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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心负了气,在花园中疾冲。
睿王府她来得少,且每次都有仆妇引领,这时气怒之下也不辩方向,胡乱闯了一阵,停下来时,已不知身在何处。
“怡清殿到底在什么鬼地方?”她粉面含怒,停下来叱喝。
雀儿是第一次来,王府花园里又大,跟康亲王府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加上这几日雪下得甚大,到处银装素裹,一时之间,哪里辩得方向清?
偏偏府中下人,绝大多数被派到前面帮忙,花园里少有人走动,一时间找不到人来问。
“蠢材!”沈素心本就郁了一肚子气,这时越发恼怒,叱道:“杵在这里发愣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人?”
“小姐,”灵儿殷勤地道:“湖心有座石亭,不如到里面稍事休息,避避风吧?”
沈素心无名火起,一指戳上她的额头:“湖面风大,你想冻死我不成?”
“小姐息怒,”灵儿忙跪地求道:“奴婢愚笨,想得不周。”
“哟,大冷的天,谁这么大的火气呀?”忽听一道娇柔的嗓子伴着环佩叮当之声响起。
沈素心一惊,循声望去。
只见从假山后,袅袅婷婷步出一个美人,下巴尖尖,五官秀美如画,两道潋水修眉蕴波含情,樱唇轻扬,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若不是灵儿眼明手快,从旁扶了她一把,几乎就要跌倒在地。
“大胆!”灵儿并未见过薛凝香,见沈素心吓得脸色发白,当即大喝一声:“来者何人?见了康亲王世子妃,还敢不跪,竟然装神弄鬼?”
祝秋芙假装吃了一惊,急忙曲了膝,盈盈一拜:“奴婢祝秋芙,参见世子妃娘娘。”
“你,你是祝姨娘?”沈素心上下打量她几眼,惊疑不定地问。来分享
、345我,要舒沫死
客居
沈素心想着方才将她错认为薛凝香,吓得花容失色,心中很不自在,冷着脸讥讽道:“祝姨娘好兴致,大冷天逛花园。 芑”
什么巧遇?她分明是故意等在此处,伺机出现。
睿王府内斗激烈,福妃秦姨娘先后香消玉殒,这贱人斗不过舒沫,不知从哪听到消息,知道她与舒沫有罅隙,便想拉她下水。
祝姨娘满心以为几句奉承话一说,沈素心必定芳心大喜,对她放下心防。
不料竟碰了个软钉子,讪讪一笑:“奴婢所言,句句肺腑。猬”
灵儿见气氛有些冷,忙插言打断她:“我们小姐想去给太妃请安,烦请祝姨娘指个路。”
“这里距怡清殿有些远,”祝姨娘顺着竿子往上爬,笑道:“花园路径太过繁复,不如奴婢亲自引娘娘过去?”
沈素心越发认定她心怀鬼胎,美眸中浮起讥诮,傲然不语。
她是什么身份,岂会让个姨娘算计?
就算终究要跟舒沫分个高下,也是她的事,绝不会跟姨娘同流合污!
祝姨娘连碰二个钉子,心中极为恼怒,一脸轻蔑地瞪了她一眼,仰天长叹:“可悲,可笑,可怜!”
说罢,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沈素心愣了一会,意识到竟被个姨娘轻视了去,不禁气红了脸:“站住!”
祝姨娘只当未闻,低头疾走。
“大胆!还不给本妃停下?”沈素心厉声喝道。
灵儿回过神,拎起裙摆飞快地跑过去,张臂挡在她身前:“等等,不许走!”
祝秋芙这才停下来,冷冷看着她:“有事吗?”
沈素心走过来,喝道:“你好大胆子,竟敢无视本妃?”
“原来,娘娘是在叫奴婢?”祝秋芙慢条斯理地回过身,故做惊讶地道:“我还以为,娘娘自恃身份,不愿与奴婢说话呢?”
“你刚刚,说谁可悲可叹复可怜?”沈素心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问。
“说的,自然是天下间,那些可悲可笑复可怜的女子。”祝秋芙无视她阴沉的脸色,露齿而笑,极为愉悦:“丈夫早已移情别恋,却仍为了面子端着架子维持着高贵的形象,连反击都不敢!岂不是可悲,可笑复可怜?”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沈素心脸色极为难看,手在广袖里紧握成拳,变了调的声音里,带着压抑而急切地嘶吼:“快告诉我!”
