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押粮官赵继永是承恩伯的嫡次子,长子继承爵位自不用考虑前途,嫡次子文不成武不就,仗着老爹的势从小跟发小撒泼打闹欺良压善的,倒也学了三脚猫的功夫,身子很是壮实,因此承恩伯才替次子求了荫恩进了御林,由九品小官慢慢爬到了七品,又花了大把银钱上下疏通,终于领到了押运粮草这样的肥差。
别看这活儿辛苦,其实只要不是战时,一点也不危险,不但可以在粮草上头动手脚掺些次粮陈粮进去,还允许报损昧下一部分军需,倒手一卖就是一大笔银钱。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顺便夹带私物到边疆跟北蛮人做生意,再换回大块皮毛料子跟香料回来,再往京城的铺子里贩售,一次就赚个盆满钵满,还不用付请镖局的费用!
可是,今番皇上一句话就将在粮草上可以捞取的那一笔收益给堵死了,吴厉跟承恩伯就觉得自己吃亏了。
“伯爷,这事我可是告知你了,做不做还得看您的,下官还有要事,这就告辞。”兵部尚书眼看着这一回自己是拿不到好处了,也不多做停留,拍拍屁股走人,直将那承恩伯气得在背后骂娘!为了儿子的差事,他可没少给这老货塞银子!眼下好处没了,撇清干系倒快!他能怎么办?难道会让儿子白白的推了这差事被人顶了他的位置?他们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干!就算是动不了粮草,不还有夹带私货么!这回让他多带些茶叶和粗盐去!
高胜寒回到寝宫,换下厚重的朝服,穿着舒适的常服活动活动手脚,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保持一个坐姿在龙椅上静、坐一个时辰,还顶着这么一身行头,说不累是假的。早上起来甚至连水也没敢多喝。
邓公公侍候主子换上绵软的薄底鞋,看金宝元宝奉上香茗点心,满意的点点头。
“主子受累了,可要唤几位小主来弹弹琴说说话解闷儿?”处处为主子着想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在他看来,五更天就要起来听那群废物唇枪舌战是个累活,没看主子现在都精神不济了么。邓公公一阵心疼,巴不得五天一大朝改为一旬一次才好。以前也不是没有祖皇帝这么干过,甚至中宗在世的时候还有过十数年不上朝的记录,专宠后宫某位妃子,又数次下江南寻美人儿,那时也没见朝堂出什么乱子!主子又不图着当个明君,也不需要兴兵兴国,维持这般就很好!那些动脑筋费事的活儿,就该那群庸臣们干!
高胜寒没形没状的斜歪在软榻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不了。找个手上活儿好的替朕揉揉肩骨,朕眯一下眼。”
邓公公乐呵呵的应了,一边替皇上揉捏着放松筋骨,一边给元宝打了个眼色。元宝很识趣的悄然退下。金宝也放轻了手上动作,将桌面没用几块的点心收拾了,另外泡了壶养生茶上来温着。
高胜寒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回笼觉,正慢慢恢复神识,感觉有一双手力道适中动作娴熟的在给自己做着肩背按摩,嘴角不由翘了翘。
“功夫不错。”待会要不要给多些小费……
“陛下舒服就好。”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在耳畔响起,高胜寒愣了一下,立即睁开眼。
她转过脸,瞪着近在咫尺的精致面容,嘴唇动了动,发觉无话可说。能说什么?刚才她还以为自己在美容院做美容保养呢。
慕容真抬眸看了一眼,又垂下眼帘,继续替她按揉。那浓密弯翘的眼睫轻微颤动着,显示他心里也极不平静。
美人在侧,带着少年特有的气息,感觉就像是自己儿子的同学在孝敬自己,高胜寒有些囧,示意对方停止。慕容真赶紧搀扶她起来。
四下里一看,殿内除了他们两个就没有旁人——也不对,貌似她还感觉到了两个气息,若隐若现的,却没看到人影。估计又是那些什么暗卫之类的……
靠之。朕的隐私权啊~~~~
高胜寒感慨一番,就着慕容真端来的热水洗了一把脸,脑子清醒了些,端坐在软榻上,看着少年,不知该有什么表示。
慕容真有些紧张。这混账该不会是想要白日宣淫吧……手上动作却不乱,替君王整理好衣服上的褶子,摆正了挂饰(玉佩玉珏璎珞四五个),又拿来梳妆匣,取出篦子给陛下梳理一下翘出几根乱发的两鬓,动作那叫一个娴熟。
高胜寒有些惊讶这种伺候人的活这少年却做得如此得心应手,随口问了一句:“家里做什么营生的。”
慕容真动作一顿,又赶紧收拾好梳妆匣,掩饰内心的慌乱,沉着应答:“家父……于土木工建有所涉猎。”他爹是工部员外郎,可不是管着官邸修建甚至是皇室行宫别苑的修缮作业么。可是,皇上却完全记不起这一点……多少有些让他心里难受。大概在君王眼中,不管何种出身何样身世,他们都不过是玩物……吧?
