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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你只管把好吃的搬出来,寨主虽然死了,这也没什么,人干上强盗,怎么个死法,什么时候死,自己就做不了主了,反正明日一早,大喜信就会传到山寨来,少不了一顿庆功宴的。”
只见一个矮胖子道:
“娘的老皮,你们几个就知道吃酒,也不去前山守着,要是有人摸上山,等刘大扁他们回来,不割你们的头才算怪呢。”
只见那人一指几个赌的,道:
“连着寨主算上,几十个人被人家三个人杀的只余他们几个跑回来,谁敢说刘大扁他们碰不上那两个剑侠!”
早听玩赌的一人回头道:
“别提那两个剑侠好不好,你们一说,我这心里就通通跳,你们没看见不知有多利害全会飞呀!”
就在这时候,门外隐的尚拔与高峰二人低声对周通牛大壮二人道:
“听口气寨子里就这么不到二十人。”
周通点头道:
“咱们发一声喊,冲进去就宰了。”
牛大壮的个头最大,头一点拔刀在手,松松双肩,双手紧握金背砍刀,打雷似的一声吼道:
“杀!”
“杀!杀”!
周通举着哨棒,连打带砸,六十多个满肚子冒火的难民,狂涛一般随之卷进大茅屋中,举刀就杀……
屋里突然冲进一大堆要命的,还真出乎二十来个土匪意料之外,他们举刀不及,逃跑无路,连求饶的话也未出口呢,已经躺在血泊中,连一个也没有逃跑。
大木桌上的肉是整块的,酒是坛装的,难民们一看到这些,自觉与酒绝缘已久,如今乍见之下,有如久别老友一般,抓起来就吃,端起来就喝,至于周通在嚷嚷些什么,大伙全不管了。
牛大壮登在桌子上高声叫道:
“你们给我听着,谁要在这时候不听话,坏了女侠的大事,我牛大壮就活劈了他!”
还真管用,灾民勇士马上围过来,不再吃喝了,周通哭丧着脸,道:
“我不怪你们,要是我周通像你们一样饿得死去活来的,见了这么一堆酒肉也会情不自禁的……”他还真的咽了一下口水,这才又道:“如今咱们还是兵分两路,快把这几栋大茅草屋子里搜查一遍,有金有银的全搬出来,然后一把火烧他个乌蛋精光。”
牛大壮立刻又领着元宝山的人开始搜查,周通绕着四周找,这一找可真叫他们找出不少东西来……
只见在一处危崖下面,竟然有个山洞,里面全是吃的,有酒有肉有粮食,洞口边还拴了两头牛,更在一处大茅屋内,有一张铺着虎皮的大床下面,拉出三只大木箱,里面金银寒的吓人一跳。
于是这些东西全搬出来,大伙可没有一个闲着,各找东西捆扎成担,这才在周通一声喊叫声中,放起一把火来,老爷岭上全部五排半大茅草屋,虽然说茅屋上面压了一层积雪,但却挡不住从屋内燃起的火,几栋茅屋一齐点,刹时间老爷岭的半峰腰下面,火光冲天,辟啪爆响此起彼落,就在西北风呼啸中,冒出的红色火焰,如同天上红云般飘上半空不散,十分壮丽,更显得恐怖吓人!
这时尚拔见大功已成,当即对高峰道:
“土匪已灭咱们由前山走吧!”
不料高峰却道:
“为了安全,咱们还是原路回去,因为万一土匪在前山设有什么埋伏怎么办。”
周通与牛大壮一商量,自然觉着走原路最好。
其实他们走原路回去还真对了,因为他们绝想不到当老爷岭上的火光冲天时候,远从夏馆逃回来的百十个土匪,在刘大扁的率领下,才精疲力尽,人困乏的翻过长腿谷呢,他们在长腿谷的雪地沙滩上,看到死了不少人,快三更天了,谁也懒去管这些死的,只是快些回老爷岭去大吃一顿,然后再睡上一觉,往后他刘大扁就是寨主了。
不料他们这一登上二道岭,已见老爷岭上火光,败兵之将何言勇,刘大扁只叫得一声:
“苦也!”
