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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之道。
这些年来,她默默地避开了府里的明争暗斗,看着二房的陈氏如何慢慢屈服在夏氏的手中,又看着夏氏和陈氏联手弄死了不少大爷和二爷身边的通房,最后又看着夏氏是如何将唐氏逼到死角里。
这一切方氏都知道,只是她默默地当作没见到。
不过自从沈婠从舟城回来后,方氏发现到府里的风向有些不一样了。她看着这个九岁的小姑娘一步一步地讨好老太爷,之后又三番四次躲过了夏氏的那些手段,甚至还漂亮地反将一军。
兰姨娘爬上大爷的床,方氏很清楚这是沈婠的手段。
同时的,方氏意识到一直保持中庸之道虽说可以避免斗争的漩涡,但要想最后在沈府里立足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方氏决定踏上沈婠这条船。
如今发现了红胭的异样,以她过去十数年的直觉,她可以肯定地说,里面绝对有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若是以往的方氏,她会选择明哲保身,不轻易靠近。
但现在不一样。
方氏走近了,她细细地观察夏氏,嘴里担忧地道:“怎么突然就成这般模样了?兰姨娘,你怎么会无端端地推了大嫂?”
兰姨娘说道:“是……是……她说……”
兰姨娘猛地一个激灵。
她不能说,便是说了也于事无补。她的思哥儿已经没有了,没有了平安符,她说什么都不是,老夫人不会信她,老爷更是不会。他们更在意的是夏氏肚里的孩子。
她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当务之急是要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
兰姨娘咬牙道:“是我不好,一时情急撞倒了姐姐。姐姐,你千万不要有事呀。”
方氏注意到地上的血迹深浅不一,她目光微凝,趁红胭不注意挪到颜色最为深红的那一滩血迹上,她故意掉落手里的绣芙蓉帕子,而后又捡了起来,偷偷地掖进了袖袋中。
。
方氏早已让人去给沈婠带了消息,并将那条染了血的帕子交给了沈婠。
她之前悄悄地嗅了下,只觉有异样。
她相信沈婠身边的容大夫可以给出最佳的答案来。容铭细细地看又看,闻了又闻,他很肯定地说道:“这是鸡血,而非人血。”
沈婠顿时了然。
果然小产是用来骗人的,夏氏只是想陷害兰姨娘。
沈婠抿抿唇,说道:“先生,你可以跟我去沈府一趟吗?此事非同小可。”兰姨娘若就此败了,夏氏下一个盯准的对象必然是她。她得给夏氏使点绊子,她不安心了,她才能有好日子过,才能慢慢地磨刀。
容铭颔首。
。
老夫人听到消息时,整个人颤了又颤。得知是兰姨娘推倒夏氏后,老夫人整张脸气得都白了。采莺连忙让仆役抬了轿子过来,扶了老夫人上了轿后,抬轿的仆役疾步前往了兰香苑。
老夫人到时,刚好林大夫也到了。
林大夫是近来才开始给夏氏看诊的,是夏氏的闺中好友所介绍的。林大夫接触得多这些深门大院里的事,当夏氏让他配合时,林大夫犹豫了会还是应承了。
他仔细思量过,便是当真出事了,他也能撇得一干二净,夏氏本身就用了古怪的药方子。
红胭说:“林大夫,您快来给夫人看看。方才兰姨娘推的力度可不小……”
兰姨娘满脸冷汗,青碧同样是担心得不行。
老夫人冷冷地剜了一眼兰姨娘。
夏氏现在是疼得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耳边嗡嗡嗡地作响。她只觉自己的背脊完全被冷汗给浸透了,凉飕飕的。
林大夫上前时,打量了一眼夏氏,心想真不愧是一家主母,这装小产装得可真像,若不是事先知晓了,恐怕现在他也会误以为夏氏当真小产了。
为了更为逼真,林大夫也着急地说了句:“夫人,我来诊脉了。多有得罪。”
他搭上了她的脉搏。
此时,沈州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一路上,他早已是听了夏氏派去的嬷嬷添油加醋所说的真相。一进兰香苑,见到瑟瑟发抖的兰姨娘,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刀子仿佛要将兰姨娘千刀万剐似的。
不过此时沈州也顾不上责问,连忙问道:“林大夫,状况如何?孩子可保得住?”
