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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宁愕然地看着华玉盏,华老师竟然也会干这种事吗??
华玉盏挑挑眉,“看你吃得那么香,当然也想尝一尝。”
桑宁眨巴着眼睛继续看他,不知道该相信他真的有那么想尝尝还是继续坚持认为他只是在作弄她。
直到下一勺粥塞进嘴里她才又眨巴眨巴眼睛把注意力从华玉盏脸上放到碗里的粥上,专心盯着碗里的粥希望不要再减少了。
她正舒舒服服心满意足的吃着,一抬眼看到正从楼梯上下来的桑小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凝重地吞下嘴里的粥。
小豪。
两个人就这么一时无语的对视,从桑小豪身后走下来的曲小路打破了有点凝重的气氛,“是我叫他下来的,反正这件事情也要说清楚,他正好一起听听。”
桑宁不自觉地端端坐正,等着桑小豪在自己斜对面坐下,而曲小路就坐在自己对面,拿出两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蝴蝶也眼疾手快地端走了桌上的碗。
两个盒子,一个显然是盛放着龙珠的,精巧的雕花木盒能从雕薄的部分看到里面微蕴的光芒,另一个则被曲小路打开了,里面放着一颗让华玉盏眼熟的珍珠。
眼熟是因为,他也有一颗一样的。
关着另一个“月见”空壳的那一颗。
他抬眼看向曲小路等着他解释,曲小路微微一笑问:“你没忘记骨妖吧?”
华玉盏眉头微微一蹙,他怎么可能忘记?
曲小路就当解释给桑宁和桑小豪姐弟听,继续说:“一千年前玉盏为了月见曾经抽走身上的一块骨头,那块骨头因为一些缘故和龙珠一起被封存起来,到取出龙珠为止的这一千年里它吸取龙珠的力量成了妖,当然确切的说,是精魅。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初就曾经附身在牧文心身上接近月见的转世,后来当然离开了,也被我打散魂魄,让玉盏重新收回了那块骨头。本来这件事到此应该结束的……”
后来的事桑宁和小豪也都知道了个七七八八,而华玉盏即使不知道也猜得到。曲小路平稳的叙述说明只是又让他们在心里认清一遍现实,桑小豪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听着,把每一个字听进心里,强迫自己一定要清楚明白文心姐死去的原因。即使这样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华玉盏听到后来点了一支烟,看着曲小路问:“你让尸鬼代替了桑宁?”
烟雾后面的曲小路坦然微笑,“它不就是你一直寻找的转机吗?尸鬼很强大,而且,它身上也流着桑家的血。”
华玉盏听着淡淡瞄一眼桑小豪,他不喜欢他也不想关心他,但还是想看一下他的反应。
桑小豪端坐着,头压得低低的,下颌肌肉看得出咬紧牙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什么样的反应在这种时候才是正确的?没有人会教给他,普通人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他其实很想大喊,这样对尸鬼不公平!他再怎么样也是流着自己的血脉的,他没有办法坐视!
可是同时曲小路跟他说过的话也在他脑中回响——他喊了之后呢?不该用尸鬼来锁住桑园,就该用桑宁吗?然后对于这个已经吃了人,往后还要继续吃人的尸鬼又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沉默。
华玉盏也默默抽了一会儿烟,他关在桑园的时日不算多,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发生这种事——已经消失的骨妖竟然还会出现,尽管已经不再是本人,却也依然让他没有想到。
骨妖在他的心里依然是一个忌讳不想过度谈论,但事情的发展却如此讽刺,他想要制造身体,对桑宁执着却让他选中了桑小豪。偏偏,他身上就有了桑家的血脉。
即使是死的,血脉不会改变。而且尸鬼不老不灭,他会永远作为桑园的锁存在下去。
华玉盏放弃去思考这些问题,在结果面前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但是之后呢,尸鬼在条件上的确可以作为守园人,但是主观上他却根本不会去看守桑园吧?”
“那也是当然,不过如今的桑园即使守园人不在跟前也没什么关系吧,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隔离开桑园和守园人。”他说着,将龙珠推向桑宁,却将珍珠推向桑小豪,“不如就由你们姐弟来分别保管,就像这两样东西往后如果没有必要不要聚在一起,你们姐弟也少见面吧。”
桑小豪盯着眼前的珍珠定了一会儿,抬起头来问:“桑宁……不回家了吗?”
