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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断催促出租车开得飞快,他有太多话想问,太多话要说了,泪水模糊着眼睛,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敢看那残缺不全的身体。
到了旅店,刘敬业将他抱下车,郑毅还有些不好意思,铁骨铮铮的汉子最受不了别人的同情与怜悯。
刘敬业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抱着他进屋,‘殇’就坐在屋里,一看他抱着一个乞丐进门,立刻站起身,与此同时,郑毅也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殇’。
这女杀手与那清冷的目光一接触,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一下被她看穿了似地……
第三百九十一章英雄无悔
‘殇’一下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乞丐,竟然会有一双犀利如电的眼睛,只是与他对视一眼,顿时有种想要逃跑感觉,只是一个眼神,仿佛就能刺穿人的心脏。
刘敬业心慌意乱自然没有意识到,还吩咐‘殇’道:“别愣着,快收拾一间干净的房间,再叫一座上好的酒菜。”
‘殇’讷讷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又看了那乞丐一眼,此时他的目光不再犀利,而是昏暗无光,仿佛对生活丧失了一切希望,毫无神采。
‘殇’带着满腹狐疑去收拾屋子了,刘敬业先将郑毅安顿在自己的房间,看着他斜靠着墙坐在那里,一臂一腿都没有了,身上还有不少伤痕,刘敬业的眼眶又红了。
“行了,大老爷们别这么肉麻行吗?”郑毅见刘敬业这摸样,主动开口道:“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郑毅总是这么说话,不点头,却大有深意。
他是告诉刘敬业,虽然他留下了可怕的伤残,但比起那些牺牲的战友已经幸运多了。
刘敬业深吸一口气,深知他的痛苦,这一辈子伤残还不如来了痛快的。
他哽咽的说:“你这小子,我走的时候,我们不是说好了,大家都要好好的吗,你他妈怎么能食言呢?”
“我也不想啊,谁让咱赶上了呢。”郑毅无所谓的说。
那悲惨的往事刘敬业自然不想再提,那恐怖的画面他也可以想象,对郑毅来说更是毕生都挥之不去的。
刘敬业看着他此时的摸样,越想越生气,怒道:“你怎么会如此撂倒,流落街头呢?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战斗英雄呢?”
郑毅摆摆手,道:“你还是老样子,总喜欢迁怒于人,我这情况他们能不管吗?只是你还不了解我吗,最讨厌别人的怜悯与施舍,与其被当成废人圈养着,我宁愿做个无拘无束的乞丐苟活残生。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过,以后谁要混不好了,就去找对方,就要要饭也要要到对方的门口,现在我这不就来兑现诺言了嘛!”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呀?”刘敬业清楚他的个性和为人,换位思考,若是他,终身残废,天天被圈养着,面对那些同情,怜悯甚至厌恶的目光,他也宁愿流落街头,混死拉倒。
郑毅看着他,道:“我本来是想找你的,不过我一想,你好不容易过上平静的生活了,我又这个样子,想想还是算了。”
刘敬业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手指着他的鼻尖,恨他宁愿自己经历那非人的苦难,也不来找自己,战友情,兄弟情都是随便说说吗?
“那你原本想怎么样?就这样流浪街头做个乞丐混吃等死?”刘敬业问道。
“我也不知道。”平静下来的郑毅显得很豁达,这是真正经历了生死,甚至生不如死,所以没什么放不下的了:“我这个摸样,活一天是一天,死了也是解脱,怎么都行,我无所谓。”
刘敬业吃惊的看着他,一项对自己,对生活都井井有条的人,此时竟然这般消极,这可怕的巨变已经彻底毁掉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行了,废话别说了,既然你能来到这座城市,就证明你是想来找我,还认我这个兄弟,那就足够了。”刘敬业大手一挥,一如当年两人搭档的时候,他是营长,郑毅是教导员,郑毅负责筹划,刘敬业负责果断拍板。
他说道:“既然你来了,反正你也不在乎自己的命,那就交给我吧,我来帮你安排后半辈子的人生。”
“你安排?”郑毅深知刘敬业冲锋陷阵绝对是勇猛无敌,但要说生活细节,那就是大老粗一个。
但刘敬业却不服气的说:“对,就是我帮你安排,以前你照顾我的生活,现在老子照顾你,给你收拾干干净净,能装假肢就装假肢,实在不行就装神雕大侠也行,然后给你说一房亲事,娶个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
对了,胳膊腿都炸没了,你那玩意还在吗?来,让老子看看。”
刚说了两句刘敬业就原形毕露了,在老兄弟面前还是当年那个糙人,也不机会人家断肢的机会,甚至还要去扒人家裤子。
郑毅连忙紧紧抓住裤腰带,苦笑道:“你他妈怎么还这个德行啊!”