林大夫却是傻了眼,怔了好久,等沈州重问一遍时方是回过神来,“大……大夫人的胎儿没有保住。”
红胭在心里头夸道,这大夫演得比以前的郭大夫逼真多了。
一个月内痛失两个孩子!
沈州宛若雷劈!
此时,兰姨娘扑到沈州的面前,哭喊道:“老爷,妾身不是有心的。”
沈州直接踢开了兰姨娘。
疼到极致的夏氏听到兰姨娘的惨痛声,强忍着痛意睁开了双眼,虚弱地说道:“老……老爷……”她痛哭了出来,“我们的孩子,坤儿的弟弟……”
林大夫格外心虚,夏氏的目光迎上来时,他压根儿就不敢碰触。
就在此时,沈婠的声音响起。
“祖母,父亲,婠婠听说了母亲的事,特地请了先生过来。”
沈州面上一喜,心中只觉沈婠这个女儿贴心得很。
老夫人也甚是高兴,毕竟有医术高超的神医在,兴许孙儿就能保住了。屋里的人都很是高兴,兰姨娘也像是看到了曙光一样,期盼着看向容铭,唯有红胭慌了神。
夏氏此刻已是疼得顾不上什么了。
林大夫却是此时定下神来,他很是镇定地和容大夫说道:“大夫人的胎儿定是保不准了,前一个月的胎儿最容易不稳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愣了下,包括剧痛中的夏氏。
“什……什么意思?”老夫人诧异极了。
容铭一把脉,也道:“的确,胎儿是保不住了。若是这胎儿在娘胎多呆数月,也勉强有保胎之法,可这才一个月的胎儿,是神仙也难救呀。”微微一顿,容铭又道:“且孕妇是闻不得血腥的东西,怎么地上会有这么多鸡血?”
“鸡血”二字一出,老夫人立马明白过来。
糊涂!实在是糊涂!
沈州也顿时了然了,本来发白的脸色瞬间转青。
夏氏竟敢骗他!
想起前几个月夏氏总是有意无意地勾着他同房,他还担心会伤害婴孩,没想到夏氏竟是起了这样的心思!
容铭又道:“大夫人的脉象极乱,经过此次小产,以后怕是不易怀胎了。不过若是好好调理的话,也未然。只是希望渺茫了一些。”
在容铭面前,林大夫哪里敢乱说什么,只好叹了声,附和道:“是呀,希望渺茫。”
夏氏这回听清了,胸腔里重重一跳,只觉有股血液冲上来头,整个人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36晋江独发
老夫人对夏氏甚是失望;不过念在坤哥儿和夏家的份上,老夫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兰姨娘被责罚了,本来若无夏氏那一桩事的话,老夫人是想赶兰姨娘出府的。可如今是夏氏自作孽,老夫人想着兰姨娘还年轻以后还能生养多几个,再加上兰姨娘认错态度诚恳;老夫人便只让兰姨娘闭门思过。
夏氏在次日方是醒了过来。
她悠悠转醒时,只觉浑身软弱无力;肚子仍是在微微作痛。夏氏昨天夜里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设好局等着青兰那贱人跳入;可最后她的孩子却真的没了。不过幸好是噩梦。夏氏沙哑着声音问道:“那贱人赶出了沈府没有?”
红胭瑟缩了下,半张脸红肿红肿的,上面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
昨天夜里;沈州怒气腾腾,夏氏晕厥了,沈州无处发泄的怒气便甩在了红胭的脸颊上。那一巴掌毫不留情,重重地迎面而来,打得红胭的耳朵嗡嗡作响。
至今想起,红胭心里还是止不住地后怕。她颤着声音道:“……夫人节哀。”
夏氏说:“节哀什么?我的孩子没有了,青兰那贱人怎么还能留在沈府!那贱人力气真大,撞得我现在还是晕乎乎的,她……”
蓦然,夏氏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想起来了!昨天的事情如泉水一般涌了进来。
不是噩梦!是真的。
她的孩子真的没有了!
夏氏的五指紧紧地抓住了被角,露出泛白的颜色来。她哆嗦着唇,看向红胭,“我的孩子……”
红胭含泪点头,“夫人节哀。”
昨日容铭所说的那一番话倏然跃进夏氏的脑海里——“大夫人的脉象极乱,经过此次小产,以后怕是不易怀胎了。”
夏氏身子一抖,眼泪夺眶而出。
红胭连忙安慰道:“只要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的。夫人打起精神来。”
“贱人!是那个贱人!不是她的话,我的孩子还是好好的呀!”是那个贱人推倒了她!“老爷如何惩罚那个贱人?”
