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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呢,老太婆早切了一大盘净红带花的酱牛肉送上桌来,香味之浓,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举筷挟去,那真是片片牛肉薄如纸,吃到口中筋又脆,且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醇香味道。
几个正吃得高兴呢,突然间外面有了马蹄声,嘎然而在门口停下来,马回子冲到门口看,不由哈哈大笑道:
“你们看我儿子多有出息,离家三天就混上马骑了。”
早听门外一个年轻的高声叫道:
“我回来了,你们看谁跟我在一起来的。”说话中早见一个年青的,模样同那马回子差不多,只是脸上光溜溜的没有胡子,那个头看来同牛大壮差不多,他走地有声的走进屋来,在他的后面跟的一个中年壮汉,头戴一顶圆毡帽,狐尾巴围在脖子上,牛皮外衣蓝棉裤,长长袜套棉靴,一张国字脸上长一只大眼睛,大鼻子阔嘴巴四周全是修饰整齐的短胡子,黑忽忽的长到脖子根。
这个人马回子认得,那正是西口镇的团练封大洪封团练,他今天跟着儿子到草蛉,倒真令马回子吃一惊。
封大洪一进门,先就对马回子抱拳笑道:
“马老哥,咱们久不见面了,你还是一付威武样嘛!”
马回子一捋大胡子,道:
“你在西口练兵马,我在划岭卖牛肉,咱二人八竿子打不着,你今突然跟我儿子来,有何贵干!”
马回子老婆拉着凳子请封团练坐,早拿出大碗盛了两碗牛肉,放在另一张桌子上。
封团练指着桌上牛肉汤笑道:
“许久没吃你马回子的牛肉汤,赶着来过瘾呢。”
老太婆坐在儿子一边,看着儿子连吃带喝的样子,扁嘴巴呵呵笑着道:
“几啊!这三天你是怎么混的?”
年青人咧嘴笑,连着一嘴牛肉看着他妈道:
“我在西城清真寺门口碰到封团练,他就把我叫到他那儿去,说是要把爹妈全请去西口镇上呢!”
老太婆道:
“请我们去干啥子?”
马回子沉声道:
“你说干啥了,还不是想利用咱们这两把老骨头,帮着他们打那阎半仙。”
封大洪放下手中碗,拍着大腿,道:
“对,对,对,马兄真是一语中的,我就是要搬请住在草岭这儿的天将下凡呢。”一面竖起大拇指又道:“谁不知马兄杀牛不用绳,一手操刀,一手扭着牛脖子,马大嫂一脚踢死一头牛,大伙全都看到的,西口镇上如果有二位助阵,不定阎半仙就会栽在咱们西口呢。”
女侠几人边吃着酱牛肉又喝着烧酒,闻听老太婆一脚踢死一头牛,还真令几人吃一惊,原来老太婆比这马回子来还要高明许多,怪不得他们不怕土匪来。
突然间,马回子捧腹哈哈大笑起来,牛蛋眼笑的直淌泪水不停,只见他边拭泪,手指女侠等人,道:
“我的封团练,封大人,封大老爷呀,西口镇这回有救了,你回头看他们是谁?”
“谁?”封大洪国字脸扭向女侠一桌来看。
马回子耸肩道:
“他们就是你要搬请的天兵天将来了啊!”
“哦!”封大洪急忙站起来,走到女侠桌前,马回子指着女侠,对封大洪道:
“你猜这位是谁?”
封大洪一楞,皱眉反望向另外四人,马回子笑道:
“她就是伏牛山区传说中的黑衣女侠呢!”
封大洪惊喜的道:
“果真是女侠来到,西口镇算是有救了。”
女侠黑牡丹几人这时也站起来,大家见过礼,封大洪拉过凳子挤坐一边,道:
“提个人,不知女侠可知道?”
