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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就正在用这种俏皮可爱的笑容,对著郑毅在笑。
郑毅也在笑,因为他除了笑之外,竟不知道要做甚麽才好?
这大姊竟真的向他开口道:「难道你除了傻笑之外,就不会做点其他的事了 麽?」
郑毅道:「你要我做甚麽?」
这位大姊惊奇地瞪大了眼睛道:「咦?你该做甚麽,还要我吩咐麽?」
郑毅道:「你若不吩咐,我怎麽敢做甚麽?」
她大笑起来,道:「至少你该说说你的名字呀?」
郑毅立刻道:「我叫郑毅。」
她道:「郑毅?不好,你该改个名字,叫……」她眼珠子一转,充满戏谄之情, 笑道:「叫傻蛋,你看好不好?」
郑毅毫不犹豫道:「好!」
她不禁一怔!道:「咦……真的不反对?」
郑毅苦笑道:「我能反对麽?」
她又笑道:「你不问问我叫甚麽名字?」
郑毅道:「你叫甚麽名字?」
她道:「我叫仪娘。」
郑毅口中应了一句「姨娘」心中却在想:原来这些人,都爱在口头上占人的 便宜?
仪娘道:「刚才是不是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跟你站在一起?」
郑毅道:「是,她是小阿姨。」
仪娘又道:「哦……那你这小阿姨呢?」
郑毅道:「死了。」
仪娘道:「啊?她怎麽死的?」
郑毅道:「中毒!」
仪娘又道:「她中毒死了,人呢?」
郑毅道:「就躺在这棺材里面。」
仪娘道:「你的小阿姨死了,你却不哭?」
郑毅道:「我不要哭,小阿姨说,只要肯听你的话,就能再见到她。」
仪娘道:「她的话你都相信?」
郑毅道:「我相信!」
仪娘道:「她骗你,她都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见你?」
郑毅却坚持道:「她不会骗我,她说了,可以再见我。'郑毅伸手去扶住棺上 道:「她在里面睡觉,等她睡醒了,她就会出来见我……」
仪娘道:「她在里面睡觉?」
郑毅道:「对!她在睡觉,我不哭……」
仪娘道:「这就对了,你一定能再见到她,你不用哭,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 她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来,向郑毅道:「来,把这个吃了!」
那个提著篮子,把小阿仪毒死的老太婆,却过来拦著仪娘道:「你要给他吃甚 麽?」
仪娘道:「当然是牧灵丹呀!」
老太婆道:「不必了吧,小阿仪已经把他迷住了……」
仪娘却道:「路途这麽远,要好多天才能到家,这样才比较保险……」
老太婆道:「可是这中间还要他练同心剑,会不会影响他的记忆力?」
仪娘道:「能记多少是他的事,我只是要这路途之中不出事……」
他再向郑毅道:「来,把这药丸吞了,」
郑毅果然唯命是从,张开嘴来,将这颗「牧灵丹」吞了下去。
仪娘又拍拍手,立刻走来几位全身缟素的年轻少女,仪娘吩咐道:「大家动手, 把他打扮起来。」
她们似乎早就受到吩咐,立刻七手八脚,忙而不乱的开始为郑毅打扮。
郑毅就痴痴呆呆地任由她们摆布;十五、六岁的一个大孩子;身材不像一般 大男人那样粗壮,再加上他本来就眉清目秀的娃娃睑,被她们这样换上一身缟素衫 裙,打散头发,重新梳了;涂点薄薄的胭脂,抹点薄薄的粉。再点上淡淡的一层口 红,活脱脱就是个大户人家的端庄少妇。
仪娘又指挥众女给她披麻戴孝,手执招魂旌幡,由众女搀扶著走到出殡队伍 的最前面。
老太婆向老管家挥挥手,老管家喊一声:「起!」
十六人抬的棺木就「嘿呵!」一声重新抬起。
三十六人的哀乐队伍,有哨呐、吹鼓、号角、又开始震天价响地吹打起来……
由二十四僧、二十四尼,二十四道所组成的荐亡招魂队伍,又开始大声诵念 经文……
男女老幼、七、八十名丧者家属执绋送行……
这庞大的出殡队伍又开始轰轰烈烈的出发了。
穿过这座热闹又繁荣的城镇时,简直是万人空巷,争相围观。
「几十年啦,本城从来没有过这麽隆重的出殡队伍……」
「丧家是谁呀?」
「听说是省城巡抚大人的舅老爷……」
「省城?怎么会出殡到咱们这乡下来了?」
「他们不是出殡,是护棺南行!」
「护棺?甚么叫护棺呀?」
这位老人家大约是见识广些,居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他说:「这是他们南方 人的习俗,客死他乡的,无论如何也要千里迢迢,护送遗体回乡,安葬祖坟,这叫 做落叶归根……」
一个年轻人道:'这要走多久呀?」
老人家道:「多久都要走……」
年轻人道:「我的妈呀,像这样一个小媳妇儿,日日夜夜要陪著一具棺材……」
他不敢想下去,但他仍要看下去;那个队伍里,不止执幡前导的小媳妇儿漂 亮,庞大的送行队伍中,至少有十五、六名年轻少女,虽然全身纯白的丧服,都美 得不像话!
