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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抚摩着纳兰湿漉漉的头发,喃喃道:“你还太年轻,看不到这个社会的残酷啊!”
纳兰因此得了一场重病,拖延着医治了许久。康熙曾派御医来为他诊病,可在纳兰拒食拒药几次后作罢。
待纳兰身体康复时,已经是春暖花开了。
明珠惯例来看他,嘘寒问暖一翻。待明珠走后,纳兰微微叹气,明珠虽然还是那样生气勃勃,但是毕竟已经是一个老朽的背影。纳兰知道明珠如今的官运不顺,无论自己是否起了决定性作用,但是却不能说与自己无关。明珠一生,除了仕途没有别的追求,可是,可是……纳兰又叹气,亲情和思想之间的选择……
“少爷!有几位公子来看您了。”仆人对纳兰说。
自从身体转好,纳兰的心情也不象初时那样悲痛,只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就是这时,他的几个布衣朋友在他身边给他以安慰。
“容若!”顾贞观笑道:“你想窝多久,你答应请的渌水亭之约你想赖掉?”
纳兰微微一笑,道:“我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你们来。”
渌水亭已经成为纳兰与他的布衣友人们谈论诗文,抒情达意的去处。
朋友们把酒言欢,尽兴的抒发自己的思想。在这里,纳兰虽然身处其中,和乐融融,但总是一种闲愁摸不去。
贞观看到了他的愁绪,知道纳兰本性忧郁,若逢什么变故,怎么能怪他的心不在焉?!
纳兰见贞观总是看他,就问:“贞观兄,何事?”
贞观年纪较纳兰大很多,自然猜测这个年轻俊俏又感性的贵公子的心意乃为情所困,道:“老朽在想,公子可是又遭情劫?”
纳兰微微一笑,不语。他不知从何说起,如果说了真相,只会失去这些朋友。
大家都看着纳兰,贞观又道:“容若可有号?”
纳兰笑道:“贞观兄不知?”
贞观道:“老朽年迈,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大家知他玩笑,就笑一阵,纳兰道:“号楞伽山人。”
贞观又道:“容若可知其解?”
有几人猜到贞观的心思,纳兰也略有所知,低头不语。
贞观道:“曾染戒香俗念。容若,为何看不透红尘?”
纳兰想了一回,心有所感,险险滴下泪来,道:“知我者,贞观兄也。红尘俗事容若从不挂心,只是,人间的挚情挚爱,如何看透?”
贞观也叹道:“世间最难以逃脱的就是情劫,老朽也无能为力。容若,你既为情所困,可见你是个挚情挚性之人,为何不能进孝?”
纳兰道:“家父的情景,贞观兄最清楚,容若空有孝心,苦于道不同,不相为某。”
贞观摇头道:“非也,非也。容若此言差矣!古云:不孝有三,无后才为大。容若已二十,若为汉人已是晚婚,为何还不娶妻生子?”
纳兰一愣,万没料到贞观居然出了这样的主意,心中一动,忽然想到秀儿临终的话……为何,为何你们都要我娶妻?!
真所谓无巧不成书,纳兰回家后,明珠居然说起他提亲之事。
明珠自有一翻道理。明珠以为纳兰郁郁寡欢,甚至得罪皇上,只是因为青梅竹马——谢贵人之死。所以只要娶一房或几房媳妇,就可相安无事。
明珠的介绍是两广总督兵部尚书督察院右都御史卢兴祖的女儿卢氏。明珠道:“此女年方十八,为人聪慧贤淑,出身名门贵族,做妻子自是上上之选。”
纳兰不语低思,两广总督?兵部尚书?督察院右都御史?对明珠来说这是甚至可以说是算是高攀了。
明珠见纳兰不说话,揣测不出他的意思,就拿出卢氏的画像递给他。
纳兰见画像中的女子相貌只是中上,但自有一种娴雅之态。想了片刻,虽不喜她系出名门,但如自己的出身,再挑来挑去也都是这样的女人。于是低头道:“一切请阿玛做主。”
明珠喜不自胜,道:“往后成家立业,有了贤妻,有了好岳父,再做了功名,阿玛也就不操心了。”
纳兰见父亲此情此景,只是冷冷一笑。
第十一章
康熙十三年夏季,纳兰与卢氏结为夫妻。
大婚当夜,众家礼物收入房中,纳兰正和明珠整理。忽然,一位仆人上前道:“少爷,有一位自称叫小桂子的少爷想见您。”
!纳兰大惊。皇上的礼物早已送到,还打发小桂子干什么?!纳兰不禁不安。
不理阿玛的反对,纳兰把小桂子让到内堂。
小桂子笑道:“纳兰公子大喜。”
纳兰回礼,又道:“小桂子你……你有何事?”说话的声音居然打颤。
小桂子叹气:“公子不必担忧,万岁爷不是让小桂子来捣乱。虽然奴才多次规劝万岁爷,公子大喜之日不便打扰,可是万岁爷执意要小桂子来送一份贺礼。”
纳兰一愣,心中不解道:“陛下的礼物已收到了。”
小桂子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道:“公子不明白么!万岁爷定会单独送公子贺礼啊。那份礼物是送给尊伉俪的,而这份是送公子一人的。”
纳兰接过,打开,赫然见到一个——不,是半片玉佩!
