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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下子戳在了蒋老头的心坎里,蒋老头颇有伤感地说道:“家里只有一女,我死后女儿怕我阴间受苦,每天都不忘了烧钱给我……”
白世宝低头叹道:“你有个好女儿!”
啪啪啪!
这时,先前那位报信的阴兵敲了敲牢门,向白世宝和蒋老头使了个眼神。白世宝大喜,急忙起身凑了上去,问道:“兄弟,怎么样?见到了吗?”
这位阴兵一脸无奈地说道:“见到却是见到了,只是他好像并不认识你?”
白世宝大惊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阴兵说道:“没错!掌生死勾押司许福!我亲自到‘地狱判七十六司’问的明白,他当时正在和另一位鬼差喝酒,我报明了来意,又说了你的名字,他们说从没听说过,害的我白跑了一趟腿!”
“这不可能,许大哥他不会装作不认识我!”
白世宝不相信这是事实。
蒋老头走上前来说道:“人心难测更何况是鬼呢?他见了你入了鬼牢,不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黑了你的钱财,还等到什么时候?”
阴兵瞧了瞧周围,又悄声说道:“我瞧着你那位鬼差兄弟不像是位善茬,听到你的名字后,先是一愣,然后瞧了瞧另外那位鬼差,他俩悄声嘀咕了一阵,却是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
白世宝瘫倒在地上,最后这么一线希望被许福的冷酷给断送了。
阴兵转面向蒋老头说道:“这‘通风’的银子你得给我,不能叫我白跑一趟!”
蒋老头点头称是。
阴兵又瞧了瞧白世宝,叹着气转身走了。
白世宝眼神有些迷茫,欲哭无泪,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在那里,一动不动。蒋老头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花了这上千两银子让你看清了朋友的鬼脸,也算是值得了,免得你死不瞑目……”
白世宝没有说话。
蒋老头摇了摇头,躺在牢里将身子一缩,倒头睡下了。
这个时候,白世宝需要的是静一静。
白世宝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发堵,想到自己败了家,赌输了阳寿,如今被困在阴曹鬼牢里等着下辈子沦为畜生,这种种经历让他越想越是恼火,越琢磨越是没有了恋头,寻思着天不开门,地不留路,让他白世宝走到了孤苦零丁,家败人亡的地步。
大不了还有一死!两眼一闭,管他下辈子做猪做狗?
该吃吃,该喝喝!还有什么多想的?
人生何尝不是一死?
白世宝这么一想,心里反而好受了些,正要解着扣儿睡下,突然看见牢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人身材不高,面色苍白,亮纱的黑袍子,踢死牛的黑面官靴,头戴个黑色高帽,遮住了半面脸,向白世宝招了招手,悄声说道:“兄弟……”
白世宝一愣,隐约瞧着这人面熟,却是不敢认,问道:“你是?”
“我是你马大哥!”
白世宝一惊,扑到牢门口,急叫道:“马大哥?我以为你们不会来救我了!”
“嘘!”
马鬼差示意白世宝消声,然后四下里瞧了瞧说道:“许大哥听到你的消息后,心里惦记着,白天不敢应了口,怕是有诈,如今趁着现在他们睡熟了,我俩向办法救你出去……”
白世宝大喜,叫道:“我方才真的误会你们了,以为你们是忘恩负义之人,舍不得掏出银子来救我!”
马鬼差一愣,摇着头说道:“这怎么会!我先想办法把这锁头弄开……”
啪!
“等等!”
这时,白世宝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拽住马鬼差的手,冷冷的说道:“许大哥为何没有亲自来?我借了几千两银子去让阴兵给许大哥送口信,为何许大哥要装作不认识我?现在趁着阴兵睡熟了才来救我,难道是舍不得那九千两银子还是另有目的?”
马鬼差愣在那里……
第064章林九叔
缢鬼,乃吊死之魂。
其鬼眉竖立,红舌两寸许,面如白纸,头发披散,喜缠人身,好惑轻生;其鬼耳聪,趴窗窥探,遇有厌世之人,便蛊惑其轻生,送其麻绳,苦其冤屈;后人不知,择房梁老树吊颈,其鬼大喜,视为投主;此名曰:鬼吊。——摘自《无字天书》通阴八卷。
……
马鬼差连连喊冤,对白世宝说道:“兄弟,当时并非我们不肯应口,鬼门之事你不懂,这里面门道深着呢!”
白世宝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扎在这儿眼睁睁地看的明白!却是看不透‘人心隔着肚皮’!”
马鬼差急道:“若是许大哥至你于不顾,现在为何还要设法救你?你以为这‘单间’的鬼牢是什么……”
咳咳!
