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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落下,却并未刺进她的皮肤,而是由领口处向下长长的一划,“嘶啦”地一声,整套衣衫便应声由中间裂为了两片。紧接着又横着在左右胳膊处各划了一刀,伸手一扯,张小姐便身无寸缕地裸裎于逃犯的眼前。
有几个女孩子低下头去不愿再看,可我却总觉得……这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眼中的确有着欲念,然而怎样看也不像是普通的色欲。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张小姐的身体,张小姐因害怕和羞愤而浑身颤栗不已。
“这样美艳的一张脸……每日对镜梳妆……想必是很费心的罢?”逃犯的手覆上张小姐的面颊,极轻极柔地慢慢抚弄,“总要考虑其他的女孩子今日会擦怎样的胭脂……会描怎样的眉……会不会哪里的粉儿抹不匀了……哪里沾了污……每日都这般地担心,怎会不辛苦?”
刀子握在手中,刀尖轻轻地点上张小姐的鬓际,一缕鲜红的血伴随着张小姐的惨叫突兀地由她的脸上涌出,大量地灌入她的耳内。
我瞪大了眼,这殷红的血与张小姐苍白的皮肤形成的鲜明对比令我的神经一阵痉挛,根本连眼皮都眨不了,只能这么僵僵地瞪着逃犯手中的刀子和张小姐扭曲的面孔。身边的女孩子们由喉间发出伤兽般的悲鸣,浑身瑟瑟发抖,又有一个晕了过去。
逃犯握刀的手灵活无比,像执着彩笔在宣纸上作画一般,刀锋随着手腕转动,一路由张小姐的鬓际滑过腮、滑过下巴、滑到另一边、滑上额头、回至原点。
“……所以……”逃犯悠悠地道,“我来替你免去这每日的辛苦……可好?”
手指捏住那濡满血的下巴,轻轻向上一揭——“啊——”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一种惨叫,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种惨象……在那逃犯的刀子沿着张小姐的脸颊划过时我就已经隐约意识到了要发生的事……可我已经不能自控……我无法让自己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凄厉的惨叫像一柄冷刃般直直刺入我的胸膛,令我呼吸不得险些晕厥,而那应声而起、血肉相连着的整张脸皮却像一只巨大的血手一般撑住了我的上下眼睑,让我无法回避。张小姐那血肉模糊的脸上凸起的一双血红眼球的样子硬生生地钉在我的视网膜上,直疼得我神经欲崩。
我听见身旁有人在干呕,有人疯了一般地用头撞墙。此时我倒羡慕起田心颜过早地晕过去,什么都不曾看到,什么都不会记得。
我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硬是死死地瞪住眼前这如阿鼻地狱般的场景而无法移开视线。我看到逃犯将那张血淋淋地脸皮轻轻地铺在张小姐抽搐着的小腹上,如醉如痴地看了很久,直到张小姐的惨叫渐渐弱下去,只能在喉头间发出“喀喀喀”地声音。
逃犯又开始笑,沾满血的手覆上张小姐的胸膛,轻轻地揉捏着,口中嘘了一声,慢慢地道:“多妙的一对美乳……这是要令男人发狂的……然而……用不了几年,它们就会慢慢干瘪,像晒干了的茄子……毫无生气……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啊……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英雄迟暮、美人色衰……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这样的一位美人儿就这般衰老下去?……让我来帮你留住它们……留住年华……可好?”