刘大扁绝想不到火烧老爷岭的竟然是一群难民,否则他必会冲上前去的。
这时候黑牡丹与南宫年邱太冲三人却骑马走错山道,天黑的时候,他们看着老爷岭走,不料直到谷底没有山道,只得又回头,缓缓找到出口,已是三更天了,正在犹豫呢,突见远处高峰火起,女侠这才一笑,道:
“咱们回去吧,周仁兄他们已经得手了。”
于是三人骑着坐骑回夏馆,已是天快亮了。
刘大扁一众百十人,就坐在长腿谷的绝岭上,直到火渐渐小了,这才对一众道:
“老爷岭咱们是不能去了,就算是能回去,也只是一片废墟,连个吃的喝的全没有,不如大伙尽快些走,咱们全往六十里外的罗汉岭去投奔老红毛,他可是咱们头儿的老搭档。”
于是,刘大扁就把这百十人全带上了罗汉岭,当然他们得绕道远离夏馆,因为夏馆住的有剑侠!
远从老爷岭上搬回来的粮食与酒肉,周通与牛大壮一商量,全留给两处灾民们,足够他们过个丰盛的新年,至于金银珠宝,得由女侠做主,因为说不定什么地方还有大批灾民在挨冻受饿等着救济呢!
烧了老爷岭,抄了赵长腿的老窝,这在内乡整个县境来说,算得是一件大消息,远在南阳府衙的于柏年更是拍手称庆,当然他一觉得,大概这就是黑衣女侠的功劳,只可惜还未消灭罗汉岭上的红毛子,否则宛如西境内大致算是太平的了。
就在周员外的大厅上,夏馆只要稍有头脸的人,全在座,因此席开八桌,把个大厅挤得满满的,这些人可不是来歌功颂德,锦上添花的,因为他们是打从心眼佩服五位英雄,自内心感激他们!
没有人送金送银,因为连老爷岭上搬下来的那么几箱金银,女侠他们也没有拿走一锭一块,全交给张团练收着救济灾民呢!
周芸娘磨着老父,要把人留下来,至少等过了年再走,因为再有二十天就是年三十了。
然而,女侠却暗中笑对周芸娘道:
“我们武林中人,有话是直说的,我看得出你喜欢邱家兄弟,只是他身负血海深仇,大仇不报何以为家,只要你们有缘,我会把他送到夏馆来的。”
于是,芸娘暗中递给女侠一只精致荷包,托女侠送给邱太冲,娇羞的走回后面去了。
远处的南宫年早把这一幕看了个真切,心中酸酸的在想:师妹呀,你不要忘了,还有我南宫年在苦等你呢!
女侠黑牡丹与南宫年等,一众五人驰向夏馆南面,然后绕道八里岗直往西口镇,那西口镇也是一座山城,北面西面全是绝岭高山,东南一片丘岭小山坡,有一宽约一里的大河,从城西面顺着高山崖边流向南去。
女侠一行人走这条路往荆紫关,准备从丹江雇小船入汉江,然后南归,准备尽快的先赶到南宫年的家过完年,然后出海找宫雄那帮海盗去呢。
这天中午时分,一行来到草岭,沿着官道上,路边有一家牛肉铺,除了烧酒外,这里就只有牛肉。
这地方相当适中,南往是县城,北上西口镇,中午正就是在这地方打尖,更奇怪的,是这地方只有马家牛肉店一家,别无他家,而且卖的东西也简单,一口大锅,煮的全是牛肉,连牛骨头也一起锅里煮,长年烧火不断,所以锅中牛肉熬的可着实地道,外带烧酒不能随客要,有一两的,二两的,四两的,至多卖你半斤,再想喝,马掌柜就不卖了,为什么?马掌柜说的可算是公道话:
“留些给后来的客人喝!”
女侠五人到了马家牛肉店,马掌柜正在屋里发脾气骂人呢,屋子里除他老婆外,连个客人也没有,当然他是在骂他的老婆:
“你这个老糊涂蛋,咱们就那么一个儿子,你让他躲到西口镇上,就能安全了?咱们这是路边开店,没有城里人有钱,阎半仙领人马打过来,顶多马回子糟蹋一锅牛肉几斤烧酒,总不能见人就砍吧,你今瞒着我叫儿子逃到西口镇,你……你……唉,西口镇要是被阎半仙攻破,我看你怎么办?”
女侠一众把坐骑拴在马家牛肉店左面的竹林边,这时五个人望向对面的山崖,仰头看看不见峰顶,高山就在五丈外,再向屋子后面看,一片竹林,不远处还绕了一条小河,远处几里地全是黄土岗。
南宫年当先进到店里面,这日天气好,房子上的雪化了一大半,在暖阳的照射下,屋檐正在滴水呢!
