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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前面厅上,杨老太爷与夫人,一旁还坐着杨定邦,三人望着中年文士走进来,只有杨定邦起身抱拳,道:
“请问兄台高姓大名?”
“在下董文,忝坐陀螺谷第二把交椅,今日前来叨扰,为的是大王的亲事,自从大王见过小姐以后,真的是茶饭不思而又无心外做买卖,如今特命董某前来下聘,只要这档子事一成功,咱们这近邻又加上近亲,往后大家算是自己人了,哈……”
董文才笑了一半,发觉厅上没有人附合,只得干咽一口吐沫,坐了下来!
杨定邦冷然一哼,道:
“娶亲也得两厢情愿,再说我妹妹早已许配西口镇了,那能再嫁给你们大王,这事还望你董兄回去周全!”
董文冷然一凛,道:
“你是什么话,东西全抬进门了,合着叫我们全抬回去不成?”
杨老太爷也怒道:
“你们杀人越货,干些尽是伤天害理的事,可也不一定非把事情做的太绝,连一个女孩子也要强抢,那会遭到报应的呀!”
嘿嘿一声笑,董文道:
“报应?我们今日披上强盗皮,就是报应,什么时候脱去这层皮,才算完事,如今说句心里话,大王是真心要结交朝阳庄,否则这小小朝阳庄早就不是这样子了。”
杨定邦道:
“要想洗劫朝阳庄,他也得付出相当代价!”
董文一笑,道:
“各位,我今日来是下聘礼的,来的时候大王已经说了,山寨上阳气盛,不作兴选什么日子讲什么时辰,准在三天一过,花轿就来抬人了!”
说着就要起身离去呢,不料杨定邦暴伸右手向董文抓去,看似平淡的拉手,却是五指如勾的擒向姓董的腕门……
姓董的左手后甩,右手疾快的迎上前去……
于是双掌对撞对握,如挽布条一般,掌风呼啸中,谁也没有扣住对方的手腕!
董文哈哈一笑,道:
“大公子的武功不俗,在下领教了!”说完一摆手,招呼四个喽兵,走出杨家庄门,一声招呼,先是三声牛嘴炮震天价响,然后锣声倏扬的向四山飘去,陀螺谷的喽兵们,还真是兴高采烈的“班师回寨”,就等着寨主一成亲,大伙就会痛喝一顿了!
前面走了董文一众,大厅上杨老太爷大怒,起身把四箱礼物踢翻一地,边破口大骂道:
“咱们同他们拼了!”
就在这天晚上,整个朝阳庄全在发愁,因为杨老爷子不答应这门亲事,而事实上任何朝阳庄的人,也都不会答应这件婚事,但为了应付“阴阳麻面”到来一拼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黑牡丹才刚刚起身,周通早走进来,低声道:
“姑娘,人家庄上出了这般大事,已经无暇照顾我们,连伙计们全集中在庙前面,样子是准备拚命了!我看咱们走吧!”
黑牡丹一笑,收拾已毕,拉过黑马,与周通二人缓缓朝着东南方向行去,那可是朝着陀螺谷去的方向!
突然间,就在黑牡丹与周通二人走出不到十丈,杨定邦一声怒喝,道:
“回来!”
“马背上的黑牡丹回眸一笑,道:
“大公子是叫我们?”
“不是叫你是叫谁?”
黑牡丹道:
“可有什么指教?”
杨定邦面色一整,道:
“我不能看着你二人去送死。”
黑牡丹一笑,道:
“杨大公子,你把话说反了,是我不忍看你们找死,才往陀螺谷走去的!”
黑牡丹话说完,所有的人全都一惊,再细看这马上女的,傲骨英姿,不失国色天香,一把长剑,何异红妆季布,说不定就是剑侠之流人物。
杨定邦一听,微微一笑,道:
“姑娘能说此话,必然深藏不露,可否说出退敌之策,如若可行,杨某人愿做姑娘马前卒!”
黑牡丹调过马头,与周通缓缓又来到广场上,只见她环视众人一眼,而使得老和尚轻点着头……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大伙先散去,我同大公子屋里说去,记住,庄上多了我二人,可千万别说出去!”
透着莫名其妙的神秘,黑牡丹往回走向杨家庄门前,杨定邦回头对老和尚道:
“大师,你看成吗?”
老和尚道:
“此女双目含威,神光炯炯,武功一定不弱,何妨听听她的主意再做道理!”