美得叫人舍不得不看,一直看到早已过去好远,实在再看不清楚了才叹气而 回……
「傲仙宫」主人亲手交付「金龙令」亲口下令要动员一切力量,赶快将郑毅 平安的接回来!
胜滢立刻就将这消息报出去。「傲仙宫」是个全国性的组织,除了直属的四堡 七庄之外,其他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帮会、黑、白两道,全都接到了消息,要 大家全力找寻这个叫做郑毅的年轻人!
辛晓琪,梅若华等「天香八女」更是不辞辛劳地来回奔走,希望能打听到郑 毅的消息。
尤其是「青云堡」里里外外,被胜滢、辛东阳「天香八女」等人列为第一追 查重点,全部仔细盘查过。
仍是半点消息也无,就像是化为空气消失了一样。
林君柔突然道:「我们再回飞熊堡的客房去瞧瞧!」
「天香八女」奇妙地心意相通,周雅雯立刻接口道:「对,郑毅是从哪里离开 我们而去的,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重头找起!」
八女皆无异议,再回到这个由辛东阳重新整顿训练中的「飞熊堡」。
辛东阳要重新整顿这「飞熊堡」也实在很辛苦;这里的人除了极少数幸运没 有中毒的之外,其他人都变成了平常人一般,失去了武功。至少要等一个月之後才 会慢慢恢复。
幸好辛东阳是个很能干的人才,将那些仍旧有武功,又能办事的武土庄丁, 重新编组,分派任务,只保平安,慢慢的等这一个月过去……
他终於也找到了熊廷武房间里的密宝金库,找出大批金银财宝,银票,田契, 地产,以及其他收租抽佣等等账册,真是名目繁多,不胜枚举。
估量这「飞熊堡」的财富钜亿,说起来真是吓人。
辛东阳花了许多时间将账目仔细盘查核对,幸好那个「畏罪自杀」的总管何 坤能干,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
他也详细追查了堡内的水源,那害人的毒是下在厨房的这口大木桶内的,他 下令毁掉这口木桶,重新定制了一口新的。
辛晓琪等「天香八女」来访,也只跟他简单的谈叙之後,就转回到她们那天 与端木桦起了争执的客房。
她们也同样的跃上了那高墙,看到墙外的一片灿烂又美丽的玫瑰花。
辛晓琪道:「他从这里跳下去,端木桦与青云堡的高手也从这里紧追出来, 如果是我,我会从哪个方向逃走?」
林君柔突然伸手一指,道:「这里!」
她指的是墙脚下,却有一丛较茂密的玫瑰,梅若华叹道:「在情急之下,我的 确有可能先躲到那里……」
姬小兰却已纵身而去,在那丛花之後蹲了下来,果然是能隐藏身形的……
突然听到姬小兰大叫道:「你们来看!」
众人立刻奔去,只见花畦间是松软的泥土,果然有两双明显的脚印,一双就 是郑毅的,周雅雯道:「还有一双脚印是女人的!」
现在她们脑中的印象就比较清楚了,郑毅是跟一个女人躲在这丛玫瑰花的後 面,一直等到大家都散去了,再沿著这墙边缘外走了出去……
这墙外边,是派来服侍客人的丫责老妈子们的起居之所,难道会是她们?