染了血的尖刀再次握起,由侧面刺入了张小姐的胸,而后灵活地转着割了一圈……
无法形容此刻张小姐喉中所发出的声音像是什么,我在这声音里开始难以扼制地颤抖,吸进鼻腔的是浓烈的血腥味,令我气管刺痛,大脑中的那根神经几乎要绷得断掉,双耳内嗡嗡作响,整个人仿佛置身于超大压强的容器里,只差一毫便会被挤得粉身碎骨肉浆飞溅。
终于明白岳清音和田幽宇为何不令我们出门……这逃狱而出的死囚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心理变态者,他不可能因为官府的搜捕就深深地躲藏起来,他嗜杀,或者说……他喜欢残杀女子,许是出于恨意,甚至可能是出于爱意,就像有些小孩子喜欢将逮到的昆虫撕得肢离体散——他,这个对女人有着莫明情感的变态者酷爱的就是将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分解开来,以帮助她们达到他所谓的“轻松”和“永葆青春”。
难怪不能出榜缉拿,因为那样的话势必会引发全城恐慌,严重影响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也难怪季狗官不肯对我泄露更多,他是怕吓到我,令我不安。
记得史书有载,在古代不乏类似这逃犯般的变态者:某朝的将军酷爱女人缠足后的小脚,某次奉命攻陷某城,入民户,将女主人小脚生生砍下,架锅煮之,熟后取食,大为愉悦。
眼前这变态的凶杀者目光里闪烁着残忍而诡谲的光彩,他将才刚割下来的那两团血肉放在床沿上,浓而稠的鲜血裹满了张小姐那白花花的身体,并且顺着床缝滴落在了地面上。
刺目的红色令我双眼一阵蛰痛,视线开始慢慢地变暗、变红,直到整个地下室在我的眼中成了惨烈的血红世界,那逃犯也是血红的,看不清楚了五官,只是一团的肉影,他又在说着什么,细微地,悚然的,而后咭咭地笑,举起刀,像方才割掉张小姐衣衫一般,这次割去的是那白中带红的整张人皮……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满目鲜血中这凶手笑着向我走了过来,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乖宝贝,你也很喜欢这颜色……是么?”
我拚命地呼吸,却只有微薄的空气进入鼻腔。脑中有一大半像是被噬空了,白白的一片。我觉得五脏六腑像是沉腐的木头一般僵在了腹中,以至于整个身子堵得难受无法动弹。
凶手轻轻将我拉起来,用手摸了摸我的脸,笑着道:“真不错……只有你懂得欣赏……真是我的知音。要不要……也来享受一下?……”
我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无法转动。被他轻轻拉着,一步步走向那张血肉横陈的屠床。
获救·梦魇
张小姐的身躯还在微微地抽搐,一两只苍蝇飞来落在那□于空气中的血肉上贪婪地吸吮。不久前还挑着柳眉对我说着刻薄话的娇俏女子此刻竟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地弥留在这可怖的阳间。
我移不开我盯着她这具躯体的目光,因为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凶手将绑着我双手的绳子解开,并且帮我将堵在嘴上的布取出,而后立在我的身旁同我一起“欣赏”这具“血肉之躯”。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凶手笑着偏头看我,将手中刀子塞进我的手里。
刀柄烫得灼手,我僵硬的手指很难将它握住。奄奄一息的张小姐忽然由喉间发出一声莫可名状的悲吟,竟然唤回了一丝我将要溃散的神志。我尝试着用力握住手中的刀,慢慢举至张小姐的身前,那凶手在我的耳旁兴奋地笑出了声音。我对准张小姐那颗尚在微弱跳动着的心脏,终于可以闭上张得太久的眼睛,狠狠地,用尽全身气力地刺了进去……鲜血喷在我的脸上和身上,令我几乎窒息。
痛快的死去,只怕是张小姐最后的愿望,也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事,只不知当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又有谁来替我解脱。
“好美……好美……”凶手在我耳旁喃喃低吟,“下一个……再来,下一个……”
我睁开眼睛,凶手正弯腰将床上的张小姐抱起,刀子还在我的手中,此刻只要我用足力气狠狠地冲着他的背心捅下……我握紧刀柄,鬼使神差、毫无目的地向墙上望了一眼,却发现光影中那逃犯虽是背对着我俯着身,头却微微地仰起,俨然是借由墙上的影子在监视着我的举动!倘若我方才出了手,只怕早被他发觉后避开,后果不堪设想。
我僵立着不敢再动,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将张小姐的尸体抱起后塞入了床下,床板上只留下了一件血衣和一大一小两片人皮。凶手直起身,眼中兴奋难抑,他望向剩下的所有人,急促地道:“下一个!下一个换谁?——就她罢,就她好了!”他大步迈出去,一把拖起晕在地上的田心颜往床边走来,“这是个难得的美人儿……这次我要整张地割下来……”
我的大脑一阵剧烈地眩晕,再也支撑不住心内至极的恐惧,腿一软坐到了床沿上。凶手将田心颜手脚上的绳子解去,抱她平躺在已被鲜血染透的床板上,而后扭过头来冲着我笑,道:“你要不要试一试……我来教你……”说着将我从床上拽起来,捉过我握刀的手,刀尖点在田心颜的额头,“从这里开始……慢慢地划过去……不要划得太深……”
眼看凶手握着我持刀的手便要刺入田心颜的皮肤,忽听得“铃铃铃”地一阵轻响,我和他皆是一怔,循声望去,见是张小姐那件血衣的裙带上拴着的那只猫儿铃在没有任何外力地作用下发着轻微的震动。
姻缘猫本是一对,当两只铃儿出现在相近的同一区域内时,它们便会因共振原理而发出声响。所以……这只铃儿突然发出声响的原因就是……身怀另一只猫儿铃的人就在附近!
