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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阴人-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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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狐仙听后笑道:“所以说,你信我就听我的!别犯嘀咕,拿出胆子,爱嘛干嘛。不信你抽个签子瞧瞧,一准是‘平安大吉’。等到了前面的镇子里,我找个医给你瞧瞧,多则大半年,等你这股子阳劲儿一上来,保证你是‘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吉祥安泰,万事如意!”

老狐仙捡尽了好话说,只盼着白世宝能高兴。

可就在这时,却听白世宝慢吞吞地说道:“狐兄……我在京城郊外葬有……一处孤坟,坟中藏有我……撰写的阴阳道派之术……和走阴的法门,请帮我转到蛟龙山,交给一位叫王响的后生……”

老狐仙顿时明白白世宝的意思,当场怒叫道:“甭说这个,这种事情你自己去打理,我不给你跑腿!你小子万万不能死,你赤口白牙答应我的事儿还没办,怎么能半路上想着去死?你若是真的要去望乡台,也得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再给我走!”

“好……”

白世宝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老狐仙眼眶微红,强忍着身上的枪伤,向前狂奔。它心里清楚,白世宝最致命的是‘苗疆蛊师’麻祖种在他身上的蛊毒,就算前方有镇子,寻到了医,也问不到能治的药。眼下一片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只能向前疾奔!

“当下……该是宣。统几年了?”

白世宝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叫老狐仙顿时一愣,急回道:“你糊涂了,怎么还宣。统,宣。统在龙椅上只坐三年就翻下来,大清年号也截了,今早是民国了!”

“呃……”

白世宝自言自语道:“恍惚说过,我也记不清了……年岁大了,成天人缠事扰尘蒙土裹烟熏火燎的……鬼静人不静,天天不清静……”说到这里,白世宝又突然叫道:“你歇歇,就到这儿吧……我瞧着有人来迎我了……剩下的路,叫我自个儿走……”

话一出口,老狐仙打四周一扫,不见有半个人影,心里立时慌了,红着眼圈,抬手抹泪道:“不成,前面的路还长着呢!”

白世宝气若游丝道:“放……我下来吧……我另有去处……”

说话间,老狐仙只感背上越来越轻,白世宝的身劲儿全消了。再瞅白世宝一眼,已是面色如纸,没有半点血色。老狐仙急忙停了脚,将白世宝依在一株树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你要去哪?”

白世宝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一笑道:“走阴!”

……

茫茫无极生有极,乱到此时方有绪;

情仇怨恨皆来过,阳世一场无非戏!

……

(本书未完,后有两章,请关注结局……)

第244章过阴山,别有收缘

大哉天地,万物有宗,阴阳变化,五行生克;木盛逢金,造作材器,水多遇土,修为堤岸,火淬冶金,铸刃剑锋,水疏旺土,培成稼墙;生物之始,阴阳并育,相生过及,反必恶化;此名曰:五行生克。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一年后。

上海福州路一家戏院的台上传来京剧《落马湖》的激越锣声……

即将登台的这位是京津坤角,六福戏班的压轴——小白玉。小白玉十八不到十七有余,长的唇红齿白亭亭玉立,自幼苦学余派的须生戏。《文昭关》、《失空斩》等等,都是她拿手的曲目。更兼她年华将近双十,眉清目秀,面不敷粉而自白,唇不点朱而自红,双目含情脉脉,倒有一番俊俏飒爽之气。

“三尺雕翎箭,开弓人马翻,杀敌逞英豪,英雄出少年!”

随着锣鼓的点子声,小白玉从‘出将’门上场,甩了几下水袖,迈着方步移到台中亮相。板眼走的端正飒爽。“啪”地一声,小白玉本想把腰上的垂带踢上肩头,可这一下却没踢成功……

“唷——唷!”

台下观众见状,纷纷喝起倒彩来!

凡是戏迷都知道,这是最起码的‘腿子功’,连三四流的武旦都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小白玉这样的名角。按理说这出折子戏小白玉唱过无数遍,也练过无数遍,根本不会出什么岔子,可眼下却偏偏出了邪!

小白玉情急之中抬头朝观众瞟了一眼。做了个应景的俏眼。意思是说:‘身体不适,请多包涵’。随后又是‘啪啪啪’连踢了三下。姿势没错,腿劲也够。可就是愣没将垂带踢到肩上,当下引得台下哄堂大笑,一片倒彩!

“不好,走板了!”

