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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讶地睁开眼,正是花启申一脸怒气地握着拳头。
“时年淞!你瞎眼了吗!竟然为个不要你的男人跟兄弟翻脸?!我从来没有一次这么想扁你的!”
倒在地上的时年淞捂着脸,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花启申。
“恶心。”
时年淞像是触电似的回头看向“黎星瞳”。
原本还躺在地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抱着双肘靠在墙上,用戏谑的口吻轻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心呢。”
“咦,黎星瞳你醒了?吓死我们了!”花启申欣喜道。
“黎星瞳”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黎……祺敞……”时年淞呆呆地凝视着“她”,嘴里不由地吐出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
“不会吧,我把他打傻了?!”花启申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奇怪的两人。
“她没事吧。”季晨昊淡淡地问道。
黎祺敞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看了他一眼,竟有点欣赏地笑了笑:“那傻瓜这么多天没好好睡,又受了点刺激,不过没什么大碍。”
时年淞的瞳孔瞬间收缩,过了一会儿,又逐渐放大:“原来真的是你……因为是双胞胎么,真有意思……”
黎祺敞斜着眼看着他,半晌,走到他的面前,竟一下子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时年淞从来不知道,原来黎星瞳的这双眼也可以拉得这么长,原本清澈的眸子透着几分妖魅,再加上唇角有几分邪气的弧度,整张脸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唇分明还是刚才吻过的唇,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种温度。
“如果再招惹她,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时年淞笑了,竟笑得像个孩子似的,明明眼前的人说要杀了他,可他的心里却有种释然——太好了,他还是可以跟他说话的,他不是那个躺在床上没有一点知觉的人。
“别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的心,不是说进来就进来,说走就可以走的。你是第一个进来的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让你走。”
黎祺敞松开了他的领子,拍了拍手:“我不喜欢为自己招惹麻烦,特别是像你这种大麻烦,只有她那个傻瓜才会这么蠢。”
时年淞苦笑道:“原来在你的记忆里,没有一点我的位置。”
那个阳光下拉起他的手的人,原来根本就不记得他了。
黎祺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然而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去什么游乐场,而最讨厌坐的就是云霄飞车,只有那她才喜欢玩这个。”
屋子里,回荡着他冷冰冰的话,时年淞的血也一点点冻住了,凝固了。
“只有她才喜欢玩这个”
“只有她那傻瓜才会这么蠢。”
“我一直以为那人是个女孩,没想到后来一打听,竟然是个男的。”
清澈得如星星般的眸子……
他这些年来在做些什么?
他现在到底又做了什么?
第16章 身傍
医院的走廊上,不时有医生和护士走过,热情地向时年淞打着招呼。而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病房里的黎星瞳。
她静静地睡着,打着卷的碎发滑向耳边,露出她漂亮的额头;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长长的阴影,似乎还挂着尚未干透的泪珠。
“怎么样,好玩吧。”
“嗯。”
“我还知道更好玩的,我们一起去玩啊?”
“嗯。”
那天,她拉着他玩遍了所有的游乐项目。
小时候,他还不知道家里有很多钱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他穿着漂亮的衣服去学校时,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虽然如此,一开始也有很多人跟他玩。可是当他每次玩得一身脏兮兮地跑回家时,父母的脸色都很难看。终于有一天,在他母亲到学校来跟老师深谈了一次后,所有的人都开始疏远他。而那几个平时跟他玩得很要好的人,每次看到他都用仇视的眼神望着他。
“他们不配做你的朋友。”母亲淡淡地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跟一群穿得和他一样漂亮的孩子玩。虽然他还很小,但他看得出来,那些人不是真心要跟他玩的。
所以那天,他真的很开心,开心得都忘了问她的名字。
好在第二天,他又碰到她了。他上前拉住她:“喂,我们放学后再一起玩吧。”
可是“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他愣住了。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书包,甚至一模一样的衣服(黎爸:节假日都这样,买一送一。时年淞:……。作者:原来罪魁祸首是……),为什么脸上的表情竟会完全不一样。他拉住一个人指着她的背影问:“她叫什么名字?”那人看了眼他指的方向,笑道:“他?黎祺敞,可有名啦?”
黎祺敞,他想他记住这个名字了。
知道“她”原来是个男生,对他的刺激不小,不过这个刺激比不上他对自己态度上的转变。一开始他还以为又是母亲搞得鬼,后来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他终于知道答案了。
紧紧握着的指关节有点发白,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不进去么?”
端木辰走到他的身后停住。一席医生的白衣穿在他修长的身上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但是却很干净,很优雅。
“不了。”
“为什么?”
时年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半晌,唇角勉强扬起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一定笑得很难看:“你不想揍我一拳吗?”