祝秋芙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不过是心有感怀,随口而发,并未针对任何人,娘娘多心了。”
“祝姨娘!”灵儿小脸一板:“你特地等在此地,拦下我们娘娘,不就是有话要说么?怎么这时让你说,反而吞吞吐吐了?”
沈素心被灵儿一点,反而冷静下来,口气格外的轻柔,话里三分不屑,五分讥诮,十分让人难堪:“说吧,你要多少银子?”
祝秋芙脸色一白,咬着樱唇,一字一句地道:“银子,我也有!”
她是睿王妃的贴身丫头,月例赏赐本就比别人丰厚;抬了姨娘后,王爷给了她双份的月例;王妃还另给了她几间陪嫁铺子做嫁妆,以示恩宠。
且不说这些年王爷的赏赐,光铺子里每年的进项,就足够她几辈子吃穿不愁。
加上这几年她在王府独得专宠,那些下人都削尖了脑袋来巴结,有什么事只需动动嘴,根本不需要用银子去笼络。
是以,银子于她,实在与石头无异。
沈素心何尝不知道她的目的不在银子,故意有此一问,不外是打压她的气焰。
这时见她动了怒,越发沉住了气,淡雅的眉轻敛起来,不紧不慢地问:“那,你要什么?”
祝秋芙脸上红白交错,慢慢地抬起头,眼里掠过一丝绝然:“我,要舒沫死!”
沈素心吃了一惊,虽早已料到她的目的是要打击舒沫,却也没想到会这么直白。
“放屁!”灵儿又惊又怕,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不想活,也别拖累我们小姐!”
青天白日,她竟敢公然叫嚣,要慧妃的命,岂不是活腻了?
“娘娘,”灵儿一急之下,口不择言:“她没安好心!斗不过慧妃,推娘娘出来当靶子呢!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下作恶毒的东西!”
“我下作恶毒?”祝姨娘象被人戳了一刀,目光狰狞地瞪着她:“要不是那个不要脸的小g妇跟世子爷暗通款曲,福妃和秦姨娘又怎会死?”
“你,你说什么?”这句话石破天惊,沈素心惊愕之后,气得浑身都在哆嗦。
“你胡说!”灵儿嚷道:“我们姑爷不是那样的人!”
“哼!”祝姨娘冷笑:“初五王爷带慧妃逛灯市,结果这不要脸的东西半途溜去跟世子爷私会!初六一大早,世子爷又送了慧妃一盏花开并蒂结连理的荷花灯!为此王爷和慧妃大吵一架,摔了灯负气而走。你若不信,随便在王府找个下人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这回事?”
、346家丑外扬
客居
夏侯烨为一盏灯跟舒沫闹翻,祝姨娘心知有异,派人到灯市打听一下,很快便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
想不到慧妃胆大包天,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跟夏侯熠私会!
她登时如获至宝,一直隐而不发,并不是心存仁厚,而是想等到最恰当的时机,给舒沫致命的一击!
当她看到沈素心在花园为了舒沫跟夏侯熠起了争执,便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沈素心呆若木鸡。
初五那晚,夏侯熠去灯市,她是知道的。
本来也想随行,只是夏侯熠说是四公子的聚会,拒绝了她芑。
她问过祁兴业,得到肯定答复后,这才悻悻作罢。
没想到,四公子竟联起手来骗她?
多么可笑!
她曾经以为,他含蓄内敛,一盆朱砂紫袍,足以证明他对她的爱天长地久。
多么可悲!
他是她的相公,却希望与别的女人,花开并蒂结连理猬!
最可怜的是,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她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希望一切都是梦!
“就,就算这样,跟福妃的死又有什么关系?”灵儿硬着头皮,弱弱地反驳。
“你还不明白?”祝姨娘一脸鄙夷地斜睨着她:“福妃和秦姨娘,显然是因为撞破了更大的奸情,才被慧妃灭了口!”
“可,有证据?”沈素心面色苍白,手心里全是汗。
“哼!”祝姨娘轻哼一声:“福妃身怀有孕,突然暴毙,王爷不肯追究,连太妃也息事宁人,难道不觉得可疑吗?”
“这只是你的猜测,做不得数。”灵儿想着邵惟明的话,摇头。
祝姨娘的猜测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如果福妃真是病死,王爷和太妃又能如何?