这时只见一个老太婆坐在一口大锅后面,正用一条铁棍在拨火呢,一个灰髯面色却红润的虬髯大汉,边往大锅里放牛肉,边在骂着,那口大锅,足够两个人下去洗澡的,那大汉把半只牛腿丢进锅里,立刻就被滚汤的牛肉汤漫到里面,五个人头一次见这般大的锅,皆喷喷称奇!
女侠五人走进屋中,两夫妇连打个招呼也没有,好像与他们不相干似的只拿眼睛瞟了几人一下。
那虬髯大汉右手把灶台边的两叠大海碗上取过五只碗,立刻自锅中装满五碗牛肉,每块牛肉皆有鸭蛋大小,一碗十块左右,热腾腾的送到一张大方木桌上,桌子上有筷筒,自己拿取。
紧接着,又送来一个锡壶,约摸着一斤烧酒,伸手一摸还是热的。
女侠黑牡丹望望桌上的东西,不由一皱眉,南宫年道:
“他把刚杀的牛肉放入锅中,却又给咱们端-上这些牛肉来,也不知干不干净。”
不料虬髯大汉回头怒道:
“你在噜嗦什么!马家牛肉店已经开了三代,从未听说什么不干净的,你要是怕不干净就别吃。”
南宫年一怔,觉得这人说话这般冲,女侠却一笑,道: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大饼或馍?”
“没有。”
周通也道:
“面条也好啊!”
“没有”。
这时烧火的老太婆对五人道:
“我们就卖牛肉汤同烧酒,各位凑和着吃了上路吧!”
虬髯大汉一瞪牛蛋眼,冷哼一声道:
“吃牛肉喝烧酒还算是凑和呀,你们该看看中原十几县逃过来的难民,连喝口稀饭也不容易,这年头就只有你们这些携刀带剑的人才整天吃香喝辣的不顾别人死活!”
牛大壮怒道:
“我们携刀带剑又惹你什么了。”
这时那虬髯大汉正拿着一把厚背刀,抓住一条牛腿在猛砍,闻言一长身,跨前一步,道:
“我马回子是个直肠子,心里搁不住一个子,老实说,打从你们一进门,我就看着不顺眼。”
黑牡丹一笑,道:
“你看我们什么地方惹你不顺眼了?”
马回子咬牙冷哼,道:
“你们自己看看,每个人携刀带剑,几个人可全和,要是唱台戏那正好,老生小生黑头花旦的全有了,我问你们,阎半仙可是你们头儿吧,是不是他派你们来打前站的,嗯!你们那帮匪胚什么时候来呀,我的儿!”
女侠黑牡丹一听阎半仙三个字,面色立变,半晌巧嘴闭得可紧着呢……
不料虬髯大汉手中刀一抡,又骂道:
“娘的,我说中你们心眼里了吧,哼!”
牛大壮看女侠模样,以为被这回子气的,不由唬的一声站起来,戟指马回子骂道:
“我把你这不吃猪肉的东西,老子们进得店来,是在照顾你的生意,说来也是你小子的衣食父母,合着你真想不要命了。”
深沉的一声冷笑,马回子厉声道:
“娘的,说着说着你那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不用说八成是阎半仙的人。”
突见烧火的妇人忙走过来,道:
“你这毛张飞的性子又犯了,就算他们是阎半仙的人,管你何事,你快切你的牛肉去!”
暴伸左手,一把又把他老婆推坐在锅灶后,怒骂道:
“你懂个屁,怎么同我没关系,我儿子就是为了他们才跑的,我怎么不生气!”
周通早忍耐不住,一拍桌子,怒道:
“混帐东西,你儿子跑了管老子什么事,娘的,有你这种老子,十个儿子也会跑上两五个的。”
一声冷笑,马回子道:
“五个人中,就你最叫我马回子不顺眼,你好比老子牛肉锅里死老鼠,又好比羊群中间一头猪,有你小子在,另外四个人也全走了样,变了形。”
周通大怒,缓缓逼向马回子,道:
“看我周大爷怎么来修理你!”
马回子双肩耸动,冷然一笑,道:
“要打架,成,你等着,咱们宰牛场上比划去!”说着右手刀往案板上“咚”的一声砍上去,这才解开腰带,牛皮袄子脱下来,一伸手,道:
“咱们后面干!”他才走到二门,突然回头对楞在桌边的牛大壮道:“傻大个子,你楞在那儿可是怕了?”
牛大壮道:
“你说什么?”
马回子道:
“老子这是要你们两个一齐上,一个同我马回子比划多不够劲!”
周通与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