女侠心中有数,姓封的在证明自己的身份,当下一笑,缓声道:
“我认识的人不多,不知团练要问的是何人。”
“朝阳山庄的团练杨定邦。”
周通早哈哈大笑,道:
“别提那杨团练了,我周通还替他妹子出嫁呢!”说的几人全笑了。
封大洪见真是女侠到了,这才笑嘻嘻的道:
“马兄,如何有了女侠到来,还有这几位英雄,马兄夫妇的大驾,我就不敢再劳驾了。”
马回子突然大怒,伸手一拍桌子,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马回子本来是不打算去的,却就是因为黑衣女侠的到来,我马回子才要一同前去呢,我要站在西镇那五丈高的城墙上面,瞻仰女侠杀贼的本事,那可是一生中难得一见的。”
老太婆呵呵一笑,道:
“经你这么一说,我老婆子也想去看一看呢。”
封团练知道马回子的张飞脾气,不由笑道:
“敢情好,你们快些收拾一下,咱们立刻上路。”
马回子道: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大锅封火,烧酒下窖,院里两颈牛我夫妻各骑一头,咱们立刻上路。”
女侠歉然的望望邱太冲,道:
“邱家兄弟,看来要回南方,又得等几天了。”
邱太冲道:
“只要这阎半仙是女侠的仇人,那也是我邱太冲的仇人,只是便宜那宫雄老贼,叫他多活几天罢了。”
女侠向南宫年望去,不料南宫年立刻笑道:
“师妹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办。”
封大洪一听大喜,立刻自怀中取出一锭银子往桌上一放,边对刚吃完的年轻人道:
“马宝,告诉你爹,我们先走了,你们收拾好就快些跟来!”
叫马宝的年青人点着头,封大洪领着女侠等往门外走,不料在后面收拾的马回子突然一蹦三跳的叫着冲来,道:
“这银子是谁的?”
封大洪一笑道:
“是我为女侠几位付账啊。”
“你拿回去吧,合着你封大团练往我马回子脸上抹颜色呀,不要说女侠只吃了我一顿,就算吃上个年二半载的,我马回子照样一文不收,我的大团练,你回回手吧!”
封大洪哈哈一笑,道:
“连我那碗牛肉你也全请了?”
马回子大笑道:
“我马回子不全吃亏的,只等到了西口,往你封团练那儿一住,还不是又吃回来了!”
于是,连骑上黑卫的女侠也笑了……
从草岭到西口镇骑马不过两个时辰,只是冬天天黑的早,一行赶到西口镇的时候,南城城门已经关了一半,四个年青乡丁,俱都手持红樱长矛,守在城门楼下面。
要知这西口镇的城墙四周,全有护城壕,城壕宽约十丈,城壕中水深丈五,为的就是防御土匪强盗攻城,如今城门前面的儿臂粗绳索,正要准备吊起来呢,封团练已到了城壕边,乡丁见是团练回来,马上推开城门,等着一众进了城门,就要拦起吊桥。
封团练请女侠等先进城,这才对守城门的道:
“后面有两个骑牛的,就快到,等他们进城以后再把吊桥拉起来。”他吩咐已毕,立刻把女侠等请到紧接南城门的团练所中。
女侠五人全都是初次来到西口镇,虽说天已黑,但五人望过去,西口镇的街道至少有两里多长,街道也相当宽大,看来少说也有几千户人家,南北两城,中间有短墙相连接,城高人多,阎半仙如果攻西口镇,没有一两千众,实难对西口镇有何威胁。
众人走入团练所,靠大门处有一排房子,里面住了两百多个乡丁,封团练马上交待在大厅上准备一桌酒席。
走入大厅中,只见除了两张长方形大木桌外,两边全放的刀枪矛叉之类兵器,往后面入大厅里来了。
于是一桌酒席摆在大长桌上,却是鸡鸭牛肉之类,因为马氏三口全是在坐。
酒席筵上,女侠问封团练,道:
“可知那阎半仙今在何处?你们是如何知道那阎半仙来攻打西口镇?”