戏班老师父往台上一扫眼,当场倒吸了一口凉气。戏班自古有三怕,一怕开锣天不作美;二怕开锣滋事闹事,三怕地痞流氓看白戏;三怕之外还有一忌,最忌戏子‘走板翻冷’失误晕场,不单损了戏班的名声。更容易折了一个角儿。当下,老师父急叫道:“锣停不吉利!李五子快去垫场,把小白玉替下来!”

“嗯!”

听老师父一声喝下,戏班武生李五子来不及卸妆,慌忙抓了两柄铜锤,撩帘又重新登台。端着铜锤在台上走了‘趟马’,引着皮鼓大锣小锣,来了个一打一散,亮了个翻身舞锤。几番折腾后。这才将场子救了回来!

小白玉下场往后台一扎,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发呆……

“这样下来可不是法子!”

老师父在旁来回踱步,紧皱着眉头。连声叹道:“连续三天了,头里金桂三唱一半哑了嗓子,昨儿张三宝抖空崴断了腿。今天小白玉又出了这档子事……”

丑角张三宝在旁说道:“可不是,我们登台唱戏不怕别的就怕这个。招财不惹祸。眼下像是犯了忌,闹鬼似的。这叫我们还怎么唱下去?”

“犯忌?”

老师父一皱眉,突然一惊道:“对了,开箱前你们几个都烧香拜祭了没有?”

众人相顾望了一眼,纷纷点头。张三宝也点头回道:“打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哪个登台敢不烧香?”

老师父听后眉头皱成了核桃皮儿,低头不语。

“你们快……快瞧!”

就在这时,戏班小武生福六眼睛瞪得溜圆,哆嗦着手,指着一口戏箱惊叫!

众人扭头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岁数最大最有惊艳的老师父也当场愣住。戏箱上不知何时被贴了三张黄符,上面写着三个血红大字——过阴山!

“这是……”

老师父慢慢凑上前去,抬手正要一揭,三道黄符竟然‘嘭’地一声,化成三股浓烟凭空消散。吓得老师父浑身发颤,表情怔怔发硬,在场的众人无不惊愕。

“《过阴山》?”

张三宝在旁壮着胆子问道:“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老师父回过神来,一脸愁容道:“听着名字像是‘鬼戏’!”

“啊!”

众人听后顿觉毛骨悚然,寒气袭身。都知道鬼戏是唱白的,并不是寻常戏班可以唱的,而且鬼戏戏目极烧,《钟馗嫁妹》、《包公辩案》、《幽女魂》——压根本没有《过阴山》这一目!

又听老师父慢慢说道:“难怪最近怪事连连,原来我们戏班招了怨鬼!”

小白玉吓得面白如纸,浑身抖索成一团,颤颤巍巍地叫道:“这……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

老师父打众人脸上扫了一眼,皱眉说道:“十年戏班,人捧字号,百年戏班,字号捧人;这行当全靠名声,我们初来乍到,此地还未唱完三场,如何能停?……如果场数没唱完就停锣收工,以后恐怕甭想再唱戏了!这行当也容不下我们……”

小白玉急叫道:“可这鬼戏不是我们能唱得了的啊!”

老师父双手攥拳,急的满地转圈。

就在这时,张三宝突然叫道:“师父,我知道一人,他能唱白戏。眼下可请他来扛一骨节儿,安抚一下这个鬼魂!”

老师父一愣道:“是谁?”

张三宝回道:“这人名叫李青田,专攻武生,是个‘武轴子’,不是‘通大路’,不打卦,会小嗓,还能卡戏,早些年也算是一位名角儿。他最擅长唱《铁笼山》等折子戏,一时名声大噪。谁知后来李青田因耽于烟酒赌嫖,不抽饱大烟就不能登台唱戏,所赚的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后来典当了戏装,损了戏院的面子被戏班赶了出来……他现在生计窘迫,却不接‘黑杵’。单在白会上唱鬼戏,这叫人更加高看一眼!”

老师父愣道:“你怎么会和这人认识?”

张三宝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前日来时我拗不过烟瘾,跑去烟馆吸了两口。这期间认识了他,一来二去成了朋友……”

老师父听后来不及责备,急叫道:“眼下他在何处?”

张三宝回道:“约莫这个时候他还在烟馆泡着,我这就前去请他!”

“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老师父一咬牙,朝张三宝叫道:“好!三宝,你快去包些银子去请他来救场,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唱完剩下的两天,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成!”

