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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难测,世人都说夏候宇是皇上牵制睿王的一颗棋。
谁又能断定,这不是皇上施的障眼法呢?
此时劫走夏候宇,有百害而无一利。
“啊?”张辰彻底呆住。
“公子,”张准想了想,问:“那咱们的人,要不要从永安候府撤出来?”
“不可,”夏候熠摇头:“且静观其变,以防万一。”
、贺寿(一)
初八这天,随着远嫁济南的舒婳带着夫婿从山东回到娘家,舒家大房二房的所有子孙算是全部到齐了。:。
到中午,二个儿子,二个媳妇,六个孙子,九个孙女,再加孙女婿二名,孙媳妇一个,加起来二十几口人,全挤在老太太屋子里。
晚辈们便送上各自的寿礼。舒家大老爷是尊在普济寺开过光的玉佛;舒家二老爷送的是串千年寒玉制的佛珠。
舒潼亲手做了件大红织龟背如意团花的锦开氅。
斜眼一瞧,见舒沣送的是副双面绣的寿字屏风面,脸上便有些得色;
再一瞅,舒沫送的,竟然是一本手抄的佛经,简直就想笑了。
这么抠门,老太太能喜欢才是笑话!
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的一一收下,各个都夸了一遍,每人赏个荷包,里面装满了金瓜子。
晚饭就在老太太屋里,摆了三桌,老太太和两个儿子一桌,其他孙子辈男女各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
李氏,柳氏,外加长孙媳妇孟氏,三个在老太太后面立规矩。
姨娘们连立规矩的资格都没有,各自安静地呆在自己房里,隔绝在这片热闹之外。
李氏,柳氏,孟氏替老太太和两位老爷布了菜,老太太便开了口:“今儿大喜,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你们也坐下吃吧。”
李氏,柳氏,孟氏才敢入席。
用过午饭,管家就不断来报,那些远房的亲戚陆续进门。
男客送到前院,由舒家大二两位老爷接待;女宾则送到后宅,李氏,柳氏分别招呼。
因明日就是正日子,大老爷请了长生班的过来唱戏,晌午刚过畅春园里就忙碌起来。
杂役,工匠穿梭往来。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便是芳菲阁里也没一刻安生,各处都拨了粗使婆子过来,归宋婶统一调配。
从晌午开始,就往各处搬运鲜花,盆栽,把舒府装点得春意盎然,热闹喜庆。
畅春园连着老太太的屋子,与其他各处隔了院墙,到底也是内宅。
突然多了这许多陌生男人走动,内宅里又住着这么多的娇客,年轻媳妇,防卫上自然更要隔外小心谨慎。
舒家大老爷特地从庄子里抽了二十几个粗壮的婆子过来,守住了畅春园通往内宅的角门,又排了班,在墙根下来回巡视。
谁要是敢探头探脑,也不必问理由,立刻绑了去见官。
这些,自然有舒家大老爷操心,各位小姐少爷自是不管。
只管乘了这个机会,结了伴到处玩耍,嬉闹。
舒沫却不与他们一起,吃过午饭就早早地回了房。
吩咐关了院门,拘了众人在院子里呆着,不许乱跑,就怕惹出什么事来。
、贺寿(二)
五点钟,天还没亮,立夏就服侍着舒沫梳洗,穿上簇新的衣裳出门半路上遇着舒沣,结伴往老太太房里去。
舒潼和舒沁到得最早,几个人见了面,也不敢大声喧哗,只相视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紧接着,舒浅和舒淅都来了。大家只在院子外面静静地候着。
再过一会,舒嫱,舒婳携着各自的夫婿也来了。
婆子开了门,把一众小姐姑爷迎进门,在抄手游廊下候着。
六点差一刻,几位少爷也陆续到来,院子里看着便热闹了起来。
六点,舒元玮带着柳氏,舒元琛带着李氏都来了。
锦屏在一旁亲自递垫子,舒元玮先跪下去叩头:“祝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接着是舒无琛,再就是柳氏和李氏;再接着是嫡长孙舒涛开始,领着一帮孙字辈的给老太太叩首。一直到九姑娘舒淅叩完三个响头,从垫子上站起来,这一轮仪式才算折腾完。
到七点在花厅开席,加上昨日早到的远房亲戚,摆了五桌。
