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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再找你算账。”
突然一个久得她几乎忘记的声音蹦了出来,心不由得抽搐了一下,若是她当时能拦下他将事情问清楚说明白的话,一切会不会就不同了呢?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王良真正的死因啊,只因自己一直在逃避……
谢朝华深深吸一口气,心中一阵苦涩,世上本没有如果。
“这么晚了小姐还不歇息?”一个声音打断了谢朝华的沉思,回头,只见朦胧的光线下,韩琅文正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
“屋里有些气闷,我走来走走,透透气。”她随便说着,心中却是突然有些紧张,才刚刚想到找韩琅文谈一谈,他人就出现了,那自己究竟要不要开口呢?
“我也是出来散散步,不想竟遇见小姐。”韩琅文身形隐在黑暗中,不辨神色。
“是。”谢朝华随意答着,因为她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为何深夜韩琅文散步会来到自己所居之处呢?
“今夜过后,世子可是要立即动身去新乐?”谢朝华问。
韩琅文走近几步,注视着谢朝华,“适才让人去打探,说是断桥已修复了。”他语气变得有些迟疑,“小姐有何打算?”
“我欲与你一同前往新乐。”谢朝华凝视着韩琅文,一字字说道。
韩琅文微微一怔,接着苦笑,“小姐考虑再三还是打算去新乐吗?是不相信琅文所言,授小姐长辈所托之词吗?”
“并非如此。我相信世子所说句句属实。”
韩琅文微微一僵,眉头轻蹙,“却又是为何……”
“因为,虽然朝华相信世子说得都是事实,可却不肯相告原因。”谢朝华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些难过,“朝华相信世子口中的那位长辈是出自好意,可又怎知谢家家长让朝华去不是出自好意呢?”她幽幽地轻叹一声,“虽然这些好意兴许都不是我心中想要的。”
韩琅文听这话猛然抬眼,注视着谢朝华,脸上带着一种深切的沉痛与了然,许久不语……
月光下,两人对视许久,谢朝华下了决心,握紧双拳,“当日我明明知道王良有事情相瞒却未问清楚,让他自顾离去,若是……”她心抽疼,浑身轻颤,低着头,良久,深吸口气打算接着说,突然停住了。
不仅话停住,连呼吸也停滞了。
一只手始有力的手握住了她颤抖的肩膀,手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春衫一直传到肩膀。她竟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言语。
谢朝华想挥开,可他温和带着哀伤的目光看着自己,让她失了魂般一动都无法动弹。
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得连花开的声音都听得见,连自己的心跳也能听见。
“我说过,大哥的事情与你无关。”他温和地说道,“若是大哥有知,也不会希望见你一直这样自责。”
“他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死的!”谢朝华冲口而出。
“大哥是为了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你。”他凝视谢朝华的双目,坚定地一字字道。
“你知道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跟你说过,当日,要不是我,要不是他为了救我,就不会脱下那件保命的衣服,他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事的!就是因为我!”谢朝华越说越激动,这话她压抑在心中太久了,尤其她每次面对韩琅文的时候,心中翻腾煎熬却无处可诉,“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你大哥的!为什么!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韩琅文温和的脸上伤痛一闪而过,依然静静地看着谢朝华,然后说:“这是大哥自己选择的路。”
谢朝华愣了半晌,突然甩开韩琅文的手,“为什么!他为什么要选这条路?琅琊王的一生足以说明一切,他为何还这样执迷不悟,这天下与他王良有什么关系,与你韩琅文又有什么关系!”