慕容真垂下眼睫,掩去心中愤恨。
☆、第二十四章 想岔
高胜寒没话找话,问了家庭营生,又问他学了什么,念过什么书,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日子过得怎么样。
慕容真几乎想撂手不干走人,可是低垂的视线看到对方鞋子上用金丝银线绣着的龙纹,在在提醒着对方的身份,总算是让他忍下一口气没有酿成大错,只得选择措辞,小心翼翼地回答,尽量避开小弟的事情,只说自己父亲兢兢业业养家糊口多么不易,母亲操持家事又多么的辛劳。
高胜寒暗自计算着对方家庭人口,有些狐疑。这么一大家子人,只靠老爹就能够过上不错的日子,听对方的意思家里还有丫头小厮侍候,难道说搞建筑的在古代也是个赚钱活计?她可是知道后世地产商有多暴利的。于是慢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仔细回想邓公公简略的介绍过这些宠儿的家庭状况,慕容真……
“你爹是工部员外郎!”高胜寒突然想起来了!
慕容真被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赶紧跪下叩头认错求饶,脑子里却是在飞快回忆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心中更为不安!
难道——
这昏君想起来自己的宝贝小弟了?
慕容真气得身子微颤,极力忍着才没有暴跳起来一把掐死这个混蛋!
“起来吧。朕不过随口一问,你老老实实回答就是了,还拐弯抹角的撇清你是……”官家子弟的事实……
最后半句没有说出口。被皇帝当做男宠娈人养在高墙后苑,任谁都会心里不痛快吧?没准还带着情绪……高胜寒有些悻悻的住了口,又安抚两句,将人打发走了。
官家子弟,又念过书,知书达理进退有度荣辱不惊,是棵好苗子,说不得他们家对他寄予厚望,想着家里再出一个进士光宗耀祖什么的。怎么就被皇帝这个……拱了啊!
高胜寒摸摸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很不厚道的腹诽着。难怪自己后世被人欺瞒着连儿子都看丢了,是自己这一世造的孽太重、分离他人母子夺人子嗣的坏事干太多了吧?
要不,将人放出去?让他在外边闯一番事业出来,总比沤在后苑里发霉腐烂虚度年华的好。
高胜寒心虚的摸摸鼻子,决定还是选个时机开诚布公的跟那群少年商讨一下大家的出路,化解他们心中怨气。也算是给自己行善积德了。
“来人!”她懒洋洋的喊了一嗓子,邓公公立即笑眯眯的出现在门口。
“赏慕容真。”高胜寒想了想,又道,“后苑还有多少识文断字的孩子,都会些什么,让他们自个写好了呈上来。”
邓公公应诺,站了一会,看主子没有其他吩咐了,这才转身交代下边的人去传话。
午后,一本记录了后苑妃嫔——咳,现在没有妃嫔,只有男宠侍人——的册子妥妥的放在了君王起居室的案头。
这并不是早上高胜寒吩咐的事情,却是前日她交代邓公公将少年们的家庭状况汇编成册交给她,虽然邓公公有详细述说,可是她初来乍到的对那些爵位官职什么的概念有些模糊,想着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偶尔翻看这些记录也好记住她身边的人。而她首先关注的,自然是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沈家少爷。
慕容真自然不知道帝王的心思,以为自家小弟还是逃脱不了被强夺进宫的命运,他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悲愤!回到珍珑殿,气得踢翻了一张椅子!