说话间,蒋老头翻身咳嗽了一声。
马鬼差急忙侧身躲了过去。
稍等片刻,马鬼差探头瞧着那蒋老头呼呼又睡熟了,便向白世宝急道:“兄弟,这个‘单间’我们都叫它‘诈钱牢’,被带到这间鬼牢里的人,生前都是富有的主儿,估计你一定是无意中吐露了钱财,才被他们押到这里来‘诈钱’……”
白世宝听得迷糊,说道:“它们并没有向我诈过钱财啊!”
马鬼差说的激动,又用手指了指正在昏睡的蒋老头,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这蒋老头在这鬼牢里足足住了三十年,他是阿傍阴帅安排在这鬼牢里,专门和阴兵合谋诈骗新人钱财的老阴鬼……”
白世宝愣了下,这马鬼差能叫出‘蒋老头’三字,恐怕不是偶然。只是依旧有些不解,嘴上磕磕巴巴地说道:“可,可是……”
马鬼差急的直抖手,说道:“可是什么?兄弟,你还没参透这玄机吗?”
白世宝低头想了一下,顿悟道:“可是不假,这蒋老头为我先垫了‘通风’的钱财,叫我日后还补给他!”
马鬼差叫道:“看吧!这便是他们诈财的手段!现在来不及多跟你解释,晚了时辰就逃不脱了!”说罢,马鬼差转身走到阴兵旁,见那阴兵抱着酒壶依靠在桌子上呼呼打着鼾,用手摸了钥匙,小心翼翼地打开牢门,对白世宝说道:“快跟我走,许大哥在山下等着我们呢!”
白世宝回头瞧了瞧蒋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出了牢门。
这鬼牢昏暗漆黑,只有几把冥火照着,分不清白天黑夜。鬼魂吃过饭后唯一的活动便是睡觉,这时正是饭后睡觉的时辰,鬼牢中阴兵和鬼魂都在昏昏的酣睡。
这个时候便是逃跑的最好机会!
马鬼差在前面引路,白世宝悄声跟在身后,走到一处牢门前,突然停下了脚,向马鬼差说道:“马大哥,这牢里还关着我一位兄弟,随便帮我把他也救出来,一起走!”
“这……”马鬼差一愣,瞪着眼睛往这间鬼牢里看了看,牢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六个人,便向白世宝问道:“哪个是你朋友?”
白世宝眼瞧着燕子飞正在墙角里缩着身子,便向燕子飞悄声叫道:“兄弟?……燕子飞兄弟!”
燕子飞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微微睁开眼睛,看白世宝正在牢门外向他招手,急忙站起身来,扑到牢门口叫道:“兄弟你叫我等的好苦!”
“先出去再说……”白世宝转头向马鬼差问道:“马大哥你手上的钥匙,能将这牢门打开吗?”
马鬼差摇了摇头,露有难色地说道:“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这间牢门的钥匙在阴兵手上,不过看管这里的阴兵不知去了何处,恐怕开不了这门!”
白世宝急道:“那怎么办?”
“兄弟莫急!”
燕子飞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向白世宝笑道:“这位阴兵腰间的钥匙被我摸了来,他丢了钥匙,心里着急,以为丢在了外面,刚才跑出去寻钥匙去了!我因为答应在这里等你,就没有独自逃出去!”
白世宝大喜道:“好兄弟!”
燕子飞从牢里将钥匙递给白世宝,白世宝用袖口包住铁链,尽量使其不发出声响,然后慢慢打开铁锁,将牢门打开,放燕子飞逃了出来。
马鬼差在一旁催促道:“兄弟,我们快些走,免得被阴兵撞见了,不好对付,他们手上有‘斩鬼刀’,被砍到可就魂飞魄散了!”
白世宝和燕子飞点了点头,跟在马鬼差身后逃出了鬼牢,三人向幽冥山下跑去。
白世宝问道:“许大哥在哪里接应我们?”
马鬼差脚下不停,嘴上回道:“山下奈何桥头!”
三人急步逃身,身旁弥散着幽幽浓雾,看不清道路。白世宝低头瞧着脚下,到处都是深坑泥潭,深一脚浅一脚的踉跄着前行;还好马鬼差路熟,在前面引路,白世宝和燕子飞跟在他身后,踩着他踏过的地方,都是实地!
恍惚间,马鬼差瞧着山下隐约有灯光忽闪,急忙停下脚,拦住白世宝和燕子飞说道:“快找个地方藏身,恐怕山下有来人!”
燕子飞说道:“该不会是那寻钥匙的阴兵?”