韩琅文温和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诧,许久,才开口道:“韩家一直有家训,不许韩家子弟入仕途。”
谢朝华茫然地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琅文也曾经坚信自己终生不会与朝廷牵扯上任何关系。”
谢朝华继续安静地等他说。
“可是当琅文每次见到战乱天灾之下,百姓性命如同草芥,而我却毫无办法。我突然觉得,若我是父母官,若天下有明君贤臣而治,能够消除故乡的战火,个人的荣辱,又算得什么?”他说得很平静。
谢朝华深深地看着他,他身上温和而明亮的光芒竟然如此熟悉。
他原来可以如此坚强么?谢朝华怔怔地想着。
“王良并不是因为你而死,而是因为我。”
谢朝华一惊,这声音!猛地抬眼,月光下黑影处缓缓步出一个人。
☆、第四十三章 战事
第四十三章 战事
谢朝华定定地看着来人有些发懵。
“大人!你……”一旁韩琅文惊讶喊道。
谢朝华还是有些呆呆的,虽然她一开始就隐约猜到了些,可当外公郗道函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还是需要一个缓冲让自己接受。
“唉……”郗道函深深长叹口气,“琅文,我有些话想与朝华单独说。”语气落寞无力,疲惫不堪。
“可是……”韩琅文神色犹豫。
郗道函轻轻挥了挥手,“就这样吧。”
谢朝华愣了愣,眸光不由自主地望着韩琅文,只见他眼神闪烁不定望着郗道函,转回头,视线落在谢朝华身上,神色瞬间柔和了些,然后移开目光,躬身离去。
“外面天黑,不如去屋里说吧。”郗道函
谢朝华点点头,“好的,外公。”
一路前行,一路沉默。
谢朝华一步一步跟在郗道函身后,心跳得厉害,照说他乡遇亲人,见到了外公应该高兴才是,可她完全没有欢喜激动的心情,有得只是压抑在心上沉甸甸的不祥预感。
郗道函在前头一直保持沉默,谢朝华也一语不发跟在他的后面,隐在心里的不安越发地浓烈,心跳也越来越快,连眼皮也开始不住地跳动。她暗暗边走边作了几个深呼吸,却依然无法消除紧绷的气息,她究竟该不该继续呢?
……
摇摇晃晃的马车里,翠儿靠在边上打着瞌睡,谢朝华则坐在一旁。撩着车帷的一角,望着刚刚渡过的奔腾汜水出神。
说来也有些奇怪。昨晚与外公郗道函一番谈话后,照说她心事重重的。没想到回到屋子后,一沾枕头闭眼,竟然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早晨醒来,竟然一夜无梦。
谢朝华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过去她即便无事,都会辗转地睡不着,这回难道是物极必反么?
“世子说大约还有半日就能到溪州了。”韩琅文差仆人来禀。
“知道了。”谢朝华淡淡地回道。
新乐经过昨晚的一番谈话后,她自然是不去了。而独自返回建水郗道函也不同意。毕竟如今局势复杂,她一个女子孤身上路却是不妥,而留在临县,一来那里到底只是个小县城,远离官道,信息不通,万一有什么情况,消息传递也不能及时方便。
于是便想到了溪州。
溪州是从临县去新乐的必经之路,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镇。而溪州太守又与韩家世代交好,故而韩琅文提议就让谢朝华暂住溪州,待他们从新乐回来时,再一同返回建水。
一路顺畅。果然行了大约半日后,傍晚时分,溪州到了。
轻风中。晚霞满天,溪州城巍然耸立在地平线上。威严肃穆,谢朝华心道。知州的规模与气势确是与这溪州差了一大截。
进了城中,街市上人声鼎沸。行人熙熙攘攘,车马辚辚,马车夫高声地叫路人让道。街边,妇人扎堆蜚短流长地说笑,小童嘻笑着从巷口追逐到大路上,后面传来大人喝止的声音……
“咦?”谢朝华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溪州怎么不实行夜禁?”
自从去年皇帝有北伐的意图之后,明令全国各州县日头一落就需关闭,实行夜禁,连燃烛张灯也有限制,如此违规,这溪州太守怕是要受到处罚的啊。
“姑娘这日子可见是过糊涂了,今日可是七夕节啊!”翠儿在一旁提醒道。
谢朝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七夕节才令得溪州夜市如此灿烂繁华啊。
看着街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沉浸在这一片喜气祥和之中,仿佛杀戮离他们这样遥远,街上小贩到卖力地吆喝着,满街的招幌像春天的花朵,一齐迎风飞扬,仿佛都不甘落后,店家则是献上殷勤的微笑,那边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边厢的糖行又送来浓香。
看着街景,马车不停地向前跑,喧嚣的街市不断地退到后面。没多久,一座院落出现在眼前。
谢朝华心想,此处应该就是韩家在溪州的宅院了
果然韩琅文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小姐,到了。”
此处宅子不大,统共不过也就十来间屋子,谢朝华被安排在最南面的一间,刚刚坐下,翠儿就忙不迭地翻腾着包袱,谢朝华不禁皱眉,“风风火火地,这是做什么呢!”
