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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痛啦。被那种老人掌嘴,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情开朗地开玩笑。
鸠目却愁眉不展。被成人男子、而且还是锻炼过的警官的手殴打,不可能不痛。
像阻扰两人对话般,旁边的男鹿开口。
“妈妈,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由自主有种咦的感觉,鸠目无言地回头。
“你怎么还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听同僚说井上先生到东京来,所以特地来拜访道歉啊。”
穿和服的妇人,蹙起画得细细的眉毛。
“承蒙那样了不起的人作媒,现在却变成这种光景,如果还懂得羞耻的话就去道歉,不管赔罪几次都不够的。”
男鹿一脸疲惫,轻轻叹气。
“那件事已经正式地道歉过了。”
“不是道歉一次就能解决问题的。你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让我多么丢脸吗?让妻子逃走……真的是太难看了。”
妇人以责备的眼神瞪视儿子。
“让我丢脸到连邻居家都不敢去。你以为是谁害的?是你害的!真没面子,也没脸见井上先生了,真是的……让妻子跑掉,多么难看。”
压在四十二小时没睡觉的男鹿身上的疲劳似乎越来越沉重的样子,至少在鸠目看来如此。
虽然话题一开始鸠目就想悄悄离去,但鸠子却一动也不动。
因好奇心而炯炯发光的眼睛,像是照片周刊杂志摄影师的对焦相机般固定,像石头一样的动也不动。
“都一把年纪的男人还是单身,你不觉得难看吗?这世上像你这种年纪的人,已经有很大的孩子了,房子贷款也……”
出自男鹿母亲口中的诽谤话语仍持续着。
“就是因为你不可靠,妻子才会逃走。”
无力反驳的刑警,好不容易叫了声“妈妈……”,张开沉重的嘴巴时,鸠子大声地做出爆炸性发言。
“我说啊,阿婆,你儿子的老婆会逃走,是有理由的。不是因为不可靠,你儿子也没有犯错。我说啊,那是因为你儿子是GAY!”
“你说什么……?”
同样吃惊到仰天的鸠目,眼睛瞪到了无法再大——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因疲惫而反射神经迟缓的刑警,一脸不明所以,只是皱紧了眉头。
鸠子借势丢出第二弹。
“HOMO!同性恋!男男相爱!看,这个人就是你儿子的恋人,鸠目隆之。住在一起生活。HOMO同居!”
“——鸠子……!”
当鸠目想到出声时已经太迟了。从嘴里吐出的话怎么也不可能从空气中收回。
“两个人幸福不就好了。和面子又没关系,阿婆。男鹿先生现在很幸福的话你该高兴才对。”
即便是男鹿,也像冻结般僵硬。
“HOMO……”茫然地低语,母亲软绵绵地,腰部无力地当场瘫倒。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信口开河?”
“因为,男鹿那家伙,很可怜嘛。”
挥舞着肩背包鸠子噘起嘴来。
在空气潮湿,偶尔刮起强风,台风前夕的黄昏道路上,鸠目和鸠子拌着嘴回到公寓。
“怎么说呢,老婆逃跑最丢脸的是男鹿。但那个阿婆却只说着自己有麻烦的事。明明是母亲却只想着自己的事。男鹿好可怜。”
“就算如此,‘可怜’为什么会变成‘HOMO’,‘HOMO’!”
“因为我想对那个阿婆说他现在很HAPPY。即使是谎话。我想骗那个阿婆说,就算老婆跑掉了,就算还被人在背后四处中伤,不过他现在LOVE LOVE的,SUPER HAPPY 啊。原本我是想拿自己当对象,可是和像我这样笨的小女孩在一起,怎么看也不会HAPPY,所以才找小隆的。”
“以我为对象为什么看起来会很HAPPY?不可能看得出来吧。用你还强一些吧?光是说两个男人相爱就会让人腿脚发软吧?”
“可是,小隆那么帅!不但仪表堂堂,又有迫力。”
“你啊……这一下可是注定让男鹿恨死我了。本来只是讨厌而已。”
“你想被他喜欢吗?”
“你啊,再不停止我就拔掉你的舌头哦。”
“咦——为什么——。鸠子又没有说谎。啊,说中了。因为被说中才生气的吧?小隆喜欢那个刑警大叔对不对?”
“你啊……”
“我要跟黑羽先生说奥!”