“老子就这样一辈子改不了。”刘敬业大咧咧的说道:“既然来了,你就得听老子的安排,那个幂嬅呀,饭菜张罗的怎么样了?”
刘敬业高喊着,‘殇’在隔壁房间应道:“已经点了,一会送来。”
刘敬业点点头,郑毅歪着脑袋朝隔壁看去,调侃道:“我说你小子也金窝藏娇啊?这姑娘我看着好像很不一般呐?”
刘敬业不想多说,一摆手道:“典型的胸大无脑,来我这打工的。”
郑毅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刘敬业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别扭,直接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抱起,郑毅被吓了一跳,连连挣扎。
只可惜他是教导员刘敬业是营长,一个管生活,一个管军事,虽然郑毅军事素质也极其过硬,但却根本不是刘敬业的对手。
他直接被刘敬业抱到了浴室里,还没脱衣服,直接打开淋浴将他浇了个通透,郑毅无奈只能任他施为。
“嘿,小家伙还在,而且威风凛凛嘛。”刘敬业打趣道,郑毅却死的心都有了,尽管他是一番好意,但这简单粗暴的方式让他受不了。
“你他妈怎么总是这狗德行呢?”郑毅没好气的说。
刘敬业给他洗了个澡,剪去了乱糟糟的方法,尽管身体已残,但毕竟二十多岁大好年华,仍然是个精神的小伙子。
刘敬业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他穿上,然后故意用淋浴浇湿了自己的脸,他不想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郑毅再次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
郑毅那惨不忍睹的身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无法想象他经历了怎样的可怕事件。
换好了衣服出来,‘殇’订的饭菜也都准备好了,刘敬业把郑毅抱上椅子,召唤着‘殇’一起入席,‘殇’有些犹豫的看了郑毅一眼,没有在看到那如电的目光,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坐下了。
“来吧,先吃饭。”刘敬业一摆手,他知道郑毅过得很苦,让他先吃,自己则慢条斯理的喝着酒。
郑毅和‘殇’纷纷拿起筷子,‘殇’刚要夹菜,郑毅忽然说道:“这位小妹妹拿筷子的手法很特别嘛,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尖轻轻夹着,大拇指做辅助,像我知道的一种飞刀的手法。”
‘殇’一下愣住了,下意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筷子,郑毅说的没错,这确实是飞刀的手法,也是她常年的习惯,即便手中只是筷子,也能取人性命。
刘敬业大咧咧的说道:“你有职业病是怎么的,你管人家怎么拿筷子呢,快点吃,填饱肚子还和老子喝酒。”
郑毅微微一笑没有多说,撇了‘殇’一眼,让她有些发毛,‘殇’虽然是个贪生怕死的杀手,到还从没被人在正常情况下吓到的,而这个已经残废了的男人,却给她一种深不可测,极度危险的感觉。
三人吃了起来,‘殇’很快吃完就告辞了,剩下刘敬业和郑毅,吃得差不多了,烈性的白酒上桌,刘敬业也有自己细心的一面,问道:“你的伤多久了,能喝酒了吗?”
“你给我硫酸我都敢喝。”郑毅无所谓的说。
“那来吧,咱先干一杯,为了咱们都活着。”刘敬业举杯相邀,然后一饮而尽。
趁着酒遮面,刘敬业问起了那次行动的具体情况,郑毅也没隐瞒,坦然相告,和上次周迪说的差不多,在穿越丛林的时候遇到了雷区,郑毅带工兵去趟雷,结果中招了。
刘敬业没有说话,在想象当时的场景,如果换了他会怎么样。
郑毅忽然说道:“我问你,如果当时你在场,看到我这个德行,你会按照曾经的约定,给我一个痛快吗?”