八点半,老太太被侍候着净的手脸,换了簇新的朱红色的五福捧寿小袄,暗红色六幅裙,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珠环翠绕,端坐在正堂,看起来慈眉善目,一团喜气。
少爷和两位姑爷被打发到前厅帮着接待宾客,学着交际往来。
小姐们在偏厅聚着,因今日宾客众多,也不能乱跑,摆了瓜子点心,捧着茶,叽叽喳喳聊天。
谈的不外乎是针线,女红,诗词,字画这些言不及义的东西。
舒婳,舒嫱,舒沁这三个成了亲,自然不好与未出阁的妹妹们混在一起,说话的内容也大不一样。
因李氏和柳氏索来面和心不和,舒婳和舒嫱便也一直在暗中较劲。
大到夫家条件,小到衣服首饰都要拿出来说叨说叨,每回见了面,都要闹得不欢而散。
“大姐,听说大姐夫又进了一阶?”舒沁只拣好听的说。
“嗯~”舒嫱轻轻睨了舒婳一眼,故做矜持:“上个月刚升了给事中,只是个七品,也不是什么大官。”
舒嫱嫁的是内阁大学士龚士元的嫡长子,任职礼部。
谁都知道,六科给事中品级虽低,权力却极大,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龚成东年纪轻轻,能坐到这样的要职,其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舒婳面上带笑,并不接她的茬,句句话不离自己的宝贝儿子:怎样聪明,怎样活泼,公婆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非得满了七岁才肯带出门等等。
末了,仿佛漫不经心地问一句:“大姐,怎么也不把外甥女带回来给外祖母贺寿?”
谁都晓得,舒嫱成亲七年,接连生了三个都是闺女。
这话就象刀子似地直戳到她心里,当下手帕都差点绞碎。
、贺寿(三)
众小姐们不知何时都停了谈笑,竖起耳朵听大小姐和二小姐互掐
这时见舒嫱面色阵青阵红,越发连呼吸都停了,一时间,屋里静得针落可闻。
外面,知客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和激昂:“京城四公子及睿王府小公爷贺~~~~”
天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谁会相信,名振京师的四公子,竟然会连袂到永安候府给老太太祝寿?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屋子的小姐们在面面相觑了五秒钟之后,也不知谁先领头,呼啦一声冲过来。
再也顾不上矜持和羞涩,挤在偏厅的门前争睹名噪京城的四公子风采。
舒沫远远地坐着,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幕。
这群情绪亢奋,几近疯狂地趴在门缝里,人头叠着人头,踮着脚尖向外张望的女人,完全是现代追星族的翻版!
哪里还是她认识的笑不露齿,坐不摇裙,任何事情都必需保持仪态的大家闺秀?
“公子熠!”
“公子明!”
“公子业!”
“公子竣!”
尖叫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穿过薄薄的门板,一字不落地传进正通过穿堂前往正厅的一行人耳中。
“熠公子,请~”舒元玮尴尬之极,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掏出帕子轻拭额上细汗。
“候爷,请~”夏候熠嘴角微微上扬,牵了个不冷不热的微笑出来,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且恬静。
邵惟明攥着夏候宇的手,走在队列的最末。
经过偏厅时,忽尔偏头,勾起唇扯出一抹笑容,似是诱惑,又象是在挑衅。
“啊~”意料之中,此大胆行为,立刻惹来一片抽气声和惊呼声。
“想卖弄风骚自己去,别拉上我!”夏候宇厌恶地摔开他的手,蹬蹬几步冲到夏候熠身边。
祁兴业眼里滑过一丝揶揄的浅笑,郑竣则直接毫不客气地喷笑出声。
里面早得了信,柳氏和李氏已站在垂花门外亲自迎候。
尤其是柳氏,嘴巴更是翘到耳后,不知多么的骄傲和自豪:“熠儿来了,姐姐和姐夫最近身体可好?”
夏候熠微微欠身,含笑:“托姨母的福,家父家母都还硬朗。”
柳氏看一眼站在他身边,满眼不耐的小男孩,弯了腰讨好的摸他的头,笑:“哟,这位漂亮的小公子,想必就是睿王府小公爷了?”