“你啊……”
两人一直到到达公寓门前还在交谈,轻轻一碰门就开了。
“咦——”鸠子低语,“锁开了。”
“我确定锁门后才离开的。”
“可是打开了。小偷吗……”
鸠目跟着弯腰躲藏的鸠子后头进入微暗的玄关。
脱下后乱仍的单脚NIKE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什么啊,这鞋子不是优的吗?”
“对,是优的。”
“我不记得有打钥匙给他。”
“一定是复制了我的那把。”
鸠子气得皱眉,连蹦带跳地进入黑暗的室内。
“好,我要好好教训你!”
打开玄关的灯脱掉鞋子后,鸠目悠闲地说道“等他说完理由后再决定揍不揍吧。”
“优,你躲在哪里?”
窥视浴室的同时,鸠子发出尖叫声。
她立刻转身冲入鸠目怀中。
“优,优死了……”
拉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女,鸠目窥视着浴室,从手腕流出鲜血的优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
“优,喂,优。”
鸠目叫着优的名字,将他抱起来。
眼睛哭得红肿的优软趴趴地像蛞蝓一样,眼睛仿佛将眼泪都哭干似的,即使如此,他也依旧啜泣着。
手腕上的伤口很浅,看得出是犹豫不决造成的伤口。
他将优从浴室中拖也似地带出来,为他治疗伤口。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说话啊!”
在鸠目的催促下,啜泣的优,断断续续地说明概略。
“全、部……全部,丢了,被丢掉了……妈妈,全部……”
要拿行李而回到许久未回的家,却发现应该在柜子中的优的私人物品,全都被丢掉了。
优一直珍藏的东西,一个不剩,全被丢了。
当他责怪母亲时,母亲却说:“你离开了不是吗?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当然以为你不需要了。”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反正全是些破东西。”
优十八年间的回忆,就被这一句话给收拾掉了。
“丢了,被丢了……没对我说,就任意地丢掉……”
让人怀念的超人卡片。
奇怪表情的毕业相簿。
写有喜欢的人的名字的笔记本。
哥哥第一次带他去看电影时的票根。
不记得长相的,爸爸的照片……
“为什么,我抓着她问为什么……抓着肩膀摇晃,她却说我是‘罗索的孩子’……说我‘永远都象个孩子,所以让人讨厌’,还说‘对面的小拓,已经用薪水买围巾和手表给妈妈当礼物了,而你就一点用都没有’……她说,‘象你一样的孩子,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呜呜——……,优趴在鸠目膝盖上哭泣,象野兽般的哭泣。
突然,鸠子的眼睛里也掉出了泪水。
“我也是……我今天也被爸爸这么说。”
下意识举起单手像孩子似地在鬓角附近游移,她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掉下。
“像你这种废人,没有生下来就好了,他这么说……”
接着,她也一头将脸埋进鸠目胸口。
鸠目一面抚摸趴在膝盖上的优的头,一面拍着紧紧抱住自己的鸠子的背。
他无言地放任两人哭泣,在感觉心情黯淡的同时。他对轻易伤害这两名自己珍惜的少年少女的大人们,产生了极度的愤怒。
即使是亲人,也不应该这样践踏孩子的尊严。
啊啊,这就是我——鸠目有这种痛感。
在这里哭泣的孩子们,就是我。
“够了,我要死……”
哭泣的优以模糊的声音呻吟。
“反正她也不要我,我就死给她看好了……”
“我也是……”鸠子抽抽噎噎。“我也一起去死……”
“真的吗?真的一起死吗……?”
“恩,我要死。”
“鸠子……”
“优……”
满脸泪水和鼻水的两人,双手手指交缠,彼此恩恩地用力颔首。
“那,三个人一起去死吧!”
鸠目快活地说道,两张哭肿的脸,瞬间呆掉,向他回过头。
“好了,去找死亡的场所吧。”
催促着发呆的两人站起来,鸠目让他们收拾简单的行李。
“至少要穿着干净的内裤死掉。如果考虑到找地点也要花时间的话,干脆带上睡衣吧。”
“小隆……”
“什么?”
“……恩”
鸠子慢吞吞地将睡衣塞进袋子里。
“鸠目先生……”
“什么?”
“没什么……”
优以卷着纯白色绷带的手,绑上轻便运动鞋的绳子。
确认门上了锁,接着三人为了寻求死亡地点而离开公寓。
鸠目在公共电话中对静扼要地说明事情。
“因为这样,所以要去找死亡地点,会在这附近稍微晃一晃。明天会回去吧?假如看到安藤的话,请对他说明事情。想要什么土产吗?”