这件事桑宁也还不曾决定过,曲小路替她说:“你和你的家人还可以回到普通的生活里去,像过去一样。但我想桑宁大概是要留在这一边的世界了,普通人还是少跟这些沾边的好,偶尔见见面就算了,一起生活就不要了,回到你们安稳的生活里吧。”
桑小豪欲言又止了一会儿,心里觉得家里亏欠了桑宁,但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桑宁的世界他窥探到了,却融入不进去,或许也没有那么大的勇气融入进去。
“我下午就去车站,应该有回家的车……”
“让司机送你回去就好了,也不用一下子就那么见外。”
桑小豪客气地低低头算是致谢,拿过桌上的珍珠一言不发地准备上楼。桑宁突然起身叫住他,“小豪——”
桑小豪停下来回头,桑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她是想跟小豪借那颗珍珠,再见见尸鬼的……可是见了之后说什么呢?
她记得那一刻,她从高处跳下来,在尸鬼头顶展开空间,那时正对上她的那一双冷灰色的眸子里究竟是什么情绪她没有办法说清,像是庆幸她还活着,而那惊喜却又被她的出手转瞬淹没。
她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尸鬼终究不是骨妖,不是她恍恍惚惚印象里那个本该温柔的人。他只是一个吃人的鬼。
桑小豪上了楼,华玉盏从身后揉揉桑宁的头发,把之前自己顺好的头发又揉乱,然后干脆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
桑宁被搓来揉去还在愣愣地想,华老师的举动是不是比以前亲昵了很多?他以前是这样揉来揉去的吗?
她靠在华玉盏怀里侧目看向桌上盛放着龙珠的雕花木盒,有些不能相信一切真的可以结束了。
从她有记忆开始,她似乎就活在了桑园的阴影里,几个月的时间里也算是死去活来,几乎要有些不适应这样的落幕——还有这样的华老师。
桑宁顶着再一次被揉乱的头发被华玉盏问:“刚刚是不是还没有吃饱?让蝴蝶再给你盛一碗吧。”
桑宁点点头,忧愁完了,饭总是要吃的。她回到餐桌前正要坐下,华玉盏却先她一步落座,她的屁股就正落在华玉盏的腿上……
桑宁正想站起来却又被华玉盏拉回去坐在他腿上,还搬搬挪挪侧面坐稳,接过蝴蝶递过来的粥继续开始运粥大业。
桑宁木然地张嘴,咽下,没有嚼也不知道味道。
华老师的画风是不是太多变了!这回又是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亲昵?没了发情期那理所当然的借口,桑宁顿时就羞涩拘谨起来,小小的身体肌肉一紧绷起来似乎就变得更小,却又坐得板板的,在华玉盏腿上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机械地吃着他喂过来的粥。
从书房里出来的华玉龙看到桑宁,似乎完全无视了这让人尴尬脸红的气氛,愉快地走过来说,“小桑宁身体都恢复好了吗?难得桑园的事情终于解决了,我们中午来庆祝一下吧,你有什么想吃的?”
一提到吃的,桑宁那刚填了半肚子的粥就顿时如同无物,大吃货的渴望在蠢蠢欲动——“我想吃酱鸭脖!红烧排骨!糖醋鱼条!”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这一如既往的口味,她就吃不腻吗?
华玉盏想着,脸上就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妩媚的眉眼中平缓而长久的情愫涌动。桑宁没有看到,华玉龙却差点被这笑容煞到,略略愕然着那张清秀的娃娃脸瞅瞅他,“小玉盏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这荷尔蒙散发的好像也有点多——你的发情期不会反复了吧?”
华玉盏眉梢一挑,“胡说什么,哪儿会有这种事?”他的不屑还没有充分表达,脸色就微微有点不自然,挑起的眉也蹙了起来,再看了看桑宁,似乎自己也开始觉得华玉龙说的话似乎有那么点的……
看到这光景,再想起之前华玉盏发情期时发生的事,桑宁顿时有点坐不住,被华玉盏警告似的瞥了一眼才默默放下自己想挪开的屁股。
华玉龙立刻笑眯眯地安慰:“不用太在意了,虽然这种事情不太经常发生,不过人类不是也有那什么生理期紊乱的情况……”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华玉盏就脱下桑宁的一只拖鞋往他头上pia过去——生理期个鬼!你丫才生理期!!
