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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黄院长?您怎么了?”
谈完自已的看法,王仲明等着黄德志怎么说,却见对方似是出了神,半天也没有反应,他于是轻声叫道。
“啊,噢,呵呵,没什么,就是一时走了神。”黄德志回过神来,忙摇了摇手笑着说道,“嗯,你说的不错,看来你也是认为全国棋社联赛势在必行?”他问道。
“对,如果有企业肯投资搞这样的比赛,我想是很难阻止吧?只不过这样的比赛需要长期,持久的投入,如果只搞一两年就无疾而终,反倒不如不搞,当年王院长搞围甲联赛的时候也曾经碰到类似这样的问题,好在那时熬了过来,不然现在大部分棋手的生存都是一个问题。”王仲明笑笑答道——凡事都有风险,人们在做决定时不能只见其利而不见其害,用老百姓在大白话来说,就是不要‘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所谓谋定而后动,制胜不迟疑,只有充分考虑到方方面面可能遇到的问题才能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唔,是呀,我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黄德志点头说道。
——王仲明所说的王院长是中国棋院成立后的第二任院长王汝南八段,围甲联赛就是在他的任期内创办建立的,那时国内的比赛虽然不少,但多数是头衔战,挑战赛,能够在比赛中出人头地,夺冠拿金的通常只有四五位顶尖棋手,当然,竞技比赛就是这样,强者为王,并非仅限于围棋比赛,所以能够只靠下棋就能过上好日子的棋手大概只是排名在前二三十位的人,大多数棋手的收入比起普通的公司职员都不如,这样的情况明显不利于中国围棋整体实力的提高,因为棋手也是普通人,挣不到钱又或者觉得挣到的这些钱远不足以弥补自已的付出,那么很容易就会产生退意,趁着年轻赶紧转行,曾经有一段时期,许多很有天赋的棋手就是这样离开了职业围棋,象刘秩一,曾经是国家少年队的成员,和常昊,罗洗河那一批国手是队友,只是因为没那两位成绩显赫便放弃职业身份,成为业余棋手,从个人的发展和意愿来看,这样的选择无可厚非,不过类似的事情出现太多,明显对围棋第二梯队的建立非常不利,终究顶尖棋手的出现需要一个稳定而且有厚度的中坚层的支持,而中坚层棋手又都是从底层一级级地打上来的,故此,如何让大多数棋手挣到钱,能够安安稳稳的下棋,虽然减少因为对收入不满而形成的人才流失便成了当时棋院急需处理的难题。而处理难题的办法便是围甲联赛——围甲联赛是团体赛,每队至少四名棋手,另有一名替补棋手,十二支队伍,这就至少处理了六十多位棋手的收入问题,自推出后便遭到职业棋手们的举双手欢迎,排名在前二十三十位的一流棋手们自然是欢心鼓舞,二流棋手们同样也看到了希望,有了盼头儿,终究三十名以后的棋手在实力上差距都非常小,公平竞争,靠成绩说话大家都有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围甲联赛的规模太大,再加上是年年举办,奖金,对局费,车马费,住宿费,各种相关费用通算起来不是一个小数,不是一般企业承受得起的,所以在围甲联赛刚开始的那几年真的是非常困难,赞助商的合同一般是一年一签,今年的赛事定了,第二年的赛事能不能办都不知道,以至有一次因为找不到赞助单位,当年的联赛差一点儿被取消。就是在这种举步唯艰的情况下,王院长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经过多年的运营,终究将围甲联赛办成了一项保守比赛,在此基础上又建立了围乙联赛,围丙联赛等赛事,其经验还被韩国棋院借鉴进修,在韩国国内也办起了职业联赛。
对于这段历史,黄德志自然是清楚的很,他很钦佩王汝南院长的远见卓实还有果断的决凡和顽强的斗志,而且正是因为围甲联赛的创办,王汝南八段也被公认为棋院历任院长中最成功的院长之一,其历史贡献以至比第一任院长陈祖德都高。
没有哪位领导不想在自已任上留下能够被后人回忆的功业,黄德志也不利外,问题是,自已做得到吗?——黄德志心中问道。