张三宝点头称是。随后包了银子,拄着拐,由两个小学徒搀着,推门走了。老师父看着张三宝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暗忖道:“好端端的如何得罪了鬼魂?”

两个时辰后,张三宝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老师父一瞅不见李青田,当下急问道:“怎么?莫非上门碰了钉子——没请来?”

张三宝摇头说道:“李先生热心热肠子,够仁义。请动了。不过今儿不成,他要明晚才能过来!”

“为嘛?”

“李先生说,唱鬼戏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得,要吊嗓唱荒腔。不能唱水词,既然‘鬼物’提了‘过阴山’三个字,他得拟个词儿来吊嗓……另外。还需要我们准备一下。”

老师父问道:“准备什么?”

“戏台左右要点三柱朝天香,戏不常罢。香不能断,茶桌脚下还要用铜钱压阵……戏台上属鸡牛狗的人都不能登台!”

“好。我们这就准备!”

……

次日晚,李青田果真来了!

老师父打眼一瞧,李青田身穿一件灰色褂子衫,又高又瘦又干又脆,面黄皮皱,眼睛似一对玻璃球,有眼无珠,亮而无神,十足一副病殃殃的神态。老师父拱手相迎,随后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李青田听后点头道:“鬼物爱听戏,我便连夜将这出戏改了改,添了些唱词,保证叫它听后早日投胎,再不敢来戏班作祟!”

“好!”

老师父听了心里开花脸上笑。可随后又泛起犹豫来,道:“今儿戏目都报了出去,眼下临时换戏恐怕不妥!”

李青天回道:“祸来招鬼,急不等人,迟了也是不妥!”

没有半点法子,老师父猛一咬牙朝众人叫道:“还愣着干嘛?听李先生的,马上去布置,下一场登台唱鬼戏!”

一众小徒慌忙布置了戏场,在戏台两侧点了三柱朝天香,香烛足有碗口一般粗。如此一来,惊观众纷纷发愣,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更有人打趣道:“这是哪一出?是要加戏怎么着?瞧着样子八成是《天仙配》吧?”

说话间,李青田换了一身白衣,披散着头发,出将登台。待立定站稳后,李青田嘴唇一动,张口唱道:“人生罢尽情难续,行走酆都过阴山!”

在场观众听后均是呆呆发愣,从没听过这曲目,更不知道源头。当下一片喝彩之声,纷纷叫奇叫好,叫着新鲜!唯独一人,听后‘唰’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铁青着脸,嘴唇不住抖动,哆嗦道:“走……走阴?”

“先生,你怎么了?”

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也纷纷站起身来,表情甚为慌张。又见这人眉头一皱,咬着牙恶狠狠地叫道:“去,把戏台给我拆了!”

几位下人相顾一望,跟手打怀里掏出手枪,一跃冲上戏台,高声嚷叫道:“识相的快点给爷停了,否则送你上西天!”

“机会来了!”

与此同时——剧场一个角落里,正有一位年轻的女子,眼眶微红。双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符纸,目光狠狠地盯着站起的那人,随即一跃而起,扑上前去喝声叫道:“汪。精卫,拿命来!”

第245章问正道,侠义全书

乾始开通,以阳通阳,正万物性,生万物情;阳丧灭坤,坤终复生,生而正者,统继天道;乾坤有讯,阴阳来时,阳借阴气,动为一吸,阴借阳气,静为一嘘,阴来阳作,不杂曰纯,不变曰粹,纯粹之精,刚健之正,阴阳相应,大道自成。——摘自《无字天书》终章。

……

“老爷子您继续说,后来怎么着了?”

“后来……”

此时‘正兴德茶楼’二楼的一处角落挤满了人。当中正坐一位身穿蓝褂子的老叟,面方脸阔,肚鼓耳垂,放佛一肚子杂学,阅历文章要比学士老梆还要多。褂子是一码新的,大襟上没褶,胸前一拍蜈蚣扣也扣得端正,看上去像唱戏说书的一般。

“来,借个过儿!”

老叟咧嘴一笑,刚要开口,却见身前挤进来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间茶楼的掌柜。掌柜的拎着一壶茶往桌上一撂,随后拱手笑道:“您老讲了这么久,给小店带来了不少人气喜星,和气生财,我敬您老一壶茶,撇了这碗茶沫,来碗‘高叶’给老爷子润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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