“哼!”谁知夏候宇把脸扭一旁,竟是理也不理。
柳氏的手僵在半空。
舒无玮对小霸王的性子早已如雷贯耳,深知他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主。
生恐弄得他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场面不好收拾,轻声提醒:“好啦,客人还站着呢,闲话以后再叙。”
“瞧我这精神,一高兴差点忘了正事~”柳氏笑着自嘲一句,顺势下了台阶:“各位公子,请~”
、贺寿(四)
几个人给老夫人行了大礼,贺过寿词,便从内堂出来。。
“前院略备了几杯薄酒,望几位公子不嫌简陋……”
舒无玮的话未说完,祁兴业已拉长了脸:“同那些老头子喝酒?我们可没有兴趣~”
邵怀明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舒大人,实话跟你说吧,贺寿只是个幌子。我们哥几个,其实是冲着舒府那座闻名遐尔的玻璃暖房来的。”
“晚辈听说,”郑竣笑着插言:“贵府的芳菲阁里,藏着许多稀世珍品,甚至连皇上的御花园都稍逊一二?”
舒元玮吓了一跳,抬起袖子抹汗,连道:“不敢,不敢~”
他小小一个永安候府,哪里敢跟御花园比?
这轻飘飘一句话若是传扬出去,足可以被御史弹劾!
“传言而已~”舒元琛心中亦是七上八下,偷偷拿眼去瞧夏候熠,面朝皇宫方向行了一礼,恭敬地道:“只因母亲寿辰,花确实是多种了几盆,都是极寻常的,哪里敢与御花园相比?”
夏候宇被拘着给老太太贺寿已一肚子不高兴,这时见几人站在游廊下,弯来绕去的说着废话,哪里还耐得住性子?
当下黑着小脸,瞪着圆圆的眼睛,大声嚷:“喂!你们有完没完?”
“宇儿,不得无礼~”夏候熠面上带着笑容,淡淡地训斥。
“不管!”夏候宇把脸拉得老长:“我要去找那凶丫头,你快带我去!”
舒元玮和舒元琛对看一眼,两人皆是莫名。
谁吃了豹子胆,敢在这几个大爷面前欺侮这小霸王不成?
邵怀明莞尔一笑,好心解释:“小公爷似乎是为上次普济寺之事,专程答谢七小姐的。”
“啊~”舒元琛恍然,随即脸现尴尬之色:“区区小事,小公爷不必挂怀。”
看这架式,赏花贺寿云云全是幌子,来看舒沫才是本意。
只是,他好歹也是个五品守品,哪里有让女儿出来见陌生男子的道理?
“谁要谢她?”夏候宇把头一扬,恶狠狠地纠正:“小爷是要找她算帐!”
舒元琛见他蛮不讲理,只好朝夏候熠看去,希望他能解围。
夏候熠却神态悠闲地站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微笑,让人琢磨不透。
舒元玮狡猾地把球踢给舒元琛:“不知二弟意外如何?”
舒元琛心中生气,偏又发作不得,只好苦笑:“此事……只怕多有不便。”
“舒大人,”邵怀明笑得狡诈:“让七小姐出来确实太过唐突。不如我们去逛芳菲阁,让小公爷去内院单独跟七小姐说几句,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舒元琛松了口气:“就怕委屈了小公爷~”
“阿福,快带小公爷去找七小姐。”舒元玮立刻发话。
、贺寿
夏候宇在皇宫大内都横冲直撞,小小一个永安候府岂会放在他眼里?
“小爷自己去找!”撒腿就跑,转眼跑得不见人影。。
“小公爷~”舒元玮一怔。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夏候熠俊颜一沉。
“是!”高山领命而去。
夏候熠转头,冲舒元玮微微一笑:“宇儿骄纵,失礼之处还望候爷海函。”
“公子言重了~”舒元玮忙道:“率直活泼,正是小公爷可爱之处。”
“詹事府少詹事,李大人到~”
“候爷,舒大人,有客人来了,你们且去忙,不必招呼我们。”邵惟明微微一笑,抬起下巴朝外面轻轻一扬。
“几位请自便。”舒元玮道了声歉,两兄弟急匆匆走了。
他二人一走,郑竣便弯着唇,不屑地道:“这只狐狸,啥时跟李瞬臣勾搭上了?”
“你不知道?”邵惟明伸出二根手指比划,嘻嘻笑:“永安候可是不惜血本,搭了二个庶女进去,好不容易才催成好事。”
“哦,此话怎讲?”郑竣在外经商,刚回京城,消息不甚灵通,大感兴趣。
“得!”祁兴业很是不耐,冷声嘲讽:“又不是娘们,管这些八卦闲事,好生无聊!”
郑竣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