是谁呢……究竟会是谁……那人也许只是从此处路过,但若他(她)也好奇另一只铃铛的下落,希望能够找到此处、希望能够发现这个地下屠场……
凶手松开我的手,捏起床板上那沾满了血的猫儿铃拿至眼前仔细观看。铃声忽然高了起来,那人……应该距我们很近了……难道,难道就在上面?
凶手应是未曾听说过姻缘猫,是以这不动自响的铃铛令他倍感讶异,死死地瞪着铃口内不断跳动着的铃舌眼都不眨。这……是不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调转刀锋,对准了他的腹部,正要拚死地捅过去,那铃声竟戛然而止。凶手一眼看见了我手中指向他的刀尖,不禁咧嘴一笑,道:“好……真好!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有勇气的女人……你的皮我会好好地剥下来……一直留着……”
我的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栗,欲向后退,却因腿一软而坐到了地上,慌得挥舞起手中的刀,被凶手一把抓住了手腕,剧痛由腕骨传来,我握刀的手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叮”地一声将刀掉在了地上。凶手将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推倒在床板上,压得身下的田心颜“唔”地一声似要醒转。他扯开我的四肢像绑张小姐那样绑在床的四角,而后将田心颜由我身下拉出来,田心颜惊醒,放声地尖叫,凶手布满着血红笑意的眼中此刻只有如待宰羔羊般的我,只随手将田心颜一甩,她便一头撞在墙上再度昏了过去。
凶手弯腰拣起掉在地上的刀,用贪婪如兽般的目光在我的周身打量,他的脸因极度的兴奋而扭曲,满是鲜血的手微颤着抚上我的脸颊。
我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恐惧过,此时若有一面镜子在眼前,想必我也可看到自己因极度骇怕而变得同样扭曲的脸。我甚至惊恐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喉咙僵硬难以出声,只得心神俱裂地瞪住那凶手手中的尖刀缓缓地抵上我的胸膛。
冰冷刀尖缓缓划下,我听见自己身上撕裂的声音……凶手不知用同样的手法杀害过多少的女子,火候竟拿捏得分毫不差,刀尖贴着我的肌肤滑过,只割破了衣衫而丝毫没有伤到我的身体。
正当凶手准备将我已分为两片的衣服扯开的时候,忽听得一声木头碎裂的巨响,烟尘过后一片亮光由木门的位置倾泻下来,田幽宇出现在亮光之中。凶手将刀尖抵住我的咽喉,厉声道:“敢过来我就——”
我看见田幽宇毫不迟疑地将手中长剑掷了出来,“扑哧”地一声,我的身边鲜血飞溅。
一切结束得如此之快,弹指间尘埃落定。
岳清音第二个出现在入口处,大步向我迈了过来。田幽宇奔向晕在墙边的田心颜,见她并无大碍,便急切地问向岳清音:“灵丫头可还好?”
也许是因为我浑身是血的缘故,岳清音并不知道我是否受伤,他一向清澈的眸子此刻因愤怒和担心变得黝暗阴沉,边飞快地替我解着手脚上的绳子边低促地叫着我:“灵歌!”
我望着他,不敢合眼,生怕这只是我的一个幻觉、一但闭上再睁开来那凶手便又站在了面前用刀割着我的皮肤。我冲他摇摇头,过度的惊吓已令我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他一边替我把脉一边低头检查我身上是否有伤,知道没有太大的问题后便脱下身上袍子裹住了我,将我已僵硬得无法动弹的身体搂在怀中,一把抱了起来。
终于……安全了。我摊开满是鲜血的手掌至岳清音的眼底:那只猫儿铃,我拿回来了。
由噩梦中惊醒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冷汗浸透了衣衫。我攸地睁开眼,身子上方是我那熟悉的床帐。岳清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我,他的一只大手正被我紧紧地抓在手里,而我的手心里也早已是冷汗涔涔。
轻轻放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