“如果真是病死,就算王爷能保持理性,以太妃的性子,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林医正?”祝姨娘冷笑连连:“她可是盼这宝贝金孙盼了十年!”
“那,也算不得真凭实据。”沈素心咬着下唇。
“你要凭据?”祝姨娘把心一横:“好,我就给你证据!但,若证实我所言非虚,娘娘又该如何表示呢?”
秦姨娘被毒死是家丑,若夏侯烨知道是她把消息漏出去,必饶不了她。
可若能除掉舒沫,无论什么代价都算值得了!
“你拿出证据再说。”沈素心未置可否。
“福妃如何死的,咱们先不说。”祝姨娘也知,没有真凭实据,沈素心不会轻易松口,遂点了点头:“但秦姨娘却是被毒死的!”
“这,怎么可能?”沈素心花容失色。
“秦姨娘的尸身现在还摆在连玥阁,用一口薄棺盛殓,打算连夜抬出去偷偷掩埋。娘娘若不信,可着人守在王府侧门,等睿王府的人走后,把尸首挖出来,真假立辩!”
沈素心沉默了。
内宅中,女人间为争宠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本不新鲜。
但大家都只敢在暗处使手段,在背后捅刀子,象舒沫这样,明目张胆地毒杀姨娘,却是闻所未闻,更是理所不容!
撇开夏侯烨不说,太妃怎么可能容忍她如此放肆?
其中,必有隐情。
她若冒然管了这桩闲事,能不能伤到舒沫尚且是个疑问,但得罪睿王和太妃却是必然之事。
闹得不好,会影响到夏侯熠的世子之位。
为一个谣言,伤及根本,绝非智者所为,更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她,还想跟熠白头偕老,不到玉石俱焚的时候。
祝姨娘察言观色,见她心生犹豫,急忙申明:“娘娘大可放心,我并不是要求娘娘替福妃和秦姨娘讨回公道……”
说实在的,福妃和秦姨娘与小姐素昧平生,罪有应得也罢,含冤莫白也好,她们并不关心。
睿王和太妃都不追究,别人有什么权力插手睿王府内宅之事?
睿王阴鸷狠毒,与他做对,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姐何苦好端端的世子妃不做,硬要卷到睿王府的内宅斗争里,跟慧妃做对?
倒不如,隔岸观火,任她们斗个你死我活。
祝姨娘往前挪了两步,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一计,保证不会伤及娘娘和世子爷,却能让慧妃永无翻身之日。娘娘只需小小协助一下奴婢,便可出一口胸中恶气,何乐不为?”
“祝姨娘冰雪聪明,既已成竹在胸,这点小困难必然能够克服,何需本妃画蛇添足?”沈素心看着祝姨娘,美眸中的笑容极冷,淡淡道:“本妃拭目以待,姨娘成功之日,再备薄酒相庆。”
阿弥陀佛,总算来了救星!
祝姨娘脸色很是难看,咬着下唇,扯着嘴角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飞快地道:“娘娘再考虑考虑,福妃下葬之日,再答复也不迟。”
话落,雀儿刚好带着那小丫头到达跟前:“春儿,这就是我们小姐了。”
沈素心柳眉微蹙:“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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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7两个是非人
客居
舒沫回到出云阁,吩咐把饭菜摆到房里来吃。 。
绿柳一边侍候,一边还在忿忿不平地念叨:“秦姨娘百般陷害,小姐干嘛还要管她?瞧吧,好心没有好报,旁人不夸你宅心仁厚,只说你做贼心虚。要我说,就该一张草席卷着扔在乱葬岗里,让野狗拖了她去!”
舒沫不吭声,由得她去念芑。
立夏瞪她一眼,道:“若真那样,别人指定会说小姐心狠手辣,容不得人!”
舒沫随便扒了几口饭,便吩咐撤下去。
立夏忙打了热水来侍候她净了手脸,服侍她歪在迎枕上小憩片刻。
绿柳见她上了床,便挑了帘子出去,在外间坐着,拿了丝线打络子。
没过多久,银簪飞快地从院外跑了进来,在绿柳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猬。
“哼!”绿柳冷笑一声:“我就知道她准没安好心!”
“你说谁呢?”银杏好奇地问了一句。
绿柳络子也不打了,气呼呼地掀了帘子进门,嘴里直道:“气死我了!”
“好个下流没脸的小g妇……”绿柳涨红了脸骂。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现在哪还是睡安稳觉的时候