轻点着头,杨定邦把二十几个年轻人解散回,叫大伙守在家里,随时准备集合拚杀!
于是,他快步走到黑牡丹身边,道:
“昨日怠慢,望姑娘海涵!”
黑牡丹一笑,道:
你们庄上出了这种事,哪还有心情照顾别人,能留我们住一宿,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于是这一次大公子把黑牡丹二人领进后堂屋,先是见过自己父母,然后又把妹妹叫出来!
黑牡丹一见杨家这位妹子,心中十分欢喜,再问姓名,知道她叫芍药,这下可好,芍药与牡丹,全是富贵花,不由令黑牡丹更喜……
就听老太太道:
“听我儿子定邦说,姑娘有退敌良策,不知是真是假!”
黑牡丹一笑,应道:
“我叫黑牡丹,在这伏牛山区前后走了一年多,为的是找八个人,也可以说是八个大盗,‘阴阳麻面’就是其中一个,过去我在赤眉寨杀了曹大胡子,算起来尚有七个,如今正被找遇上‘阴阳麻面’,各位想我会饶得了他!”
杨定邦精神一振,道:
“这么说来,姑娘该是近来山中盛传的女侠了?”
黑牡丹笑笑道:
“女侠二字实不敢当,只是做些应该做的事罢了!”
杨定邦一听大喜过望道:
“有女侠赶到,我妹有救了,甚至朝阳庄也救了!”
杨老夫妇一听黑牡丹成了救星,再想到人家在自己家里住了一晚上,自己连见也未见人家,心里着实过意不去,闻言当即请到内屋上座来,面露尴尬的道:
“老朽不知是女侠驾到,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女侠多多原谅。”
黑牡丹一笑,道:
“在这乱世年代,贵庄能收留我们二人在此住了一宿,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那还敢另有奢望。”
杨定邦忙招呼长工,交待厨上整治一桌酒席,又着人把土地庙老和尚请来,连周通也应邀入席。
酒席上,大公子诚惶戾恐的对黑牡丹道:
“女侠到此,必有破贼之计,尚请女侠明示。”
老和尚惊喜道:
“原来女施主正是近来山区传说的黑衣女侠,贫僧真是失敬了。”
黑牡丹一笑,道:
“大敌当前,大家也不用客气。”说着缓声对杨定邦道:
“如果依我的意思,三日后‘阴阳麻面’花轿来抬人,我们就该事先去告知他们,迎亲当日,做新郎的应该来岳家叩头,然后新人才能上轿,如果他不来,新人绝不上轿。”
杨老太爷忙问道:
“万一那狗东西来了呢?”
黑牡丹一笑,道:
“我们这里的新人马上登轿!”杨老夫人道:
“这么说来不是要我们芍药去拜花堂了!”
黑牡丹一笑,道:
“用不到芍药妹上轿。”
老和尚笑道: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女侠自己要假扮新娘子了!”
黑牡丹摇摇头,道:
“用不到我来扮新娘,我请周兄扮新娘。”
一旁正喝酒的周通一听要自己扮新娘,一口酒被他喷出一大半,呛的两只鼻孔也在滴酒,粗着声音,道:
“黑姑娘,你说啥呀,我没有听清楚,你可不可以再说清楚些!”
黑牡丹道:
“我请周兄暂扮新娘,可以吗?”
周通一听,哈哈大笑,道:
“黑姑娘,你看这付尊容,脸蛋黑里透青,一脸毛几乎长到鼻梁上,臂粗腰圆,活像个人熊,怎么也不像个新娘吧!”
黑牡丹道:
“这你就甭管,由我同芍药妹替你装扮,准错不了的!”
周通一听,哈哈直笑,道:
“好,新鲜事,新鲜事,我周通扮了!”
于是黑牡丹定下了巧安排,为了取吉利,当然她也会逼迫“阴阳麻面”答应的,要不然新人不上轿,看他又能如何!
黑牡丹除了安排周通扮新娘外,自己早对杨大公子道:
“我现在算是你们家丫头,到时候新人在堂屋上轿,你得提醒‘阴阳麻面’,我这是陪嫁的丫头,希望他要好好的待我。”
杨定邦道:
“女侠,那会有你这么漂亮的丫头哇!”