“这……”纳兰看着此物,忽然想到出处,正是自己最后在陛下身边时丢还的。大惊,道:“陛下,陛下是何意?”
小桂子凑上去一看,道:“奇了,小桂子还以为万岁爷送了什么奇珍异宝,竟是一个破了的玉……这玉佩不是……”小桂子登时噤声。
纳兰把锦盒丢在桌上,惊骇的大叫:“我,我不要!”
小桂子面有难色,道:“小桂子知道公子的难处,可是,如果公子不收,奴才如何向万岁爷交代……”
纳兰看着小桂子为难的表情,定了定神,叹气道:“陛下到底何时才放了草民……小桂子,你为我带个话,就说草民问陛下,玉既碎,失而复得有何意义?”
小桂子点头,告辞而去。
纳兰看着锦盒,感觉虽是盛夏,却寒冷异常。
卢氏乳名阿温,正如明珠所说,聪慧娴雅,清纯3无暇,毫无富家官小姐之作风。不仅如此,婚后,纳兰惊讶的发现,卢温居然饱读诗书。
一日饭后,纳兰回到房中,卢温正在看书。纳兰好奇,凑近一看,居然是司马迁的《史记》!
卢温见纳兰凑近,一惊,要把书收起,纳兰按住道:“你怎么会看这种书?有兴趣?”
卢温脸一红,低头道:“夫君见笑了。妾身对此书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见夫君这里有,妾身又没有看过,所以好奇。不过,还真是好书。”
纳兰微笑,心里高兴异常。就道:“夫人有何看法?”
卢温道:“妾身愚见,夫君不要见笑才好。”
纳兰道:“但说无妨。”
卢温娓娓道来,纳兰听的心醉神迷。讨论完史记,又谈诗书,歌赋,一直谈到天黑。
纳兰从没有想过,自己无意之中,竟得到了旷世奇葩。
婚后生活中,纳兰在卢温的帮助下,开始钻研汉文化,并开始撰写《渌水亭杂识》,其中几乎无所不包。
纳兰与卢温的感情,从相敬如宾到伉俪情深。
虽然生活如此美满,但纳兰心里始终有难解之事。卢温对他婚前之事一无所知,虽然也曾提到过觉得以纳兰之人品才情,婚前定有一两个红颜之己,但因纳兰婚后生活检点,甚至象守旧,卢温也不以为意。
但纳兰知道自己,每次看见陛下送的锦盒,他就觉得如梗在喉。卢温也曾见过盒中之物,见到只是男人所用之物也就没有在意。因从小锦衣玉食,却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再加之为人头脑聪慧,心智单纯,让纳兰更为担忧。
皇帝,就象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罩在纳兰心中。
一年的时光转瞬既逝,在卢温的悉心照料和无微不至的柔情中,纳兰的心中的伤痕渐渐愈合。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他觉得自己都不会在想到秀儿和皇上。
是年已经二十一岁的纳兰仍没有参加科举之意。明珠知道他的心结,也不便明说。眼见明年已是殿试之年,却苦无劝说之词。只好悄悄说给卢氏听,叫卢氏帮忙游说。
卢氏心知夫君并不属心仕途官场,可是毕竟是已经成婚之人,镇日赋闲在家中做学问也会被人闲话。就答应明珠游说纳兰。
这日晚饭毕,卢温与纳兰回房,纳兰摆一本棋谱打算与卢温讨论。
卢温道:“容若,今日阿温想谈些别的。”卢温与纳兰的称谓在无人之处已非常亲密。
纳兰笑道:“想谈风月吗?”