封团练道:
“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说着,起身从一个架子上取过一封折过的信,递给女侠又道:“等你看过这封信以后,就全明白了。”
就着灯亮,女侠大看了一遍,冷然一笑,道:
“阎半仙可真有出息,竟然领着七八百人马干起绑架勒索买卖了。”
封团练忙道:
“可是你别小看这家姓曾的,他可是我们这地面上最大的富户,虽不富可敌国,但也足比半个西口镇的。”
女侠不解的问道:
“姓曾的住西口镇上足不出户,他又如何会被阎半仙的人把一十三口全掳去,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封团练一声叹息,道: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这儿住的曾大户,家有良田千顷,全都在双龙湾,就是离这儿往东三十几里的地方,曾老太爷那里也有个大宅子,平日也有几个护庄院的师傅,前不久突然过来七八十个土匪,扬言他们是阎半仙的人,马上就要卷进西口镇了,这些人杀进曾家庄院,当场掳去曾家老小十三口,打死几个护院师傅,且撂下话来,要曾家拿出十万两银子赎人,限其十天,银子送到二朗庙沟,同时要西口镇也要凑足十万两银子,才能免去一场浩劫,如果西口镇想过太平年,腊月二十日就得送上,否则阎半仙就会领人马把西口镇先围个水泄不通,一朝杀进城,管叫鸡犬不留。”他一顿之后又道:“西口镇上曾大户就住在南城里,城里开了两个大生意,一个是万象山药材行,既零卖也批发,另一个字号叫更新绸缎庄,三间门面高门槛,里面只相公把式就有二十多人呢。”
南宫年点头道:
“单只这两个字号,就知是有钱人家开的。”
封团练道:
“所以说曾家年轻的人全在镇上,乡下只有老太爷夫妇同小孙子们,再加上丫环下人护院的住着,如今出了这桩事,曾老大同曾老二天天往我这儿跑,他们催着我要西口镇上快凑十万两银子,要及时同他们的十万两一起送上二朗庙沟,可是我是一方团练,要我封某人拿银子送给土匪,往后我哪还有脸再干这一乡团练了!”
女侠道:
“这事情有问题,因为我在山中打听,阎半仙把人马从登服拉向南面的桐柏山去了,怎么会突然又注窜到这里来呢?难道阎半仙又要与棋盘山李大鼻子合着扭成一股?”
封团练立刻道:
“这几股土匪流窜不定,忽东又飘西的,那棋盘山就在重阳以北,李大鼻子把那一带已经踩成稀泥巴了。”
南宫年正要开口,突听马回子道:
“要以我马回子的想法,干脆咱们凑个一二百人,一口气冲杀过去,先解决二朗庙沟的八十来个土匪,救出人质,然后就等阎半仙来,大家也好豁上大干一场。”
封团练摇头道:
“马兄的想法,同我当初想的一样,可是后来再细研商,觉着曾家十三口人在土匪手中,曾家又备了银子赎人,万一咱们救不出人来,反而害了那十三曾家的人,所以我正迟疑不决呢!”
就在这时候,一个乡丁领着一位穿着十分体面的人,黑缎帽,紫长袍,狐皮马褂,一脸焦虑无限的走进来。
封团练立刻起身,不料这人急怒交加的道:
“封大人,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谈笑风生,举杯饮酒啊,须知我曾春生的父母儿女快没有命了呢!”
封团练木然一笑,道:
“为了应付阎半仙,我特意去了草岭一趟,不但请来马家父子三人,还幸运的遇上这几位英雄,大家皆愿帮助我们一臂之力,如今正在商议怎么救人,如何对付阎半仙呢,曾掌柜既然也来了,那就大家一齐商量着办吧!”
不料曾掌柜怒道:
“我的团练大人,你怎么不听我的,你既没有上千人马同阎半仙一拼,更没有能耐独自找那阎半仙理论,眼看着十天过一半,怎还不见行动呢,西口镇上大家摊凑十万两银子应该不难吧。”
女侠黑牡丹道:
“大掌柜,谁要处在你的境况中都是这样,不过封团练之职责,是安定地方,如今他正在尽力而为呢,终究他会对西口镇有所交待的。”
不料曾掌柜听罢,冷笑道:
“姑娘,你说的轻松,我听的可沉重,如今落在阎半仙那群土匪手上的可是我的父母儿女,单就一声交待就能把人救出来?你可曾知道,连北城汪家也在拍手笑呢!”
女侠不解的望向封团练,道:
“怎么半天又出来个姓汪的,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封团练一叹,道:
“在这西口镇上,南城曾家,与北城汪家,全是大户人家,两家生意全一般,就因为同行冤家,所以两家谁也不服谁,表面他们见面打哈哈,暗中却又各不相让的勾心斗角,自从出这件事以后,北城汪家自然要拍手笑了!”
马回子怒道:
“土匪就要攻城了,姓汪的还能笑得出来……”
报声若宏钟而气愤形之于色,却不料门外早有人高声道:
“谁说我汪家笑来着!”说着,走进一个半百老者,只见他双手插在袖管里,山羊胡子翘的老高,一脸的不高兴样子又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你们还要在这儿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