“呵,其实我觉得全国棋社太多也太杂,成百上千家的棋社,单是怎么组织协调就是一个难题,而且投资太大,想必赞助单位的压力也很大,终究这是史无前例的事情,效果怎么样谁都不知道。所以我觉得不如先搞个试点好了,比如说北京,棋社也有很多,相对的比较集中,组织比赛非常方便,费用支出也不多,规模容易控制,而且棋院管理也非常方便,计划完善,管理到位的话,两三个月大概就能够完成一届比赛,棋院能够通过试点比赛考查棋社联赛的效果,发觉问题,处理问题,从而对全国棋社联赛的举办和实施有一个比较切实可行的方案,北京城内,天子脚下,虽然联赛的规模不大,但操作得好的话,影响力却不见得小,而且通过这样的比赛还能够让赞助单位对自已的投资有进一步调查验证的机会,所以我想说服赞助方的可能性很高。此外,北京地区棋社联赛如果举办得成功的话,大概会有更多有实力的企业会参与进来,这不是也让棋院有更多的选择吗?”见黄德志忧心重重,王仲明于是说道,他在没有加入棋胜楼前以写作为生,创意构思是他经常做的事情,再加上他对棋界的熟悉,虽是随口而言却也是有条有理。
“呃?,说下去。”黄德志眼睛一亮,能够当上棋院院长,他自然也是一个精明人,触类旁通,有一点点的提示便能产生许多想法——试点?是呀,这是一个主意,第一,因为是试点,具有探索性质,既然是探索,那么即便不够成功也没有关系。其次,北京地区的棋社比较熟悉,象最大的百胜楼和棋胜楼,根本就是中国棋院的退休人员在运营,人熟是个宝,在沟通和协调上肯定比其他地区的棋社方便。第三,比赛地区限定在北京地区,所有棋社都是本地作战,车马,食宿等等事情都能够自理,不仅省去了许多麻烦事儿,而且费用方面也能够大大的降低。第四,既然是地区性的试点比赛,规模上自然就有限制,奖金,对局费等等比全国大赛自然要低了许多,在和赞助方谈判的时候回旋余地比较大。第五,这一点可能是最重要,那就是比赛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假设参赛队伍共八支,即便是打主客场制的循环赛,每支队伍也不过才有十四场比赛,每周一赛,一个月四个星期,三个月结束的时候自已也还在任上,到那时自已就有充分的时间和参考考虑全国棋社联赛的问题,如果觉得可行的话,完全能够在自已退休前完成这个任务,给自已的任期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说下去?”王仲明反而愣住了,他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没想的太多,没想到黄德志却来了兴趣,一时他倒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呵呵,没关系,随便说,咱们就是聊闲天儿,没有对,没有错,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黄德志笑道,他晓得,是他棋院院长这个身份让对方不敢畅所欲言。
“呃,那我就随便说了。”
既然是畅所欲言,对错无论,王仲明也就不再客气,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了,他参加过的比赛多如牛毛,多到连他自已都数不过来,这半年来又不断在楼胜楼呆着,对棋社的运作以及北京地区棋社的生存状况有相当的了解,所以提出的问题和想法都很有现实意义,黄德志身居高位,对那些具体而琐碎的事情反而不怎么清楚,听王仲明讲到这些一方面感觉很新鲜,另一方面也觉得很有用处。
所谓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一方想说,一方想听,两个人这一聊就完全忘记了时间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
嗡嗡嗡
突然一阵震动从口袋中的手机传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进入棋院大楼,大部分人都会自觉的把手机调为震动,以免破坏楼内的安静,至于参加比赛的棋手,更是要把手机关掉,因为根据比赛规则,比赛时随身照顾的手机或其他通讯器材若是发出声音影响了比赛,那可是要挨罚的)。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王仲明道了声歉,从衣袋中取出手机,来电显示中是金钰莹的号码。
蹩脚!——王仲明暗叫不好,离开赛场时自已可是告诉对方自已会很快回去,而现在金钰莹既然能打电话过来,说明上午的比赛已经结束,到了午休时间,她找了一圈儿没见到自已,又以为自已是第一次进到棋院大楼里边周乱闯闯了不该去的地方被人扣下,所以才急着打电话找自已吧?真要是那样,一通埋怨肯定是少不了了。唉,都怨黄主任,不,是黄院长,要不是他非拉着自已上来聊闲天儿,自已怎么会忘了正事儿呢?