卢温微笑道:“恰好相反,想谈科举。”
纳兰笑容僵了,道:“这有什么趣味。”
纳兰的反映早在卢温预料之中,卢温依然微笑道:“阿温知道你就会这样,可是,阿温必须要说。容若对于功名的淡薄,到底是出于本性还是因为能够手到擒来,阿温不敢妄说。阿温只知道,以容若之才,如贡献于国家,必可成一翻作为。阿温并不是为自己,也并非为夫君家族,只是为天下黎民。前日容若邀朋友小叙,阿温听得徐元文公子对于索额图索大人的一席话,很不以为然。就是因为朝中有如索大人这种重臣,才令得如贞观兄这等有才干之人如此沦落。容若不喜官场幕僚、结党等不正作风,与其怨天尤人,发愤慨之言,为何不去改变?!贞观兄等人因是汉人,只有无奈,可是你我是旗人,徒有机会,为何不伸展一翻?”
一席话说的纳兰也热血沸腾起来,他又何尝不是有此抱负?!只是,一想到要与皇上见面,就……
卢温见纳兰面有难色,道:“阿温不知夫君有何难处,不敢妄加臆断。只是,大丈夫为民报国,又怎能拘于小结?!容若心胸是宽广之人,为何不能用在为国为民上面?!”
纳兰哈哈大笑道:“容若只知夫人才华横溢,却不知夫人口才竟也如此厉害。”
卢温脸上飞红,笑道:“哪里,让夫君见笑了。”
纳兰站起来,道:“夫人所说甚是,大丈夫为民报国,应不拘小结。我容若有宽广胸襟,怎能不为天下苍生尽力?!阿温,你放心,明年科举,我定拿回功名!”
卢温微笑的拉着纳兰的手道:“阿温曾受公公所托,游说容若,容若不会怪罪吧?!但刚刚一翻话,是阿温的肺腑之言。”
纳兰拦卢温入怀,心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从此纳兰开始读书,准备殿试。
第十二章
康熙十五年,纳兰参加殿试,以“条对凯切,书法遒逸”博得众考官的赞赏。
时年,康熙已二十三岁。
殿试结束,康熙批阅榜单,见到一个名字:纳兰性德。
这是何人?康熙心中奇怪,忽然想到,是容若!!!因去年立太子保成,为避违而更名的容若。
康熙觉得瞬间手抖的不能自已。冬郎,时隔二年多,朕终于能看到你了!
永无休止的纠缠又开始了。
放榜,纳兰中得二甲第七名,御赐进士出身。
当晚,明珠府一片欢腾。明珠犹为欣慰,虽然未入一甲,但以纳兰之年轻而中,实属难得。明珠设宴庆祝。
自病后,纳兰从未见阿玛如此开心。心中不觉有愧。阿玛虽然与自己道不同,但毕竟是人父,关心之情怎会减?!
明珠大醉,被仆人扶入房中。纳兰与卢温对饮。
卢温道:“妾身敬夫君,祝夫君从此大展鸿图。为黎民造福。”
纳兰饮下,道:“从今日起,前事种种仿若昨日死,容若在成为翰林院里的庶吉士后一定尽心尽力。不但为社稷造福,还要名垂青史。阿温功不可没。容若敬夫人一杯。”
两人饮下,相视大笑,憧憬着明日。
谁知明日如何呢?
面圣后,纳兰居然没有得到委任。纳兰心中奇怪,连明珠都不得解。眼见其他同榜生都相继得到指派,纳兰不禁焦急起来。
明珠带纳兰去见刘公公。
刘公公看上去更老了,满面红光,行若老妇。刘公公先恭喜了纳兰,明珠送上表礼后,刘公公胸有成竹的笑道:
“大人大喜了,令公子定会飞黄腾达。”
明珠觉得心中有了底。
可是,委任下来后,竟然授以三等侍卫。朝中哗然。
明珠呆了,他猜不出圣意。侍卫一职,大出他的意料。明珠又开始奔走打听。
纳兰也呆了,他当然明白皇上的意图,如今官衔已授,反悔已来不及了。
硬着头皮来到养心殿,康熙正在低着头处理书信,听见太监来报,立刻抬起头,迷茫的看着纳兰。
纳兰则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康熙依恋的看了很久,见纳兰始终不肯抬头,也不说话,就道:“好象,好象又从头开始了。”
纳兰身体一震,依然低头不语。
一旁的执事太监暗暗的为纳兰捏了一把汗,一个小太监悄悄的对纳兰耳语道:“大人,您请安啊。”
纳兰反映过来,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宫里和陛下随意游戏的少年,便跪下请安。
康熙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纳兰,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寂寞难过。
一天无事,纳兰心情不禁好了许多,担忧之情也去了大半。回到家中,卢温正在门口等候。纳兰看见焦急张望的阿温见到他后欣慰的微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