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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你身上有带鱼干?还是猫饲料?」
「谁会带着鱼干跟猫饲料到处跑啊!」
「说不定那身上有什么猫喜欢的味道哦。」
一个家里养猫的同学靠近他身边闻了闻:「恶!好恶心的汗臭味!」
志恒没好气地说:「真是对不起啊!可是汗臭味不会吸引猫,OK?」
「等一下,还有另一个味道。」他靠在志恒身上闻来闻去,闻得志恒全身起鸡皮疙瘩。「我知道了,你背上有木天蓼的味道,猫一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很兴奋,而且你身上味道还蛮重的。」
志恒一头雾水:「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时他脑中忽然响起某人的声音。
——学长,你背上有抹布。
——天神会派「神奇的四脚兽」来脱你的衣服。
——神奇的四脚兽……
志恒破口大骂:「该死的陈少翎!」
「唉,中镖了厚?」
「我就叫你不要去嘛!」
「可恶!我一定要扁死他!」
「现在不要讲这个,赶快把衣服脱下来洗一洗,不然你还没扁死他,就先给猫追到死了。」
「可是……」志恒开始犹豫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叫我脱衣服,这一来不就顺他的意了吗?」
「啊不然你是要怎么办?身上黏着一堆猫撑到放学吗?你这样我们门窗也不能开,很热耶!衣服脱下来有什么关系,顾好不就得了。你赶快洗一洗,挂在窗台上晒一下,很快就干了。就不信陈少翎有长翅膀,能够飞到三楼来抢。」
志恒想想说的也是,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安,还是照做了,借了个衣架把制服吊在窗口铁栏杆上。
下午二节课顺利地过去,志恒看着窗外的制服,显然是快干了,心情放松了下来。
这时,一个男孩出现在教室门口。「请问志恒学长在吗?」
「我是,你哪位?」
「少翎学长要我拿这个给你。」
男孩手上的,是一个十分老旧的卡式录音机,里面还放着卡带。志恒一头雾水地接过:「这什么东西?」
「不知道耶,少翎学长说里面有重要讯息,你听了就知道。」
志恒打量着眼前的学弟,看到他的学号是一年三班的,他眼中露出了警戒:「你是陈少翎的直属学弟?」
「对呀。」
「你是跟他同一阵线的厚?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小高一脸无辜:「学长,我只是来跑腿而已呀。」
「真的吗?你年纪轻轻地,看不要助纣为虐哦。」
「学长,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耶。我帮我学长送个东西,这有很严重吗?」
志恒眼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放他回去了。同学看到这个录音机,全都围了过来。
「志恒,他给你这个做什么啊?」
「我哪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
「放出来听听看嘛。」
志恒没好气地说:「奇怪了,你们不是叫我不要牵拖你们吗?」
「不要这么小气啦,大家一起听咩,你中午就是自己一个人乱跑才会遇到不幸的说。」
志恒叹了口气,按下了播放键。只听得一阵浑浊的杂音之后,喇叭里传出的是清淡的乐声和女音,居然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然而录音机转速太慢,音质颤抖又杂音不断,听起来反而像在念经。这回每个人都糊涂了。
「他叫你听这首歌做什么?」
又有人自以为很懂地说:「他在诅咒你啦,要你赶快跟女朋友分手快乐。」
志恒火气上涌:「关掉!」