刘敬业顿时愣住了,虽然这是他们曾经的约定,不然对方活受罪,但真到那时又有几人真的能下去手啊。
郑毅从刘敬业的表现就看出了他的决定,这让他心里多了些暖意,人们都说,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这都是热血燃烧的口号,真正实用的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只有真的经历了死亡的人才会理解,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儿,尽管郑毅现在的状态生不如死,但他也愿意活着。
刘敬业无言以对,甚至都不敢看郑毅的残躯,他一个劲的灌酒,那高度的烈性白酒一杯杯的下肚,很快就把自己喝道神志不清的地步了,他也想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逃避现实。
郑毅也没闲着,只要刘敬业喝,他就跟着喝,也不用刘敬业举杯敬酒,刘敬业喝多少,他就跟着很多少,很快他也喝高了。
刘敬业忽然砸碎了手中的酒杯,用仅有的一丝清醒向郑毅保证道:“兄弟你放心,我在这里对你发誓,早晚有一天,我会越过那片雷区,穿过那死亡丛林,打到那帮王八蛋的老巢,将他们一个个大卸八块,为你报仇!”
第三百九十二章当年情
尽管刘敬业喝得酩酊大醉,但越是这种情况下,男人的誓言越郑重,尤其是郑毅对此深信不疑。
此时的刘敬业双眼通红,有热泪,也有让人胆寒的杀气在弥漫。
随后,两人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郑毅也显得很兴奋,好像自己的身体健全一样,主动聊起了当年两人在部队的趣事。
刘敬业的情绪也渐渐平和下来,他哈哈大笑道:“你说的这次我记得最清楚,我们在西亚战场,在沙漠里行军了三天三夜,没水没粮,战士们饥渴难耐,眼看就要出现伤病了,我说没办法,我们只能去友军那儿先借点粮草了。”
“借?”郑毅冷笑道:“你他娘的就是明抢,直接带着一排偷袭了友军的物资运输车,幸好你做的够小心,而且没有伤人,这才蒙混过去,不然引起国际纠纷,你我都得上军事法庭。
可是我他娘的多冤啊,明明是极力制止你的,但最后却总得和你一起背黑锅。”
“你少来这套。”刘敬业不爽到:“那次抢回来的物资,其中洋人的牛肉罐头,你小子一个人一口气就啃了三罐,还对着我打饱嗝。”
郑毅也是哈哈大笑,毫不惭愧,刘敬业看他笑得开心,也反过来说道:“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我发现你这家伙,好像对女人特别的狠,仿佛有天生敌意似地。”
刘敬业喝多了,嗓门也大,‘殇’在门口都听见了,她也有这样的感觉,这郑毅好像天生跟女人有仇,对女人特别的警惕,充满了戒备心。
刘敬业迷迷糊糊的说道:“你还记得那一次我们在崇山峻岭中的突击战,遇到敌人一个暗藏的碉堡,就在山体之中,外面全是奇峰怪石,突然向我们发动袭击,害得我们损失了不少兄弟,后来,他们的子弹打光了,主动走出山体投降,谁也没想到竟然只有四个女人,而且出来投降的时候还是一丝不挂。
那可是四个年轻女人,而且已经投降了,可结果呢,你竟然直接开枪把四个人全突突了,你倒是留一个解解闷也行啊!”
“去他娘的吧,她们害了我们那么多兄弟的性命,我还能留着她们吗?”郑毅余怒未消的说着。
总之,这两个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杀人机器,那个时期,在他们眼里只有生死相托的战友,其他全是敌人。
说了很多往事,两人手里的酒杯也没停过,酒是越喝越多,但人反而越来越清醒,因为两人心中都揣着无法释怀的事情,最终难免还会回到正题上。
刘敬业问道:“你负伤回来之后,他们是怎么安排你的?”
郑毅也不隐瞒,直言道:“我被直升机送到了当地最大的医院抢救,缓过一口气之后,被送到了京城部队总医院进行秘密治疗,一呆就是半年多,外伤基本全好了,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然后他们就把我送进了疗养院,说是疗养院,其实和监狱差不多,我根本就没有自由,做什么都有人看着,跟着,那日子真是烦透了。
后来我索性一咬牙,干脆来个,我的生命我做主,然后我就跑了。”
“你怎么跑的?”刘敬业好奇的问。
郑毅看了看自己的独腿,道:“我要想跑,就算没手没脚也没人能拦得住,何况我还有一副拐杖。”
“拐杖呢?”刘敬业问道。
郑毅苦笑道:“在来这里的火车上,不知道被什么人偷走了。”
刘敬业极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