呢?」沈千里挨着李大喜坐下来:「不是说了嘛,小兰都放回来了,而且在那四个人面前,你落我的面子还不够?现在还要我向你认错吗?我可是从未跟人认过错儿的。」他见李大喜不应声,犹豫了一下,终于一咬牙,道:「好,我承认我今天是有些过分,可这么多年,我一直就是这么过的,哪能说改就改过来呢,你说是不是?大喜,你总得给我时间慢慢来啊。」
对于沈千里来说,这番话已经是他服软的极限了,他认为李大喜也应该懂得适可而止,可很显然的,对方并不打。算就此收乎,仍是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棚顶的帐子。
沈千里哼了一声,霍然站起身,想了想,终于是拂袖而去;这李大喜是不能再宠了,再宠就上天了,没想到一个老实人,竟也懂得恃宠而骄的道理。他愤愤的想,來到书房坐了一下午,拿着一本书装了两个多时辰,却在傍晚时,仍是忍不住过来这边。面对着对他不理不睬的李大喜,勉强用了晚膳。
等到晚上时,本想用房中之事打动对方,谁料想红烛微弱的光下,李大喜直挺挺躺在床上,对他百般挑逗竟是不避不躲,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眼中那份倔强神色也被一份淡漠取代,让沈千里登时失了所有的兴趣。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以为我没你就不行吗?」他恶狠狠的叫,在屋里狂砸了一顿东西,又指着李大喜的鼻子道:「好,你不用这么一幅清高样子,没了你我照样活,你放心,等回到山上,我就送你回去三里屯,呸,一个土包子,我不过纵了你点儿,就真把自己当成圣母娘娘了。」
他恨恨的一跺脚,转身出去吩咐弄玉道:「从今天起,不用派人伺候他了,给他在园子里找份差事,妈的,我花了那么多的钱,总不能娶个摆设回来吧。」一边说一边恨恨的去了,只把弄玉等人吓得魂飞天外,连忙进去数落李大喜。
本来嘛,这些日子以来,谁都可以看出沈千里对他的好,今天这件事一开始错在沈千里,可后来便是李大喜有些不对了。谁知任他们怎么说怎么劝,对方就是一副漠然的样子,也不肯开口说任何一句话。
第十一章
第二天,果然就有别院总管前来,说沈千里请了扬州城几位有名的花魁来这里作客,让弄玉等丫环们都分别去别的院子中伺候。又让李大喜去看管后院的那些鸡鸭鹅猪等,负责给他们喂食,清扫鸡舍猪圈,这活儿是又脏又累的,平日里都是一些粗工做。
弄玉刚说了一句:「怎能让大喜哥去做这种活计。」那总管便冷笑道:「这是公子的命令,我们下人可没有置喙的余地,再说了,这李大喜本就是个农民,让他干这种活计怎么了?咱们这儿的鸡舍肯定要比他们家都干净的。」说完扬长而去,弄玉等听得他转身后的自言自语,却是什么「给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丁。不知天高地厚」等语。
李大喜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份新工作。他搬出了那个沈千里为他精心挑选的院落,来到后面的下人房住下,承受着那些下人看着他这个一夜之间由枝头跌落的乌鸦的目光。他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开朗,爱大声嚷嚷,爱大声的说笑,偶尔见了弄玉等人,他还是一副淡漠的样子,让众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沈千里最近倒似乎很开心,他邀请了众多的花魁绝色来别院里居住,每日里放荡形容,纵酒高歌,整个别院里每日都是丝竹之声,霓裳之舞,他时不时的放声大笑,那笑声高亢,传遍整个别院,于是别院中的人面上也都有了笑容,从来没见过公子这般开心的。
只有弄玉等近身之人,陷入了深深的担忧中:公子好容易因为大喜哥,才有了点人的感情,他们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分开吧,一旦分开,公子还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就殊难预料了。
深夜的花园中,盛放的桃花在水银似的月光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再美丽的风情,如果你看了一个时辰,也会觉得索然无味。沈千里喝下桌上最后一壶酒,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流霜趁机上前道:「公子,已经近四更了,还是赶紧回屋睡一会儿,这还没到晚春,夜里总是有些寒气的。。。。。。」
不等说完,沈千里就嗤笑道:「笨蛋,凭爷的本事,还怕它什么寒气吗?」说是这么说,他却终于站起身来道:「好吧,搅得你们也睡不好,就回屋睡一会儿吧。」
屋子中早有丫鬟燃上了粗大的红烛,铺好了粉色缎子面绣着鸳鸯戏水的薄被,放下了绣着淡雅兰花儿的精致床帐,燃起有着安神作用的淡淡熏香。沈千里来到屋里,看着一室的精致,发了一会儿呆,方来到那张宽大的床上坐下。他仔细抚摸着那光滑的缎子,就在几天前,自己还和大喜一起滚在这床被子里,相拥而眠,可如今,却只剩下自己形单影只,而自己甚至连被讨厌的原因都不知道。
他一想到此处,就不禁气往上涌,「蹭」的一下站起身道:「来人。」话音刚落,流霜和趁月忙进了来,齐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李大喜现在在干什么?」沈千里面色不善的问。流霜和趁月面面相觑,都暗道这问题问的好笑,近四更天了,除了公子,人家谁还不睡觉啊。却不敢笑出来,于是流霜忙躬身道:「回当家的话,大喜哥现在恐怕正在睡觉。。。。。。」一语未完,忽听沈千里冷笑道:「好,他倒睡得香。」说完披上一件披风:「走,你们带我到他的屋里去。」
流霜和趁月无奈耸了耸肩,心道: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吧,得,这一折腾,今儿是别想睡了。于是连忙引着沈千里来到后院的下人房前,指着其中一间道:「回公子,那就是大喜哥的房间了。。。。。。」不等说完,早见公子风一般冲了进去。他们相视一笑,暗道这满天的乌云可总算都要散开了。
流霜趁月说得不错,李大喜正在酣睡,他白天的活计多,这芳草别院的鸡鸭鹅猪养的还真不少,偏偏总管为难他,竟让他一天清扫一下,就算他是农民出身,每日到了夜里也累得直不起身来,往往回到屋里,扒完饭菜便倒头睡下。
沈千里来到屋里,点亮桌上的蜡烛,只见一个海碗里剩了碗底的一点菜汤,汤里泡着半个拳头大的玉米面窝头,看来是李大喜晚间吃饭剩下的。他心里这个气啊,原以为对方已经吃惯了山珍海味,再吃这些会哽噎难咽。谁知道这家伙不改农民本性,吃这种猪食竟然也能吃一海碗,看来自己想依靠食物逼迫他低头的计划算是彻底泡汤了。
再听着那张简陋木床上传来轻微且香甜的鼾声,他只觉憋了一脑子一肚子的火都无处宣泄,冷不防来到床边,就着烛光看的清楚,李大喜只穿着一件粗布褂子,肚子搭着一条薄薄的补丁摞补丁的单子,摊手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