桑宁顾不得自己凉飕飕的脚,捂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拖鞋拍在了华先生脸上,留下浅浅的鞋印之后缓缓而落……
生理期紊乱的人不能惹!发情期到来的雄性更不能惹!曲小路那惨痛的教训华先生一定是没有见到!
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机会再去关心华先生,就被华玉盏捏着下巴把脸转向他,对上那双妩媚风情的凤眼——
“就别管什么期不期了,反正就算是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正好来做点什么就好了~~”
说着微微探头就吻上桑宁的唇,早已经不再陌生的触感和温度在缓缓的入侵,虽然意识知道自己应该在意一下还没有离开的华先生,可是她的心似乎不那么想,只要一想到分开这些日子的想念和担心,还有终于见到他时落下的心和涌起的苦涩,就再没办法拒绝哪怕一丝一毫这温软的入侵。
拿着拖鞋要找华玉盏算账的华玉龙也只能悄然转身,却看到蹲在厨房门口托着下巴围观的鸳鸯蝴蝶和管家,干脆自己也加入进去,看着这对一千年前紧紧拉着手一脸惶惑前途未卜的小情人可以安然地秀着恩爱,真好。
他老人家这一鞋底子,挨也就白挨了,老泪纵横,甚感安慰呀~!
☆、第130章 课前时
清早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几乎都被菜商小贩和早点摊子占据。张猎户顶着微微青黑的眼圈抽着烟袋提提神,面前摆着在山里蹲了两天,昨夜才刚打到的小鹿。他连好好休息一下都来不及就连夜赶来集市,一早趁着新鲜卖掉。
只是今时不比往日了,猎物不好卖,好容易有一个仆妇打扮的人站在他面前,嗓音有点怪异的问了一句:“肉,卖吗?”
张猎户忙不迭的回答:“卖卖!”
那仆妇也没问价钱,转身说:“跟我来。”
张猎户二话不说拿起东西提起小鹿跟在仆妇身后,像这样会买整头猎物的大多是有钱人家里的仆妇,让他送上门也是有的。
他没有怀疑地跟到了一栋宅子前,这是栋西洋风格的宅子,三层的小楼地方不大却很别致,虽然大约算不上特别有钱的人家,但对张猎户来说已经是很豪华的宅子了。
仆妇带他走向侧面的小门,打开门一股古怪的味道扑了出来。张猎户皱皱眉头,当猎户的对一些味道会比较熟悉,但他吃不准,这股味道闻着是有股子肉食腐坏的味儿,但又和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腐木干草似的味道,没有那么臭不可闻。
仆妇站在门里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催了一声:“进来啊。”
张猎户是个实在人,脑子里没想那么多,他们村子里有户熬驴皮的人家,院子里比这还臭。只觉得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开作坊也是挺浪费的。
他跟着走进了院子,身后的小木门就砰一声关闭,眼前面无表情的仆妇眼睛一眨,整个眼珠子一翻,瞳孔顿时不见了,出现了一双虫子似的斑斓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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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城热闹的港口每日都来来往往着各种商船客船,一艘豪华的轮渡驶进港口,许多人都聚集过来,殷切翘首寻找着自己要迎接的亲朋。
在步下轮渡的客流之中,一人白色西装马甲,修长身姿悠悠闲闲下了船。他挑着凤眼,微微勾起唇角看着久违的风景,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手上一翻,白色礼帽仿佛戏耍似的在指间一转落到头上,正要信步走出港口,前面出现一个长衫打扮的人挡住了去路。
“请问,是白楼华白少爷吗?”
风流倜傥的白衣公子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淡淡瞄一眼,“是我。”
“我们老板想请你一叙。”
白衣公子轻声哼笑了一下,似乎带了点你想请我就要去吗的意味,问:“你们老板又是哪位?”
“您的一位故人。”
“我在这里没有故人。”他说着就要绕开这人离开,那位长衫管家模样的人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低着头没有动,只在他走过身边时说:“玉盏公子,还是请您去一趟为好。”
白楼华,又或是玉盏,这才停下脚步认真看了这人一眼,“那就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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