端木辰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淡淡道:“很想,不过这里是医院。”
“是嘛,那我真走运。”就在昨晚上,他最好的两个兄弟一人给了他一拳。但是他觉得,他们还不够用力。
“她看起来,很伤心……”时年淞低下头,长时间没有打理过的乱发垂下来遮住了他落寞的眼。
端木辰看着黎星瞳的眼神很柔和:“没有人知道,阿敞在她的心里到底占了多重要的位置,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然而实际上,她是很担心这个哥哥的。”
时年淞想起了她之前的眼神,是那么得惊慌,那么得无助,可是自己最后还是狠狠地撕裂了她的希望。
端木辰继续说着:“阿敞曾经告诉过我他们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他们还是小学吧,有次阿敞得罪了个高年级的人,没想到那个人竟把星瞳当成他打了一顿。而伤痕累累的她奔回家第一件事,却是叫阿敞快逃……
在这点上,他们兄妹两个其实很像,都关心对方,又都不喜欢表露出来。后来第二天,阿敞就把那个高年级的打进了医院。而当着她的面却一句也没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时年淞仰起脸,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根本不配喜欢她,因为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我不管你喜欢的人是谁,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是不能因此而伤害到别人。”端木辰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特别是他们兄妹,因为不管你伤害了谁,你也同时伤害了另一个。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还有第二次。不然,即使他们原谅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原谅?”时年淞自嘲地摇摇头,“星瞳一定很恨我,怎么可能原谅我。”是啊,昨晚她还说要收回他们是朋友那句话的。
“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星瞳……”端木辰看了他一眼,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只剩下时年淞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想,现在他真的是一个人了……
医院空旷的天台上,季晨昊一个人吹着风。
今天,到底是多少次想要推开那扇门呢?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被另一个灵魂附身,这是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可在他的心里,比震惊更多的,却是另一种情绪。
“特别是他们兄妹,因为不管你伤害了谁,你也同时伤害了另一个……”
无意间听到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为什么,附在她身上的人是她的哥哥。
他缓缓闭上了眼,好像只要闭上了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殊不知,闭上眼的时候,人往往会看到更多。
“其实你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你在做噩梦吗?总觉得你有很多心事呢。”
“你知道一个人的感觉吗?”
眼前浮现的都是一个人的影子。惊惶失措的她,嗔怒急躁的她,固执坚强的她,善解人意的她,笑着的她,哭着的她……沉稳如他,竟然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
可是,很快又有一幕出现在脑海里,那是病床上一张越来越苍白的脸,还有守在旁边的那个少年。
他不能喜欢她……
端木辰把一支粉色的百合插进了床头的花瓶里。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花瓶,却被这点淡淡的粉色点亮了。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
这两个人睡着时候的脸真的很像。
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许久,温柔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她皱了皱眉:“哥……你为什么……”
端木辰不禁有丝感慨。
“星瞳,不要怪阿敞好不好?他不想告诉你,只是因为他太在乎你。他总是欺负你,只是因为他希望你的眼里只有他一个。就连他会去美国也都是因为你,为了给你一片没有他而更自由的天。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你不要这么难过,如果你难过他也会难过……”
“星瞳,醒一醒,好不好?”
他低沉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回荡着。
不知是长长的梦终于到了尽头,还是他的声音起了作用,黎星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竟缓缓睁开了。
见是端木辰,她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失望,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说什么。
端木辰微笑着:“饿不饿?”
她摇摇头,过了会儿,道:“你……是不是都知道?”
端木辰沉默了会儿,道:“对不起。”
“你也是……为我好。”她黯然地转开脸,目光落在了床头的百合上,不由摸了摸那还未完全展开、粉色渐变的花瓣。
“那天,我看到他了,在……电视上。”她想起了度假村的那晚。还有“她”拿起水晶串珠时,脸上狂傲却带点宠溺的笑。
端木辰扬起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可以感觉得到,他就在我的身边。”她闭上眼,过了会儿,又睁开,脸上渐渐平和。
“是的。”他的眼里写着一些黎星瞳读不懂的东西,“他一直在你的身边。”
黎星瞳的眼睛有点模糊了。“刚才睡着的时候,我以为一定会梦到他。等到见到他,我一定要狠狠地骂他一顿。怎么可以睡得像猪一样沉,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可是,我却没有见到他。”
端木辰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星瞳,这件事不要告诉你的爸妈好吗?阿敞不希望他们担心。”
她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告诉他们的。”
“还有,他也不希望你担心,所以,不要难过好吗?”
她紧紧地抿着唇,忍住了即将涌出的泪水。
“好。”顿了顿,她抬起头,“我……想去看看他……”
端木辰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星瞳,他不希望你去看他。”
心里一紧,却又不难明白。他是那么得骄傲,又怎么会希望她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内心有几分苦涩,又有几分不甘,更多的却是无奈。
“星瞳……”
“我知道了。”她咬咬牙,“那……他还会出现吗?”
端木辰看了她一会儿,柔声道:“会的,因为,你是他的妹妹,是他眼里最重要的人……”
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在心里轻声念道。
他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一定还会出现,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住在他心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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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瞳第二天就出院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低血糖和贫血,加上多日熬夜奋战没睡好,又受了些刺激。打了些点滴舒舒服服睡了个觉,也就好了。而且时家的这所医院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医院,医生护士照料得都是无微不至,所以黎星瞳出来的时候,脸色比以前还要好很多。
后来,她还是没去看她老哥黎祺敞。谁也不知道她的坚持是从哪里来的。然而在她的心里,更愿意相信老哥就在她的身边,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迟早会再次狂傲不羁地站在自己面前。
走出医院大门没多远,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风驰电掣般地冲入了她的眼帘,然后嘎的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按住被吓得怦怦乱跳的胸口,正狐疑地准备探身上前,车门就一下子开了,花启申从里面跳了出来。
花启申快步走到她面前,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老半天,才道:“你……是黎星瞳吧?”
黎星瞳有点哭笑不得地点点头。
“快,上车。”花启申立刻不由分说地把她推上了车,那架势简直就像是在绑票。
路上的行人看呆了,正想要看清车牌号然后报警的时候,车又飞似地消失在了眼前。
车里还有蓝妃悦。黎星瞳一边死死地拽着安全带,一边快速地关好车窗,不然真怕自己因为惯性给甩出去。她还不知道原来花启申会开车,不由道:“原来你有驾照?”
“没有。”花启申很简洁地回答道。
蓝妃悦又补充道:“你放心好了,花花直升机开得很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