原本他是想要摔打桌子上的杯盏器具的,被贴身服侍的小宦官乐儿抱着腰死死拦下了。作死啊!那些东西都是内造的登记在册的,摔坏一个就得记在他们头上!上边自然不会为难小主,可是,他们这些随侍的会被责罚啊!犹记得前两个月有一位小主心情不好不慎打坏了一个白瓷花瓶,他那小侍被定罪抓出去打了二十板子,趴着养了半个月才下得来床,腿脚却是有些不利索了,立即被调离去敬事房刷马桶!甚至连月银也被扣了半年,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偏生那位惹事的小主也不受宠,求情都没有门路!这会还被晾在一边没调拨新人去侍候呢!吃饭穿衣打水什么的都要自己动手,后苑里不知多少人看他的笑话!
自己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被调去刷马桶的倒霉蛋!
慕容真一时被困住了手脚,挣脱不得,只得一脚飞出,踹翻了紫檀木的圆凳。那圆凳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撞到靠墙立的柜子才停下来,在同是紫檀木的柜门上生生砸出一个印子,可见那力度有多凶猛。
乐儿吓得三魂丢了两,张着嘴磕磕巴巴的安抚道:“小、小主息怒!”看这样子,是又被万岁爷给欺负狠了?
想到主子初次被召寝回来背上斑驳纵横的鞭伤抓痕牙印,乐儿小心肝儿颤了颤,抖着手,颤巍巍的上前想要解开主子的衣服检查伤势,被慕容真不耐烦的一把推开!
“小爷没事!”
“哟,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咱们的举人老爷了。”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笑声,陈子秀掀开帘子,一步三摇的扭了进来。
慕容真脸色黑沉地盯着他。
陈子秀发觉气氛不对,收了嬉戏的姿态,视线快速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翻到的圆凳和被撞凹的柜门,扁扁嘴,步履正常的走到他面前拖了一张圆凳坐下。
“又打你了?”他微皱眉头,上下打量对方。
“没有。”慕容真恹恹的坐下,示意乐儿出去,而后将今天自己被召见的经过简单述说一遍。
陈子秀将手搁在腿上轻轻点了点,面色不虞,“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顿了顿,又凑近慕容真小小声说,“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
慕容真轻轻点头。他们有自己的门路探听到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早朝刚散去不一会,就有人偷偷将话递了进来。
“也许,这是一个信号。有人又要倒霉了。”
他们想的没错,确实有人要倒霉了。
高胜寒一把摔了户部递上来的册子,大发雷霆!
“这叫什么账簿?去!传户部那帮蠢蛋上来!”
☆、第二十五章 查账
户部尚书张庭领着手下十几名小吏过来了,一进殿门,看到丢了满地的折子簿子,赶紧跪地叩头,战战兢兢地一句话都不敢说!
派人传话这会,高胜寒已经稍微平息了怒火,又灌了两杯清茶下肚,这会已经能控制自己情绪了,只是心头总有一股暴戾的气息盘亘不去,叫嚣着想要爆发出来,直接将这群废物蠢蛋全部拉下去咔嚓了!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指着下头乱七八糟的奏折账簿册子,阴沉沉的说道:“泱泱大国,国库里就这一点钱?”够做什么用?!才剩下十几万两银子,连一场战事都支撑不下!难怪早朝的时候说到要赈灾救济灾民,一个两个都当缩头乌龟!
“说!钱都到哪去了?”
那些账簿上记载的东西乱七八糟名目五花八门,有些只写了个人名日期后边就是领用钱款数额,用去做什么却没个交代!谁知道是不是进了私人口袋?
想到这个,高胜寒盯着下边那十几颗人头的视线就有些不善。
感觉到头顶射来的威压,户部官吏们更是几乎将身子趴到了地板上,大气都不敢出。
听到皇上问的是那些,户部尚书张庭舒了一口气,赶紧滚上来捡起那本编号十九的簿子,翻开第一页,指着上头第一个名字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是安王爷府上大管事廖怀忠在今年端午节前来借的银子,说是要打造龙舟参加龙舟赛,为皇上夺得头筹,给皇上长长面子。”
高胜寒嘴巴张了张,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到,问:“端午节借的到现在都没还?”
张庭脸色苦哈哈的,赶紧低垂下头,“未……未还。”怎么可能还?又有谁敢上门去找不痛快催债?安王爷那是皇上的叔叔!虽说不是亲的(亲的大多被先皇登基前后干掉了,要不就是远远发配到封地去自己过活,这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