「等一下啦,先听完,搞不好后面还有东西。」
然而志恒不知道的是,当他们一群人围在录音机旁边七嘴八舌的时候,始作俑者陈少翎正拿着球拍,来到他们教室正上方的三二六教室门口。
「对不起,学长,我的羽毛球卡在你们窗户外面了,我可以进去拿吗?」
三二六窗外,三楼的遮雨檐上,果然掉了一颗球。
「要不要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千秋爬出了窗户,站上遮雨檐捡回了球,交给站在窗边看的高三学生:「谢谢学长,麻烦帮我保管,我再待一下下。」
「喂,你在干吗,会摔死的!」
千秋回头对他笑了笑,拿了靠在墙边的长柄刷子,趴在遮雨檐上,伸长了手臂用刷子柄去拨弄吊在三二一窗口栏杆上的制服。只要趁着三二一大部分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录音机上的时候,把制服打落在地上让学弟去捡,他就大功告成了。
然而这毕竟不是件容易的差事,衣架所在的栏杆离他有一段距离,必须要完全伸直手臂才碰得到,长柄刷子也不是很顺手,加上他伏在三楼遮雨檐上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楼下的学弟和教室里的学长都是看得一身冷汗,体内的小翎更是噤若寒蝉。
蔡志恒和三二一的同学正在努力地听着破录音机有气无力地唱着「分——手——快——乐——祝——你——快——乐——」忽然外面传来一个有如打雷般的叫喊:
「喂!小翎,你趴在那儿干吗?会摔死的!」
然后是高一学弟气急败坏的声音:「豪哥!你不要乱叫啦!要是害小翎学长摔下来怎么办?」
蔡志恒大吃一惊,往窗外望去,只见一只手臂拿着长柄刷子,正在染指他的制服。遮雨檐上倒悬着一张可恨的脸:「嗨,大家好!」
志恒飞快地冲到窗边,一把扯下制服,朝屋檐上的千秋比了个中指,「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千秋长叹一声,站起身来,看着楼下的学弟和班长李文豪,心中暗暗干了一声。
小翎虽然心情沮丧,还是勉强安慰他:「算了啦,反正还有六天的时间嘛。我们来想下一步的策略吧。」
「我已经想到了。」
「什么策略?」
「赶快去报转学考。」
「……」
第一次任务失败,千秋当然是把李文豪海电了一顿。
「豪哥,豪哥啊!您老还真是有心,专程跟踪我呀?」
李文豪死命摇着那圆滚滚的头:「没有,没有,我只是刚好经过后花圃,看到你趴在四楼屋檐上……」
「谁会没代没志跑去后花圃啊?又不是半夜幽会!你知不知道破坏别人的夺宝计划会遭天谴的?」
李文豪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说:「那你做这种事就不会遭天谴吗?一个学生不好好读书,整天只会胡搞瞎搞,还把学弟扯进来。你这样是错误示范你知道吗?会带坏学弟的!」
千秋转向学弟:「喂,学弟,人家说我带坏你耶。纯洁的民族幼苗被我污染了,怎么办啊?」
学弟耸肩:「没关系,我会自动净化的。」
千秋呵呵一笑:「到『天堂』去净化哦?」
学弟也呵呵一笑:「这样才不会浪费学长送我的一堆天币嘛。」
「陈少翎!你居然用天币贿赂学弟……」
「什么贿赂?讲这么难听!我是奋发向上的高二学生,不能玩游戏,送给学弟物尽其用有什么不好?重要的不是钱,是心意!」
高一学弟叫邱益生,其实小翎刚开学的时候根本不想去认学弟,千秋偏偏要去找他哈啦。不料一见之下相谈甚欢,从此成为了千秋的支持者之一,千秋有什么好处也总不忘分他一份。对小翎而言,有个相处融洽的学弟也可以弥补跟学长安修平感情冷淡的遗憾,自然是乐见其成。
李文豪冷冷地说:「那你私底下签赌算什么心意?」
「哈?」千秋这回可听不懂了:「签赌?」
「不要装了。你那两个好兄弟在到处收赌金赌你的输赢,你敢说这不是你主使的?」
「什么?!」千秋很难得地失声大叫。
学弟接口:「对啊,学长,今天中午就有人在买了,一注五十,好多人都在买,我们班也有人买。你不知道吗?」
巴西人!法师!