是与不是,总要问一问的,果然就问到一个老妈子,道:「是有一位美得不像 话的小姑娘,穿了一套纯白的衫裙,陪著你们的这位小少爷,打这边出去,又从那 个门出去了。」
她们赶紧又到那个门去一望,竟是直通一道侧门,这就已经出了「飞熊堡」 而面对的,是远远一脉陡峻山势。
她们一路追查而来,终於在山脚下问到一位种田的老人家,说道:「不错,昨 天的确有位小姑娘上山,後面就跟著一位小少爷,不过……」
方文琳急问道:「不过甚麽?」
老人家道:「不过今天一大早,她们两个又手牵手的走下山来,往那边去了!」
所谓往那边,正好是通向一个相当热闹的城镇「天香八女」一路询问追查, 终於有人指示著来到这座闹市中央街道上的牌楼来了。
但是,到了牌楼却失去了线索。
牌楼四方八面都是有店铺人家的,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郑毅跟那个小姑 娘的行综呢?
一位卖绣花针线的大娘道:「那是因为恰巧有一个出殡送葬队伍,锣鼓喧天, 非常热闹,大家就去瞧热闹去啦!」
一瞧热闹,自然就不会注意到这两个人啦,但是他们两个又会溜到哪里去呢?
信鸽满天飞「傲仙宫」调动大批人手!以这个城镇为中心,方圆一百里的地 方,重重包围,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又请了画师,将郑毅的相貌画了,提供极高的 赏格,鼓励民众提供线索。
又在城镇、乡村各个通衢路口贴出告示,希望郑毅自己能看到,告诉他「傲 仙宫」主人亲口答应,要迎他回宫去与徐华凤成婚!
手执「金龙令」的「乾坤笔」胜滢,亲自赶到这个城镇来,坐镇指挥!
但是还是没有用,这两个人真的就从这里的牌坊处消失了,平空消失,再无 消息!
信鸽满天飞,人员来往奔驰,不断的调动,只要哪里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赶 过去追寻,务必追根究底,绝不放过任何线索……
而他们追究最多,花了最多时间的,却是这支出殡送葬队伍。
就如村子口的那位老人家所说,他们不是出殡,是护棺南行。
送出村子十里,那些热闹的队伍就解散了,都回头了,只剩下那个执幡前导 的小媳妇,和一些眷口家人。
「傲仙宫」的人手这一次果然是认真的在办事,逐一清查这些送行十里再回 头的人,证实丧家的确是省城巡抚大人的舅老爷的表侄儿,妻妾家人全部一起要回 南方的福州去。
他们也查询了那些念经的僧、尼、道也追询了那些乐队吹鼓手,也追询了件 作、扛夫、苦力……
完全没有问题,完全没有任何线索……
这位「傲仙宫」主人的未婚姑爷真的就像化为空气一样的消失啦!
可怜的小媳妇,年纪不大,白白嫩嫩的,披麻戴孝,手执旌幡,由两位年龄 其实也差不多的女眷搀扶著,在前面一步一步的走著。
後面是一辆由骏马拖著的板车,车上就是那具气派又豪华的棺木。
无论棺木有多气派多豪华,无论他生前多麽显赫,无论他的妻妾有多年轻漂 亮,无论祖坟有多安稳,人死了就甚么也不知道了,甚麽也带不走啦……
辛晓琪等「天香八女」就在这路口茶棚里坐著,从大老远就开始望著这支护 棺南下的队伍。
炎阳高照,大地连一丝风也没有,就连这匹健马也热得口角尽是口沫,直打 呼噜,愤著热气。
见到路边有茶棚,老管家与老太婆低声商谈了一下,道:「好吧,大家去喝口 凉茶,憩憩腿吧。」
二、三十口家眷男女都松了口气,一窝蜂的钻进了茶棚之内,几乎要将这简 陋的茶棚都挤垮了。
这里的老板难得有生意上门,似乎连茶水、点心都不够他们分配的。
幸好她们自己也有载运行李的车辆,他们自己也带得有茶水、食物,也就自 己去取来,围著桌子开始食用。
除了那位手执旌幡的少妇,大约是仍在悲戚,神情呆滞之外,其馀之人争相 饮食,早已不知悲痛为何物啦?
尤其是那十五、六名年轻女眷,身上虽然穿著纯白的丧服,眉宇之间满是春 色,轻颦浅笑,无不动人……
当然啦,她们还很年轻,她们还有很长的生命要过下去「死亡」毕竟只是一 时的感触而已……
只有这位手执旌幡的少妇,眉清目秀,面容哀戚,看来也是年纪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