“姑娘怎么一回头就忘了呢!今天可是七夕节。”翠儿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我要给姑娘好好准备一下啊。”
“算了,出门在外的,就免了吧。”谢朝华对着七夕节可没有多少期许了,她早过了会有期许的年龄了。
“这怎么行!”翠儿摇头,一脸不赞成,“这可是女儿们最重要的节日了,怎么能免了。我还要给姑娘个美满姻缘来呢!”
“是啊,不能免!”郗道函边说边走了进来。
之前已经同翠儿解释过,故而翠儿并不意外见到郗道函的出现。
郗道函轻轻抚上谢朝华的额头,拨弄着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痛,轻声道:“翠儿丫头说得对,这七夕节怎能如此马虎,快好好收拾一下,外公陪你在此过七夕。”
谢朝华抬头,对上郗道函慈爱的双眸,一时间心中千言万语想要说,却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翠儿就忙开了,伺候谢朝华洗漱梳洗,然后替她换上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套云纹绉纱袍,头上梳
芙蓉归云髻。
轻描画眉,抹上脂粉,微点绛唇、额上印上淡粉花。一切俱妥。
谢朝华看着镜中自己,想了想。让翠儿把白玉簪取出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良久,才又望向镜中,将簪子插入髻中。乌黑的发间,白玉簪显得光洁雅致,清丽别致。
来到前厅,郗道函见装扮后的谢朝华啧啧称赞,“朝华丫头果然长大了啊,亭亭玉立。”一旁韩琅文的则对谢朝华深深凝视不语。
晚饭后,早有人得了吩咐。在后院中备好香案,摆上各色时令瓜果。
谢朝华在郗道函的催促定叮咛下,不得已按惯例对着天下的明月以五色细丝线穿针引线,这原意是为了
乞求天上的仙女能赋予她们聪慧的心灵和灵巧的双手,让自己的针织女工技法娴熟,自然也是乞求姻缘美满。
可谢朝华心中感叹,她自然是不相信此举能为自己祈来好姻缘,可也不忍拂了外公与翠儿的好意。
今日郗道函兴致颇高,一番对月祭拜之后。提议要同谢朝华下棋。棋盘已经摆放好了,郗道函捻了一颗黑子把玩。微笑着朝谢朝华点点头,一指对面,示意开始。
谢朝华坐下。看了看对面的郗道函,内心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眼下也只有陪着外公下棋额。便执起了白子,应对厮杀起来。
她当日不计较输赢。心中反而琢磨着如何能败得精彩,输得坦然。但是要让外公满意的,也着实需要一番技巧的。
只是没料到郗道函一上手就攻势凶猛,在右下角几下来回,白棋已现败势。
谢朝华只得避开角而从边路做活,可郗道函竟然下手更狠。
她不禁抬头打量郗道函,从来不知道外公竟然也有这样的雷霆之势,铁腕风格。她定了定心,这才开始打算好好下棋时,韩琅文来了。
只见他步履匆忙,眉宇间阴云密布,谢朝华没来由心里一紧,才刚刚拿起的棋子落回了盒子里。
“大人,楼南起兵了!”
谢朝华浑身一个哆嗦,郗道函也是怔了怔,然后恢复了平静,问韩琅文,“怎么回事情?”
韩琅文瞟了谢朝华一眼,然后道:“乾州农民造反,楼南王见机立刻鼓动百姓,军队也是早有准备,乾州就被楼南王给拿下了。”
“乾州太守我记得应该是简方?他人呢?”
“是简方,他连夜已经逃至此处,适才太守派人暗中前来告知。”韩琅文低声道,他又看了一眼谢朝华,“大人,是不是……楼南此举怕是要速战速决,溪州只怕是他下一个目标,大人与小姐还是尽快离去!
”
郗道函好像有些自言自语:“乾州过来至少还有三五日,而京都那边得到这消息还要是三两日之后的事情了,你们先退下,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