小翎忽然有种被自己哥们从脑后敲一棍的感觉,千秋却还要火上加油。
「喂,小翎,这件事你来解决吧。」
小翎一阵恐慌:「什……什么?」
「中午没睡午觉又表演攀岩,我累了。你自己去找法师跟巴西人问清楚吧。」
「喂?」
小翎差点昏过去,然而叶老爷早已闪得不见鬼影了。
「你们两个啊!」
当小翎杀回教室找巴西人和法师算账时,他们正在整理长串的签赌名单,旁边一个塑胶袋,放满了百元钞票和五十元硬币。小翎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半休克状态。
「嗨,你回来了啊?下注情况很热烈哦。」巴西人一脸兴奋地向他报告。
「你们干吗背着我做这种事啊?」
「因为你一直都很忙,没机会跟你讲啊。」法师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你成功了没?」
小翎白他一眼:「我看起来像成功的样子吗?」
「这样啊?」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失望,不过随即又振作起来:「还好,我们是组头,不用怕赔钱。」
「喂,你们很够意思哦!之前还一直叫我不要做……」
「可是你不是很有信心吗?」巴西人说:「这是我们支持你的方式呀。而且还可以赚点零用钱。」
法师连连点头:「对呀对呀,难得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总要让其他人也参一脚吧?」
还说得头头是道哩!小翎苦不堪言,拿过名单来看,只见已经有近五十个人下注,将近一半是他们班的,其他的是直属学长和学弟。还好,情况不算太严重。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马上把钱还人家,不要再赌了。」
「那怎么行!」两人齐声叫了起来。
「你们在校园里赌钱,要是被抓会倒大霉的!」
「哎哟,消遣一下有什么关系,一注才五十块而已,另外五块钱是组头的手续费。你自己不是也说,要玩就玩大的咩。」
「不行啦!」
「喂,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有双重人格耶,为什么有时候天不怕地不怕,有时候又龟毛得要命?」
小翎被说中心病,差点答不出话来,想到兹事体大,还是不能松口:「不是这种问题吧?这是我跟蔡志恒的事,为什么要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同学间开开玩笑就算了,干吗要赌钱?事情一扯到钱,马上就变脏了?」
「你很古板耶,奥运跟奥斯卡也都有人签赌下注啊,难道奥运跟奥斯卡都很脏吗?大家会愿意出钱,表示很重视你们之间的胜负啊。」巴西人苦口婆心地说。
法师也帮腔:「而且你这时候说要退钱,同学一定都不会谅解。挡人财路会被马踢,你听过吗?就算你赢了,以后也会被全班追杀的。」
小翎真的快要哭出来了。会不会被全班追杀还很难讲,但若是再反对下去,两个好朋友铁定第一个跟他翻脸,这是他承受不起的损失。虽然实在很讨厌金钱交易介入,还是只能妥协。
「这样吧,已经收的钱就算了,但是到此为止,不要再接受新的下注,好不好?」
等他们两人勉强答应,他才暂时松口气,专心上课;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要征询千秋的意见。
「我这样做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千秋仍是蛮不在乎:「谁晓得?」
「你难道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吗?」
「我哪晓得现在小孩变这么可怕?居然连签赌都来了。想当年(六年以前)我们这些高中生是多么清纯,打赌顶多只赌电影或饮料,唉,真是人心不古啊!」
「你觉得他们两个会不会照我的话做?」
志恒狠狠地咬牙:不是!不是我!我可没有存心要赶他走哦!我只是不喜欢他靠近我而已,是他自己想不开,自己逃回家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谁叫他是同性恋!是他害了他自己!
藤木二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学长!你体育课制服到底要怎么办啊?」
志恒叹了口气:「好啦,我把它藏起来就是了。」
虽然大家都屏气凝神地等待决胜时刻——体育课的来临,当事人陈少翎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德性,显然毫不在意。不过同学们都知道,这家伙做事向来是鸭子划水,不露形迹,仍是一刻也不敢放松,紧张的气氛节节升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种外弛内张的紧绷状态终于在下午第一节下课时,被教官室的一通广播打破了。
「二之三陈少翎同学,二之三陈少翎同学,现在马上到教官室来。」
法师从成堆的五十元铜板中抬头:「教官找你干吗?」
小翎耸肩:「不晓得耶,大概是太久没见,想我了吧。」他发觉自己居然在学千秋讲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巴西人脸色非常难看:「你还笑!要是教官知道签赌的事……」
「别那么紧张,也不一定就是那件事啊,我天天惹事,教官搞不好等着电我很久了。总之,我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向来容易紧张的小翎,此时会这么冷静的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看着他轻松愉快地离去,藤木一号蹙紧眉头,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教官室里,主任教官、辅导教官全都满脸寒霜地等着他。
「这个是午休的时候,有人塞在教官室门缝下面的,你来看看。」
千秋装出提心吊胆的表情,仔细端详着教官桌上的照片。照片显然是在室内拍的,照明不佳,全是五颜六色的暖昧光线,里面几乎挤满了人,一望而知是个酒吧,而且画面里的人几乎全是男的。相片看来是偷拍的,没有用闪光灯,显得更加昏暗不明,画质也很粗糙,却还是可以看见照片的主角。那个身上仅着深紫色背心和紧身皮裤,颈上戴着四五条皮项链,头发上喷了发胶还洒了亮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