“你那里离店里还不到十公里,还说什么土产啊。”静高傲地说道。
切断电话的鸠目,看了眼站在樱木町车站前的鸠子和优,嘴角露出了笑容。
被混杂着从公司回家的通勤者和到横滨游玩的人群保围的两个人,摆出从没见过的奥妙表情站在那里。
看起来在根岸线的石川町月台所听说的被碾死的尸体好象还残留在他们脑海里面。
“沿着轨道跳下去如何?”
两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听着鸠目说话。
“被电车碾死的瞬间,会非常的痛。尸体破烂的飞散在四方。轨道附近一片,全都是血和撞烂的身体。而且,要一部分一部分集中,从死后还能给其他人添麻烦这点来说,它是最好的选择。”
表情僵硬的两人,即使如此也“哼,恩”的装出逞强的样子。可是电车一入站,人民立刻若无其事地粘在鸠目背后。
“那么,去吃饭吧。”
鸠目活泼地拍着手。
“也许是在人间的最后一顿饭。绝对不能留下遗憾。吃痛快淋漓的豪华大餐如何?吃什么好呢?鸠子?寿司好吗?螃蟹吗?还是松坂牛肉?”
“我没什么食欲……”
总是吃掉两人份烤肉的少女,叽叽喳喳地说道。
“那么优,你来决定想吃什么。”
“我也没什么食欲……”
优没什么力气地以哼哼叽叽的声音回答。
“怎么了什么了。年轻人怎么会不想吃东西?要去死了耶。不趁现在吃怎么行!”
鸠目拍打着两人背部走开。
在人群中往东北穿越女王广场后,鸠目热心地提案跳水死。
“像这样如何?开车经过桥梁,一直到红砖仓库,从那里冲进海里。在夜晚过桥一定很罗曼蒂克。你们不觉得这是很适合死亡的道路吗?虽然溺死并不是很罗曼蒂克的死法。尸体会一直膨胀。气体会积在肚子里。而且,会有很猛烈的臭味,世上不会有更臭的味道了。算了,反正对尸体也不能苛求太多。哈哈哈。很有趣吧?”
鸠子和优都没有笑。只是无言地跟着。
一个人兴高采烈的鸠目,带两人来到豪华的洲际饭店的“滩万”,替两人点寿司,自己则点了铁板牛排。
战战兢兢的鸠子朝手握寿司伸出手。
“怎么样?还是决定要跳电车吗?”
鸠子收回伸出的手。
将切成大块的肉放进嘴里,鸠目催促他们作出决定。
“差不多该决定了吧?恩?”
鸠子以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优。
“会给人添麻烦……对吧?”
同样面无血色的优颔首。
“恩,会给人添麻烦,还是……”
“是吗?”
大口大口将柔软的牛排塞满随,鸠目就此做出结论。
“那再想别的死法吧。什么,你们都没吃啊。太浪费了。”
将剩下的饭菜打包后,他们离开了店内。
“那么就把这个问题当成作业好了,总之今晚先住饭店吧。”
“恩,就这么办。”
鸠子以好不容易恢复一些霸气的声音回答。
“我也觉得这样不错”,恢复血色的优也赞成。
办好住宿登记手续,搭电梯上楼期间,他们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
“小隆,你这么兴奋没关系吗?”
“我第一次住这种地方呢。”
面对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优,鸠目露出微笑。
“太好了。在临死的前一晚,总算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优马上铁青了脸孔。
“在饭店房间上吊如何?只是啊,大小便会流出来哦。肌肉一松弛,大便小便都会出来。舌头也会吐出来,膨胀变成红黑色。又丑又脏——”
好象为了征求意见似的,他窥视着少年少女的脸孔。
“——怎么样?”
无力回答,两人默默地摇头。
“这样啊。那今晚好好想想吧。”
在房间前分开,鸠子抓住鸠目的衣角,低声到“一起睡……”
“为什么?一个人慢慢睡吧。为了明天的准备不能不好好休息啊。”
“不要……好象会跑出什么来一样,好可怕……”
“有什么好怕的?”
鸠目嘲笑着。
“明天你也会变成其中一员啊 。”
听到的鸠子紧紧抱住鸠目。
虽然三个人进入了双人房,结果,两人却都钻进了鸠目的棉被里。
“都是因为鸠目先生说什么上吊的奇怪的话……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