黑牡丹道:
“这个你就不用发愁,我只要在面上涂些黑点,嘴巴翘起老高,两鬓再贴上两张膏药,不就成了个标准丫头吗?”说得几人全笑了……
黑牡丹又道:
“大公子,有件重要的事,你却必需注意!”
杨定邦道:
“女侠你请吩咐!”
黑牡丹皱着眉道:
我在担心,你的可用之人究竟有多少?”
杨定邦道:
“过早我算了一下,能冲锋砍杀的有二十八个。”
黑牡丹点头,道:
“出奇制胜,应该是够了。”
杨定邦道:
“姑娘可有胜把握?”
黑牡丹道:
“如果以不变应万变,除非是养之有素,否则就必须随机应变了!”她一顿之后又道:
“首先芍药妹要做的,是自己先扮成新娘,当天‘阴阳麻面’进来行礼,必须是芍药妹亲自出面,然后‘阴阳麻面’出门上马,咱们就把花轿抬入内屋门前,等一切安排妥当,再由陀螺谷的人来抬轿,这时候上轿的就由周兄上,我则陪着往山寨去。”
说到此,她这才对杨定邦吩咐道:
“就在这两天,你要他们多备弓箭,设法在陀螺谷附近,多备滚木擂石,若见谷中火起,立刻吆喝杀进谷中,看人少,速战速决,见他们人多,切莫硬拚,快快退出谷来。”
杨定邦道:
“这事容易,一定不成问题。”
突又听老和尚道:
“不知姑娘对这陀螺谷中地势是否熟悉?”
黑牡丹笑道:
“这点倒是尚未想到呢!”
杨定邦道:
“女侠,我不说你还不知道呢,那陀螺谷形同螺丝,上宽下窄,山道险恶,最下面有一深潭,潭的两边各有山洞两座,洞口全都是怪石嶙峋,荒林遮住在半个谷底,有三条山径绕行,一不小心又回到原地,有时候迎面看着一人走来,不料四丈余地方,各自又分道而去,或走向上或顺道往下,尤其过午有怪风,行在悬崖边,慎防被吹落谷底,女侠,你要涉险而往,实在令人担心之极了。”
黑牡丹一笑,道:“时间还长,大公子等一会儿替我找来一位熟悉谷中形势的人,由他详细告诉我就可以了。”
杨老太爷道:
“姑娘,你这是为我杨家去拚命,来,我老夫妇敬你一杯,愿苍天有眼,多多保护你平安无事!”
黑牡丹浅酌一杯,另一面芍药也端酒走向黑牡丹,道:
女侠姐姐,小妹芍药敬你一杯!”
黑牡丹一笑,轻拍芍药,道:
“我叫牡丹,你叫芍药,两种富贵花凑在一起,怎好恁人摧残?妹妹放心,有姐姐在,‘阴阳麻面’该他倒楣。”
芍药一礼道:
“全仗姐姐!”
这时杨定邦对芍药道:
“你得替这位周大哥准备新嫁衣,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难免一场撕杀了!”
只见芍药望望周通,不由一皱眉道:
“周仁兄这么大个子,那有这种新人衣服可穿?”
黑牡丹笑道:
“一个大红盖头,再裹上一身红衣裙,只要挤上花轿一切就没问题了!”
于是,丫环与芍药等全笑了,连老太太都笑道:
“这好办,没问题!”
就在二天一大早,一匹快马,驰向陀螺谷中,除了四色薄礼之外,又带了一些女方要求的话,当然,每一项要求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套!
从二十里处来的一头牲口,牲口背上驮了两只箱子,朝阳庄杨定邦家最是机伶而又年轻长工大顺子,右手紧握牲口拢口,快步向东南方的陀螺谷口行去……
只见他绕过桃树坡,走向陀螺谷口,那谷口前面一大片荒林,如果不顺小道走,几乎疑无山路可可通!
大顺子是个猎户出身,十来岁就进过陀螺谷,长大以后也经常来这陀螺谷中打野猪山蟑黄鼠狼什么的,地形上他是相当清楚,只见他拉着牲口往谷中从左面开始向上盘,已经是半个时辰,还未碰到有人来问,但大顺子明白,自己是来回话的,而且是满口应承这门亲事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是!
这时他沿着一条两尺宽的悬崖边缓缓呈半圆形向深谷中绕去,陡然间,他发现有几处全用索绳搭着竹子木板把塌方的山道接连着,人走上去,一闪闪的十分吓人!
大顺子想,一年多未曾来,山道也全变了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