红胭说:“老……老夫人让兰姨娘闭门思过。”她也不甘心呀,她都被扇了重重一巴,而兰姨娘却只得了小惩罚。闭门思过,门一关起来,谁晓得她在里面有没有思过呀。
夏氏只觉心里憋了口血。
她又问:“老爷呢?老爷有没有来过?”
红胭摇了摇头。
这一回老爷怕是气极了夫人,夫人小产了,老爷昨夜连一眼都没有来看过夫人。
夏氏的脑袋此时一片空白,双眼无神地放空着。
红胭见状,心里也有些慌乱,她连忙喊道:“嬷嬷,嬷嬷,快去把大夫叫来。”话音未落,夏氏就用力地抓住了红胭的手腕,明明全身软弱无力,可现在的力度却大得让人吃惊,仿佛只要稍有松懈,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红胭痛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夏氏喊道:“坤儿,快把我的坤儿带来。”
红胭改口:“嬷嬷,带坤哥儿进来。”
坤哥儿被嬷嬷带了进来,坤哥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声音软糯软糯的,“母亲。”
夏氏一把搂住了坤哥儿,慌乱紧张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她紧紧地把坤哥儿抱在怀里。
“娘还有坤儿,不怕。”
。
腊月初三,京城里开始下了第一场雪。一夜过后,院里堆了层积雪,树梢上亦是挂了不少霜花,寒风一吹,扑簌扑簌地掉落下来。
李氏披上银白狐裘,站在屋檐下看着丫环们在扫雪。
李氏忽然轻叹一声。
陪着母亲看雪的魏子昌听得母亲的叹声,问道:“母亲是在担忧什么吗?”
李氏有四子,长子魏子昌,二子魏子骞,三子魏子清,四子魏子兴。威远将军对四个儿子都颇是严厉,打小就开始严格要求,尤其是长子魏子昌。
所幸魏子昌也不负其父所望,十四岁时便已是进了骁战营里历练,短短两年就立了不少功劳,如今正担任羽林郎一职。
李氏失笑道:“哪有担忧什么,我只是叹了声,感慨下眨眼间你们四个都长大了。子昌你都快十七了,也是时候该议亲了。”
她本来是想着在努力一把,生个女娃下来的。
可这小半年下来,肚子里也一点起色也没有。问了大夫后,大夫很是委婉地劝说了她一番。她也就此打消了再生个女娃的念头。既然自己生不了,不打紧的,还有儿媳。
魏子昌心中咯噔了好几下,他苦笑着道:“母亲,议亲还过早。儿子想要先立业再成家。”
李氏说:“可有心上人了?”
魏子昌说道:“母亲,儿子……”
“别说什么先立业再成家,你如今都身居官职了,也算是立业了。等成家后再慢慢往上爬不是更好么?京城里好姑娘不多,你慢一步可就被其他家订走了。先订着亲,成亲不急,”李氏又问:“有喜欢的姑娘么?”
魏子昌说道:“……没有。”
李氏眯眼笑着,“没有也罢,过几日娘在府里办个茶话会,将各家的姑娘都请过来。到时候你瞅瞅有没有喜欢的。”
李氏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哗哗响。
沈家的大姑娘九岁,儿子十六岁。若是先订下来了,待沈婠及笄后也差不多可以成亲了。沈婠长得颇合自己的眼缘,自家儿子人品性子又是极好的,两人再般配不过了。
魏子昌拗不过母亲,只好转移话题,“母亲,这几个月来二弟有些古怪。”
“怎么说?”李氏漫不经心地接了句。
魏子昌说道:“前些时候,二弟忽然向我请教放纸鸢的诀窍,之后连着好些日子我偶然经过二弟的院子,都刚好瞧见他在捣鼓纸鸢。幸亏父亲不曾瞧见,不然定要说二弟不务正业玩物丧志了。”
李氏听罢,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笑道:“你弟弟平日里就是太过勤奋,一点也不像是个少年。如今玩玩纸鸢倒也没什么不好,正所谓劳逸结合。”
魏子昌见母亲没有再提起议亲的事,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他也笑道:“前几日我在宫门外等着父亲下朝后一起回府,刚好遇见了夏丞相。丞相说我们府里的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