马鬼差说道:“鬼魂只知移灯吹火,从不点灯走路,这来的人不是鬼魂!”
白世宝惊道:“人来阴曹?啊!难不成也是位走阴人?”
“不管是谁,我们先躲藏起来!”
马鬼差说罢,带着白世宝和燕子飞藏到一处阴暗处,屏住呼吸,静静观瞧。
这时,只见一盏纸灯忽闪,接着便听见有碎碎的脚步声朝山上踏了过来,浓浓的迷雾中隐约瞧见有二人踱步上山。
马鬼差低声叫道:“糟糕!那位穿红袍的是崔判命!”
燕子飞问道:“崔判命是谁?”
马鬼差说道:“他是鬼王手下四大文武判官之一,手拿‘勾魂笔’为善者添寿,端着《生死簿》可让恶者归阴,人称‘生死判’的崔判命,崔珏!”
燕子飞惊道:“他不是阳间说的‘崔判官’?”
马鬼差点了点头,叫苦道:“他正是我们掌生死勾押司的顶头上司!”
“啊……”
白世宝抬起头悄悄向这位‘崔判命’瞧去。
只见这位崔判命,面色白嫩,眉清目秀,穿这件暗红色的绸袍,步履轻盈,像是位秀才一样文质彬彬地向身旁那人,拱手笑道:“没想到这事竟然让林九兄弟自来跑一趟!”
白世宝心中暗忖道:“林九?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世宝再瞧崔判命身旁这人,方头方脸,眉重眼亮,宽嘴阔耳,穿着件紫色道袍,头带乌道帽,灰布裤子,脚蹬一水黑的布鞋,左手端着盏纸灯,右手背在身后,迈步沉稳,徐徐上山。
这位叫林九的道人说道:“鬼王封我做冥行大班,负责印制冥钱纸钞,遇到这样棘手的问题,我当然要连夜跑来一趟!”
崔判命笑道:“这幽冥山雾重阴气大,林九兄可要护着点手上的‘引魂灯’!”
林九陪笑道:“有大名鼎鼎的崔判命在身旁护着,我还怕短命了不成?你手上握有天下六大奇书之一的冥书《生死簿》,能添笔增寿,谁人不知?”
崔判命笑道:“林九兄言重了,即便有这《生死簿》又如何?现在阳间正逢战乱,死人排队来阴曹报到,这偌大的酆都鬼城都快装不下了!人死的一多,阳世间纸钱烧的满天红,弄得现在阴曹钱虚贬值,所以鬼王这才将林九兄弟请过来商议……”
“钱多物实,物价飞涨,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加印冥钞,而且面额还要上涨!”
“要加印冥钞?”
林九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但如此,冥币的面额要增加到千万两一张,现在我阳间人手已经忙不过来,我考虑在阳间制好新的‘钱印子’,经鬼王画笔后,借鬼力在阴间钞印!”
崔判命叹气道:“这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阳间战乱不休,遍地鬼魂浮尸,平息了阳事战火,才能化解阴曹的危机!”
林九说道:“这是劫数!只待渡劫之人!”
“劫数?”
“前些日子南派毛道长在苗疆主持了商议,考虑是否重新布置‘七星煞阵’,只是这‘七星煞阵’需要‘命魂’做引,若是我们这些修道之人能够心齐一致,却也不成问题,无奈有些人却不顾众生安危,只贪图过眼云烟!”
崔判命摇了摇头,说道:“只盼阳间早日停止战乱,天下太平,人寿安定!”
林九笑道:“人寿安定?若真如此,就没人死了,到时你这酆都鬼城恐怕形同虚设了!”
崔判命笑道:“没有人死岂更好?”
二人相顾一笑,继续迈步上山。这时,林九像是觉察到什么,突然停住脚步,向阴暗处大声喝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偷听?”
白世宝心头一惊,暗道:糟糕!莫不是被这道士发现了?
林九突然身子一转,道袍飘逸翻飞间,手指摸出一张黄符,用脚在路旁一个坛子上一蹬,坛子翻滚在手上,端着黄符往坛底一拍,砰然间,坛子闪着刺眼的绿光,隐隐刮着一股邪风。
林九怒叫道:“再不出来,别怪我用坛子收了你们!”
第065章惊天变
家有丧者,适墓不歌,哭日不歌,送丧不由径,送葬不避涂,临丧必有哀;死者装殓,口不留空,吞钱含玉;忌穿黑衣,恐来世为驴,忌穿皮衣,恐来世变畜;死者躺棺,脚忌悬空,踏稳棺板,头顶棺木,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