按下接听键,“喂,是我,上午的比赛结束了吗?”王仲明说道。
“噢,你还记得比赛的事儿呀,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儿,全都给忘了呢。”不出所料,金钰莹明显对王仲明的失踪很不满意。
“呵,对不起,和人聊天儿聊的入神,结果忘了时间,对不起呀。”王仲明只能陪笑道歉,犯错的是他,没有别的借口。
“哟,和人聊天儿呀,王老师,真看不出来,原来您还真有人缘儿,到哪儿都有熟人呀?!”电话那边换了人,听语气不用问也知道是陈见雪。
“这个,我没骗你,真的是和人聊天儿。”看了黄德志一眼,后者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已,大概是从他的回答中猜到了什么。
“噢,聊天儿呀,事儿很重要嘛,是比看比赛重要的多了,对不起,是我们打搅了您的雅兴,我们有罪,我们该死,您满意了吗?”陈见雪挖苦道。
“呃,见雪,别这样,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跟金老师说,我这就下去找你们。”王仲明理亏,对陈见雪的挖苦只有忍着。
“不用啦,您那么忙,我们怎么敢耽搁您的宝贵时间呢,您还继续聊吧。”陈见雪却是不依不饶,连讥带讽。
王仲明苦笑,他知道对方说的是气话,这时候自已说什么都会被反着听,越说越麻烦。
“惹人生气了吧?呵呵,是陈见雪那个小丫头吧,把电话给我,我跟她说。”黄德志笑了,他听到王仲明叫道‘见雪’的名字,也知道今天新老女子围棋对抗赛中有陈见雪出场,想王仲明没有去赛场观战是自已的缘故,自已当然有义务帮对方注释误会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疑窦重重
正拿陈见雪没招,见黄德志主动要替自已解释,而且听口气应该和陈见雪很熟,王仲明乐得河水不洗船,把手机递了过去。
“喂,见雪,又在欺负老实人是不是?”接过手机,黄德志笑着问道。
“呃,您
您是谁呀?”那边陈见雪一愣,听声音便知道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辈,而且语气亲切似是认的自已,倒也不敢由着性子乱说,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前天晚上还去你家和你爷爷聊天儿着呢。”黄德志笑着提醒道。
“啊,黄爷爷,怎么是您呀!”这下陈见雪算是知道接电话的是谁了,吓的一个机灵,赶忙改换语气,恭敬地问道。
“呵,怎么不能是我?刚才在楼道理碰到小王,就把他叫到办公室聊了会儿天,怎么,你是不是有意见?”黄德志笑着问道。
“呃,哪儿能呢,嘿嘿,其实也不是我着急,是莹莹她比赛完没看见王老师,以为他迷了路才这样,我就是个打酱油的,和我没关系呀。”陈见雪哪儿敢怪到黄德志头上,见势不妙,赶紧金蝉脱壳,推卸责任。
“莹莹?是小金吗?呵呵,你们这些小女生呀,小王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会自已照顾自已,用得着你们操心?好啦,我这就放他走,回去以后可不许再欺负人家,不然看我怎么收十你们俩。”黄德志半真半假地吓唬道。
“明白明白,谢谢黄爷爷。”陈见雪连声应道,挂断电话,向金钰莹吐了吐舌头。
“怎么了?”金钰莹不明所以,不解问道。
“切,难为你还为那个人操心,人家可是玩得滋润着呢,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认识了黄院长,还被请去办公室聊天儿,一聊就聊到现在,哼,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招人待见!”陈见雪哼道——黄德志身为棋院院长,身份摆在那儿呢,虽然其人的性格温和,待人接物也没什么架子,但想和他搭上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王仲明初来乍到,竟然和黄德志一聊就聊小两个小时,这样的待遇,怕整个棋院数过来也超不过两位数吧?
“什么?不会吧?”金钰莹吃惊叫道,她难以想象王仲明会有这样的奇遇。
“什么不会,黄院长都亲自替他求情,让咱们不许为这事儿为难王老师,这还能有假?”陈见雪答道,除了黄德志,其他人大概也不会有这样的口气吧?
“呃,是吗?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